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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日子一晃而过,转瞬便到五月二十,皇帝寿辰那于皇宫内发生的事,多方努力掩盖真相,仍有风言风语出,沈府沉寂十几,始终绕不过早早安排好的及笄之礼。

 笄礼始,全场静。

 “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此,特予正礼明典。”

 “奏乐!请赞者入席。”年初,封惠托了京华城有名的李夫人为沈文馨主持及笄之礼。

 边上,及笄所需物品一一摆设好,赐字文书,酒具,陶碗,盥盆,手巾,托盘,蜡烛…

 三炷香摆放于香炉前,香案两侧各有一酸枝木海棠花纹扶手椅,沈老夫人端坐其右,目慈祥望着眼前的沈文馨,雪莹将盛了金钗的托盘平稳放在桌上,待沈文馨跪于蒲团之上,封惠瞧见她的女儿开始行礼,泪水忍不住润了她的眼眶。

 瞧见这‘感人’一幕,窗边的沈文微偷偷努嘴,沈老夫人和封惠能不激动吗,沈文馨过十五岁,证明她可以出嫁作为人妇,亦可达到入宫选秀的基本条件,凭借沈家与封家的实力,她轻而易举能顺利入宫成为皇帝的后妃,终选而入的女子,封位直接于贵人之上。

 前几的尴尬,似乎一点儿都没影响到沈文馨的心情。

 忽然轻笑起来,她倒想起上午的闹剧。

 …

 暂时主持着沈家中馈,张韵扭着她的水柳细踏进封惠的房间,目的,当然是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借口,便是沈文瑶与李涵的婚事。

 “弟妹,我呢,是来跟你说说二丫头出嫁一事。”一坐下,张韵直接摊牌。

 封惠冷眼暼去,一股子怒气堵住口。

 “哟?还气着呢?呵呵,我跟你说,女大不中留,二丫头该嫁就嫁了吧,咱都心疼她得紧,嫁妆一定少不了。”顿了顿,张韵怪不好意思地用丝绢捂住脸颊一侧,悄声道。“别到时候有了身孕,这可就真丢人咯!”

 “啪——”一声,封惠掀了桌上的白瓷摆件。

 女子未出阁,便有了身孕,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往小了说,女子目无道德修养,毫无贞洁可言,往大了说,养出这女子的人家能有何大家规范,无疑,发生了这种事情,便生生打了沈府一个巴掌!不仅仅为沈府,还有她封惠代表的封家!

 原本,那回府,封惠仔仔细细问了沈文瑶好几遍事情的细节,想了很久,她称她的忽然觉得头有点晕,随后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扯了她的衣裳…再后面,她也不记得,看着女儿哭得断肠,封惠心里哪儿会好受?可封惠尽管略微觉得奇怪,但前前后后想了许多,她也理不出头绪。

 又不敢请婆子来验身,怕刺沈文瑶。

 封惠打算等风头过一阵,再看情况,与其留在京华城受罪,不如过两年嫁到江南去,虽有不舍,也比受着他人鄙夷眼光嫁到李家去的好。

 此时,张韵仿佛拿着一针,一下子戳破了封惠隐藏的小心思,那些难堪顿时暴无遗。

 叫她如何不怒?!

 “哎哟喂,你要吓死人咯?弟妹,你二嫂孤寡人一个,我死了不打紧,你若倒下,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李家受尽欺负?”张韵猛地退后,靠在门框上,朝门外丫鬟一指。“滚滚滚,这种事哪儿能由你们听去?若是敢说出去,定撕烂你们的嘴!”

 说完,张韵侧脸朝她妩媚一笑,扭着细而去。

 这事,明摆着她就是闹大了让封惠下不了台,必须尽快解决。

 随后,封惠倒真去了趟上房,寻沈老夫人商量出嫁一事去了,不然如何是好,张韵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此事,不多时,沈府就能传遍。

 …

 回了神,沈文微继续看着沈文馨行礼,封惠亲自替她上金钗。

 偏头,她偷瞄了眼沈文瑶,跟没事人一样,而一边的沈文蕊却是神不守舍。

 整件事说来,沈文蕊的表现显得怪异,除了那哭哭啼啼,回了沈府她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安安静静做起女红,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沈文微在送赵家母子离开之时,竟见到沈文瑶进了沈文蕊的院子,爬了树,远远望去,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她俩推搡起来,打破一支花瓶,沈文蕊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直到沈文瑶走后她才爬起,抱着属于李涵的荷包,又哭又笑。

 沈文微摇头,真怕她得失心疯。

 “礼成!”李夫人高喊一声,宣布及笄之礼结束。

 再次跪拜的沈文馨正起身,异变突生!

 起身至一半,沈文馨徒然捂住了她的小腹,不管那姿势好看与否,弓起身子的她觉得自己失去行动的能力,并且似乎有人拿了铁钩狠狠进她的肚腹,不停搅拌,肝肠寸断!

 汗如雨下,了她身。

 “小姐!”她的丫鬟华浓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着急扶住她。

 “馨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母亲!”一眼瞧见异常,封惠扑了过去,现如今,沈文馨可真真成了唯一的希望,万万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两眼一闭,沈文瑶直直倒了下去,身子蜷缩至一起,不自觉颤抖。

 “傻愣着做啥?!还不麻溜得去请大夫,不不,钱妈妈,取了牌子请太医!”紧随沈文馨昏倒,沈老夫人从椅子站起,脸色苍白。

 “夫人,老夫人,小姐这分明就是…”扑通一下,沈文馨另一大丫鬟想容跪在屋子中央,愤然道。“分明就是中了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沈老夫人猛然皱眉,眼带闪电般扫过去。

 “老夫人,想容不敢胡言语!小时候,想容见过这巫蛊之术,便如同小姐这般莫名倒下,肯定有人在府里作了小人!”有沈文馨护着,想容一向胆子不小,说着,她的双眼就直勾勾看向了沈文微。

 …

 …

 “给我跪下!”上午受了气,情绪极其不稳定,晌午这时的及笄之礼,封惠强撑着用笑容掩饰内心的烦躁,而想容一个眼神,她接近崩溃。

 沈文馨若一丝一毫受到伤害,她封惠必定今就给她办了!

 “来人,绑起来!”大手一挥,封惠嚷起来。

 两个婆子立马上前,一把将窗边的沈文微拎到屋子中央,扔到跪在地上的想容身旁,死死个扣住肩膀。

 见状,张韵不动声溜出人群了,来观礼的宾客们不知挪动脚步。

 “恰好,各位夫人做个见证,瞧瞧这不孝女这黑心黑肺的庶女怎样害了我的馨儿!”先不管这太医多久来,封惠定让她吃够苦头。“上家法!”

 “慢着。”沈老夫人开口打断,暼了她一眼,她续道。“去她屋子里瞧瞧。”

 沈老夫人最不惠的一点,便是仗着她自认为‘显赫不俗’的身份,不把她放在眼里,表面顺从,暗地里不知如何恼骂她,所以她时时不能如了她的意。再者,人,年纪越大,越爱相信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尽管如此,就算沈文微去曹地府走了一遭见到了沈程,给了她一个念想,但沈老夫人心里异常清楚,沈家未来,靠得只有沈文馨,别无他人,沈老夫人那唯一剩下的儿子沈固启一心扑在西北边做好一辈子不回京华的准备,沈老夫人再无奈,只能接受。

 一相权衡,得了答案。

 “四丫头,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祖母也懒得问,咱看证据说话,是你,那便铁证如山,不是你,也没人冤枉得了你!”说得霸气,可在场每一个人都明白,恐怕,今结局只有一个。

 不约而同,屋子里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垂头盯着地面的姑娘身上,太瘦弱,衣裳仿佛一张松散裹住她的树叶,风儿一来,她便随之吹走。

 沈文微低头,不吭一声。

 全世界,似只剩下她一人。

 至此,屋内一霎安静下来。

 “老夫人,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见不惯沈文微摆出那副谁都欺负了她的模样,想容跪在沈老夫人脚边去,拭去眼角的泪水,仰望着她。

 用着审视的眼光,沈老夫人打量起想容,良久,瞧了眼躺在榻上的沈文馨,她回椅坐下。

 “说。”说这话,沈老夫人含着怒气。

 “老夫人,奴婢知道是谁害了小姐。”

 “想容,你可别仗着馨儿平时惯着你,便信口开河,说什么,可都想仔细了再说!”在场还有其他任,沈老夫人不容再出子。

 “如有半句假话,想容必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想容子也烈,为了她的小姐,她顾不得其他,立马就要说出她的所见。

 “快说。”封惠也管不了那么多,让她快讲。

 “回老夫人、夫人,昨晚,我便见到四小姐在我们院子边鬼鬼祟祟的样子,被我撞见了,她甚至拿出一张银票来叫我别说出去!哼,我是什么人,怎会收她的银票?!”

 服侍沈文馨的华浓,回眸看她,摇头。

 沈老夫人抿嘴,人家给了你你拿得出,才能证明真有其事,否则,同样为空谈。

 “现在说来,我知道我也没有证据,但我的确见到她手里抱着一个这么大的布娃娃!”当时她藏在身后,想容觉得奇怪,便跟踪了她好一阵子才见到。

 “昨晚,四小姐肯定去我们小姐院子寻东西害小姐,而东西肯定藏在她的院子里!”想容一连用了两个‘肯定’,口吻更加毋庸置疑。

 巫蛊之术,其中最常用的法子,寻找媒介接连木偶身上的灵,以此祸害他人。

 “巫蛊?”想容已说得如此详细,封惠哪能听不出?急退两步,她不回忆起那年的事情来。“都说狐狸有九条命,看来,张道长所言非虚,你呆在沈府一天,就一天不得安宁。”

 知道封惠准备讲她感兴趣的事儿了,沈文微终于抬了头。

 沈文微五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先是馨儿落水,后是瑶儿蕊儿出事,这…不正跟那年一模一样?”封惠看向远方,似乎进入悠长的回忆,神情竟显得痛苦。“府里祸事连连,三爷一病不起,我也跟着半脚踏上黄泉之路,久病无治,直到云游归来的张道长路过沈府,竟见不详之兆。”

 听到这里,沈文微又垂下头,不用问,那不详之兆必定跟她有关,但实际情况,也许还有内情。

 “母亲,您还记得张道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做了整整三的法事吗?才拿下了她!”严厉目光扫过沈文微,她接着道。“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瞧封惠唱着独角戏,沈文微顿时没了兴致,想要的答案,看来得永久埋葬。

 …

 属于她的宣判,来得很快。

 “回老夫人、夫人,奴婢在四小姐院子里找到这个。”不敢触碰的样子,丫鬟用手绢包裹住一只布偶,小心地放在地上。

 布偶样式普通,却身着雪白素服头戴一支极其巧金钗,显然为沈文馨的装扮,除去衣衫,只见布偶后背贴有‘沈文馨’三字,而它的腹部密密麻麻布黑色小点,一补用针竖立而上。

 一时之间,有人叹息,有人冷笑。

 “夫人,太医到了。”雪莹走到封惠身旁,小声道。

 她便请各位夫人离开,将沈文馨换了房间,跟着去了那边,至于沈文微的处置,她根本不急。

 将死之人,早一刻晚一刻,有何区别?

 “四丫头,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因无期望,便无失望,沈老夫人凝视眼前干瘦的沈文微,不忆起沈固启第一次抱给她看,那水灵得紧的三岁女童,如今,判若两人。

 “祖母,文微不知。”态度诚恳,不哭不闹,无以往的颤抖与慌张,沈文微就这样安静跪着,宛如另一人。

 “何为不知?!”太阳生疼,她明显的不对劲提醒着她,沈老夫人不自觉将手中滚烫茶水,洒了一地。

 茶水,潺潺淌,至沈文微脚膝。

 “非我所为,为何知晓。”扬起脸,她起背脊,犹如一条笔直的垂线,犹如一线陡峭的悬崖,过于淡定,甚至冷漠,微仰,她与沈老夫人平视。

 刹那而出的气势,使得半愣半征的沈老夫人一时提不上气,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场的丫鬟婆子,皆大惊,这哪儿是沈四小姐?!

 她,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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