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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紧急会议&rd
 侯希光的奥迪轿车——大厅里——慌张转身下楼——四干警近——抢夺手——死会计——800万元集资案——150万元不翼而飞——侯希光卧室、办公室搜出近百万元——尤滨建主动出5.5万元

 高亦健和邹正各自睡下了,他们整整熬了一夜,该好好睡一觉了。

 天刚亮,徐林和鹿伟华匆匆来到葛运成住处。葛运成上去,三个人登上一辆挂着普通牌照的桑塔纳轿车。葛运成说:

 “干警们已经到位了吗?”

 徐林坐在前面的位置上,他回过头说:“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葛运成说:“今天拘捕的是县政协主席,大家要防止出差错。

 我和徐林在会议室内等候,鹿伟华在一楼入口处离开一段距离,干警们都必须隐蔽好,当他进入一楼大门时,干警迅速向大门移动。只要他不反抗,就不动手。

 他们来到县招待所,把车子停在后院里。三个人进了一号楼大厅。兰晓平已经等在那里。葛运成和兰晓平握着手说:“打电话通知侯希光到一号楼二楼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兰晓平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喂,侯主席吗?我是兰晓平,对不起一大早就打搅你了,你还在打呼吧!是啊!有一个‘紧急会议’,请你马上参加一下,招待所一号楼,二楼会议室,是啊!

 马上就来,好,再见!”

 葛运成对鹿伟华说:“你们马上选择适合地方,迅速隐蔽起来,我们上楼去。”

 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停到一号楼门口,侯希光腆着肚子,面带笑意,从轿车里下来了。他环视一下周围,然后轻松地进了大厅,向右一拐上了楼梯。二楼第一间就是会议室,他在这里参加过无数次各种会议,但今天,这里异常寂静,连一个服务员也没有,他不觉一阵寒颤,在会议室门口徘徊了两个来回,转身下楼去了。这时鹿伟华带着四名干警已经进了一楼大厅。侯希光若无其事地朝他们走来,四个干警堵住了他。鹿伟华上去说:“侯主席,请到会议室去,怎么走了?”

 侯希光一边往下挤一边说:“我有急事要处理一下,马上就来,你们干什么?”

 鹿伟华说:“市纪委葛书记在会议室等你了,怎么不告而辞!”

 他故意笑着说:“你们开什么玩笑,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好吧!”转身朝楼上移动着脚步。

 四个干警一步一步紧着他。上了楼梯,他刚把手伸进怀里,鹿伟华一个剑步,从他手里夺过手。他慌张地朝会议室走去,这时会议室门开了,徐林站在门口说:“侯主席,请吧!”他进门一看,只有葛运成和兰晓平,心里后悔不该来。这时鹿伟华大步走到葛运成面前,把手交给葛运成说:“他想使用这个家伙,幸好我盯着他。”

 葛运成接过手,看了看,对侯希光说“你平时都带上这玩艺?这是哪儿来的?”葛运成把桌子一拍,大声说道:“把他铐起来!狂妄之极!”随着葛运成的声音,一副雪亮的手铐戴到侯希光的手上。

 他咆哮着吼道:“你们凭什么铐我?”

 葛运成说:“不谈别的,就凭这家伙,就完全可以把你铐起来。好吧,给他一个凳子,让他坐下来。”

 徐林搬过一张木椅子,侯希光怒气未消地坐到椅子上。对面一排桌子旁坐着葛运成、兰晓平。葛运成指指旁边的座位说:

 “你们坐这里,谁记录?”

 一个干警拿着蓝色的会议央坐到旁边。

 葛运成说:“开始,徐林和伟华两人负责审讯。”

 徐林的目光在侯希光身上停留了一会,说:

 “姓名?”

 过了一会,他才懒洋洋地回答:“侯希光。”

 “年龄?”

 “50岁。”

 “职业?”

 “县政协主席兼县粮食局长。”

 “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吗?”

 “我不该带手。”

 “这是现场发现的问题,其他问题?”

 “其他?我安分守纪,勤奋工作…”他突然想到汪登生不只一次含沙影地对他说过:

 “扛得住,难受一阵子;扛不住,难受一辈子。”当然他在政治舞台上混了几十年,什么不知道?

 绝不能随便说,说多了自己倒霉。于是他傲慢地说:“工作上的缺点错误我不否认,但是违法纪没有!”

 鹿伟华说:“那么前天一夜你到哪儿去了?”

 他装作镇静,想了想说:“前天夜里,前天夜里,哪里也没去。”

 鹿伟华说:“我告诉你吧!你到红楼宾馆干什么去了?”

 “哪个红楼宾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随手从旁边拿过一张照片,对旁边一干警说:“让他看看这是谁?”

 干警把照片拿到他面前,他一看吓得只打颤,这张照片正是他走在令孤达和伟育中间,进红楼宾馆大厅时的景象。但他马上故作镇静地说:“怎么?我没有行动自由?”

 “你知道那批小麦并没有运走,现在已经被扣留在省粮厅了吗?”徐林说。

 “那是非法的,我们这是正当易。”

 “那份合同在哪里?”徐林问。

 “没有合同。”

 这时葛运成说:“你候希光自以为什么事都是那样神秘,你不说别人都不知道。你错了,你知道我们省市纪委、检察、审计部门这些同志在这儿是混饭吃的吗?可以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野当中。好,我给你提示一下,你讲讲曲锦秀事件吧!”

 他低着头,往事如烟地浮现在面前。

 曲锦秀是粮食局会计,45岁,中等身材,瘦瘦的。“文革”后恢复高考制度时,财会中专毕业。她伴过七任粮食局长,由于她业务熟悉,账目清楚,所伴过的局长都有些怕她。侯希光上任不久,自以为他这个粮食局长和前面任何人都不同,因为他是县政协主席,一个正县级的显赫位置。当然他是瞄准粮食局长这个位置,动了很多脑子才谋到这个比正县级小两级的正科位置的。

 谁知他上任不久就碰了一个钉子。那是1997年12月底,他叫会计曲锦秀把一笔80万的款子转到市一家小公司去。可是曲锦秀说:“转款子要有进出理由,转出去80万,必须有80万的东西进来,凭空转走80万,不行!”

 侯希光把曲锦秀找到办公室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答应。直到他大发雷霆,骂她,甚至羞辱她,可曲锦秀坚决不干。自此之后,他千方百计想拔掉曲锦秀这个眼中钉。于是揭发曲锦秀的人民来信如雪片一样飞到县纪委。县纪委把人民来信批转给侯希光,粮食局成立了专案组,侯希光亲自任组长,对曲锦秀进行审查。不久,把她关起来,隔离审查,不让她回家,不许和家人见面,夜里轮班提审,不让她睡觉。一天夜里,三个蒙面大汉闯进曲锦秀的隔离房间,对这个45岁的中年妇女进行轮。她终于经不住政治上的陷害和精神上的蹂躏,留下一封很长的绝笔信。

 那个看管她的农村妇女实在不忍心,冒着生命危险,把她的绝笔信藏在女厕所的下水道管旁。

 专案组以曲锦秀畏罪自杀为由,了却了案件。侯希光除了心腹之患。此后,粮食局个个提心吊胆,没有人再敢说候局长一个不字,侯局长说过的事,没有人敢不办。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三个副局长全部调走了。接着他把下属各公司、工厂、各粮管所负责人全部作了调整。于是粮食系统谁都不得不承认侯局长要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侯局长要提拔的人,只是一句话。

 葛运成看看表,对徐林和鹿伟华说:“把他关到隔壁房间去,我们商量一下。”

 徐林叫两个干警把侯希光带到外面去,回到座位上,葛运成说:“你们两人马上吃点早餐,带上几个干警,立即搜查侯希光的住宅和办公室。打他个措手不及,此外立即查封粮食系统所有账号。”又对兰晓平说:“晓平,县法院和检察院人员情况怎么样?”

 “不少人都搭上线了,县检察院很复杂。只有一个副检察长能用。但是要害部门都不可能听他的。”

 葛运成刚站起来又说:“徐林和伟华同志,你们搜查完了立即把俟希光关进看守所。要看管十分严密,不得让他和任何人接触。”

 葛运成回到水利招待所,直接去食堂吃了早饭。刚上楼碰到管也平,他问:“怎么样?”

 “这家伙想动家伙,伟华眼尖手快,当即把他的手给缴了。”

 “他有手?”

 “这些人什么没有!”

 管也平站住了,看着葛运成说:“运成,我们还要加快速度,不然会有空子给他们钻的。”

 葛运成说:“现在人手不够,侯希光都无人审,我让徐林和鹿伟华马上去搜查候希光的住宅和办公室。目前他家还不知道。”

 这时高亦健和邹正从楼上下来了,管也平看着他们说:“你们不再睡一会!”

 高亦健说:“好了,等结束了回去多睡点存在银行里。怎么样,这家伙顽固吧!”

 葛运成说:“你们先去吃早饭,饭后我们再商量一下。”

 管也平问:“老高,派去南方调查侯希光那几笔款子的事,有消息没有?”

 “还没有,我马上和他们联系。”

 派去南方汕林市的一行三人,组长毕旺,35岁,市审计局科长。谁知他们此行却费了很大的周折。他们下了火车,直奔汕林市华诚投资公司。谁知这家公司早已亏本停业,债主临门。楼上楼下到处是讨债的、叫骂的。柜台上的玻璃被砸得破烂不堪。两个看门的吓得什么话也不敢讲。

 毕旺失望地在附近找了旅馆住了下来。当天下午三个人你看看我,我望着你,想不出好主意。毕旺突然一个人出去了。他抱着一线希望凭着工作证,找到汕林市审计局,了解到华城投资公司因骗钱达上亿元,总经理已畏罪潜逃。一个主管副经理在押,听说他们并不是讨债的,汕林市审计局同志勉强答应第二天和市检察院联系,给他们见见这个副经理。

 第二天一早,他们在汕林市审计局同志的陪同下,来到看守所。

 这个副经理30多岁,是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尽管被关押,但仍看出知识分子的气质。他被带到接见室,两名干警站在两旁,毕旺问:

 “你叫什么名字?”

 “郁昌进。”

 “年龄?”

 “35岁。”

 “职业?”

 “汕林市华诚投资公司副总经理。”

 “你认识沂南县粮食局长侯希光吗?”

 “认识。”

 “侯希光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投资合作。”

 “怎么投资合作法?”

 “只要他在我们这里投资,我们就给他高额回报。”

 “他一共给你们多少投资?”

 “第一次,他投给我们500万元,三个月后我们给他600万元。第二次,他给我们800万元,三个月后,我们先付给他400万,答应一个月后再给他550万。”

 “他投资用什么方式?”

 “信汇自带,第一次他带500万元的汇票。”

 “你们还款用什么方式?”

 “550万通过银行汇到他指定的账号上,另外50万付现金。

 第二次,他带800万元汇票,我们通过银行汇到他指定账户上300万元,另100万付的是现金。”

 “现金是怎么付的?”

 “我们有专人送给他,他打了收条。”

 “你们哪里来的这么高的回报?”

 “这种投资公司其实就是骗的,侯希光第二次汇来800万,我们只给他400万,另400万要看情况,像现在这400就要不回去了。同时,我们也想通过他给我们拉客户。”

 “侯希光给你们的账号在哪里?”

 “都已经被查封了,只有通过市检察院才能查到。”

 他们在汕林市审计局的帮助下,下午又找到检察院,他们答应向领导汇报后才能由当时查封的人帮助查找沂南县的账号,毕旺只好又等了一天。晚上毕旺给葛运成回了电话,报告取得的重要线索,待拿到账号后即可返回。

 葛运成接到电话后,立即向管也平汇报侯希光的投资案。

 管也平说:“让侯希光兼任粮食局长,这样的干部安排显然是不合适的,这里必定有着更深的东西。当然汪登生不可能没有深思过。看得出来候希光还在保着汪登生。这个人是沂南的一霸啊!老百姓说他‘比地主老财心还黑,比地痞氓心还狠,比文革中造反派还凶’。让这样的人掌权,老百姓还有活路?”

 这时徐林和鹿伟华回来了。徐林打开包,取出报纸包着的一个鼓鼓的东西说:“这家伙了不得,卧室和书房共搜出11张定期存单,共41万元;活期存单15张,共28万元;现金6万元。

 办公室搜出现金5万多元,活期存单5张,最多一张是3万元,最少是1万元。有两个信封里装着钱还没动过,这些可以判断是别人贿赂的。”

 管也平紧皱眉头,翻着这些存单,然后递给葛运成,葛运成边看边问:“这些存单除了侯希光的名字,这几个都是什么人?”

 徐林说:“那是他老婆和儿子名字。”

 鹿伟华从子口袋里取出报纸卷着的东西,边放边说:“这是在侯希光办公室抽屉里发现的,一本全少女画报,都是一些各种姿态的全少女照片,书名叫《神韵》,这个鬼!”管也平说:“把它封起来,不准传看,影响太坏!”

 葛运成对管也平说:“在县城里,他还有一个情人,侯希光为她盖了一座房子。怎么办?”

 管也平说:“他的这个倩人是不是公开的?”

 “基本上是大家都公认的,我都认真了解过,这个女人是乡下的姑娘,侯希光在当乡委书记时搞上的,一直没有嫁人,还生了个孩子。”

 管也平说:“你的意思是,要不要搜查这女人的住宅?”

 “是”这时高亦健进来了,他说:“侯希光养着这女人,肯定会给她钱的,但不可能给她多少钱,我意见等到接触到这些问题时再说。”

 管也平说:“老高说的有道理。”

 葛运成说:“马上分两组,提审侯希光和安小宾。老高和鹿伟华审安小宾,邹正和徐林审候希光,你们各自先商量一下,马上提审。”

 这时一干警来到管也平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管书记,县委副书记尤滨建在楼下,他要单独见你!”

 管也平抬起头问:“他一个人?”

 “是一个人。”

 “运成,你在房间等我,我看看他是干什么的!”

 房间里只剩下管也平一个人了。不一会,那个干警领着尤滨建来了。管也平站起来笑着说:

 “尤副书记,忙些什么?来,请坐,这里条件差些,你还习惯吗?”

 尤滨建被脸通红,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管书记,你开玩笑了。”

 管也平说:“你们这些县太爷大权在握啊!真是能呼风唤雨,这样的条件可能是有些不习惯。那你坐这沙发吧!”

 尤滨建脸上一阵灼热,背如芒刺,连声说:“不,不,不,还是请管书记坐,我坐上。”

 管也平没有坐,站着说:“怎么想到找我了?有什么私人事吗?”

 “管书记,我是搞组织工作出身的,应该处处为人表率,但是这几年来,我放松了对自己的思想改造,那天在县四套班子会议上您的批评,使我进一步提高了认识,我是来向你待问题的。”说着从那闪着亮光的黑包里取出厚厚一沓钱,打开报纸,放到管也平面前,接着说:“这是我在组织部时接受的贿赂,共5.5万元。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理。”

 管也平说:“好啊!你有这个认识很好,这是我们专案组到沂南来,第一个主动退款的人。

 我们还是你这样的态度的,希望你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当然,那天在四套班子的会上,也许我的工作方法不太安当伤害了你的面子,但是我讲的都是事实。”

 “是,是,管书记,我绝不计较!”

 “关于干部问题上,我们也听到一些反映,希望你能如实地,对过去使用干部上的不正常现象给我们提供一些可靠的依据。比如像安小宾这样的人,在使用时没有反映?”管也平轻轻地点了下。

 尤滨建说:“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但他的脸色之难堪,表情之尴尬令人难以想象。

 管也平随手拿过一张白纸,对尤滨建说:“请你写个条子留下来。”

 “什么条子?”

 管也干指指那一沓钱说:“这五万五千元得有个主啊!不然我不是可以装到口袋里了吗?”

 “怎么写?”

 “你就写,专案组人民币多少元,再签上你的名字,写上时间。”

 尤滨建写好条子后,管也平看了看,与钱放在一起。

 管也平再次把那剑一般的目光停留在尤滨建身上,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本想再说几句话的,可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管书记,我可以走了吗?”

 管也平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走了。

 尤滨建一走,管也平拿着钱和纸条子去找葛运成。

 管也平把一沓钱往葛运成面前一放说:“这家伙大概闻到火药味了!”

 葛运成看看纸条说:“滑头,群众说他是‘伪君子’。要真的仅是这点钱,那他还真算心并不是太黑的组织部长了,恐怕一笔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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