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章 胡旋舞 第三节 青葱指
1
独孤布庄进了一批新绸布,李婶让独孤冷捎口信要我去裁几件入夏的新衣。我正在菜园里给南瓜秧浇水,愣了一愣问:“李婶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独孤冷在凉亭里坐下眸子里都是优雅的笑意“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才不会到处宣扬。”
“的确是不光彩,不过这是事实,怕也是瞒不了多久。你总要
夜白姑娘进门的,只是若娶为正室怕是不可能。”
“你…还是在乎夜白姑娘的…”
“夜白姑娘
冠群芳,你却也是有眼光的。”这四月中旬的风已经多了一丝戾气,如藏了绵针一般划过皮肤,将发丝
起遮住即将要伤感的面容。最近我沉默了许多,连沈素心都在说我有些不拘言笑,眉目间也挤
了愁容。我以后自己掩饰的很好,而独孤冷,他永远都是冷静而优雅,似乎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
回廊远处又飘来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如绿山深处飞来的百灵。独孤冷黑玉石一般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可捉摸起来。我继续蹲下身子将瓜秧中的杂草仔细的拔出来。
夜白姑娘如胶似漆的粘过去,娇嗔道:“怎么叫我到这么个荒僻的角落?我们去车晚湖边吃酒不好?”
“这个角落是颜
王爷特别给如烟的,闲杂人等都是不会靠近的。”
“七少爷的意思是夜白并不是闲杂人等。”夜白立刻便笑开来,墨绿色的眼眸里硬生生的开出妖冶的花朵。她索
毫不顾忌的坐到独孤冷腿上揽住他的脖子。这个情景就好比一只绿头苍蝇趴在我的梅花糕上,如此令人食不下咽。她是故意现恩爱,独孤冷却也不为意的任她妄为。
我终于能够明白祝王妃看到自己所爱之人与其他女子眉目传情时,是如何的柔肠百结。也能明白她那种玉石俱焚的决心。
我提起竹篮准备离开菜园,却听到独孤冷稍许激动的声音:“你打算走了吗?”
“良辰美景奈何天,七少爷有如花美眷在陪,我这闲杂人等可不是煞了风景?”我不回头的离开菜园回到小院。说实话,看他们唱了这么一出我也有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于是收了包袱准备回娘家清风镇,大概老夫人和姨娘那边要好些日子才能解释清楚了。
我去颜亲王爷那里道别,却撞见几个工匠在装裱蓝莲花绣品,屏风架是上好的黄梨木,架身雕刻的莲花惟妙惟肖。他听我说明来意,眉眼里涌现出复杂的表情,叹气道:“也好,我这王府之中也的确成为了是非之地。虽说映
姑娘之死还未解开,但是如烟你也心结未解,我也不便强求。大概是我颜
没福分,上辈子只修来的相遇的缘分…”
“王爷,如烟只能说句珍重,我怕是泥菩萨过江,还望王爷恕罪。”我望着那开遍绣屏的蓝莲花,那妖美的颜色美得令人窒息。我
不住微笑说:“这最后的蓝莲花绣的真美,像开在屏风上一样,真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嗅嗅它的香味。”
“这莲花开的美,却美得要命了。”颜
王爷苦笑。
这样离府决定的很仓促,我甚至连与独孤冷道别的勇气都没有。颜
王爷本来是让马夫备车送我回清风镇,只是我要与沈素心道别,于是就婉言谢绝。
2
在公堂口听衙役说,沈捕快一大早就去了姚家庄,说是跟锦绣鸳鸯坊的案子有关。
本来准备放下这命案不管,好奇心驱使之下却又叫了马车赶往姚家庄。村口有两个坐在桑树下做针线的农妇,见了陌生人便奇怪的啧啧舌说:“早上来的那个俊俏姑娘还没走呢,这又来了个美的出奇的小姐,这姚家庄是刮的什么风啊。”
这话倒奇了,莫非她们说的是沈素心。我便停下步子询问道:“两位大婶,我是来寻人的,你们说的早上来的那个姑娘是不是个子小小的,束着头发还带着剑?”
“那就是了,那姑娘现在还在庄后的桑坡上,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呢!”
我寻到沈素心时,她沮丧的快要
下泪来说:“我的好如烟,你可来了,这好不容易案子有了头绪,怕那双手扔在了这村后的坡子上被什么野狗野猪的叼去吃了。”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是不是映
丢失的那双手有了下落?”
“是的,昨
一个蔬菜贩来报案,说是他前几
在茶馆里与别人拿错了包袱,在半路找干粮的时候发现包袱里装的是一双人的手,他吓的半死就把包袱顺手扔在了这桑坡上。他怕被官府怀疑便一直没投案,这几
整天心惊胆战的,终于还是在他婆娘的怂恿下来投了案。”沈素心有些丧气的说“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人确实没有说谎。只是这包袱扔在桑坡上数天,怕是早就被野狗吃掉。”
桑坡只是一个种桑树的山包,并不是很高。平时经过姚家庄都要路过这个桑坡,若像那投案人所说,他当时定是心慌意
扔在桑坡的路边就匆匆离开。这里平时人来人往,况且是一个包袱,怕是哪个人看到了都会认为是路人遗落的便赶快拿回家去。
我忙安抚她说:“你别着急,这是人集中居住的村庄,怕是被野狗野猪叼走的可能
不大。反而可能被人拣了去。”
“那怎么办呢?若是被过路人捡到,也会慌忙销毁的。”
“一般人拣到这种东西第一反应是丢掉,而不是销毁。那双手离开
身已经大半月,怕是已经要腐烂。”我思索半天说“这样吧,我们马上回城里衙门,让衙役过来挨家挨户的说,若谁捡到一只来历不明的包袱,请迅速
回,有重赏。”
“这些人都怕引火烧身,怕是没什么效用。”
“就是因为他们怕引火烧身,所以这招才会有效用。”
沈素心将信将疑的随我回了城里,经过颜亲王府门口时,她令马夫停车,我摆了摆手说,先去云来客栈。
她秀眉一挑,不解的问:“你好好的去客栈做什么?”
“我不去客栈住哪里?”
“你夫君住王府里,你住客栈,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们闹别扭了?”
“我与他何时闹过别扭?”
“啧啧,你瞧瞧,一说起他你就像个弃妇一般。”
我忍不住被她逗笑,嬉闹的说:“你这倒说着了,我可不是个弃妇么,休书都在包袱里呢。”
沈素心瞪大眼睛,许久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像是不忍心,她咬了半天
,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说:“如烟,你什么都好。人长的美,武功好,善良聪明,只是对于感情就是傻瓜一个。那七少爷骨子里是个隐忍沉默的人,他表面上好像随和又优雅,但对于不喜欢的女子他是绝对不允许近身或者表
一点亲近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们这样草率,怕是错过了彼此要懊悔终生的。”
“从此萧郎是路人。”我笑着说“错误的婚姻结束了也是好事。”
沈素心也不便再说什么,生怕触及我的伤心事。我先随她去了衙门后又折回云来客栈。天字的客房很干净,推开窗户就是长着一棵参天大树的院子,月光稀稀疏疏的透过夜隙映在窗纸上,这夜半还是有些凉的。
我坐在窗前泡了一壶茶,是极香的桂花烘青,茶
墨绿通透,桂花若绿中藏金,那汤
如盛
了金黄的满月,惹得人要一吻芳泽。只是这茶凉透了,我都没尝上一口,怕是明
还要去衙门,于是准备就寝。头顶突然响起极其细微的青砖碰撞之声,极其绵软的鞋底,脚尖不过点过瓦片,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格外清晰。
我索
支起窗子大声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既然来了,兄台何不来饮杯茶。”
夜
中传来些许熟悉的男声道:“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邀男人入房,柳如烟,你可真是够胆。”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不
声
的说:“原来老朋友还在余杭,真是幸会。”
“像你这样的美娇娘在这里,我要到哪去?”蓝城郁翻窗进来,掸掸青袍上的灰,优雅的坐到椅子上说“姑娘好雅兴,一个人还赏月品茶,可惜这桂花烘青香气浓郁,人没走茶却凉了。何不尝尝我的茉莉
,清香淡雅,最适合我们这等好茶之人。”
“品茶倒也就罢了,我只问你,你有没有去过颜亲王府?”
“颜亲王府?”蓝城郁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王府的夜
很美,我最喜欢的就是车晚湖,碧波水上荷,绿透茎上花。每一朵花都像美人的脸。”
“你与颜亲王爷有何仇恨?前几
你入府行刺对不对?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一个贵为王爷,一个是室外高人,怎么会结怨?”
“你不需要明白。”蓝城郁
恻恻的说“看来你根本没学聪明,还是太好奇。你知道吗,这样总是引火烧身的。”
“你今夜还是要杀我?”
蓝城郁又笑起来,清秀的书生脸上带了一抹羞怯说:“我从来都没说要杀你。我只是想打断你的腿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如今你已经不是独孤冷的
子,我真的很高兴。不过我还是要打断你的腿的,我怕你会离开我。呵呵。但不是今夜,我还有心愿未了,等我心愿了结立刻带你远走高飞。”
“蓝城郁…”
“如烟,我要走了,你好生呆着,不要太好奇,我会来找你的。”
他的笑容虽然俊美,却难免有一种
骨悚然的感觉。他可以笑着跟一个女子说,我要打断你的腿,留在我身边。这笑容里却如孩子一样的明净,竟觉得那样自然。怕是他心里是真正爱着这个女子,但是这个事实也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3
早上有衙门上的衙役来客栈找我,说沈捕快让捎个话,那个包袱已经找到,请快去义庄一趟。义庄在城外,是一对老夫妇在打理。那郭叔原本是衙门里的仵作,年纪大后就去打理义庄。那映
姑娘的尸体正是他的老伴郭婶一针一线的
起来的。
我本来担心天气转暖,这大半个月过去,映
的尸身已经腐烂。郭叔夫妇却领着我和沈素心进了地窖。地窖里仿佛是个天然的冷室,人站在里面手脚冰凉,那尸身也保存的完好。
尸身上就像被针线连起来的巨大的人偶,
口处却泛着青白色,有种令人作呕的尸气泛滥在空气中。那双找来的手就放在断臂处,还没有
合。郭婶可惜的摇摇头说:“这双手已经腐烂,怕是不要
上去了。”
“真奇怪,为什么凶手单单留下了一双手,是不是心理有隐疾?”沈素心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双手我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难道凶手真的喜欢映
的巧手?”
郭叔叹了口气说:“我做仵作几十年了,什么样的杀人方法没见过,还真见过这么残忍的,这小手细皮
的多好看,好好的一个姑娘给祸害成这个样子。”
我仔细的翻过那两只断掌细细的比较,是格外细
的小手,手型很美也很纤细。只是我却觉得怪异非常。
“真奇怪。”
“如烟,你发现了什么?”
“这手真是映
姑娘的吗?”
“这断口都能对上还能有假?”沈素心急急的问“你到底觉得哪里奇怪呢?”
“我们马上去其他绣庄一趟,你马上就能明白了。”
锦绣鸳鸯坊中的绣娘大部分都被一个叫天赐绣庄的地方重金请了去。我们去了天赐绣庄,老板娘摇着帕子娇声道:“这是什么风吹来个仙女姑娘呀?两位姑娘是做绣袍还是绣帕,我们这里是有城里最好的绣娘。”
“老板娘,我们想做两件绣袍,听说以前锦绣鸳鸯坊的绣娘都到你这里来了,我们就跟来了。我们看看绣活,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呢?”
老板娘笑的花枝
颤,有金主当然什么都方便。没想到有个绣娘却是认得我和沈素心的,映
死后那
早上有事没去上工,到了中午过去时才发现已经被封了,她记得我与沈素心进了绣坊,也聪明的猜到是与官府有关的人。
她有些忧心的问:“你们知不知道映
姑娘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哦?”我轻笑“很少遇见这么关心这个案子的人了。你和映
姑娘关系很好吗?”
绣娘摇摇头说:“映
姑娘只是每个月给我们派工钱,虽然别的绣娘都以为映
姑娘把染绣线的方法和绣蓝莲花的针法教给了我,但是,我真的连映
姑娘绣花都没见过。”
“映
姑娘从不在你们面前做绣活吗?”
“恩,绣莲花的针法很独特,尤其是绣蓝莲花用的丝线染料都是秘密,她是不会让我们知道的。”绣娘叹了口气“去年我娘病了,是映
姑娘预先支给我三个月的工钱看病,说起来她对我也是有恩的。”
“是这样。”我微微的点点头说“能不能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沈捕快看看?”
绣娘不好意思的伸出手说:“我们做绣活的,手都不好看。”绣娘的手指因为常年拿针而微微变形,连手指和手掌都磨出了厚厚的茧。沈素心有些疑惑的说:“我见那些大家闺秀在家也做女红,手指都
的跟葱一样呢。”
绣娘无奈的笑着解释:“姑娘,大家小姐做女红跟我们哪能一样,靠这个吃饭的总要练针法。大冬天的手在也外面,若是细皮
的便奇怪了。”
沈素心恍然大悟的看着我,那双手就是因为太细
了才奇怪。我基本上可以了解凶手将映
姑娘的手砍下来的原因。因为他能想到,那不是一个绣艺超群的人应该拥有的手。
沈素心有些耐不住
子,一出绣庄便拉着我说:“太奇怪了,从映
姑娘的手来看,她根本不是一个绣娘。是不是她比较有天资,不用功练针法也可以绣出美丽的蓝莲花。”
我悉心解释道:“我现在可以理解那个凶手将映
的双手拿走的原因。他就是怕我们发现这个映
姑娘不是一个绣娘,所以她不可能绣出蓝莲花。她只是锦绣鸳鸯坊的掌柜,对外宣称蓝莲花是她绣的,其实她还有个上封。”
“这不合情理呀。假如这蓝莲花是别人绣的,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肯
面?现在还有不想扬名的人吗?”
“其实这个上封是故意牺牲映
的,你想想,映
死后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最后见过她的祝王妃,但是祝王妃并没认罪。”
“你想想,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有人故意要嫁祸给祝王妃。那个人知道王妃会去绣蓝莲花绣屏,所以提前让映
买好绢料。我一开始还奇怪,像映
这样的绣娘怎么会问布庄的人什么料子透亮,她定会了如指掌才对。而且一般的布料都是绣坊的掌柜在进,偏偏是那批布料她自己去买的,还没有留底。最奇怪的是,在祝王妃要去做屏风的几天前她就开始做绣品,难道她未卜先知?而且祝王妃去取绣品的那个晚上映
被杀,这一切岂不是太巧合了?”
沈素心惊心的皱着眉说:“竟然有人想要嫁祸祝王妃?可是她想要下毒害死你和要梅香装鬼吓何贵妃的事情,她自己已经招了。”
我冷笑道:“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若真有人要嫁祸祝王妃,以凭她的身份,怕是很难办到。的确,映
死的那夜所有的蓝莲花绣品都不翼而飞,而王府的蓝莲花绣屏是之前就消失的。然后祝王妃怕何贵妃怪罪,亲自带图样去找映
姑娘绣个一模一样的。又怕映
,便出声威胁并不留案底。”
“恩,可是谁要嫁祸她呢?”沈素心依旧想不通,她托着腮不停的往嘴巴里
着点心说“如烟,你就别绕弯子了,快说明白。”
“这问题就来了。第一,王府之中谁能控制祝王妃的行动?第二,谁能让屏风消失后不被其他人发现,而造成是映
姑娘死那夜和城内其他蓝莲花绣品同时失踪的假象?第三,那个蓝莲花图样是谁给祝王妃的?”
沈素心惊讶的睁大眼睛说:“啊,我知道了,是颜
王爷!”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那天我们夜审梅香,她说装鬼的一切都是祝王妃指使时,祝王妃的表情。一开始她极力否认,都是气愤和不平,而且
言又止的样子。而后来颜
王爷的话,表面上是在怀疑,其实仔细一分析就能明白,他已经定了祝王妃的罪。而祝王妃就是那个时候认罪的,那脸上都是心如死灰的表情。”
“若不是她做的,她大可不必认罪。她可是堂堂的祝王爷的女儿,怕是她不认罪,连贵妃也不敢怎么样啊。”
我突然有些明白她那时的心境。她已经心如死灰。能让她一心维护的男人只有颜
王爷,所以只有这个男人枉定她的罪时,她才会心如死灰的认罪。因为若他不相信她,那么这世界纵然繁花似锦,她的心中也是一座荒废的城。
我叹口气说:“因为她爱惨了那个男人啊。”
4
入夜又刮起了大风,风将窗纸打得哗啦啦的响,打更人敲了三更天。我穿了夜行衣,脚尖如猫一样轻巧的点过屋檐,街上没有人,连颜亲王府都异常的安静。颜
的丫鬟正在厨房烧洗澡水,几个人忙成一片,风将灯笼吹得七零八落,尘土翻飞。一个小丫鬟被呛到,大声说:“这鬼天气,四月天却刮起寒风来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若给蓝莲夫人听到了,今晚就把你带了去!”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吓我。我连蓝莲夫人的画像都没见过,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嘻嘻,姐姐可不是吓唬你,蓝莲夫人可是在这四月的大风天投车晚湖自尽的。听当年的那些还当丫鬟的老妈子说,蓝莲夫人死后每年四月的大风天都不能出门,否则会听到湖边有女人哭。”
“哎呀,菩萨保佑,你别说了…”
“嘻嘻,你住的下人房就在忘川院后面,那里可是蓝莲夫人的寝宫。”
“好姐姐,不要吓我了。”
我在屋檐停了半天,正要笑那么小丫头被大丫头编的故事吓住,突然又听到忘川院三个字。记得有一次我与祝王妃在府中闲逛,一抬头便见忘川院,便问道这是谁的住所。祝王妃却耸耸肩膀说,不知道,我嫁到王府之时就封了,是去世的老王爷一个妾室住的院子。我当时也没有上心,只是这一句蓝莲夫人却让我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大概最近接触的都是蓝莲花,分尸案,装鬼案,遇到相近的字眼便觉得有不寻常之处。于是我跳过屋顶便进了忘川院。这一眼望去令我惊讶的不亚于看到鬼。院子外的门锁已经锈到看不出样子,像是几百年没有进过人。院子里面却十分的干净,青石的砖
中长着青苔,桃树修剪的很整齐,几蓬杜鹃花点缀院角,土还是
润的,怕是刚浇过水。
这里有人在打理,难道那个死去了很久的蓝莲夫人的鬼魂真的住在这里不成?
虽然我不信鬼神,此刻脊梁骨也开始冒冷汗,竟然有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我蹲在墙上正在考虑,突然整个身子被抱起来跳进忘川院。我此时更是大惊,他的轻功竟然高到离我那么近都没被发现的地步。墙外有侍卫经过的脚步声,他用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侍卫走远了,我才极其不自然的从他怀疑挣扎出来说:“你怎么在这里?”
独孤冷并不回答我,只是紧紧的揽住我的
肢问:“为什么不告而别?我以为你离开余杭了,我还往去清风镇方向的官道上追了几十里。你难道连跟我道别都那么难吗?”
我的心漏跳的半拍,只能咬着
说:“你找我做什么,我们都已经不是夫
了。”
“柳如烟,你真的…”独孤冷的手臂揽的更紧,几乎要让我
不过气,他的额头紧紧的与我抵着,温柔的呼吸吹拂着我每一
神经。他的声音如这夜
一般落寞:“如烟,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哪怕有一点点。”
我险些要哭出来问:“你呢?你没有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你说呢?”
“你不爱我。”我苦笑“如果你爱我,你怎么会和夜白姑娘纠
不清?你又怎么会写下休书?”
独孤冷将我抱得更紧,他将脸埋在我的脖颈中颤声说:“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嫉妒,可是你不在乎,如果和我一起那么痛苦,我宁愿放你离开。可是我没想过,找不到你会那么恐慌,我真的无法承受。所以,就算你不情愿,我也要你呆在我身边。我情愿被你怨恨,也不想就这么失去你。”
他爱我。
如我爱他一般痴狂。
我们两个对爱情一窍不通的人,绕了一个大圈子,用断案的小技巧来试探和猜测对方。最后却只是让自己更加
惑痛苦。
我羞怯的说:“可是,你已经写下休书了啊,我已经不是你的
子了。”
他坏笑着从怀里掏出那张让我揪心的休书说:“我昨夜就去过你客栈的房间把它偷出来了,你现在没有休书了,你还是我的娘子。”
“…”“如烟,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哭了。”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誓言。我本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却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