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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摘星阁前
 耀与倚弦匆匆赶到摘星阁外,入目一见四处兵士林立,远远望去,阁楼之上人人正襟危坐,如临大事一般,他们心中不由一凉,均知道戒备如此森严,即便以妲己随身侍女的身份也休想进得去,看样子找姜子牙帮忙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两人四处窥探了许久,在确定没有办法溜进摘星阁的情况下,他们躲在阁楼背面台阶下的草木丛中,颓废的心情愈加低落。

 耀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不无自嘲地说道:“照现在看来,我们兄弟两人最近的运气还是不怎么样!”

 好在倚弦起先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摘星阁,所以失望的心情并不严重,反倒出言安慰耀道:“说不定这是老天爷在磨练咱们哩!这个办法不行,总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行得通,最重要是我们不能放弃!”

 耀懊恼地吁出一口闷气,道:“真不知道我们还可以熬多久?”

 倚弦远远一望,忽然扭过头来,神色一凛,作个噤声的手势,埋下头低声道:“小声点,妲己来哩!”

 只听头顶石阶上一阵脚步声响过,阶上的宫卫兵士纷纷跪伏驾。两人惊得缩在台阶下的角落中,连大气也不敢一口,好不容易熬到这位煞星匆匆踏阶而去,两兄弟才松了一口气。

 耀整个人神情委顿,靠在阶边的石壁上,脸色晴不定的变换着,最后盯着倚弦道:“小倚,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倚弦心中也没了主意,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摘星阁的事情一旦结束,妲己寻不到我们,难免会遭她迁怒,而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过于触怒她为好!”倚弦小心翼翼地旁顾四周,然后起身走出草木丛,耀愣了愣追上前去,两人再次一扭一捏顺着来时的路往“御花园”方向行去。

 摘星阁上,闻讯而来的文武百官早已列席就座,高居主阁楼之上一位中年男子金帘冠顶、龙袍覆体,额宽眉长方鼻大口,眉目之间虽是一派皇者霸气,但仍就掩不住一脸倦,此人正是当今殷商天子纣王。

 阁前空地中,数百名宫卫兵士远远地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袍老者围在中心,成堆的柴薪架在广场中央,缚柱上的柳琵琶被二道金符所封印,一动也无法动弹,一双美目中透出无比怨憎的妖芒,直将那道袍老者姜子牙生了一般。

 只听一声令下,四围的兵士齐齐将手中火把投入柴薪之上,火势蔓延直上,片刻间已将柳琵琶团团围住,不知姜子牙施了何种法术,原本随风飘摇的火苗尽数聚于缚柱之上,熊熊燃烧的炙热令到柳琵琶不住低出声。

 姜子牙卓立火堆旁边,双手各捏一式玄异法印,十指缓缓举向虚空,凝神挥舞起落之间,天际骤明骤暗,只听霹雳齐响,三道雷电直劈向缚柱上的柳琵琶,几乎在同一时间,姜子牙一声厉喝,眼鼻口三窍中出三股烈焰,朝缚柱席卷而去。

 “姐姐!救我…”柳琵琶见姜子牙放出三昧真火,脸若死灰,凄厉大叫!

 雷电轰鸣,织出漫天焰芒,夹杂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后,火灭烟消的广场缚柱上赫然现出一面玉石琵琶。

 顿时间,座文武将官与纣王一道齐声惊呼,表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静立阁楼一角之上的闻太师更是惊诧,双目魔芒劲紧紧盯视场中的姜子牙,思忖良久。

 此时姗姗来迟的妲己甫登摘星阁,恰好见到眼前的状况,脸色顿时大变,望着姜子牙傲然卓立广场之上,气得直恨不能生啖其,咬牙切齿暗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一个小小玄宗弟子遍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我誓必杀你,姜子牙!”

 纣王一见妲己上楼,立时疾呼道:“美人快来!原来你那妹妹柳琵琶竟是一个妖变化而成,幸亏有昆仑异士姜尚识破她的本来面目,并替朕与美人消除了这个妖孽!”

 妲己行前倚坐在纣王身侧,强自压抑住心中怒火,故作惊怕非常地说道:“吓死臣妾了,照这样看来,琵琶妹妹定是早已被这妖所迫害,可怜我那命苦的柳妹妹…”说着竟嘤嘤哭泣起来,累得纣王连声哄让安慰,气氛吵闹不堪,令到文武群臣均感到尴尬异常,尤其惹来右下殿台上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等一众忠臣的愤慨目光。

 过了半响,纣王好不容易才哄得妲己止住哭声,忙适时问道:“美人,你看应该如何处置这琵琶妖物才好?”

 妲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姜异士已将妖孽除去,而且臣妾观这玉石琵琶质地上乘,理应有数百年的乐龄,不如嘱人将其取上楼来,待妾身上了丝弦,早晚取乐于陛下,岂不更好!”纣王正愁无法取悦美人心,闻言正中下怀,立时着人取了玉石琵琶上楼,到妲己手中,问道:“此次姜异士捉妖有功,美人认为朕应该如何赏赐他呢?”

 妲己心念一动,忙道:“臣妾以为,既然姜异士才术双全,何不封他为官,留在朝中保驾也好!”心下暗忖道:“只要你姜子牙留在宫中为官一,本宫便自有法子致你于死地!”

 纣王龙颜大悦,即时颁下圣旨,封姜尚官拜下大夫,特受司天监职,随朝听用。

 姜子牙候在摘星阁下,初见有人取走柳琵琶的本元妖身,奈何已来不及阻拦,只好作罢,哪知等到后来竟又接到封官加授的旨意,不由哭笑不得,虽然明知是妲己从中作梗,但苦于君命不可违,也只能暂时应允,领旨谢恩而去。

 耀与倚弦两人顺来路回到小院,打开厢房只见四处狼籍的样子,不由都被吓了一跳。耀瞪着大眼,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难不成这皇宫也有小偷?不过,这小贼显然比我们还笨,咱们这里可是一点宝气也冒不出哩。”

 倚弦皱鼻轻轻一嗅,奇道:“小,你有没有发现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耀经倚弦提醒,果然发觉房间内残留着一线淡淡香气,皱眉思忖片刻,喜笑颜开地说道:“我记起来了,这应该是幽云丫头身上的体香!”

 倚弦瞪了耀一眼,道:“她肯定是来找那支凤纹簪的,瞧瞧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想办法将那支簪子还给人家吧!”说着摇摇头耸耸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极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道“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真是活受罪!”

 耀故作不解道:“小倚,这就是你不对了,当时如果不是我们配合无间,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得手呢?再说…”言语一顿,耀斜眼扫了倚弦一眼,做出一副猪哥嘴脸,涎笑着继续说道:“再说,你现在这样子还蛮水灵的,干脆哥哥我就将这簪子送予你得了!”

 倚弦没好气地呸了他一口,道:“去你的!”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砰”地一响,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人刚刚回来还来不及换下一身别扭的装扮,想到最有可能便是怒气冲冲的幽云公主,或是姐妹被姜子牙抓去的妲己,两人立时吓得缩在房中一处角落,一声也不敢再吭。

 不多时,从门外闯进一个丫鬟打扮的宫女,盯着两人看了半天,才疑惑不解地问道:“请问两位姐姐,这里有没有住过两个很无赖的…男子?”

 耀听声音,别眼一看原来是幽云公主的贴身丫鬟小娇,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心中难免有些气恼,一时玩大起,扭着股一颠一颠地轻挪到小娇身边,尖着嗓子问道:“姐姐要找的两人莫非一个模样秀气讨人喜爱,另一个身形俊伟雄姿发呢?”

 小娇初次听到耀故作矫情的不伦不类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皮疙瘩,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呐呐道:“这位姐姐,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耀苦忍住笑意,继续道:“不知道,不过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如果我见到他们,自然会替你转告的!”

 小娇叹口气,皱眉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公主殿下今早说是丢了一样东西,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捡了去,所以亲自来这里找他们,谁知现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未回宫,我四处找不到公主不免有些担心,所以特地来寻她。”

 耀与倚弦不自觉对望一眼,心道:“原来幽云丫头真的来过!”耀面上却仍然故作惊讶地说道:“公主?姐姐莫不是开玩笑吧,公主的千金之躯又怎么会来我们寻常宫奴居住的肮脏地方呢?”

 小娇闻言面色大变,颤声道:“公主真的没来过么?”

 语毕,小娇的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原来方才纣王见到身边宠爱的妃子居然是妖,难免担心起女儿的安危,是以遣人通传幽云去摘星阁让姜尚驱驱。谁知小娇遍寻幽云不到,再一联想到妖孽藏宫,这怎能不让自小伴着公主长大的她焦急担心呢。

 耀哪里想到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小娇做出这么大反应,一时间不敢再胡说八道,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

 倚弦听到小娇爱主心切的哭声,心中着实不忍,走上前去柔声对小娇道:“小娇姐姐先不必太难过了,幽云公主很可能刚刚来过,或许是我们没有碰到罢了,再说她千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信在这皇宫内院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慢慢再找找,说不定待会儿她自己便回宫哩!”

 小娇猛然听到男子声音,神情一怔,呆望向眼前这位好心的宫女“姐妹”支吾了好半响:“你…你是谁?”

 倚弦看到小娇疑惑的样子,尴尬地指了指耀道:“小娇姐姐,对不起!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现在给姐姐介绍一下,他是我兄弟叫耀,我叫倚弦!”

 小娇听罢终于知道耀刚刚在耍她,但现在哪有心情与他计较,只是生气地瞪了耀一眼,又再次问道:“我问你们,公主究竟有没有来过?”

 耀口答道:“公主真的丢了吗?我们兄弟可是真不知情!”

 小娇红着眼圈道:“公主说是来找你们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反正我不管,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呜…我就拉你们一块去见大王…呜…”说到最后,她抵不住心中担心又哭了起来。

 倚弦最是听不得别人哭泣,尤其是像小娇这般柔弱的女孩子,心中一软很是不忍,道:“我们虽然没见到公主过来,但好在这屋里还残留着公主的独特体香,证明她肯定来过,既然来过想必也不会走得太远,不如咱们帮你分头去找找公主吧!”

 耀虽有几分不愿,但他与倚弦的情有一点相同,都是见到女子落泪便会心软的人,再则他怎会放过一个能讨好和亲近公主的机会,于是应声附和道:“对!我们三人分头找,小娇姐姐去公主常去的地方看看,我们则在附近找找,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而且说不定公主现在已经回宫了呢?”

 小娇止住哭泣,连连点头道:“嗯,我现在就回宫去看看!你们如果找到公主就要马上通知我,切莫忘记了!”说完一溜小跑地回宫去了。

 耀与倚弦两人匆匆换回本来衣物,再度出了小院,顺着“寿仙宫”的宫墙向外寻去。耀边走边问道:“小倚,你说幽云那丫头会去哪里呢?”

 倚弦思量片刻,道:“一个偌大的皇城宫,如果不见了一二个宫奴或许一时间很难查出来,但身份贵如幽云公主若是在宫里转悠,寻常宫卫肯定会有所注意!既然小娇四处问寻不到,估计宫卫们也不知情,所以最大的可能——”

 耀顺藤摸瓜往下猜测道:“照你这么说,幽云丫头最大可能就是遭人软,或是已经被谋害?”

 倚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耀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道:“幽云丫头是大王最宠爱的公主,就像那天的事,连妲己都得让她三分,谁还敢拿她怎么样?”

 倚弦摇摇头道:“或许平常人都不敢开罪她,但妲己绝对是例外!”言语间抬眼望了望面前不高的宫墙,顺着墙摸索起来。

 耀一怔,揣测到倚弦可能翻墙而入的想法,急忙一把拉住倚弦,惊道:“小倚,你疯了吗?妲己虽然不在宫中,但谁也不知道这寿仙宫里究竟匿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倚弦正凝神思虑之际,忽被耀出手打扰,专一的心神不由自主感到浑然一震,不知出于何种无法言传的缘因,难以置信的感觉瞬息间如迅雷闪电般发生——

 倚弦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附耳贴在宫墙上细细倾听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看得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见倚弦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便打扰,于是也只能好像若有其事一般,东眺西望装出一副望风等待的猴急样子。

 还不等耀反应过来,倚弦已蹑手蹑脚摸着墙爬上宫墙,跃身而下。

 耀苦笑一声,终于品尝到很多年来倚弦陪着自己闯祸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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