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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可怕的黎明
 台湾。台北。才刚是破晓时分,街头已开始车声繁忙。

 吉儿拿钥匙打开海安的大门,屋内的帘幔都拉上了,一片黑暗。吉儿打开大灯,惊醒了落地窗前垫上的人。

 “海安,快起。”吉儿朗声说。她拍了拍手掌。

 海安从被褥里撑起上半身,他的身旁还躺着两个长发的女郎。一夜的厮,这两个女郎脸的慵懒凌乱,可是还看得出她们出色的容貌风华。这显然是一对年轻的双胞胎。

 “天亮了,你们也该消失了。”吉儿冷冷地说“海安,付钱。”

 女郎们走了,海安还着上半身。他不太快乐。

 “小梅在半夜里联络我,藤条出事了。”吉儿说。

 “怎么回事?”

 “标会公司恶倒闭,藤条这个大白痴,拿人头给公司用,现在已经被收押了。我们得赶过去看看,小梅快急死了。你穿衣服,我下去拿车,我们楼下门口见。”

 吉儿一阵风也似的又出去了。海安还坐在垫上。

 黎明时分,他最恨看到的黎明,吉儿却在这时候吵醒他。

 帘幔外的天光,穿透进来一丝丝玫瑰的细芒。海安点一烟,他并不困,只是不快乐。这破晓时分的曙光,就像匕首一样,那么锐利,那么无情,进了海安的心脏。

 这是一个怕黎明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回忆,人的心也许就不容易受伤。回忆是个磨砂的放大镜,美丽的,会更加美得无法捉摸;可怕的,却益发狰狞,而且狰狞得不可追究。所以海安从来不愿回想起那个黎明。

 三十年前,婴儿海安在那个黎明里醒来,东方一片玫瑰的曙光中,他转头看见哥哥,婴儿海宁,死了,僵了,永远地弃他而去。海安并没有哭,从他诞生那天,和海宁的脐带被残酷地剪断时开始,他就永远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海安起身穿了牛仔,抓一件上衣,胡子也不刮,就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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