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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东瀛武士
 第二天卫中柱带伤回到卫海帮,召集帮中大水头、巡主议事。

 卫中柱道:“老夫经此一战,痛下决心,若不加入飞马岛,卫海帮难以在此立足,因此召集大家商议,为协力同心对付税监府与海盗,卫海帮归属肖总舵主辖下,今后成为一家人。

 若仅与飞马岛联盟,彼此仍是两家人,难以统一指挥,况我辈旨在抗倭拒盗,为渔民造福,并非开户为名为利,此议妥否,请诸位各抒已见,达到共识。”

 帮主之言,得到仲氏兄妹、费锦山等人的赞同,大水头们人人拥护,黄浩,峨眉诸人也不再反对,当下便遣卫荻请来肖劲秋,由卫中柱将此决定说了。肖劲秋则认为结盟为好,但众人坚持加入飞马岛并成为分堂。肖劲秋又去与公良品、宇文浩、钟震坤等护法商议,大家都以为成了一家人最好。肖劲秋遂请大家与他一同来到议事室,把决定当众宣布。卫中柱为飞马岛副总舵主,其余诸侠为分堂香主,卫荻为分堂副堂主;卫海帮原来头目职司不变。并留下温金宝,吴老太一家三人,以增强分堂实力,其余人则回飞马岛。

 众人无不欢呼雀跃,卫中柱等将总舵主送到码头,大家挥手告别。

 飞马岛筑城栅干得热火朝天,妇女们习武也兴趣隆,在梁佩珠,张兰等调教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樊英武是武状元,提出排演阵式,肖、裴二人十分赞同,于是白天筑垒,夜晚排演,士卒们无人叫苦,就连妇女们也要参加。整个岛上从白天到夜晚,沸沸腾腾,过节般热热闹闹。肖劲秋又与宇文浩、长孙隆、公良品商议,创出几招刀法,用于阵式。每五人为一队,五百人为一阵,称龙虎两仪阵。

 此阵变幻多端,可圆可方,可曲可直,五名刀手在阵中组成刀阵各自为战,一经排练,人人都说极妙,胜过一人杀。

 荀云娘、甘蕊也参与教练妇女队,其余诸侠除了几位长者,也都成天与士卒一起筑垒,一起习武,人人兴致

 由于男女老少等全都出动,进展十分迅速,半个月时光,便筑起一道高一丈余的石墙,但弟兄们已十分疲乏,要是温武魁来犯,难以抵挡,便决定大家休整三天。

 第二天建在坡上的刁斗哨卒,发现从马尾岛方向驶来十艘大渔船,经判明桅杆上挂着卫海分堂的旗号,连忙让刁斗下的弟兄禀报总舵主。肖劲秋、裴天雷速率各堂堂主来到岛岸边,竟是卫中柱、卫荻、卫青萍、温金宝、吴素茵、叶青莲、峨眉二女郎金秀、苏芝秀率帮众送来猪羊菜蔬和一缸缸好酒来劳军,喜得岛上男女拥到岸边看热闹。

 卫海堂的弟兄还吹吹打打,猪羊身上披着大红彩,酒坛上扎着大红花,在喜洋洋的唢呐声中,列队走上岛岸。

 卫中柱等看见墙垒筑好,无不口称赞。

 当大宰牲口,举办庆宴,全岛山下,无不天喜地。

 肖劲秋让弟兄们排练了阵法,还看了妇女阵的演,卫青萍嚷着回龙垭口也要如此仿效,卫中柱、卫荻也说要让帮众排演阵式,请樊英武到龙垭口去当教头。

 叶玉莲一双妙目看着他,看他怎生说话。

 樊英武道:“岛上弟子还不能演阵法,只怕一时难以身。”

 吴素茵早已相中樊英武,有心招他做个孙女婿,不料肖劲秋又将他祖孙三人遣到龙垭口,和樊英武各在一边,她本想向肖劲秋说出心事,又觉自己一家初来,未立寸功,与大家也不够熟悉,所以不好意思开口。现卫堂主既然有意请樊英武去龙垭口,正是个好机会,便把眼来看着肖总舵主,盼他开口答应。

 肖劲秋道:“近已探得阎王岛蠢蠢动,不出三五天就会来犯,我正想与前辈商议,合两方之力,一举击溃阎王岛,事关重大,请大家回议事室议事。”

 于是一行人返回大议事室,由裴天雷说明敌情,再商议应对之法。

 裴天雷道:“东海一霸温武魁与南海蛟龙万昌雷相比,实力强了许多。阎王岛设神堂、水母堂、蛟龙堂,还有总巡主、总执事,三堂高手不下百十人,水卒号称五千之众。更有海龙岛、黑凤岛、亡魂岛、白骨岛相随,成其四个水寨,四岛实力不差上下,白骨、亡魂二岛人数稍多。白骨岛岛主池天奎,亡魂岛岛主洪豹,这两人武功极高,与温武魁结成异兄弟,杀人劫货,无恶不作,情十分凶残。海龙岛岛主闵祥、黑凤岛岛主杜凤仪,是个娘们,他二人与俺一样,对温武魁只是暂时屈服,那姓杜的娘们情孤傲,武功不弱,向不仰人鼻息。

 只因温武魁人多势众,又加上倭寇与温武魁勾结,杜凤仪自觉势孤,温武魁又亲到黑凤岛连骗带哄,那娘们方答应成为第四水寨。那闵祥与俺好,但迫于对方势大,忍辱成其第三水寨。俺飞马岛过去是第五水寨,彼此有时见面,但各怀心事,彼此颇有顾忌,便很少交谈。

 如今飞马岛反了温武魁,闵祥、杜凤仪那娘们早该知晓,若能与他二人联络,与俺飞马岛一鼻孔出气,方能与阎王岛抗衡,否则众寡悬殊,俺们吃亏。”

 肖劲秋道:“若派人去联络,闵杜两位会不会反了阎王岛?”

 裴天雷道:“闵祥虽然不愿与温武魁同合污,但一时还不敢反阎王岛,除非俺们实力大增,又胜了温武魁几阵,他才会离阎王岛。至于姓杜的娘们,俺就不知道了,女人心深似井,鬼才晓得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言未了,甘蕊道:“你说了半天,总是说女子这不好,那不好,什么女人心,深似井,这样说来,银凤堂里的姐妹岂不都是…”

 裴天雷一向轻视女子,是以嘴上说惯了,听甘蕊这么一说,不由大急,忙中辩道:“不是不是,俺说姑娘最好…”荀云娘有意他:“怎么,光是甘姑娘一个人好,我们都不好?”

 裴天雷急得脸红筋,一双大手连摇:“啊哟,不是的,不是的,俺说你荀大姐也好,俺岛上的姐妹都好…”云娘接道:“我们都好,只有甘师妹最好,大家都听见了么?好偏心哪!”

 甘蕊听她奚落自己,又见众人大笑,直把目光对准她,任她老辣也羞得面通红,直对着云娘瞅眼。

 云娘笑道:“你瞅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夸你,是人家裴副总舵主…”

 甘蕊伸出个玉指指着她直嚷:“你再说你再说…”又朝公良品叫道:“师傅,你不管管师姐那张嘴?”

 公良品道:“奇怪,做师傅的还要管徒儿的嘴么?古无先例,为师就免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甘蕊无法,只好狠狠瞪了裴天雷一眼,把头埋在坐于旁侧的钟莹莹肩上,不敢再面对众人。

 裴天雷则红着脸,不敢再出声。肖劲秋等大家闹罢,道:“温武魁早有灭飞马岛之心,因此近内必来,请卫堂主回去后召集弟兄们整装前来助阵,不知意下如何?”

 卫天柱道:“总舵主放心,中柱饭后赶回龙垭口,明整队赶来飞马岛。”

 裴天雷道:“阎王岛何来犯并无准期,弟兄们来了耽搁生计,不如在海上打鱼,若有消息,俺派人驾快舟前往报信,弟兄们再赶来飞马岛,各位以为如何?”

 周定帮道:“卫副总舵主可让部众到卫海帮原总舵白沙岛停留,那儿离飞马岛不过两个时辰的水路,现在只有海龙帮的残余之众盘踞,随时可以去降服他们。”

 卫中柱道:“老夫正有此意,今返回时便到白沙岛一探。”

 肖劲秋道:“这一战至关重要,樊香主暂留总舵,待弟兄们阵式演练熟悉,再到卫海堂训练渔民,卫前辈-以为如何?”

 卫中柱道:“总舵主怎能如此称呼老夫?一个帮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否则不成方圆,总舵主为全寨着想,纪不严难以治众。”

 肖劲秋还未答话,公良品、宇文浩、长孙隆都说卫副总舵说得对,他只好答应下来。

 饭后,卫中柱等再不耽搁,匆匆返回。

 由于知道海匪不来犯,弟兄们休息一后,自动出工制造弓弩箭矢,这本是休三后的差事,连妇女老少也都参加进来,使肖劲秋等头领很受感动。海龙帮才投降过来的弟兄干得也热火,他们到岛上后未遭歧视,岛上的弟兄还腾出房舍让给他们,使他们觉得自己被人当人看,不像在海龙帮,头领残暴,人人畏惧,相互间又生猜忌,日子过得艰难。如今头领和岛上弟兄待自己如袍泽,无不死心塌地归服飞马岛,愿拼死捍卫总舵。

 肖劲秋等又拟出对敌方略,各堂有自己的守卫职责,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第五天的夜里,派出去探查消息的快船回来了一艘,阎王岛方向发现了二十艘大海船,船上虽未挂旗,但可以判定就是阎王岛的船只,至迟天明时便可到达飞马岛。

 裴天雷一接到通报,连忙赶到肖劲秋下榻处,把消息告诉他。

 “的,俺裴老大早就等着这一天!”裴天雷大声嚷嚷。

 “嘘!小声点儿,先派人到白沙岛报信…”

 “去了去了,俺一听到消息就派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让大家再睡一会,天亮前再叫醒大家,你说如何?”

 “岛上的可以睡觉,出海的不能耽搁。”

 邻室的宇文浩、樊英武、边小龙、齐隆、张合都醒来了,一个个披衣走了进来。

 宇文浩笑道:“怎么,要大打出手啦?”

 肖劲秋把消息说了,笑狐等人无不磨拳擦掌,都说反正要有这么一天,迟来不如早来。

 肖劲秋住的小院两边都有屋舍,原先是一幢幢的,后来众侠来到飞马岛,裴天雷便让人砌起围墙,就变成了若干个小院落。几个人一讲话,早把两邻惊醒。钟震坤一家和诸葛鼎、长孙隆住一起,荀甘二女和公良品惠耘武住个院落,他们纷纷到了肖劲秋屋里。

 肖劲秋埋怨笑狐等人嗓门大,把这么多人吵醒,笑狐说光走路不说话也能惊动几位护法,他们功臻化境,风吹落几片叶子也瞒不了。

 宇文浩笑道:“你这狐狸嘴把白说成黑,吵醒了人还振振有词。”

 荀云娘笑道:“这么大的事就该早告诉我们,笑狐这扰人之罪就免了吧。”

 说笑几句,归到正题,决定一个时辰后召集香主、堂主议事,四更再叫醒全岛士卒。

 众人已无睡意,坐着聊天,裴天雷去安排出海的大船起锚出海。出海的人几天来都睡在船上,只要下令就成。

 一个时辰后,香主、堂主齐集议事室,大家又商议了一番。到了四更,值勤的弟兄敲响了大锣,一时间人声沸腾,接着是杂沓的奔跑声、犬声响成一片,不时夹杂妇女们的尖叫。

 肖劲秋和堂主、香主护法便起身前往练兵场。此时天空黪黑,天星星晶莹耀眼,就像是无数刀剑锋芒的闪光。士卒们按平站立的位置依顺序站好,兵刃弓弩带齐,不声不响。

 只有训练不久的妇女队还在叽叽喳喳叫人,不是这个站错了位置,就是那个找不到地方,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裴天雷颇不耐烦,吼道:“你们这些娘们,噜哩噜嗦,叽叽喳喳,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吵吵嚷嚷的,下次给俺动作快些,不然就躲在屋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肖劲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便住嘴。稍停,他想想不对,迅速回头看了甘蕊一眼,果见她在瞪着他,心一慌,又道:“哎,刚才,俺是说着玩的,你们娘们头一回出战,当真是了不起得很,俺刚才嘴快了些,说得不对,你们娘儿们是好汉…”

 荀云娘抿嘴笑对甘蕊道:“你听他在胡嚼什么,为的是讨你的好…”甘蕊拧了她一下:“你又来胡扯,他说他的,怎么扯到人家身上来!”

 “你们是真正的男儿汉…”裴天雷起劲地夸着,没想到引来“娘儿们”的一阵大笑。

 众侠也忍俊不,全笑了起来。

 裴天雷无法,只好停了下来,顿一顿,大声道:“弟兄们,东海一霸温武魁这老小子来了,整整二十艘大海船,估计不下两千人,这狗娘养的坏种,勾结倭寇,杀害百姓,无恶不作,干尽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俺早就想与他拼个死活!无奈飞马岛力单势孤,只好按下火,等待时机。如今飞马岛与卫海帮成了一家,又来了许多侠士,俺们实力已大大增强,这温武魁不等俺找他算账,自己找上门来,俺们就让他有来无回,杀他个片甲不留!”话声一落,弟兄们高举手中刀,齐声吼道:“杀、杀、杀!”上千条嗓门的雄壮呼声,震响全岛。

 众侠均感血脉贲张,心绪昂奋。

 接着,按事先定好的方略,各队人马进入自己的防区。肖劲秋把三百余名妇女留作运送箭矢之用,不让她们出阵。片刻间,各队士卒按指定地段趴伏在城驿下筑起的土埂上,顿时,鸦雀无声,跟没人一样。

 云娘轻笑道:“师妹,别看裴天雷鲁,把弟兄们调教得这般懂规矩,是个将才哩,你说呢?嗯?”

 甘蕊道:“问我干什么,管他是不是!”“人家和你说正经话,我看他对你…”“别胡说,小心人家听见。”

 “声音小,怕什么?我看他时时把一贼眼朝你身上溜来溜去,有时候快口水啦,嘻嘻嘻…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说得那么难听,惠大哥看你才口水…”

 “我不怕你说,名份都定下啦…”

 “嘻,厚脸皮!”

 “莫扯,依我看,这小子相貌堂堂,是个伟丈夫,你就要了他吧,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跟了他,咱们姐妹就都有了归宿,要不然以后你怎么办?莫非当尼姑?”

 “你说他人好?”

 “我看不错,等我对师傅说…”

 “不成不成,这事得慢慢来…”

 两人悄声低语,别人也不知她们说些什么,这时肖劲秋打头往山坡上走,二女这才打住,跟随大家一同前行。

 几声啼,唤来了黎明。看远方,云雾茫茫,观近处,波涌滚,尚无法见到贼船。

 众侠静静站在土坡上,无不引颈翘望,偏北方向,应是贼船出现处。

 半个时辰后,依然不见敌踪。

 莫非探子有误,虚惊一场?

 突然,海螺的“呜呜”声从侧方传来,众侠扭头一瞧,不一惊。只见二十艘大海船从偏南方向驶来,离岛已经不远。

 裴天雷骂道:“狡猾的东西!绕个圈过来,想瞒俺哩!”略一顿,又道:“看见了么,那白骨旗是白骨岛,的,海龙旗是海龙岛的,黑凤旗是黑凤岛的,那骨髅旗是亡魂岛的,最多的是双斧旗,是温武魁的招牌,嘿嘿,四大水寨跟着温武魁全都来了,俺料定温武魁也亲自来了,好得很,好得很,今就拼个死活吧!”

 来的船四艘成一排,声势浩大。在靠近飞马岛时后面的十艘散开来,对飞马岛形成包围之势,渐渐靠近。

 肖劲秋道:“贼众势大,出阵后要小心,大哥,命兄弟们出阵!”

 裴天雷头一昂,吼道:“开栅,出阵!”

 七百士卒立即昂首,出栅门到旷地上列阵。裴天雷、樊英武、杨浩、边小龙、齐隆、张合、惠耘武、荀云娘、甘蕊、肖劲秋随后跟出,其余众侠则在坡上接应。

 众人把队列在石墙十丈外站好,只见敌方已放下数十条舢板,向岛上划来,第一拨就上来了几百人。这些人训练有素,一上岸就各归其队,用不了多一会,沿岸就挤了人,密密麻麻,声势浩大。

 一排海螺吹响;“呜呜呜…”声音低沉,撼动着飞马岛士卒的心。那些列好队的海匪,闻号刀出鞘、弓上弦,一个个骠悍狰狞,杀气腾腾,令人悚惧。

 站在墙垛上的周定邦,立即命人吹起海螺,伏在土埂上的弟兄及时直起来,将弓弩上箭,直对敌方,押住阵脚,人数不下五百。

 此刻,海匪仍在源源不断上岸,前面的人开始向众侠走来。正面一队,侧面两队分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每队人数不下四五百人。

 “嚓、嚓、嚓…”上千人的脚步声,有如擂鼓,直震得飞马岛士卒心跳不已。

 裴天雷转过身子,对弟兄们扫了一眼,道:“你们都瞧见了,东海一霸率四个水寨倾巢而出,今俺要是输了,各家妇孺老小还保得住命么?温武魁生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俺只能胜不能败!俺飞马岛向来无孬种,决不会临阵逃脱。俺和弟兄们一样,各有自己的一本苦经,俺本是善良人家所生,被当了海盗。但俺从不惊忧百姓,杀倭寇、抗贪官,保护地方渔民…不像温魁武这老小子,良心喂了王八,投靠宦官,勾结倭寇,欺百姓,试问大家,俺这等七尺男儿汉,能低声下气让这狗娘养的吆喝使唤,去干昧心事么?所以俺今拼了这两百斤,死也要保住飞马岛…”

 “杀!杀!杀!”七百弟兄发出怒吼。肖劲秋等人见弟兄们愤,斗志昂扬,不由心生敬佩。

 此刻,海匪们已走到离他们七八丈外停下,中间一队的士卒从两边闪开,走出一拨人来,离肖劲秋等头领三丈外站下。

 为首的一人,年约四十余岁,身躯高大,相貌凶恶,大嘴大鼻,神情凶残。在他两边足有二十多人,其中有三个女的。

 此人傲慢地打量了肖劲秋等人一眼,一摆头,那个巡海使文镇波便扬声喝道:“叛贼裴天雷,见了总舵主还不跪下请罪!”

 裴天雷大怒,骂道:“大胆海匪,你们平无恶不作,今恶贯盈,还敢张狂?”

 面目凶恶的大汉手一抬,文镇波退了下去,大汉道:“裴老弟,本座亲自到飞马岛来为的是仍给兄弟你几句话。你千万别误听人言,毁了飞马岛的基业,望兄弟及时省悟,本座仍请你任第五水寨寨主,你手下的弟兄仍归你统辖。兄弟要是不讲情,本座只好屠尽了飞马岛的老老少少。兄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飞马岛的弟兄…”

 裴天雷怒声道:“温武魁,废话少说,俺早就想和你一见高低,今就划下道儿来吧!”

 温武魁面色一沉:“裴天雷,你好大胆!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本座到此,哪有你张狂的余地,休要再…”

 笑狐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姓温的不过是税监府豢养的一条狗,有什么脸面当着人称好汉。你身为汉人,却与倭寇勾勾搭搭,连祖宗都不要了,还…”

 温武魁大怒,吼道:“住口!你是何人?”

 笑狐道:“笑狐边小龙,响当当的江湖好汉,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听明白了么?”

 温武魁忽然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区区小辈!你不配与本座答话,谁是逍遥生肖劲秋,站出来答话?”

 肖劲秋道:“区区正是逍遥生,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

 温武魁打量他一眼,冷笑道:“原来是你,一个年青后辈!今阎王岛总舵主本座到此,就是为了拿下你,开膛剖腹扔进海里喂鱼!”

 肖劲秋一笑:“原来如此!不过事情不大好办,只怕你温武魁没有这个本事!”

 温武魁厉声道:“有无本事一会你便知道!”略一顿,扬声道:“飞马岛的弟兄听清楚了,本座今来此,只为捉拿叛贼裴天雷一干人众,与尔等无关,只要你们归顺阎王岛,便成为本座属下好兄弟,本座每人赏银五两。若是执不悟,甘心从贼,就以反叛罪论处,先剁去四肢,挖去双眼,再刀割身死。有眷属的,杀婴幼,留女,配与其他弟兄为,断了你家香火!本座今率两千余人打头阵,还有三千弟兄作后援,你们飞马岛不过弹丸之地,区区千余人,抗得住本座五千健儿么?望尔等速速归降过来…”

 肖劲秋几次制止了裴天雷的吼声,让温武魁把话说完,至此他打岔道:“阎王岛、黑凤岛、海龙岛、亡魂岛、白骨岛的弟兄们听了,身为汉家子民,岂能与倭寇沆瀣一气,欺辱汉家百姓,连祖宗都不要了?温武魁作恶多端,羞辱先人,弟兄们又何苦跟着他为虎作伥?我飞马岛虽只有千余之众,但上下齐心,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更有卫海分堂数千之众作后援,岂是温武魁等人吓得倒的?望各位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杀倭寇,保渔民,做个顶天立地之大丈夫,万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温武魁大怒,喝道:“住口!你小子…”

 肖劲秋笑道:“你说了半天,我不岔一句话,怎么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大喊大叫?光凭你这份肚量就太小,何以服人?”

 站在左侧的三个女子忽然走了出来,中间的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相貌姣好,她冷笑道:

 “肖总舵主,本座黑凤岛岛主杜凤仪,有几句话想请教!”

 肖劲秋立即抱拳行礼:“不敢,杜岛主有话只管说,在下有问必答?”

 杜凤仪先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暗思瞧他镇定如常,毫不畏惧阎王岛,这份气度不可小看。再见他对自己十分有礼,敌意又消除了几分,但她仍然以为,飞马岛不是对手。

 她冷冷道:“肖总舵主口气不小,但不知手上的功夫能像嘴巴那么硬么?今温总舵主亲率五岛高手前来,不是凭你说几句硬话就会退走的,飞马岛千余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中,肖总舵主凭什么保他们平安?”

 肖劲秋微微一笑:“肖某武功平平,但也曾和蛇心羽士卜刚、大漠秃鹰申屠雄等人过手,不知温岛主属下的功夫,是不是都超过了他们?其次,肖某虽不济,但本岛总护法混世魔君公良前辈、百杯秀才宇文前辈、护法扇铁芙蓉宁女侠、镇宇镖局女镖头粱女侠等等个个都是江湖一好手,再有本岛弟兄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为武林正义、为保卫家小,势必在厮杀时个个奋勇争先。凭这么三条,今之局有胜无败。最后,还有本岛卫海帮数千之众,到时自会来接应。杜岛主对在下的回答满意否?若有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这番话有理有据,毫不夸张,杜凤仪不暗暗点头,心想他的武功真要那么高明,今确实并无胜算,不如先看他们斗上几阵再拿主意。便道:“总舵主话说得不错,还是让我等先见识见识总舵主的神功,开开眼界。”

 肖劲秋听懂了她话中的含意,心想不如自己先动手,给他们个下马威,才能镇慑群雄。

 当下道:“杜岛主既有意考较在下,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略一顿,一指温武魁:“温岛主,你我动手一搏如何?”

 温武魁本就不杜凤仪与肖劲秋这番对答,让肖劲秋扬飞马岛的实力,又听肖劲秋指名索战,一时冲动得就想冲出去一掌劈了这小子,但他情虽暴躁,却是老谋深算,自己身为总舵主,逍遥生手上功夫不弱,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大坠威名?不如先让手下一试深。

 当下他冷笑一声:“凭你也配与本座动手?”稍停,回顾左右道:“哪位去把这个狂妄小子给俺宰了?”话是这般说,眼光却停在总巡主脸上,总巡主石刚是阎王岛武功最高的四个人当中的一个,其余三人是温武魁、总执事刘汉、蚊龙堂主张鲁友。

 石刚当即大步走了出来,口中喝道:“待俺总巡主石刚来会会你!”

 肖劲秋见他年约五旬,个头不高,十分壮,两边太阳隆起,是个内家高手,便道:

 “你要动兵刃还是比拳掌?”

 石刚冷笑道:“又不是比武,讲那么多废话,谁爱使什么就使什么,小子你纳命吧!”

 肖劲秋道:“奉陪,请!”

 石刚一运气,骨骼暴响,大吼一声,双拳同时闪动,让人摸不请他出那只手,在对方慌乱中出其不意一拳击出。但肖劲秋一动不动,任他两只拳头晃动,出不出,只是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毫不为对方所动。

 石刚大怒,迅疾捣出一拳,力道之大,足以开碑裂石,只听“呼”一声,直击对方膛,但拳头刚出一半,忽又缩了回去,右拳更为凶猛地击了出去,斗大的拳头直奔对方面门。

 旁观人众都判定第一拳是实打,未料这么大的力道仍是虚招,第二拳方是真打,足见石刚功底深厚,不是泛泛之辈。

 肖劲秋在对方第一拳击到时,右手已往上抬,准备招架,没料到对方左拳收回打出了右拳,他当即左臂一抬,一掌拍出,与对方拳头相击,只听一声震响,石刚一个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还未站稳,肖劲秋第二掌已袭到,慌得他匆忙间挥拳相,只听又一声震响,他被震退了两步。正待运功反击,肖劲秋第三掌第四掌第五掌,一掌接一掌,打得石刚透不过气来。

 只见他挥拳相,每挡一掌,退后两步,不多也不少。温武魁等人连忙散开,好空出场地。

 只见肖劲秋脸上笑嘻嘻的,把两只手轮换着来,如同儿戏般,随随便便一挥手“呼”一声石刚退了两步,又一挥手,石刚又退两步。

 忽然,肖劲秋停了下来,一个身子平平跃起,退到原来的地方,站定后笑道:“石总巡主,你再退就会踩到温总舵主脚上了,来来来,过来打,本座等着。”

 石刚呼呼直气,心中又气又恼,又惊又怒,但他实在乏力,不调息没法再动手。

 荀云娘不由好笑,低声对甘蕊道:“你瞧这家伙多顽皮,把人家一个大巡主捉弄得这般狼狈,我真怀疑,他有没有正经的时候!”

 甘蕊抿嘴一笑:“要他正经,此生无望!”

 在阎王岛人众一方眼中,情形又大不相同。石刚的武功在他们心目中一向十分尊崇,可今居然被人家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实在是难以置信的怪事!因此对肖劲秋起了畏惧之心。那杜凤仪更是十分钦佩,心中打定了主意,这肖劲秋年青有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此刻,石刚已调匀了气息,怀着很大的愤怒冲了过来,施出一路拳法,不再和肖劲秋对掌,想以此展现出自己的拳上功夫。

 哪知事情竟这般奇怪,只要他一出拳,拳头就会碰到肖劲秋的掌上,呼、呼、呼,每击一拳他就得退两步,不多时,又退到了温武魁一干人众跟前,那肖劲秋又笑嘻嘻一个后跃,退到了原来站立之地等他。

 笑狐故意放开喉咙大笑,身后七百名士卒也跟着笑起来,石刚脸通红,狼狈不堪。但他仍不服输,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非挽回面子不可,于是从上撤下了闭雁飞抓。这飞抓像个螃蟹钳,两端弯曲,端口尖利,像个大夹子,用练子系着,是极厉害的软兵刃。他双手握练,能收能放,练子末端有个小环,比姆指的练条还大,是个小铁环。只见他大吼一声,哗啦啦一抖练条,飞抓直击肖劲秋腹部。肖劲秋身形一闪,伸手抓那练子。石刚一抖右手,飞抓收回,尾端小铁环“呼”一声,横扫肖劲秋太阳。肖劲秋身形一晃,突然到了他跟前,伸手一点,一缕指风出,以飞云指点中石刚前膻中,他不伤其性命,指力只够闭对方位。石刚全身一麻,动弹不得,肖劲秋左手一把揪住他衣襟,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他已把石刚带到自己一边,把人推给笑狐。

 笑狐一把抓住石刚,又点了他几处,拍拍他肩膀道:“石老兄,你不是对手…”

 言未了,石刚大骂道:“逍遥生,你只会使诡计,仗着轻功,取巧制胜,你敢不敢…”

 笑狐抬手点了他哑,喝道:“你还有脸叫他号,看狐爷爷等一会怎么整治你!”

 阎王岛人万想不到肖劲秋在举手投足间生擒石刚,当下莫不惊骇万状。飞马岛弟兄则欢呼雀跃,信心大增。

 温武魁也吃了一惊,心想石刚只比自己差一筹,何以如此不济,竟被逍遥生给活捉了去,念头一转忙道:“石总巡主说得有理,肖劲秋你仗着一身不俗轻功,取巧制人,有本事的与石总巡主硬对硬实打实比个高下!”

 这话是说给自己弟兄们听的,以免影响士气,这对决战大大不利。

 肖劲秋笑道:“好,我就放了石刚,重来打过,看看是不是我肖某取巧?”

 说着大袖一挥,解了石刚道。石刚连忙飞身而起,跃到自己一方。

 笑狐骂道:“真不要脸,输不认账!”

 肖劲秋笑道:“不妨不妨,我要再把他抓住,看他有什么话说!”

 石刚怀仇恨,舞起闭雁飞抓,向肖劲秋猛击。这回他十分小心,手上招式虚多实少,众人见他施开抓法,果真有一手扎实功夫。那飞抓在他手中,伸缩自如,力猛快捷,抓、打、,一铁练使得熟练自如,威势极大。只见那肖劲秋东闪西躲,不时伸手抓对方铁练,也不还击,但迫得石刚缩手缩脚,闭雁飞抓威势大减。十招下来,被肖劲秋抓住了尾环,石刚大急,奋力一挣,对方并未手,当下运功再扯,拼起了内力。但刚一使劲,他就把飞抓扔向肖劲秋,自己劲贯双臂,一个箭步跃过来,双拳齐出,要一击取命。

 飞抓乍飞过来,人又连忙跟进,快得众人看也未看清,不发出了一声叫喊。肖劲秋防不胜防,躲过闭雁飞抓已经不易,要让过双拳更是休想。盖因两人相距不过一丈,石刚动作又快,用的是险中求胜的奇招,必能奏效。

 肖劲秋急中生智,腕一抖扔出尾环,立即推出双掌,众人只听“铛”一声,飞抓忽然倒飞回来,紧接着“啪”一声震响,石刚蹬蹬蹬退了四五步,口鲜血,仰面朝天倒下。

 这一来,惊得阎王岛二方“啊呀”一声叫喊起来,飞马岛弟兄则欢呼阵阵。

 肖劲秋道:“我本手下留情,但石刚用心恶毒,便略施薄惩,否则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总执事刘汉大怒,当即大步走出,喝道:“你小子休狂,待刘爷来教训你!”

 肖劲秋道:“你是什么人,通名?”

 刘汉等两个小卒把石刚抱回,方道:“阎王岛总执事刘汉,小子你接招吧!”只见他扯出一把铁锏“呼”一声横扫过来,招式未使老,立即又变为泰山顶,劈头打下。沉甸甸的铁锏,在他手中像,挥来舞去十分自如,威势胜过石刚不止一筹。

 肖劲秋仍然空手对敌,十个照面下来,把刘汉得发不出招,十一个回合就听“铛”一声,铁锏出手,掉落地上。

 刘汉心高气傲,情暴烈,武功高出石刚甚多,当下恼得哇哇大叫,直冲过来,拳打脚踢,使的全是拼命招数。肖劲秋一心扬威,便毫不留情硬架硬接,第三招一掌击在刘汉心口上,把刘汉一个身子击出丈外,口鲜血倒地,下场和石刚完全一样。

 肖劲秋道:“温武魁,你这两个属下只能保一条命,他们的气脉已被我震破,你是自己上呢?还是再遣人送死?”

 温武魁气得咬牙,正要出阵,只听亡魂岛岛主洪豹吼道:“姓肖的休狂,洪大爷让你见识见识!”话声中走出个相貌丑陋、脸狰狞的汉子,个头不高,却壮结实。

 肖劲秋正要答话,忽听甘蕊道:“总舵主也该让让了,让我来发发利市!”

 肖劲秋一笑,退了下来。

 甘蕊故意摇摇晃晃,莲步姗姗走了出来,一付弱不风的娇小姐模样,看得双方人众眼都直了,这样的娇娘们,能上阵么?

 黑凤岛杜凤仪和两个妹妹特别注意她,想看看飞马岛除了逍遥生,还有没有大能人。

 洪豹上下一打量甘蕊,咽了口唾,哈哈一笑:“小娘子,你要和本座动手?”

 甘蕊一笑:“不错,我要你的命!”

 洪豹不怒反笑:“你知我是谁?”

 “我当然不知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的猪名狗姓,反正你不是人!”

 洪豹大怒,狞笑道:“本座乃亡魂岛岛主洪豹,正好缺个寨夫人,我看你正合适!”

 甘蕊早见惯了这种轻狂好之徒,心中虽是恨极,但脸上不动声

 她缓缓道:“你是亡魂岛主?”

 “不错,你总算…”

 “亡魂岛这个名儿好怕人,顾名思义,上这个岛去就会亡了魂…”

 “别人会,你小娘子不会…”

 “所以,你在亡魂岛上讨生活就要亡魂,这是命中注定!”

 洪豹喝道:“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人?”

 甘蕊又一笑:“名儿你不配知道,江湖上给我的绰号倒可以告诉你,姑人称玉面蛇,你听没听说过?”

 洪豹暗暗一惊,想不到如此美的娇女,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女,转念又一想,自己若把她拿下,一来得个美人,二来也在众人面前脸,不过为慎重起见,先叫个高手斗她,看看她的武功路数。

 主意打定,嘿嘿一笑:“原来你就是那有名的女魔头,正好对本大王胃口!”略一顿,回头叫道:“总巡主,替我把此女拿下!”

 只听有人答应一声,走了出来,是条高大魁梧汉子,脸横,十分凶恶。

 忽然,裴天雷吼叫起来:“洪豹你这王八羔于,你刚才竟敢对甘护法无理,嘴里不干不净,俺今非把你宰了不可!”

 众人听他突然叫阵,不知怎么回事,甘蕊却心中明白,不暗暗好笑。他对自己有了情意,怎容许别人用语言调戏?

 洪豹冷笑道:“裴天雷,你休出狂言,本大王岂怕你?今就要捉了这妖女来做寨夫人,看你又敢怎的?”

 裴天雷怒不可遏,一下跳了出来,却被甘蕊拦住道:“你急什么?这人已经死定,你就站在一边好好看场热闹吧,快回去站好?”

 裴天雷脸通红,气得横眉瞪眼,但甘蕊讲话他却是不能不听,只好憋着一肚气耐下子回到劲秋身边。

 荀云娘碰了一下惠耘武,两人相视一笑。

 亡魂岛总巡主朝场中一站,指着甘蕊:“来、来、来、小妖女,看莫爷怎生对付你!”

 甘蕊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爷铜沙掌莫朝阳…“

 甘蕊娇媚地一笑:“莫朝阳?你不朝阳那就是要朝罗,姑这就成全你!”

 飞马岛众人大笑,直气得莫朝阳哇哇大叫,双掌一错,走个弓箭步,一掌朝甘蕊击来,只听“呼”一声,威势极大。

 他身高七八尺,像个金刚,甘蕊娇小,像个弱女子,众人眼见那蒲扇般的大手击向娇单薄的身躯都不为甘蕊捏了把汗。

 那裴天雷更是紧张万分,他虽知道二女之能,但从未见过她们的功夫,心中自是放心不下,忙问肖劲秋:“老弟,甘姑娘她…”

 肖劲秋低声道:“放心,包她没事!”

 只见甘蕊也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小手儿只有朝阳大手一半大,四个青葱也似的小手指儿微微弯曲,只有食指伸得笔直,飞马岛七百弟兄瞧得清清楚楚,老天。爷,这么一指儿往那蒲扇般的大手掌跟前凑,岂不折成了几截?那真叫人心痛哪!由不得惊叫出声。

 荀云娘则在一旁暗笑,知道师妹玩的什么把戏,越是显得娇弱无力使出手法越是狠辣,她二人习一样,哪有看不出来的。

 莫朝阳见对方伸出一个食指儿,只道她点自己掌上劳宫,不暗暗冷笑,大爷练的是铜沙掌,还怕你戳一指头儿么?当下又加了力道,一个巴掌硬如铁板,威猛至极地击了过去。众人则见甘蕊指儿朝巨掌一点,还未能及掌面便飞快地缩了回来,想是临时害怕,自知那食指儿非人家掌功之敌,碰都不敢碰一下就赶紧往回缩。而且更糟的是,她居然转身就逃,两只小莲足飞快地移动,连朝后退。

 莫朝阳只觉一股寒之气在掌心里触碰了一下,凉飕飕的,并不在意,见甘蕊怯阵,便得意地喝一声:“哪里走,大爷要抓你来奉本岛主做个妾,你…”说着大步上,但他跨了三步后忽然停住,愣愣望着甘蕊。甘蕊离他只有两步,手一指,问他:“咦,你怎么不追啦?

 来啊,再打两掌试试!”

 莫朝阳此刻脸色大变,头上冒出了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也十分惊诧,不知是怎么回事儿,都呆呆瞧瞧着他。

 突然,莫朝阳大叫一声,一个庞大身躯往后倒下,竟连出的气也没有。这一下,惊得人众叫喊起来,莫不惊骇万状。

 洪豹先是一惊,继而大骂道:“好妖女,你竟敢施暗算,洪大爷扒了你皮!”

 甘蕊斥道:“瞎眼的东西,我拿什么来暗算?等你和他一样你就知道了!”

 洪豹怒吼一声,刀,舞了两个刀花,嚯嚯有声,施出两个架式十分怪异,一望而知这家伙手底下不弱。

 甘蕊冷笑一声,从间解下蛟龙索,众人见绳子比姆指些,长约丈余,她把两个头空出尺余“嗖嗖嗖”舞了两下,拉开架式。

 飞马岛弟兄十分惊异,甘护法怎么把莫朝阳打发上西天的是一点儿也不知,这会对付凶名昭著的亡魂岛岛主,却是用这么细绳儿,当真是匪夷所思,因此人人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裴天雷心情也是如此,对甘蕊又爱又怕,想不到亡魂岛的高手,被她轻易就打发去了司地府,她那追魂三指果真厉害。

 此刻洪豹怒火烧心,舞起一片刀光,朝甘蕊杀了过去,一口气连攻十招,把她卷入一片刀光之中,使飞马岛弟兄都悬起了心。

 只见甘蕊不慌不忙,就用两段绳头“叮叮叮”把又宽又厚的刀叶挡开,直看得众人惊叹不已,这么软的绳索,居然能挡刀剑!

 洪豹十招施完,就听甘蕊一声娇叱:“你也接我十招试试!”

 众人只见两节绳头如两条青蛇飞舞,一下朝对方颈上,一下横扫际,那绳儿软时如带,硬时却笔直如,打出还带罡风。又可长可短,时而两节绳如两只,时而放长又成了软生兵刃,对方双足,招式变幻奇妙无比,直看得飞马岛弟兄不住喝起彩来。

 洪豹被打得手忙脚,东躲西闪,好不容易挨过十招,瞅准空隙时机,接连反攻三刀,想扳回劣势。但甘蕊不让他有气的功夫,两手握在绳中间,以两节攻出,因此仍占上风。

 她今存心毙敌,因此提起了八成功力,两绞龙索硬如铁,与洪豹硬碰硬撞,但对方内功不弱,急切间还无法取胜。对付莫朝阳时,她先以三指断了他的六脉,继而以手指他说话时,又用三指伤了他的心脉,对方吃亏在粗心大意上。洪豹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存轻视之心,加上武功又比莫朝阳高出不止一筹,所以不是三招两式就能取胜的。

 又斗了二十招,甘蕊心中焦躁,猛地了口真气,提起了十成功力,舞动蛟龙索,如挥舞两细铁,泼风般舞得呜呜直响,把洪豹卷入绳圈之中,洪豹也施出浑身解数抵挡,只听“叮铛”之声不断,那是绳刀相撞发出的声音。突然,刀光绳影乍收,只见甘蕊的一节绳索住了洪豹的厚背刀,另一节绳索连带胳膊绕了两圈,甘蕊腾出了右手,当一指,洪豹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出,甘蕊又抓住绳索振腕一抖,把洪豹偌大个身躯抛出了两丈“叭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惊得阎王岛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丧气,军心动摇。飞马岛弟兄则欢呼呐喊,人人振奋。

 温武魁又惊又怒,没料到连洪岛主也不是这女魔头的对手,但今乃有备而来,决不能被对方挫了锐气。

 冷笑一声,他大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妖女连使诡计,让洪岛主上了大当,这叫胜之不武!”略一顿,又道:“本座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高手!”言毕,手一抬。

 只见身后士卒闪开,走出两个人来。

 此二人个子不高,身体十分壮实,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头白带,着短袖斜襟短衫,筒肥大的长,装束迥异中原人,挂长柄窄刀,刀鞘上包有棕色皮套,正是有名的“倭刀”宋朝时,大文豪欧修、苏轼等人曾有诗赞刀,称之为“宝刀”盖因打造十分讲究,用料及锻造都十分精细,确实是利器。

 飞马岛人一见他们便喊叫起来:“倭寇、倭寇!”

 裴天雷吼道:“温魁武,你竟敢带着倭寇前来,今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肖劲秋大步上前,请甘蕊退下,倒背两手,笑嘻嘻道:“喂,你们两人来自东瀛,功夫自与中原不同,来来来,让我领教领教,你们就并肩子上吧!”

 两个倭寇并不答话,呆立不动,只以鄙视的眼光瞧着他。

 “喂,动手呀,愣着干什么?”

 两人不理不睬。

 温武魁冷笑道:“肖劲秋,拔出兵刃!”

 肖劲秋两手一拍:“没带,对付区区两名倭寇,何须带兵刃?”

 温武魁斥道:“休要狂妄自大,你不亮出兵刃,东瀛武士决不会与你动手,也不会两人一起上,他们讲的是刀对刀,一对一!”

 肖劲秋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和两个倭寇面对面相持。

 “喂,动手呀,你两个蠢货!”

 两名日本武士斜睨着他,如木雕泥塑,仍不加理睬。

 “咦,你们不动手,我可要开打了?”肖劲秋伸出巴掌在二人眼前晃动,吓唬他们。

 两个倭寇面现恼怒之,但依然纹丝不动,定力却是极强。

 飞马岛健儿不笑了起来。

 肖劲秋握起双拳,作势要打,可两个家伙依然不屑一顾,毫无惧

 温武魁喝道:“姓肖的,有胆量就找把刀来,否则他们就不会与你动手。”

 肖劲秋笑道:“好,肖某人成全你!”

 钟莹莹道:“总舵主,用我的剑。”

 肖劲秋转身一笑:“多谢姑娘!”

 钟莹莹上前把剑出给他,低声道:“小心,他们可是异邦人。”

 肖劲秋接剑在手,小声道:“放心。”

 这一次不用挑战,他刚接过剑,一个倭寇直了板“噔噔噔”走上前来。

 肖劲秋用剑一指,道:“你…”突然,白光一闪,对方已攻出一刀,其速之快,实是惊人,从拔刀到出刀,一气呵成。

 肖劲秋身形一闪。退到三步外,只见倭寇双手握刀把,微弓,两眼凶光湛湛直盯着他,脚下开始移动,绕着他的身躯转动。

 东瀛武功中的十八般武艺与中原不同,拔刀术就是其中的一技,足见对拔刀的重视。

 肖劲秋站着不动,眼神跟着对方视线,眨也不眨。倭寇绕到侧方时,只把身躯微转。从拔刀到出刀一击,肖劲秋已知对方是个武学高手,一点大意不得。

 绕了两圈,肖劲秋突然举剑虚晃,作势要攻,但对方毫无退让之意,白光一闪,锋利无比的倭刀已劈到他额前,不心中一懔,举剑格挡。“铛”一声响,火星四溅,肖劲秋虎口微麻,这家伙好内力。

 为探究东瀛刀法,肖劲秋对方进攻,便退了两步。果然,那家伙以为他怯阵,立即一刀接一刀,忽劈忽砍,十分凶猛地攻了过来。

 倭寇刀法凌厉刚猛,又以双手握把,劲力十足,刀刀砍向要害。肖劲秋以剑护身,频频挡架闪避,只听铿锵连声,火星阵阵闪。那倭寇杀得兴起,大喝一声,刀光连闪,一刀快似一刀,越攻越猛。

 众侠从未与倭寇过手,是以全神贯注在他的刀法上,发现倭寇刀法变化并不很大,但招招指向人身要害,手法极其巧妙,出手迅猛,武功差的人,只怕挡不住几刀。

 肖劲秋接下了二十招后,已把对方刀法看透,便开始反攻,一剑快似一剑,那倭寇格挡了几剑后,感到眼花缭,有时根本无法判定对方一剑是攻向自己身上哪个部位,一时大惊,把牙一咬,来了蛮劲狠劲,大喝一声,舞起倭刀,也不招架,只管往对方身上砍,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肖劲秋只好以轻功躲闪,并运足腕力“铛”一声,只见刀光突敛,一道白光飞了出去,那倭寇顿觉手中一轻。低头一看,倭刀已被震断,上半截已飞出数丈外,不一愣,随手将断刀扔掉,一弓,虎吼一声扑了过来。肖劲秋把剑朝后一扔,在钟莹莹脚前,顺手一掌打出。倭寇一个身子腾起,斜蹬一脚,来势极为凶猛。肖劲秋侧身一让,倭寇一扭身落地,另一只脚又急速飞起,接连换脚,一口气踢出了八腿,技艺之高,使众侠十分惊愕。肖劲秋蹿高伏低,并不回手,只一味闪避;以摸清对方拳路。

 倭寇八腿攻出未沾上人家一片衣襟,狂怒之下,如一头狂牛,低吼一声,把一弓,双手来抓肖劲秋,被肖劲秋躲过,他当即左手一拳击肖劲秋面部,右手后发先至,抓拿其部。

 肖劲秋左掌下切,右掌直击倭寇口,倭寇识得厉害。以肘顺势挡开,但肖劲秋冷不防身子向后一仰,一脚踢在倭寇肚腹上。那倭寇闷哼一声,被踢得滚了出去。可他居然一个鲤鱼打又跳了起来,人才站稳,牛吼一声又扑了过来,其蛮勇之处令人心惊。肖劲秋大步上,当一掌,倭寇挥掌来,一声大震,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四五步,口鼻出大量鲜血,仰天倒地,一命呜乎。肖劲秋纹丝不动,只是双肩微晃,照旧气定神闲。

 飞马岛弟兄痛恨倭寇,便大声欢呼,就连城垛上的妇女们也尖声叫喊,以示悦之情。

 另一名倭寇见同伴已死,当场向同伴尸身鞠了一躬,一身,朝肖劲秋走来,两眼充仇恨神色,一付拼命的蛮相。

 温武魁见己方又输了阵,这样斗下去只会丧尽士气,便“唰”一声出长刀,运起内力,高喊道:“弟兄们,杀——!”

 裴天雷也连忙出朴刀,大吼道:“弟兄们,摆开阵式,杀——!”

 两方头领一喊,双方士卒都吼了起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二千余匪众,从三个方向,涌般冲了过来。

 樊英武双手执一杆大白旗,站在弟兄们中间,见敌方已冲杀过来,立即摇动旗帜,弟兄们即时按龙虎两仪阵阵式散开来,每五人一队,手执钢刀藤牌战。

 双方还未接触之际,敌方二千余人中,忽有两股人停留了下来,不下七八百人。从旗帜上看,这两股人分属黑凤岛、海龙岛。

 肖劲秋等人甚感诧异,他们是作后备队还是别有所图,一时闹不清,也无暇再去分辨。

 那日本武士被惠耘武截住,其余众侠则与阎王岛的高手接战,只温武魁和几个手下退后观战,肖劲秋也闪开一边,以观形势。

 忽然,黑凤岛主杜凤仪带着两个姑娘出现在他跟前,便抱拳行礼道:“杜岛主…”

 杜凤仪纤手一抬,道:“先听我说,我本不愿屈服于阎王岛,但迫于情势不得不如此,我愿与飞马岛结盟,若阎王岛今后攻击黑凤岛,肖总舵主愿伸手救援么?”

 肖劲秋大喜,道:“温武魁作恶多端,我辈正该携手,同仇敌忾,今后黑凤岛有难,飞马岛决不袖手旁观!”

 杜凤仪点头道:“我看肖总舵主为人正直,武功又高深莫测,因此信得过飞马岛,我部下四百人,今就与飞马岛共患难!”

 肖劲秋笑道:“如此甚好,在下十分感激,但贵方初来是客,阎王岛先由本岛对付,杜岛主可将部下带往城垛,等飞马岛顶不住时再请杜岛主援手。”

 杜凤仪大奇:“什么?总舵主要我们做客?这未免不妥,阎王岛人数众多,只怕…”

 肖劲秋道:“不妨,且请各位进城垛观战,留在此地恐被阎王岛攻击,今之局,飞马岛必胜券,请杜岛主放心!”

 杜凤仪心中大受感动,若换了自己,也巴不得让人家的人来帮自己一把,减少部属伤亡。

 而他却让自己进入城垛安全地,以免自己部属有伤亡,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怀,真是生平未遇!对这样的头领,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但她嘴上未说,只道:“客随主便,请肖总舵主调度吧!”

 他们说话间,双方已大打出手,飞马岛弟兄五人一队的刀阵十分厉害,挡住了人数多两倍的进攻。喊杀声、惨呼声震天动地。

 肖劲秋立即把笑狐叫了过来,让他先到城垛下告诉宇文浩他们,把黑凤岛的士卒让进城垛。杜凤仪又对肖劲秋说,她与海龙岛闵祥已经说好,不参加今之战,她要再去告诉他,邀他加盟飞马岛,说完飞驰而去。

 温武魁和几名手下全神贯注于斗场,完全未注意到情势有变,不到片刻,荀云娘、甘蕊、裴天雷冲了过来,温武魁不得不动手,与裴天雷大斗起来。

 城垛上,公良品、宇文浩、项伟功等看得清楚,阎王岛手下一些高手人数占了优势,他们对付飞马岛弟兄自是绰绰有余,再打下去,伤亡太大。当即由项家父子和杨浩带灵虎堂三百余人与银凤堂骆贞娘、粱英荷、丁姑、孟琼玉、项红杏、项红桃出阵,杨淼天不愿呆在城垛上,跟着大家一块出战。

 只听一声呐喊,灵虎堂三百余人如下山之虎,由侧面冲到敌方,香主们专找阎王岛高手对阵,其余弟兄则砍杀对方士卒。

 此刻,肖劲秋也到了杜凤仪处,她和闵祥正在相商,见他来了,相互见礼。

 闵祥道:“在下为势所迫,不得不依附温武魁,今决心与杜岛主反出阎王岛,与足下结盟,共抗倭寇,以保一方渔民!”

 肖劲秋道:“闵岛主深明大义,在下甚是尊崇,就请二位速带人进入城垛内,今之局飞马岛稳胜算!”

 闵祥道:“谨遵台命,我们这就动身,肖总舵主气量,在下十分钦佩!”

 肖劲秋又谦让一番,当即陪同两位岛主往栅门走,后面八九百弟兄静静相随。

 笑狐已告知宇文浩、公良品,守栅士卒也作好了准备,人一到就开栅门,放大家进入。

 肖劲秋把两位岛主引荐给宇文、公良两位前辈,请二人在城垛上观战。

 公良品见栅内人太多,可由杜、闵二人手下防守,便令周定邦率三百弓箭手出战,他们的空缺由妇女队填补。她们一上土埂,立即拈弓搭箭作好准备,并尖声呐喊,为父兄丈夫情人助威,直看得闵、杜二人钦羡不已。

 周定邦等三百人冲出后,飞马岛一方声势大振,人数上已和阎王岛不差上下。加之人人奋勇争先,又排列了阵式,那些一向杀的匪徒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度接战就退了下去,成一窝蜂。温武魁见状不妙、抛开裴天雷,让两个侍卫挡住,自己去指挥弟兄,命他们再度冲杀,如此两次,遗下了不少尸身,再度退却。直气得温武魁大声咒骂,威手下重新列队。但飞马岛人在樊英武大旗指挥下,撤了阵式,改由五人一队追杀敌方,双方又狠斗起来,喊杀声直冲云霄。

 肖劲秋寻找众侠身影,尤其注意钟莹莹和那些女镖师。只见她们都被二三人、三四人围攻,所幸那些人都是二人物,她们勉强可以对敌。正打算出去帮一把,忽听刁斗上的了望哨吹起了报警螺号,便向海上探望,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大海船,海船形状与阎王岛船只外形不同,挂的旗号也有些古怪,花花绿绿。警号也引起了妇女们的注意,她们翘首张望,一眼看出是倭寇的大船,不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倭寇、倭寇来了!”

 杜凤仪脸色一变,道:“肖总舵主,倭寇来了不下两千人,他们骁勇善战,只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惊恐之已显无遗。

 闵祥也骇然道:“哎呀,是佐佐一郎!他的士卒最多,也最厉害,想不到今…哎,温武魁把这事瞒过了我们!肖总舵主,赶快乘船离开逃到海上,否则今难逃此劫!”

 肖劲秋一笑,道:“我辈立寨宗旨就为了抗倭灭盗,保护一方百姓,佐佐一郎既然找上门来又何惧之有?正好与之一战!”

 闵祥道:“可我们人少势孤…”

 正说道,螺号又起,只见北面海上又来了五只大海船,是阎王岛的后援。

 闵、杜跺足道:“糟、糟,阎王岛又来了一千人,加上倭寇和现有之众,不下四千,而我们顶多两千人,恐怕难挡得倭寇那班禽兽…”

 肖劲秋道:“我卫海分堂一千人随后就到,闵岛主不必惊慌,今就与倭寇决一死战!”

 此刻,那些本已败退逃走的阎王岛士卒,看见海面上来了援兵,一个个兴奋起来,大声喊叫,又转身对敌。

 飞马岛人也看见了倭寇船只,人人心中一懔,情势从有利转为不利,一时呆在原地。

 肖劲秋当机立断,命刁斗了望哨吹起海螺收兵,自己当先跃下城垒,候大众。

 弟兄们听见螺号,便往城垛下赶回,肖劲秋命大家重新组队,并把死伤者抬进栅栏。

 肖劲秋又请众侠跃上城垒议事,让弟兄们坐下歇息。那些不拿刃的老人孩子,立即抬出大桶的水和做好的干粮,让士卒们吃喝。

 肖劲秋在城垛上对众侠道:“倭寇已到,敌势强于我,该如何对敌,请各位抒己之见。”

 裴天雷抹了两把汗,沉声道:“来的是佐佐一郎,是倭寇海盗中人数最多也最凶悍的一股。他们厮杀起采凶狠骠悍,全是亡命之徒,一动上手就拼命,因此难以抵挡。但如今我们飞马岛有千余人,加上闵岛主、杜岛主手下八百余人,又有这许多武林高手,足可与他们一战。若卫海堂卫堂主能及时赶到,今定能将这股悍匪尽数除掉!”

 杜凤仪愤然道:“倭寇与我黑凤岛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我愿率四百弟兄,与飞马岛共存亡,有什么差遣,两位总舵主只管下令!”

 闵祥听她如此说,有些尴尬,便道:“在下与倭寇也有大仇,只是敌方势太强,那佐佐一郎一身功夫出自少林,无人能敌,因此奉劝大家谨慎行事,并非在下贪生怕死…”

 裴天雷截住他的话道:“闵老兄,俺知你情,表面谨慎胆小,内心里实则肝胆照人,何况你也痛恨倭寇,决不愿受其役使,羞辱祖宗。至于你说佐佐一郎无人能敌,这话未免夸大,俺肖兄弟还有公良等几位前辈是高手中的高手,区区佐佐一郎不在话下,你尽可放心!”

 阅洋道:“多谢裴兄知我心底,我因多次败在倭寇手中,已是惊弓之鸟,实在惭愧。今与大家共同对敌,生死与共,决不退缩!”

 肖劲秋笑道:“闵岛主不必担心,卫海堂最多半个时辰就到,今我方必胜!”

 裴天雷道:“佐佐一郎一向目中无人,横行海上向无敌手,双方照面时,佐佐一郎必向肖兄弟挑战,只要肖兄弟把他打发上西天,倭寇锐气顿挫,群龙无首,我们趁其军心摇动之际冲杀,定能取胜!”

 樊英武道:“适才一战,足证龙虎两仪阵之威力,我意敌人势众,先以阵法防守,待卫海堂人到,再行反攻,两面夹击。”’

 肖劲秋又向公良品、宇文浩、长孙隆、诸葛鼎、钟震坤等征询对敌之法,他们赞同樊英武之说,先守后攻。

 肖劲秋道:“杜岛主、闵岛主率部下守护城垛,请三老在城垛上指挥,留下灵虎堂三百之众,以作后援。金牛堂守城三百人,与金龙堂出阵。银凤堂梁、张二位堂主率姐妹们守城垛,所有香主随我出阵,各位都明白了么?”

 杜凤仪道:“我愿率部众出战…”

 肖劲秋道:“留作后备至关要紧,杜岛主暂请容让一时,卫海堂一到再杀出不迟!”

 杜凤仪道:“如此我留下两位堂妹率人守城垛,我愿随总舵主出阵,请勿再推辞!”

 肖劲秋见她定要如此,只好允应。她的堂妹张秀、张凤也要跟她出战,被她阻止,说一人率侍卫女队,一人率士卒,不必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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