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声色犬马
纪空手望着刘邦终于忍不住心中对五音先生的担心,沉声问道:“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五音先生已经栽在了你们的手里?”
“是。”这一次刘邦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不信!”纪空手这么说,是源自于他对五音先生的自信。在他看来,五音先生已经介乎于人与神之间,放眼天下,有谁还会是他的对手?
“你可以不信,但本王可以保证,这一切都是事实。”刘邦微微一笑,他希望纪空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丧失斗志,丧失勇气。一个没有斗志与勇气的武者,无论他曾经是多么地强大,在刘邦的眼中,都不足为惧!
他顿了一顿道:“五音先生的武功盖世,智慧过人,的确是当世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奇才,但是不要忘记,无论他多么厉害,他终究是人,而非神,只要他还是人,就会有弱点存在,会有错误发生!而一点错误,已经足够致命。”
纪空手却笑了:“就算他出现失误,你们中间又有谁能抓住?”
刘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沉声道:“没有多少人可以抓住五音先生的失误,但在我们中间,正好有那么一个,他就是卫三少爷。”
“我没有听错吧?是卫三少爷,还是卫三公子?”纪空手的眼中闪出一丝惊疑。
“是卫三少爷,在某种程度上说,他远比卫三公子更可怕,所以五音先生只要出现一点点失误,他就死定了。”刘邦冷冷地道。
纪空手从来没有听说过“卫三少爷”其名,可是在冥冥之中,他似乎又感应到了这个人物的存在。最不可思议的是,当他的心中有所预感时,一种不祥之兆却如
魂般
上了他的心头。
他不敢再停留此处,必须马上离开。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尽快见到五音先生,惟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平静。
但是,前有刘邦,后有两位不曾谋面的高手。以纪空手此刻的实力,要想从三位这等级数的高手之间逃脱,实在很难。
“那么就请动手吧!”纪空手决定还是要试上一试,对他来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本王也很想与你一较高下,但是有了‘声
犬马’中的‘声
’二使者,似乎已用不着本王亲自动手了。”刘邦微微一笑,好像对纪空手身后的两位高手显得信心十足。
“声
犬马?”纪空手不由一怔,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一个人如果喜好声
犬马,难免就会玩物丧志,但一个人如果遇上声
犬马四位使者,他不仅会丧志,更会丧命!因为无论你怎么看,他们都像是勾魂的使者!”刘邦微笑而道:“不过,你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巧本王派走了犬使者与马使者去探查项羽身边几个红人的情况,所以对付你的,只有声使者与
使者,但照本王看来,好像已足够。”
于是纪空手只有回头,当他的目光一扫之下,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这寒冷的雪夜中,自己将要面对的,竟是一个完全赤
的美女。
这位美女看上去不到三十年纪,眉目如画,丰韵
人,肌肤寒雪。浑身上下,那凸起处有如奇峰怒突,凹下处更添几分
人,窄细纤
,不容一握。那白玉凝脂般的粉
雪股,即使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顿生柔情,说不尽的爱怜。
而在她的两手臂弯处,
绕着一段红绸,飘舞于
感部位之间,若隐若现,更让人平添几分遐想。
纪空手心中一凛,强
下小腹中升腾起的一股无名火,再看美女身边的那位瘦小老者,不由生出几分诧异道:“这美女称为
使者,倒也应景贴题,但你这糟老头子叫什么声使者,不知有何根据?”
话音方落,却听耳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能与淮
纪空手一战,是老夫的荣幸,咱哥儿俩可得多亲近亲近。”
纪空手只觉耳鼓嗡嗡作响,声波震颤中,几疑耳膜被这巨声震破。当下运劲于耳,内力渗透,这才恢复先前的听力。
他循声而望,这才知巨声竟是来自于瘦小老者,想不到如此瘦小的身材,竟能发出这般洪亮的声音,这既有天生的因素,想必也是隐挟内力之故。
“既是一战,又何来亲近?纵是要亲近,我也会选择阁下身边的佳人,而不是阁下。”纪空手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寻逃生之道。他一眼看到声
使者,便知刘邦所言非虚,他们的确有与自己一战的实力。
使者“扑哧”一笑,媚眼抛来道:“看来还是纪公子是识趣之人,懂得男女之间的妙趣,既然你有情来妾有意,那就让我们两个亲近亲近。”
她
肢一扭,已然跨前几步,
波
中,隐送一股香风而来,便连纪空手也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能得美人青睐,那是在下的荣幸。但在下却不知美人这一番亲近下来,是要在下失身呢,还是要在下丢命?”纪空手只觉这美人放
之间,带有一股
人的野
,比及张盈,似乎各有擅长。
“瞧你说的,你若与妾身亲近一番,只会身失,命又怎会丢呢?真要去死,也只有一种死法,那就是美死你。”她盈盈一笑,顿现万种风情。
纪空手嘴上虽然与之调笑,但心中忖道:“这声
使者似乎并不急于动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只是一个幌子,而动手者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他陡然一惊,神色间闪过一刹那的迷茫。在这一刻间,他竟然感觉不到刘邦的存在,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却惊奇地发生了。
而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把剑,一把带着霸杀之气的剑!这把剑如一种意念般清晰地进入到纪空手的思维之中,而刘邦,仿佛在一刹那间与剑融入了一体,使得这把剑有了生命的灵动与人
的概念。
纪空手深深地
了一口气,用自己的灵觉去感受着这近乎荒诞的现实。他在意念之中,只觉得这剑在扩散着某种气机,随着空气的
动而扩散。当他试着想要触摸它的时候,它却如
动的水势般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包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
此刻的纪空手,对武道的研究已有了极深的造诣。从理论上来说,当一个人的生命力与精神力达到一种至高境界时,他可以将他的生命与精神注入到某个实体,从而在这个实体上重新再现他的生命与精神。但纪空手却懂得,要达到这种至高的境界,首先要让人处于一种“无
无求”的状态,而要做到这一点,几乎不是人类可以完成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人剑合一”而纪空手所感应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甚至是一种错觉。
思及此处,纪空手的灵台一明,气机转动间,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刘邦与那把剑的存在。他们完全是两个独立的概念,惟一的联系只是刘邦的手中握着这把带着霸杀之意的剑。
可是以纪空手此时的功力,心神怎么会在刹那间受人控制,而产生了本不该有的错觉呢?
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声
使者的身上。
“声
二字,本就旨在惑人。以
扰其目,以声
其耳,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给刘邦造成乘虚而入的机会。”纪空手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同时也明白了何以
使者要在这寒夜之中如此暴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乍眼看到这么一具惹火
人的
体,能做到心静不波的又有几人?
只要纪空手心猿意马,注意力一有分散,刘邦的精神力便会透过剑气的蔓延侵入纪空手的意识之中,从而控制纪空手的所有意识。但他没有料到,纪空手以自己超人的智慧识破了他们的意图。
此时的纪空手,眼神依然显得有几分迷茫,表情也多了几分木讷,好像他已经完全受人控制。
声使者的嘴在不停地张合…
使者的的小蛮
更如蛇形般拼命扭动…
而刘邦的眼芒,以手中的剑锋为准心,死死地瞄准了纪空手的背心。
只要出手,这必是势在必得的一击!
所以在他们三人的眼中,纪空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兽,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迟早的问题。
然而谁又会想到,当声
使者肆无忌弹地迫入纪空手身前一丈范围之时,纪空手会在这一刹那间陡然起动?
他一旦起动,便快逾电芒,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木讷与迷茫,而且他行动的方向,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从来时撞开的破
中而去,又回到了主殿之中。
这是他早已设计好的逃跑路线,然后在对方最为得意的时候施行,真正做到了出其不意。
殿中的敌人显然没有料到纪空手还会去而复返,一怔之下,纷纷围上。纪空手却暴喝一声,从殿墙的一端破壁而出,只在那堵墙上留下一条清晰的人影。
他没有选择从门窗而出,是担心遇上不必要的麻烦。对他来说,此时的时间异常珍贵,也许意味着就是五音先生的生命。
但是前方还是出现了一道人影,是那位指挥主殿作战的卞将军。
卞将军手中拿的同样是刀,单看刀身泛出的一片暗红,就知道他所杀的人绝不会少。
纪空手却毫不在意,
头而上,仿佛在他的眼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踏前的步伐就像是战鼓在敲击,铿锵有力,整个人的行动犹如一头行将捕食的魔豹,带着势不可挡、勇往直前的气势。
卞将军的刀已在抖,手已在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索。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当一个人勇往直前的时候,会变得如此威势。
“哐…当…”他作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就在纪空手踏入他三丈之距时,弃刀而逃!
刘邦人在殿顶的一角,剑已不在,双手背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可笑的一幕。可是,他并不觉得这位卞将军这么做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也并不因此而感到愤怒,他只是紧紧地盯住那即将消失的纪空手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体内那种无穷的力量与巨大的潜能。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刘邦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当声使者带领人马
追击时,他却摆了摆手。
刘邦之所以如此做,并不是想放纪空手一马,而是纪空手既然是救五音先生,那么他走的这条路仍是一条死路。
因为刘邦相信卫三少爷,相信影子军团,他们既然可以让五音先生成为败者,那纪空手也就更不在话下。
此刻的他,只想来一杯香茗,然后静候佳音。
五音先生话一出口,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出几分诧异,同时注视到了五音先生的脸上,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于五音先生之口。
箫书生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是在恫吓我们的话,那你就错了!这三十年来,我们对你的一切,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是么?”五音先生的双手已被执琴者的大手紧紧箍住,而他背部的几处要
也完全在
箫书生与弹筝女的掌握之中。他们所掌握的分寸力道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妙至毫巅,由此可见,他们为了这个动作的设计与配合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又怎会出现他们意想不到的纰漏呢?
所以无论五音先生表现得有多么自信,多么平静,对乐道三友来说,他们都不会相信五音先生还有一战的能力。而且在五音先生的咽喉之上,还有卫三少爷的一把剑,这就更让人有一种“大局已定”的感觉。
他们将五音先生的冷静归结于大家的风范,以及深厚的内力修为与良好的个人修养,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
不变”这本就是五音先生此类人物应有的气度。
“既然你们认为我已无力还击,那就动手吧!我知道你们等这一刻的时间实在是等得太久了。”五音先生淡淡一笑,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个人能将生死看得如此平淡,的确可以让人由衷敬佩,但生死对你我来说,已不重要,而以你的生命来换取我所需要的东西,这才是我最看重的。”卫三少爷的眼芒一闪,紧紧盯着五音先生的眼眸,企图从中看到他所需要的表情。
可是,他失望了。五音先生的眼眸里,深邃而空
,让人根本无法从中看到什么。
“你是想要我归附于你问天楼名下,然后去为你和刘邦打天下?”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吗?当卫国复国之后,你和你的知音亭依然雄立于江湖之上,享受着别人无法企及的盛名。”卫三少爷说得很是动情,他甚至在想,假如换作自己,
儿就不像五音先生这样思前顾后,早已一口答应下来了。
五音先生却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在最初的一段时间,我也曾看好刘邦,立志要辅佐他得到天下,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在刘邦的身上,纵然风云一时,也未必能最终获得天下!这是我拒绝你的原因之一。我知音亭创立百年以来,能够闯下今天这样的声名,不仅是靠历代祖先努力拼搏的结果,也是我知音亭数千门人浴血奋战才换来的果实,就算我能为了一己之生命而放弃原则,只怕这数千子弟也绝不会答应,这是我拒绝你的原因之二。至于第三点原因嘛,你马上就会看到。”
五音先生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突然从乐道三友的
锢中解
出来,身形向后滑退数丈,羽角木在
前一横道:“我既无生命之忧,这条件又从何谈起?”
他的整个动作快逾电芒,如行云
水般
畅,一经滑退,立引得众人无不心中骇然,就连卫三少爷这等级数的高手,也丝毫没有作出应有的反应。
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明明五音先生已在乐道三友的严密控制之下丧失了行动的自由,他又怎能在片刻功夫之内
出乐道三友的
锢,自行解
,成功滑退呢?
而在五音先生作出这一连串的动作之间,乐道三友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五音先生从他们的手心溜走,难道说他们在不经意间,反遭到了五音先生的暗算?
这是一个谜,令人匪夷所思的谜!至少在卫三少爷的心中,这是一个无法破解的谜。
以乐道三友的身手,在江湖上绝对称得上是一
好手,而且他们点
制
的功夫更是江湖一绝。放眼天下,能够在他们三人联手出击之下还有还手之力的,实在不多,但五音先生能在有意无意间破
成功,反而让他们三人
道受制,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难道说五音先生的武功真的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达到了武道的极峰吗?如果这是一个事实,那他岂不是无敌于天下?
思及此处,卫三少爷情不自
地退了一步,放眼看去,却见五音先生依然是那么地悠然自得,脸上泛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天才!你果然是武界中少有的天才!在这种绝境下你还能逃脱,已足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卫三少爷很快恢复了常态,环伺自己身边的数十名手下,他的信心依然十足。
“承蒙夸赞。”五音先生微笑道:“我始终认为,这个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当你认为我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但是换作别人,他依然解不开乐道三友的制
手法,更不可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反制其
。要知道,当时我手中的剑正好指在你的咽喉上!”卫三少爷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懊悔,就在刚才,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豪阀的生命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不经意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自己的掌心中悄悄溜走。
“不错,如果是别人,机会来了,他也未必能一手抓住,而我却不同,乐道三友研究了我三十年,他们也已知‘无忘咒’武学的缺陷,所以他们自伤其体,让我动情,方才偷袭成功。但他们却不知,我又何尝不是对他们的武功了若指掌呢?相信在我的眼力之下,他们的任何武功都不可能有所隐瞒。我虽然没有想到他们是问天楼的内
,会背叛于我,但他们也没有料到在我的‘无忘咒’内力中,有一种反渗透的倒
程序。当他们的手制住我的
道的同时,我的无忘咒内力也通过
道对他们的内力形成一定的控制。在不知不觉中,导致他们的内力滞
不畅,形成暂时的瘫痪。”五音先生淡然笑道,就像是传课授业的私塾先生在教授弟子一般,显得极有耐心。
听君一席话,令我茅
顿开。”卫三少爷冷哼一声道:“不过就算你能逃过刚才的一劫,也未必就能逃过我数十名影子战士的攻击,你还是认命吧!”
五音先生傲然道:“认不认命在于我,能不能让我认命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竟然背对着卫三少爷与数十名影子战士,显得狂妄之极,但是在卫三少爷等人的眼中,却一点都不觉得五音先生这一举动有何不适,反而觉得正是这种张狂之态才是五音先生这种高人应有的本
。
在这一刻,没有人敢跨前一步,包括卫三少爷。
他们只感到眼前这道孤傲的背影就像是傲立于惊涛骇
间的一方岩石,又像是屹立于山峰之巅的一株古松,在不经意间,向世人展示着他顽强的生命力与蓬
的生机。
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应到了这一点,是以才没有人敢踏出这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