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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的虚拟第五号
 智者的虚拟第五号

 我浴罢,正穿着睡袍,睡袍以内,一片赤。我喜欢那种感觉,用厚厚的睡袍,把外在挡在外面。而内在,我赤一无牵挂,自在无所不在。

 我坐在书桌旁,写东西。大门开了,朱仑进来了,她庄严得不看我一眼,我也不看她。我们有约在先,我们都尽量假设对方的不存在,我们目中无人,只有偷窥。

 朱仑走进浴室。浴室没有反锁,但门上贴了黄贴纸:

 共产一次,你的浴室。

 我坐回书桌,有一种异样,I’mahornyman,就在今天、就在现在。上次,第一次,我连浴室都没进去。今天是第二次,让第二次是第一次,没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是第一次。I’mfeelingfairlyhorny(火中烧)。我想我要要她了。我要放纵它一下。想到这里,立刻出现了连续紧弛,快速蔓延到全身,像是突来的一次惊喜,惊喜有一次突来。我似乎不能准确知道今天它会怎样,但我知道它开始有点失控。

 终于,我立在浴缸旁边,睡袍解开着。可怕的起,正对着我的朱仑。

 接下来的,已全是它的世界。浴室除了暗淡的光线和低声的音乐,近的,是一片男人的赤;突起的,是一大条庞然。

 宇宙凝结在那里,那个宇宙里没有羞怯与恐惧,那些都是迹近世俗的动词和名词。那世界只有一个动名词,就是唯一的它,它的对赤在浴缸里的高中女生,以起相向。没有羞怯,也没有恐惧,有的只是自然的、宿缘的无言,面对着全部的陌生、陌生的近,高中女生失神的翘起下颔,张开了判断中无法容纳的小嘴巴…

 什么是天才?天才是第一次就把男人“服务”到颠狂;什么是天启?天启是本能般的生疏而后纯;什么是天籁?天籁是喉音鼻音和声出不胜负荷的犹怜画面,为什么犹怜?因为那是施暴者的足。最后,在纯洁感的嘴上恣意涂抹的最后,海涛、波渐行渐止。她从浴缸站起来,站立起整体的、水淋的赤,虽然脸上、上还留有男人的余痕,但已是法相庄严的一部分。她没用浴巾擦脸、也没用浴巾擦身体,她留下了衣服,赤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门下一个信封:

 赤的走进我身边;

 赤的走出我自己。

 只记得有段空间、时间,

 我在茫然,茫然如洗。

 赤的走进我身边;

 赤的走出我自己。

 去忘记那段时间、空间,

 也忘记息、息的你。

 “真会写诗,这被强迫xx了的十七岁!”我赞叹。“最后一句,让它更具体一点吧,我来代她收尾。”

 赤的走进我身边;

 赤的走出我自己。

 只记得有段空间、时间,

 我在茫然,茫然如洗。

 赤的走进我身边;

 赤的走出我自己。

 去忘记那段时间、空间,

 也忘记那一大段漫长的你。

 智者的虚拟第六号

 智者的虚拟第六号。

 像清朝的王与敕,他每在风景好的地方作诗。他的儿子要把这些诗印出来,他说不必。理由是:“写怀送抱,如弦之有音。所怀既往,则弦停音寂。”原来他把自己比作一张琴,只有弹时才有音乐可言,作诗时犹如弹琴,时过境迁,文如音杳。照这种理论,文章是动词、是有时空的,时空变了,文章就作废了。又如晋朝的陶渊明,他不懂音乐,弹没有弦的琴。“辄抚以寄其意”,原来做假的弹琴动作,可以得到这一快乐。“琴中趣”可以超过“弦上声”,琴的作用,不在弦上的声音,而在更高的那层。

 就是这种人,他以琴为“支点”,做出虚拟的动作,他演奏了无声的琴,他从像是发声的动作和工具中,听到声音、得到神曲。

 有有声的形象在,无声也是一种声音。

 十七岁有她潜在的天簌,像是无声的琴。但是,不论有声或无声,天簌所寄,斯音在兹。十七岁的多种声音里,叫是最动人的。

 叫不必然一定来自行为,叫是可以“演出”的。“当哈利遇见莎莉”(WhenHarryMetSally)里,就有女明星在餐厅“演出”叫那一幕。餐厅中一位女顾客大感兴趣,跟侍者说,I’llhavewhatshe’shaving,要点那位女士点的。事实上,这部一九八九年的电影,是抄自近百年前的HerbertBeer波hmTree(特瑞)爵士那句I’llhavethatone,please。,只是当年那位英国影坛巨子没叫而已。

 由十七岁的感的朱仑“演出”叫,该多么有趣。朱仑看了“当哈利遇见莎莉”,她说她会叫得更好。

 真的,她真叫得更好。

 好的原因之一是,叫的内容比电影多变化。电影的叫是美国式的,制式而糙,比起日本式来,逊声多了。日本式叫,混入哭声的或似哭非哭声的,是上品。但朱仑呢,却是“极品”,她的叫又西方又东方,并且融入了中国。声声之中不但呈现了强弱疾徐,并且表达出最人的音音、鼻音、喉音,分分合合之间,一如水,节奏从水来去、起伏。对极了,就是起伏。叫叫出了起伏的图画,起伏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是高xdx、一波又一波的高xdx。那是正被强暴中的天使之声,那是天簌。我联想起玛丽·安德逊(MarianAnderson)在西比留斯(JeanSibelius)家高歌一曲后,西比留斯那段话,这位“芬兰颂”的作者赞叹说,他家的屋顶太低了。这是什么意思,以天地为庐舍吗?不止吧?我看是要把天簌之声上达天听,给上帝听到吧?现在幸亏运气好,我们的屋顶没那么高,不然的话,叫完的你,完了,录音机里的一切都要给上帝没收了,因为,可爱的朱仑,你漏了天簌。

 朱仑说:

 “我听了,那是我吗?…我会那样,不是我自己。”

 朱仑说:

 “那是我自己,我隐藏在深处的自己。我无法想像我还有那样一个自己。”

 朱仑说:

 “但是,我还是难以原谅我自己,至少难以释怀我自己。我好不像我。”

 朱仑说:

 “一定有个放纵的我,藏在我身体里,每一部分都藏得很好,可是,在声带部分藏不住了。”

 朱仑说:

 “如果不是『演出』的,如果是真的,如果是和你,那一定更…完美。”

 我说:

 “如果我加入了,『演出』的内容,电影更赶不上了。你我之间,会入一些语言,高中女生不但被强暴,还要狼狈中答复问题,她要答复男人,说出现在做的是什么、说出男人是谁、赞美多么大,在你是谁的问题下,答复她是那个学校的高中二年级,多么可爱,她在痛苦中,不但主动报出了名字,竟还报出学号,多么可爱。问题又回到赞美多么大,男人要她叫说『喜欢』,她做不到了,她闪躲她内心的感受,直到、直到第一波高xdx出现,在混声的织里,她让男人惊喜的听到一声『喜欢』,男人快乐极了,而表现快乐的,是对十七岁高中女生更生猛的摧残,在第N波高xdx中,高中女生迷茫的喊出MyGod!MyGod!…伴同着男人的撕裂与嘶吼…录音结束了,上帝又来没收了。因为上帝知道,那个时候,MyGod!中的God,不是他。”

 如果我加入了,反应是同步的、高xdx是同体的,但是叫的声音却不同时,是此起彼落的、是有层次的,辨别得出搭配与节奏,又相和又相异、又相离又相倾,像是一首“音量诗”(quantitativeverse),多少轻音和重音在错、在融、在会,但已慢慢消失了音步中的抑扬格或扬抑格,可怜的高中女生,一定上升到扬扬格的高亢与失控,而我呢,像是一片重音的迸裂,那已不是音步,是韻律以外注入,不是声音,是穿过声音的透明色彩,强行涂抹着,淹没了密闭娇小的一切。

 做过,视同没做过,用“否定”方式、用“忘了”方式;没做过,视同做过,用“虚拟”方式、用“演出”方式。

 “演出”方式最为弔诡,看似做过,视同没真做;又不是没做过,因为形式上做过。

 “演出”方式带来多样的解释。

 “演出”的叫啊,朱仑,我们又多了一条真理的碑记,上面刻的是——

 赤,可以用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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