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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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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杜念基默不作声,岳振也沉默着。小王更不知道为什么深更半夜地往临河跑,只把轿车开得像要飞起来一样,连天上的星星都“嗖嗖”地向后面滑过去。

 冯明璋会出什么事呢?杜念基问着自己。恍惚间,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来:应该给郑效打个电话,问一问他又做了什么梦没有,也许他的梦会再一次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这样想着,自己却在黑暗中憋不住失声地笑了起来——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样古怪的念头来了?

 “算了吧,这深更半夜的,那老伙计的梦可能还没醒呢!”杜念基心里暗自揶揄着。

 车子到临河时,已经快到午夜了。杜念基拨了戴市长的手机,两个人是多年的老朋友,紧要关头,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杜念基直截了当地问:“具体情况你了解吗?”

 电话里,戴市长苦笑着说:“嗨,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就是我害了老冯啊。”

 “这话从何说起呢?”杜念基意外地问。

 戴市长就从头解释了起来:“今年,市委市政府招商引资的力度很大,给我们几个市长都下了硬指标。我到南方考察时,认识了一个香港的房地产开发商,叫陈永伟。这个人我早就听说过,他的南粤公司在香港房地产行业很有名望。于是我就来了兴趣,还特地到香港考察一番。反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挂着他和李嘉诚、彭定康等人的合影,这一下子就把我给震住了,赶紧抱住了这条腿,想办法把他请到了临河市来。”

 “敢情你就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考察了一番吧?”杜念基已经听出了一些苗头。

 “我都这样了,你就别挖苦我了好不好?”戴市长接着说“陈永伟来到临河后,站在郊区的一大片荒地上,用手一划拉,说,这一大片荒地都由他来开发。要知道,这片荒地是临河煤矿开采后留下来的‘沉陷区’,一直是政府最头痛的心病。我听了后,自然非常高兴,赶紧就立了项。”

 杜念基问:“你连基本的验资工作都没有做吗?”

 “你以为我们政府干部就那么蠢吗?”戴市长的语气已经很不快了“他带来了一大班人马,也给我们出具了相当完备的企业证明文件。南粤公司的验资工作当然是由我们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做的,但是那些糊涂虫们连香港企业的营业执照都没有见过,只是看到我对这个项目这么热切,就糊里糊涂地出了验资报告,项目就这么立了下来。陈永伟说,资金有一块缺口,我就拉了老冯,他那里财大气,这8000万也算不了什么。本来老冯对这个项目并不感兴趣,还说,你杜行长曾经说过,以后房地产开发质的贷款一定要严格控制。我就冲他拍了脯,保证你那里的工作由我来做。就这样,把8000万贷款给了南粤公司。当时,陈永伟也够朋友,给了老冯200万作为感谢,老冯只收了他80万。陈永伟还要给我200万,我说什么也没敢要,只求他做好这个项目就行了。结果,中企处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个消息,来临河查账。陈永伟一看,事情要败,卷起钱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现在,我们通过公安部联系到了香港警方,已经查明,这个陈永伟是个冒牌货。香港确实有个陈永伟,但是此陈永伟非彼陈永伟,此南粤公司也非彼南粤公司。我找的这个王八蛋只不过是前几年刚刚从大陆偷渡到香港、专门诈骗大陆企业和银行资金的老骗子罢了。你说我他妈倒霉不倒霉?”戴市长不住在电话里说起了脏话。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市委书记冲我发了脾气,责成我协助公安部门限期破案呗。没想到这件事把老冯拐带了进去,中企处的人听说8000万让人骗跑了,二话没说,直接要求纪检委和检察院双规了老冯。我们也害怕中企处,怕把事情闹到财政部那里去,就只好先把老冯收了起来。你放心,他在里面不会受委屈的。”这时,戴市长的手机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杜念基问:“怎么,你还没有休息吗?”

 戴市长悻悻地说:“还休息,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公安局成立了侦破案件领导小组,我任组长,一天二十四小时盯在这里,就差把我也双规了。”

 “我去你那里吧。”杜念基说。

 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灯火通明的临河市公安局门前。

 走进戴市长的临时办公室,杜念基见他神情沮丧,面容憔悴,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了。两个人握了握手,杜念基说:“别着急,只要把我的人保住了,贷款的事情,慢慢再说。”

 戴市长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念基,杜念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小王先到隔壁的办公室休息,关上了门,对戴市长说:“岳处长是自己人,没有问题的。”

 戴市长就悄声说:“出了事情后,冯明璋当时就把陈永伟给他的80万块钱做了账务处理,记到南粤公司在临河市分行开立的贷款账户上,只当是给他们的贷款,他们还没有全部取走。这样的话,这里面就不涉及行贿受贿的事情了,中企处也不能把他置于死地。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也关照纪委和检察院了,不要过分追究冯明璋是否受贿的事情,只要把这桩金融诈骗案搞清楚就可以了。”

 “还要告诉他们,决不能把案子上报省纪委和检察院,先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样我们也好从长计议。”杜念基补充道。

 戴市长也说:“这我知道。”又说:“这个老冯的胆子也真够大的,80万块钱,他也真敢要。”

 杜念基悻悻地说:“80万算什么?那只不过是8000万贷款的百分之一。按行规,拿百分之五的回扣都是正常的,陈永伟至少应该给他400万才叫够朋友。”

 戴市长骂道:“我,那你们银行干部岂不富得油,在家里点钱,点到手软吧?”

 杜念基就又笑着调侃道:“你以为我们银行干部都像你们政府干部那么腐败?我们收客户的钱,都是按规矩办的。老冯只不过收了陈永伟80万,那意思,就是要陈永伟到期按时偿还8000万贷款本息,这是一分钱都不能少的。只不过这次碰上他倒霉,遇到了陈永伟这个老骗子,再加上你在一边忽悠着,算是上了贼船了。”

 “你不要总把我扯进去嘛!”戴市长丧气地说。

 岳振打着圆场说:“戴市长对银行内部的‘猫腻儿’不大清楚的。凡是想把银行的贷款骗出去就再也不想还的,银行与企业坐地分赃,至少也得四六开。企业还不上贷款,银行会帮助他逐步核销,免除债务。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大家都发了财,但是银行的贷款就都形成了不良,无法收回了,这种现象在其它银行屡见不鲜。但是,我们商贸银行在杜行长的严管下,行长们从来不敢向企业伸手要钱的,大家按照商业原则和银行规定正常贷款,贷款到期后,企业正常还本付息。所以商贸银行这些年的贷款质量一直非常好,经济效益也不错。这次,老冯要这80万,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的,也就只能算是他拿的一点点儿辛苦费而已。”

 戴市长对岳振的话不置可否。

 杜念基说:“我今天晚上得见老冯一面,把事情经过问问清楚。”

 戴市长说:“去见面肯定不妥,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吧,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低声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把听筒递给了杜念基。

 杜念基接过听筒,里面并没有声音,过了好半天,冯明璋好像才走到近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杜念基故作轻松地问道:“我估计,你在里面也能享受到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贵宾级待遇吧?”

 可是冯明璋却再也幽默不起来了,听出是杜念基的声音,不无惭愧地说:“唉,丢人啊,老了老了,到底出了事儿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能都怪你。”杜念基安慰着冯明璋。

 “要不是老戴得紧,我也不至于掉到那个贼窝里去!”

 杜念基赶紧说:“我在戴市长这里,我们正在积极地想办法。”老冯听了就不再作声了。

 杜念基问:“根据你的分析,这8000万能跑到哪里去呢?”

 冯明璋说:“这一天的时间里,我也在想这个事情。8000万啊,足足能装一卡车。陈永伟如果没有一个顺畅的资金汇划渠道,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一大笔资金转出临河市分行的。所以我想,我们行主管会计工作的副行长赵东、会计科长沈成志、营业部主任魏强、营业部主管会计业务的孙为良,这四个人身上都有重大嫌疑,只要把他们控制住,就能够摸清楚这笔资金的来龙去脉。这些部门都不是我主管的,干部也不是我任用的,所以他们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花花肠子,我心里也不清楚啊。”

 杜念基在纸上详细地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又低声代了冯明璋几句,示意他把住口风,绝对不要把其它的事情牵扯出来。

 冯明璋说:“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杜念基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停了一会儿,杜念基终于开口说道:“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冯明璋说:“这我明白。8000万贷款出了问题,我作为临河市分行的一把手,是有着推不掉的责任的,‘玩忽职守,把关不严’的责任是相当大的,不给我判个渎职罪就算是万幸了。”

 “也不要那么悲观吧,我会极力挽回局面的。”杜念基说。

 冯明璋说:“念基,随着事态的扩大,情况会越来越严峻的,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以免受到牵连。整个事件,我其实是一直蒙在鼓里的,能给你提供的情况也就这么多了,其余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好吧。”杜念基低声应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杜念基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催促着冯明璋,就赶紧问道:“家里的事情,要我怎么办?”

 冯明璋长叹了一声,说:“念基,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的老婆子,你就让她好自为之,保重身体吧。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儿子,他本想去澳大利亚留学,学生物化学专业。我同意他去留学,但是不想让他学那个什么化学专业。儿子我交给你了,你就替我做主吧。”

 “我一定尽全力而为!”

 “念基,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影响了你自己的事情。唉,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想到我又给你添了…”冯明璋说。

 “别这么说…好吧,就这样吧。”杜念基赶紧放下了电话。

 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了几口,杜念基才稳定下来情绪,把纸片递给戴市长,说:“先找到这几个人,立即控制起来。一会儿我们就去临河市分行查账吧。”

 “好。”戴市长拿着纸片站起来走了出去。

 想了想,杜念基指示岳振把临河市分行主管信贷工作的副行长、信贷科长、几个主要的信贷员的名字都写了下来,一并交给戴市长。他想,贷款方面的事情也是要追究的,索把范围扩大,偏重追究信贷部门的责任,这样,也好分散冯明璋身上的责任。

 岳振说:“为了方便起见,我通知临河市分行的办公室主任来这里,协助公安部门查找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吧。”

 杜念基点头同意,代他布置任务时注意保密。岳振就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简单代了几句,电话那边有人答应马上赶来。

 岳振又建议,由省行会计处和信贷处组成联合调查组,连夜赶到临河来。杜念基想了想说:“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吧。”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坐出租车赶了过来,临河市公安局的干警们兵分两路,上车出发。戴市长和杜念基、岳振几个人仍旧留在专案组里,等待各方面的消息。

 站在窗前,看着闪烁着警灯的车队无声而秘密地驶出公安局的大门,杜念基的心里不沉重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这次行动,市政府和公安机关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陈永伟既然早有准备,是轻易不会让大陆的公安机关找到他的下落的。与香港,乃至国际金融界高明而狡诈的银行诈骗手段相比,大陆银行的防范手段、大陆公安的经济侦破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人家祖爷爷、爷爷辈就已经玩腻了的手段,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完全新鲜的东西啊。从以往自己了解到的多宗国际金融诈骗案的情况看,往往是一笔巨额资金,在各国五花八门、大大小小的银行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就消失在国际银行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雾之中了——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因为有办公室主任引路,分头行动的两组干警们很快摸到了黑名单上每个人的家庭住址。电话不断打进来,报告着进展情况,最后终于发现:会计科长沈成志、营业部主管会计业务的孙为良三天前就已下落不明。杜念基听了,心里一沉,意识到案情终于出苗头了。他赶紧站起身,对戴市长说:“我们立即集中到临河市分行,连夜开始查账吧。”

 几个人来到楼下,上了车。这时戴市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听电话,没说上几句,就发了火:“什么?不给我们开门?为什么不开门?真是胆大包天!告诉他们,再不开门,我们就冲进去!”

 杜念基一听,感觉出了事情,连忙询问情况。原来,临河市分行营业部主任魏强今天晚上恰巧轮到干部值班。市行的干部值班室与营业部存放巨额现金的大金库仅有一墙之隔,虽然房间之间互不相通,但是也处于重要防卫区之内。负责控制魏强的公安干警赶到临河市分行,不由分说就要往里冲。办公楼的更夫看见这么多警察围在大门前,顿时吓坏了,扎撒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敢擅自打开大门。不大一会儿,负责武装看守大金库的保卫人员也手提着微型冲锋过来了,一看这阵势,就举起了冲锋,大声喝令,要外面的人停止行动。按照银行安全保卫工作的规定,八小时以外,在没有接到上级主管部门领导的当面命令下,任何人不得进入银行大金库防卫区,否则,当班的保卫人员随时可以采取任何行动,制止突发事件的发生。

 杜念基听了,赶紧让戴市长撤回命令,向他解释情况——大金库是银行最为重要的防卫区域,由值班保卫人员持武装看守,他们为了保证大金库的安全,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向任何冲击银行的人开火,甚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卫银行的资金安全。双方一旦火并起来,那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戴市长听了,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命令干警原地待命。几个人乘车赶往临河市分行。车上,岳振分别给临河市分行主管保卫工作的副行长、保卫科长打了电话,要求二人立刻赶到行里,协助干警开展工作。

 几个人来到市行大门前,只见那里已经剑拔弩张了。负责控制魏强的干警们一看银行的人敢亮出来,也不含糊,各自找到掩体,纷纷拔出手,直指着银行的大门。门里门外,长对短,好像一触即发,马上就要进行一场战了。

 杜念基见此情景,气得不住笑了起来:“他妈的,这是鬼子和伪军打起来了。”赶紧让岳振走上前去,让双方放下

 大门里面的保卫人员大概意识到是省行的领导赶到现场来了,越发要显示一下自己为保卫银行资产,不惜牺牲生命的革命气概,坚决不肯先收兵。杜念基只好走上前去,解释道:“我是省行来的,现在我们要配合公安部门进入你们行紧急检查工作。你们要冷静些,先把放下,双方不要产生误会。等一会儿,主管你们保卫工作的副行长和保卫科长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再开门。”他知道,自己是无权要求保卫人员打开大门的,即使是省行行长也不行。

 保卫人员大概认出杜念基是省行的副行长,于是放下了,双方这才有了缓和。

 过了不一会儿,市行相关领导赶了过来,一行人这才获准进入临河市分行的办公大楼。干警们征得值班保卫人员的同意后,冲进干部值班室,把还在睡觉的魏强从被窝儿里揪了起来。魏强三十多岁的年纪,白白胖胖,样子十分精明。面对这样的阵势,倒还镇定。他着惺忪的睡眼说:“有事儿说事儿,不要动。公安局、检察院我也进去过几回了。”见到戴市长和杜念基都在场,这才严肃了起来,赶紧穿上衣服。

 办公室主任把众人引进会议室,把这里作为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公安局的干警要立即分头讯问副行长赵东和营业部主任魏强,杜念基拦住了,向戴市长建议道:因为沈成志和孙为良下落不明,已经给案情提供了非常明确的线索。观察赵东和魏强的态度,似乎对南粤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现在最为紧迫的问题是迅速查清南粤公司贷款账户上的资金向,以便尽快挽回损失。戴市长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由岳振、临河市分行主管会计业务的副行长赵东、营业部主任魏强组成临时检查小组,查南粤公司的账户。公安干警们负责控制已经失踪的沈成志、孙为良的家属,进一步了解情况。

 副行长赵东走过来,双手握住杜念基的手,弯着说:“对不起,杜行长,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杜念基说:“别的先不要说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要积极配合公安部门破案,戴罪立功吧。”

 “是是,一定,一定。”

 “沈成志和孙为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杜念基问。

 赵东说:“沈成志是我的会计科长,业务上还是很强的。但是这个人社会关系比较复杂,经常和一些经商做买卖的小老板在一起吃喝玩乐,花销也相当大。”

 “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提拔到会计这样重要的岗位上来呢?”杜念基严肃地质问道。

 赵东有些惭愧地说:“沈成志的父亲是临河市人民银行的一把手。老沈行长在临河市金融界很有威信,曾经几次跟我提到他儿子提拔的事情,我觉得很难办,就请示明璋行长。开始时,明璋行长也坚持顶着不办,后来,实在是耐不住来自人民银行的压力,也就勉强给他提了个会计科长。沈成志当了科长后,工作上倒还积极认真,时间长了,我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杜念基心里知道,地方上各家金融机构之间亲属关系、裙带关系非常复杂。商贸银行成立的时间比较晚,当时银行业正是火爆的时期,工资收入、福利待遇比其它单位要高出很多。所以,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把自己的子女安排到商贸银行里来,更何况人民银行一把手的儿子了,不仅要调进银行,还要给予提拔重用,这样的事情,冯明璋也是顶不住的。

 他抬起头,对戴市长说:“立即叫人把那个什么老沈行长重点控制起来。他一个人民银行的一把手,对银行的事情门儿清,他儿子做的事,他一定能够觉察出蛛丝马迹来。”

 赵东说:“一周以前,总行举办全国会计业务培训班,我让沈成志参加了这次培训。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到总行去。”

 “那也不一定。”公安局的林局长话说“也有可能他是临时接到陈永伟的通知,仓促之中潜逃的。如果那样的话,他就有可能使用本人的身份证件,这倒可能给我们留下重要线索。”于是立即指示干警与商贸银行总行培训中心取得联系,查找沈成志的下落。

 魏强说:“据我所知,沈成志和孙为良的个人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打麻将。也是在几天之前,孙为良跟我请示,休了工龄假,说是要到外地探亲。没想到他们是联合行动。”

 岳振对主管信贷工作的吴副行长问道:“关于对南粤公司的贷款,你们市行是怎么操作的?”

 吴副行长说:“对于这笔贷款,我们也经过了贷前调查,也对企业信誉和资质情况进行了验证,而且也提到信贷评审委员会进行了审查。当然,这方面的工作做得也不十分细致,评审会上,有很多委员提出了异议,在表决的时候,有的委员投了反对票。”

 魏强赶紧接上话说:“我就是评审委员之一,当时我就觉得这笔巨额贷款不把握,所以投了反对票。”

 杜念基问:“当时有多少委员投了反对票?”

 吴副行长回答:“总共有三个人,只占全体委员人数的三分之一。按照我们行信贷评审委员会的工作章程,只要反对票数不超过二分之一,就可以通过该笔贷款项目。”

 杜念基听了,严肃地说:“有三分之一的委员对这笔信贷项目持反对意见,这就证明你们的贷前调查工作存在一定的问题,南粤公司的贷款申请存在很多疑点。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必须给予充分重视,甚至要对这一笔信贷项目的调查工作全面推翻重来,怎么能够仅仅以反对人数没有达到一定比例,就草率地通过评审呢?这是一种严重不负责任的态度!你们这里草率地通过了评审,拿到明璋行长那里去,就等于把责任都推给了一把手。一把手往往不能对某一笔贷款进行非常详细、全面的了解,但是,他签了字,却要承担他本来不应该承担的责任,你们对得起明璋行长吗?你们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吗?”

 吴副行长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岳振说:“负责管理南粤公司贷款户的信贷员在哪里?让他赶紧过来,我们要立即检查公司的账目。”

 吴副行长立刻起身出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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