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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复国之心
 刘邦的眼中绽放出一种淡淡的色彩,微微一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只要我卫国真的能完成复国大计,我死而无憾!”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对这种结局似乎早有预见,否则,在忘情湖上,你就不会和我谈起有关吕雉的事!”纪空手看着刘邦宁静而深邃的表情,陡然间灵光一现道。

 “哈哈哈…”刘邦大笑三声道:“纪空手不愧是纪空手,你能看到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没有看错你。”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笑间没有任何的敌意,倒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初见时那会心的一笑。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但谁都可以看出刘邦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可以再问你一句。”纪空手道。

 “请!”刘邦道。

 “我的儿子,他在哪儿?”纪空手深深地看了刘邦一眼道。

 “你的儿子?”刘邦的脸上出一股诧异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纪空手的心陡然一沉,他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此刻的刘邦绝对不会说谎,那么虞姬母子又是落在谁的手里?

 便在这时,刘邦脸上的那股淡淡的笑意忽然僵住,仿若冰封,他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明亮,但那眸子本身的泽却在一点一点地黯淡…

 “吕…吕雉…听香榭…”刘邦近乎挣扎地说了一句很是莫名的话。

 纪空手的脸色却是一片肃然,凝视良久,方才轻轻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刘邦已经死了,一代汉王、身为问天楼豪阀的刘邦,竟然就这样悄然离开了人世。

 没有人可以打倒他,就连纪空手也不例外,他只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他以一种非常高明的手法自绝经脉,用这种平和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别无选择的一个选择,对他来说,也许就是最正确的选择。“有容乃大”既然可以包容这世上的一切,当然也可以包容他自己的生命。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死更像是一个谜,在他临死之前,他又留下了另一个悬念,知道这个谜底的人普天之下惟有纪空手。

 夜依然静寂,依然可以听到几声稀疏的爆竹声在半空中响起,抬头望向窗外,纪空手仿佛捕捉到了一串礼花在夜幕中留下的最后一刻辉煌。

 他缓缓地走到刘邦身前,大手抚过他未瞑的眼睛,沉声道:“争霸天下的确是你我共同的心愿,惟一不同的是,你看重的是结果,我看重的却是过程,所以,你我绝不是同一类人!”

 还是在这个子夜,还是在这个大钟寺的主殿之内。

 当纪空手扮成刘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无论是张良、陈平、还是红颜,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他们不是亲眼目睹了刘邦的死亡,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纪空手所扮。

 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动作声音,整形过后的纪空手与刘邦都如出一辙,谁都可以看出,在这段时里纪空手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

 随着刘邦的死去,纪空手的“另辟蹊径,取而代之”的计划总算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但他却感受到,这只是一个开始,又或是另一个起步,争霸天下的过程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加艰难。

 “十万大军已经进驻了忘情湖畔,只等汉王一声令下,大秦宝藏便可重见天,尽归汉王!”张良显得极是谦恭,微微一笑道。

 “汉王?”纪空手怔了一怔,陡然间才感觉到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色,不哑然失笑。

 “公子认为这很可笑吗?”张良一脸肃然道。

 “你若不提醒我,我的确忘了我此刻已是刘邦!”纪空手微微一笑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忘,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忘记的,当你忘记了它的时候,你所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你的一切!”张良一字一句地缓缓而道。

 “多亏子房提醒,本王受教了!”纪空手正道。

 他踱了几步,猛然回头道:“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以刘邦的情而言,何以会死得这般平静!”

 这是留在每一个人心头上的疑问,当纪空手提出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是的,这的确很让人奇怪,就算刘邦不想与纪空手同归于尽,至少他还有搏的机会。

 “其实他不是不想搏,而是不能搏,在他的身上,已经有了中毒之兆!”纪空手淡淡一笑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大吃一惊,显然纪空手所说的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何以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张良的眼中出了一丝狐疑。

 “这只因为你不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我对刘邦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神态都观察得细致入微,只要他的脸色稍有变化,我就可以察秋毫。”纪空手道。

 张良的眼睛陡然一亮道:“你是否以为正因为刘邦发现自己已经中毒,遭受了别人的暗算,所以才会将吕雉的事情告诉于你。”

 “是的!的确如此!”纪空手道。

 “如果说真的有人下毒,以刘邦的性格,怎会任人摆布?”张良道。

 “也许连刘邦自己也不敢相信,下毒的人竟会是她,所以他才会中毒在前。等到他发现自己中毒之后,还没来得及找他算帐,我们已经动手了!”纪空手淡淡地道。

 “你莫非认为下毒之人竟是吕雉?”张良惊问道。

 “不是认为,事实就是如此!”纪空手道。

 这是一个大胆而合乎情理的推断,只有当这个推断成立时,刘邦异乎寻常的表现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邦之所以连搏的机会都没有,不仅是因为他身中“无妄咒”更主要的一点是他身受吕雉所下的隐之毒。

 ——当他发现自己身中剧毒之时,人已到了上庸,而此时,他终于觉察到吕雉的用心所在,为了不至于让吕雉的阴谋得逞,所以,他才会在看似不经意的情况下,将吕雉的背景透给纪空手与张良。

 ——他已觉察到自己身中剧毒,凭他的经验,他自认为已回天乏术,在这种情况下,当纪空手取而代之时,其实这正中他的下怀。

 刘邦之死,其实是一种双赢,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死得那么平静,当纪空手将这种推断公之于众时,无论是张良、陈平,还是红颜,他们都觉得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

 问题在于吕雉的听香榭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它所渗透的范围究竟有多大,对纪空手来说,听香榭既为江湖五大豪阀之一,其实力自然不容低估,吕雉的出现表明,当刘邦这个强劲的对手倒下之时,一个潜在的强敌已然浮出了水面。

 而纪空手现在心中所想的是,吕雉是怎样让谨慎小心的刘邦身中隐之毒的,虽然他无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至少可以断定一点,那就是吕雉既然不在刘邦的身边,那么在刘邦的周围,一定安有听香榭的卧底。

 此人会是谁呢?

 纪空手与张良相视一眼,淡淡而道:“看来即使是身为汉王的刘邦,也并非如我想象中吒咤风云,飞扬跋扈,你在刘邦身边已有些时,以你的眼光,你看会是何人所为?”

 张良沉半晌,摇了摇头道:“刘邦此人城府甚深,他即使视我为心腹,也并非什么事情都会向我征询,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他总是习惯留上一手,不过,能在刘邦身上下毒之人,必是刘邦的亲信,像这样的人并没有几个,只要稍加留意,未必不能将其找出!”

 “的确如此!刘邦的亲信中除了子房之外,萧何、曹参、周、樊哙,以及卫三少爷,都是他最忠心的死,也只有这几个人才具备下毒的条件,看来,要想找出躲在暗处的吕雉,就必须从这几个人身上着手。”纪空手沉声道。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张良望向纪空手道。

 纪空手的脸上泛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道:“只要过了明,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是谁,只要影响到我争霸天下,他的下场就注定会与刘邦一样!”

 主殿之内出现了一种自然恬静的氛围,与纪空手此时的心境是有几分格格不入,便在此时,红颜幽然叹道:“我现在所担心的倒是虞姬母子,他们既然落入吕雉之手,那么他们现在何处?”

 纪空手的心头一颤,良久没有说话。

 在荒原之上,欣赏出,是一种美的享受,那种不沾杂质的优雅与跳动仿佛诠释着生命的轮回,当人处在朝阳的光环之中,看那扬上半空的沙尘,龙赓的心里因此多了一种失落。

 蒙尔赤亲王与他的上千铁蹄如一阵旋风般远去,留下的是一排排清晰分明的蹄印,在龙赓的身后,李世九和他的几位知音亭朋友带着一脸的风尘,又似有几分悠然和轻松。

 龙赓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事实上,他的直觉告诉他,从他一到双旗店开始,一股似有若无的危机就一直萦绕着他,根本没有一点消失的迹象,而这与荒原上所发生的一切并无太大的关系,就算卫三少爷在使出“有容乃大”的那一刻,也没有让龙赓感到过任何的恐惧,不过,倒是这看不见的、潜在的危机让他有步步心惊的感觉。

 大自然所赋于人类的威胁虽然,防不胜防,但比起人类所带来的威胁,它却是微不足道的。

 龙赓带着李世九他们沿来路而回,走了数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片广漠的沼泽丛林,敌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这使得龙赓的心头显得异常的压抑和沉重。

 眼前险恶的地形让龙赓灵光一现,他已决定主动出击,因为只有主动出击,他才可以缓解这股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危机和压力。

 “穿过这片沼泽,再有三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走出南勒哈草原。”龙赓仔细地察看着手中的地图道。

 “三天实在不算是太长的日子,熬过了这三天,我们就又可以喝酒赌钱了!”李世九笑了笑道。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三天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么轻松,也许,这是决定你我生死的三天!”龙赓肃然道。

 李世九诧异地看了一眼龙赓道:“方圆百里之内,渺无人烟,地势虽然险恶,但对我们这些武道中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凶险,即使这沼泽中存在着凶兽与猛禽,它们也只是我们裹腹的美食罢了!”

 龙赓摇了摇头,道:“对我们来说,最可怕的动物不是猛禽,也不是凶兽,而是同类,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人正在跟踪我们!”

 李世九大吃一惊,回头张望了一眼,道:“你确定?”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危机。”龙赓沉声道。

 当他们进入到丛林深处的时候,在一丛古树之间,龙赓突然止足,他止足并非是前方无路,而是在他前进的一刹那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已经漫在这古树之间。

 林间有风,枝叶轻摇。

 随风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气息,气息里潜伏着致命的杀机,让龙赓感觉到了沉沉的压力。

 对龙赓来说,有敌人并不可怕,就算对方全是高手,他也无所畏惧。

 他之所以感到可怕,只因为他根本无法发现敌人身在何方,未知的东西,才是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他向身后的李世九做了一个手势,冷笑一声,大手已经握住剑柄,大步踏前,在不经意间步入两株古树的空间里。

 能被称之为古树的,通常都有一定的年轮,密密的枝叶如巨伞般覆盖在头顶之上,让人看不到天,阳光透过枝叶的隙进入这片空间,斑斑驳驳,如中的影,构成一幅宁静而诡异的画面。

 如此宁静的一片空间,又怎会有杀气存在,难道说这真的只是龙赓的一种幻觉,又或是一种错觉?

 不!

 就在这时,一缕光线从中断裂,从断裂处爆闪出一道寒芒,以闪电之速爆向龙赓的眉心。

 杀势如此的突然,完全出乎了龙赓的意料,但是,龙赓绝对是一个高手,高手的直觉和反应,让他在此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呼…”

 龙赓对这道寒芒视若无睹,身影陡然而动,在飞退中拔剑,一道美丽的幻弧从他的掌心而生,封住了寒芒的来势。

 “叮…”

 这道寒芒虽然突然,但是龙赓的剑绝对不慢,就在这寒芒入龙赓两尺范围之内,龙赓的剑已然点击在这道寒芒的锋芒之上,一道绚烂的火花凭空而生,是那么的凄美,凄美得让人心寒。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寒芒消隐于枝叶之间时,在龙赓身后的那古树树干竟兀自爆裂开来,一只铜勾由树干中蓦然而出,直抓向龙赓的背心大

 这铜勾出手之妙,角度之,显示着它的主人绝对是一个于偷袭的高手,单是这出手的时机,足已证明一切。

 龙赓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他要做的就是必须出手,他的身体陡然一伏,剑锋反手上,从一个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角度划向了那树干的中心。

 “轰…”

 树干爆裂成片,如一蓬飞雨搅了宁静的虚空。

 雨之中,一条人影窜入空中,稳稳地落在龙赓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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