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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春子年少逢家变
 生命在刹那中起灭,生活在刹那中变化,生死在刹那中相续。有生命即有意识,有意识即有感受,有感受即有苦乐,有苦乐即有分别,有分别即有拒,有拒即有人我是非种种烦恼丛生,正所谓生命如歌亦如割。

 在下的这部小说,便是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叙述这变化无常的命运,揭示人生的本质意义,若能助世人于生死中觉悟人生,于生活中奉献人生,发出生命如割亦如歌的感慨,则善莫大焉。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让我们回到1995年6月的一天。这一天,对于文州市高峰县老土乡牛磨村的村民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子被一辆吉普车带走了的事。

 就是这个子的年轻人,由于给《文州报》投稿反映村干部因工作作风暴,致使一超生农妇服毒自尽,引起民怨的事,让老土乡政领导极为不。刚送走赶来调查采访的记者,乡长聂连生便亲自带领几名乡干部重又来到牛磨村,把子叫到村部进行了足足一下午的严辞训斥。

 几天后,他竟被乡政府的吉普车带走了…

 子本名叫牛早,1975年夏天生于这个叫牛磨村的穷山沟沟。据说这娃出生时脖子卡在产道半天出不来,他娘几度疼昏过去,急得接生婆汗夹背。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原来是他脑袋瓜过大的缘故。子爸叫牛树人,是村小的民办老师,算是有些文化,儿子还没出生就给起好了名字,叫牛早,大概是希望儿子早早来人生的春天。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名字,但乡亲们却唤成了“子”也许是他们觉着这样叫更顺口吧。也有一些恶作剧者故意叫他“蠢子”但由于这娃聪明,尤其是上学以后表现得更加明显,便鲜有人这样叫了。

 子12岁时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老土乡初级中学,给牛树人挣足了脸面,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儿子带给他的喜悦心情尚未褪去,紧接而来的是他这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那是1987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牛树人在去村小的路上,走了不到两里地,大概是路程的一半之时,他发觉自己把昨晚备好的课给忘家里了,而第三节正是自己的课,他是个对学生极负责的人,从不上无准备的课,便决定回家去取,那样还来得及。

 当牛树人赶到自家门前之时,发觉关着的大门并没有上锁,他用手准备将门推开,没想到里面竟上了栓。奇怪,老婆说好上午去给稻田里放水的,怎么还在家呢,而且还栓起门?

 “银莲…”牛树人叫老婆李银莲的名字,没有听见反应。“银莲,开门,银莲…”牛树人提高了嗓音,并拍起了门。还是没有反应,奇怪了,他用耳朵帖在门上,方听到里面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来了,等下子,就来开了…”牛树人感觉老婆老半天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颤。

 “吱呀”一声,门开了。“你怎么突然回来啦?”老婆先他发问,倒让牛树人把刚想问她的话给咽回去了“我忘带备课本了。”“丢三拉四,我帮你去拿。”说着,还没让牛树人看清她脸上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她便转身回房了。牛树人紧随其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看出什么。

 “你怎么没去放水,还把自己关在家里?”

 “我有些头痛,想睡会儿,所以栓了门。”她递过找到的备课本,用手捂着额头又坐到了上。

 牛树人接过备课本,疑惑地望着自己的老婆,半天没挪步“今早怎么都没听你说头痛呢,怎么样,要去请个医生来看下吗?”

 “吃完早饭后突然觉得有些疼,不打紧的,我想睡会儿就会好,等下我就去田里。”他老婆说着就牵开巾被准备躺下。就在这时,牛树人发现了巾被下盖着的粉红色的小背心——那时许多农村妇女还不时兴穿罩,都是用棉布或是绸子成的小背心,穿着同样舒服,睡觉时一般也不

 “你今天怎么不穿着它睡呢?你从来都不光身睡的。”牛树人从被单下拿过红背心,问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衣的老婆。只见李银莲衬衣内的两个若隐若现,且经他一问更是一起一伏,牛树人觉察到,老婆紧张了。目睹眼下的种种不寻常,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牛树人想说出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他突的蹲身向下望去,唉呀,果不出所料,一个爷们正趴在下的暗角落里。

 “是哪个畜生,滚出来…”牛树人一声怒吼,转身跑到厨房拿来菜刀。但当他举刀要朝那刚爬出的男人砍过去时,却被对方的一声吼给镇住了。

 “你敢!”野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村支书牛双全。只见他穿着短衩,一手提着上衣,一手抓着长,虎目圆瞪,毫不畏惧的样子。这时回过神来的李银莲也抢身过去抓住牛树人举刀的手“树人啊,使不得,要出人命的呀!”

 牛树人怒火烧心,但终究没有勇气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恶扬长而去。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牛双全绝非等闲之辈,不仅是这里的一村之主,而且兄弟多,宗族势力强大,不是他所能对付的,更何况,自己这个民办教师还是当初求这位支书大人帮忙来的。唉,牛树人一声悲鸣,握着的刀被老婆夺去时,他又像是发了疯,抓住老婆的衣领对准她的脸蛋就是一阵猛。他老婆也不反抗,只是唔唔的哭个不停。

 ****

 子上初中后住在学校,学习更加认真了,老师同学对他甚是喜欢。学校座落在老土乡集镇的东边,距离牛磨村有十二、三里地,而且中间还隔了两座山峰,行走不大方便。可尽管如此,只要天气好,子还是会每隔一两个星期回家一趟。因为往往这时他从家里带去的咸菜差不多吃完了,再说他对双亲甚为爱恋,时时会想着回去看望他们。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阳光穿过山峦间缭绕的云雾,照在菁菁校园内,分外美丽。子早早就起了,整理好行装后在食堂买来一大碗稀饭喝了,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一路上边走边哼着歌儿,那开心劲就不用说了,因为他就要回到自己温馨的家。

 翻过一座山峰,太阳已变得有些毒,这时子也走累了,便座在一棵大树底下歇脚。他拿出一个新的水壶,看了看,然后咕咚喝了一口,一脸的惬意。这水壶是他这年上初中报到时父亲特意从集镇上买来送给他的,记得父亲略带歉疚地对他说:“本来要买辆自行车给你的,可爸没那么多钱。”“有自行车也不一定好,搞得不好会丢。”懂事的子不想让父亲难过“我喜欢这水壶,有了它喝水真方便。”

 这时他看到父亲的表情更加激动,且难以自地淌下了泪。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如此伤心,只知道作为自己的父亲,他付出了太多。在子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非常勤恳的劳动者,他不仅认真教书,还一边亲手耕种了六亩多责任田。可即使是农忙时节,他也不肯让母亲做担禾担谷的重活,都要自己全揽下来做。本来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很拮据,可不幸的是自己曾有个妹妹六岁时患上了白血病,花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债,但终究没有活过来。此后父母便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所以即使生活是如此的艰难,他仍感受到了幸福和温暖。

 “子,子…”不远处传来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姑娘停住自行车在路边唤他。一看是同村伙伴芳玲,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这牛芳玲比子大两岁,在老土乡初中读二年级。她今天也是从学校回家的,见子坐在路旁的树下歇息,便决定用车载他一同回去。子开始不肯,说山路难走,载不动。牛芳玲说上坡的时候都下来推,不就行了。子见她如此好意,便一同上路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你载一程,我载一程,遇上坡时便一起下来推车,遇下坡时便顺势驰,好不惬意。

 ****

 子回到家时不过上午九点多些,还没进屋,他便叫起了爸妈,但奇怪的是,没一个人应他。要是往日,只要在家,父母听见他的叫声肯定高兴地了出来。难道有事都出去啦?子走进门一看,只见父亲坐在堂前着烟。

 “爸,你怎么起烟来了,妈呢?”子把带来的空瓶空罐往桌上一放,对一脸愁苦的父亲说。

 “哦,子你回来啦。”

 明显答非所问,而且语气也和往日不同,子感到疑惑,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你今天回来得蛮早的。”父亲仍旧在着他的烟。

 “读初二的那个芳玲一同回来,她载了我一程。”

 “芳玲?什么,你坐她的车?”牛树人将烟头一扔“你以后离她远点。”

 “为什么?”子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不要问那么多,以后不许跟她在一起玩就是了。”说着,牛树人提了把锄头出门去了。

 “子…”房间里传来妈的声音,子赶紧走进父母的卧房。只见母亲靠在沿,有气无力的样子。“咦,你脸上怎么有些红肿呀?”子看出了母亲脸上的异常。

 “没事,臭虫叮的,过几天就好了。”他母亲李银莲看着自己天真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敢说是他爸打的,这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啊!在内心深处,她对丈夫充强烈的内疚,所以那天事发被打时,一点都不想反抗,她只恨自己一错再错,掉进了一个无人能救的深渊。而个中详细情由,她实在不想告诉丈夫,只是一再的请求原谅,发誓不会再犯。然而丈夫这些天来的冷漠,让她如履薄冰,精神几近崩溃。今天儿子回来了,她才强打精神,因为她不想让儿子知道此事。

 “你吃了早饭吗,我去点吃的给你。”说着便下穿鞋。

 “已吃过了。妈,今天爸好像很不高兴,出什么事啦?”子对刚才的事不能释怀,他想在母亲这里得到解答。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学校出了什么麻烦事,你注意了,千万不要去烦你爸。”

 “知道了。”子懂事地点点头。不多久,他就去了村西的大伯家,看望已经七十来岁的爷爷。他父亲共两兄弟,去世后,爷爷就住进了房屋稍宽些的大伯家。

 没来得及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午,子就带上母亲为他准备好的咸菜和萝卜干,踏上返校的路。临走时,待他母亲叮咛完后,父亲又走过来问钱够不够用,子说妈妈给了,够用,但他父亲还是执意给他五元钱,要他别太省,多吃些食堂里卖的新鲜菜。

 父亲还是没变,这不是关心我吗?想到这,子又高兴起来了。

 路上,子又遇到了牛芳玲,和她相视一笑,然后跳上自行车的后座顺势下坡,早把父亲让他不要接近芳玲的话甩到脑后了。

 ****

 牛树人很想知道老婆为什么要送给他一顶“绿颜色的帽子”但总是得不到她的回应。李银莲常常是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说,牛树人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时间久了,他问得自己都觉得乏味,也就不太愿提起了。

 可从此以后这两人的夫关系走向恶化,直至名存实亡。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不可调合的局面呢?按说重修于好的事也是很多的。为什么他们二人就不能呢?这和牛树人已产生某种特殊心理障碍有关。

 两人白天还是按步就班,你做你的家务,我上我的课,但到了晚上,往往是以尴尬、难堪和痛苦收场。

 这天是牛树人的生日,李银莲破天荒杀了只给丈夫吃——因为大部分乡下人对过生日没什么讲究,除非是六十、七十这样的大寿辰,否则谁还记得起过什么生日——但这年丈夫的生日银莲却牢牢记住了,显然是为了搏得老公的心。

 牛树人确实很高兴,下午下班一回来,老婆就为他端上香的青炖

 “你也来吃一边…”牛树人将一撕两半,将一半递给老婆。

 这一动作让李银莲感动不已,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今儿是你生日。”

 “不行,我们一家人,怎能吃两样菜呢?”牛树人硬是不肯。

 李银莲眼里含着泪花,接过慢慢吃起来。

 吃完晚饭后,二人洗刷了一番,便不约而同的上了。轻车路,牛树人在了老婆身上,李银莲努力合着。

 可还没过多久,那可怕的影像又在牛树人脑中出现了。那是一张的脸,一张牛双全的脸,他不停地狂吻在身下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老婆李银莲。想到这,牛树人一阵阵筋挛,下身开始失去知觉,任凭那之物渐渐萎缩,然后滑出…

 这时,躺在他身下的李银莲也感觉到了丈夫的异常,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昏撅过去,她明白,这所有美好的开场都是白费,又将以痛苦收场了。

 这样的情形已经重复多次,即使他们为改变这一状况费尽心机,结果仍是徒劳。面对丈夫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李银莲开始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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