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看不穿
眼泪，随着她凝视楚旭的目光汹涌躲出。
虽然这也许早就是楚旭等待已久预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当听到她亲口说出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意外的震惊感。
尤其是在当下这样的场面，尤其是在他刚才还极力否认她不是的时候。
转眸对上她的眼睛，那里早已泛滥的模糊让他的心顿时坠痛。
这么多年，楚旭想过无数个再见原千惠后的场景，有拥抱，有唾骂，有不屑，有憎恨，有质疑，有兴奋，有很多很多…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是现在这般，一种不能名状的感觉，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渐渐看不清她的脸。
“哼…”楚旭再一番凝望之后，淡淡的苦笑了一声：“你…终于肯承认了！”
不管楚旭此时心中的情绪有多复杂，可是有一句话，埋在他心里已经太多太多年。
事到如今，他还是想要亲口问她一句，当年为何要不告而别，为何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你离开的原因！？”
楚旭的一句话，让她面前的两个女人都不由的一怔！
楚旭的姨妈更是变的有些紧张起来，眼睛快速的转到原千惠身上，仿佛是在像她暗示着什么。
林婧自当用余光感受到了身边那一道异样的目光，她眼珠转动了几下，可是并没有扭头看她。
她重重的
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的时候似乎是要把心里所有暗藏的一切都一吐为快。“本来，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也永远也不会说出当时离开你的原因。没想到，天意
人，我们居然会在异地重逢。当那天在街头意外的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当听见你叫”千惠“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真真切切的你。可是，我却无法告诉你，我已经不是真真切切的“原千惠”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已经不是真真切切的原千惠了？”楚旭不明白，这雾里看花的感觉让他混乱极了。
“因为，那个叫原千惠的女人，在离开你的那天就已经死了！多年以后，站在这里的，你面前的，是林婧，只是林婧！”
林婧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漠和悲凉，似乎心底还积怨着很多委屈和恨意，只是经过了岁月的磨砺，已经没有了锋芒，甚至淡化。
楚旭是真的越来越懵懂了，眯起眼睛不解的看着林婧。
多年前他们曾经那样的默契，如今他却怎么一点也读不懂她的心，甚至连眼神也猜不透，看不穿。
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够了！”楚旭的姨妈在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两个人到底还要在我面前演多久的戏？原千惠，我不管你现在再次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请你知道，楚旭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希望你再来干扰他的幸福…好自为之！”
楚旭姨妈的话，措辞犀利，尤其是最后四个字，寓意深重，明显是一种警告。
可是她不知道，此时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稚
天真，柔弱婉约的少女了。她为人
母，成
干练，虽优雅大方，可面对心里的苦楚，藏了这么多年的怨恨，也该为自己想一回了。林婧知道，如果现在不说，也许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
这水已经泼出去了一些，既然收不回，索
就全部泼完，干净到底，一了百了。“请您放心！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原千惠早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婧，是个有夫有儿的已婚女人，并且家庭幸福和睦，怎么还会想要去破坏楚旭先生的幸福呢？即便现在在您面前的就是原千惠，可她也不敢啊？她怕您再背着楚旭私底下给她一张支票，帮她联系出国，如果不这样做，她也许就会失去周围所有的朋友。就算不是这样，她一个身世不明，家事落魄的女人又怎么能配的上你们庞大高贵的集团继承人呢？所以，您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林婧说完这番话后，楚旭的姨妈显然已经被气的浑身颤抖起来，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刚想上前一步给她一个耳光，却被楚旭抢了先，径直
在她的面前。他一把狠抓住林婧的胳膊，大声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支票？什么出国？我听不懂，你给我说清楚！你给我再说清楚点！”
楚旭已经接近于咆哮的口吻，让身后的姨妈有些不寒而栗。
她赶忙拽住楚旭的衣角：“小旭，你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她一会儿说自己是原千惠，一会儿又说她死了，自己是林婧。我看她嘴里根本一句实话都没有！”
“那您敢不敢说实话呢？”林婧快速的补了一句，**
的击中楚旭姨妈的心脏。“我就是说，也没必要对你说！哼，言而无信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里对话！”
楚旭的姨妈不屑的瞪了林婧一眼，心里却还忐忑着，看来今天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楚旭是不会罢休的！
“我也没想要站在这里。”林婧道出了自己的无奈“您当然没有必要跟我说什么实话！可是您，敢不敢跟你疼爱的楚旭说实话呢？说说当初，原千惠失踪的原因…”
“姨，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旭听到这里，仿佛已经若有所知，只是尚不能明确，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姨妈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或者说，在姨妈看来是为了他好，可是在楚旭看来则反之。
“小旭，我…”楚旭的姨妈面对楚旭的质问，退缩了一些难以言表。
显然纸早已保不住火，而且这火势愈演愈烈。
刚才听到那女人说她早已成家，多少对于楚旭的姨妈来说是个安慰。想她也不会再与楚旭之间有什么情感瓜葛了吧，就算不为丈夫，也要为孩子想想了。
同时她也无心再期
楚旭了，毕竟当初果断行事是有欠考虑，但她的心是真的为他着想，为他们的家族和企业着想的啊！“好吧，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没错，当年是我让这个女人离开你的。你那时候还没有完成学业，可是你却为了这个女人几次三番请假回家，我是怕耽误了你的前途啊。更何况，即便她那时候没有离开，我们楚家也绝对不会容纳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小旭，那时你还年轻，姨妈只有自己帮你做主，长痛不如短痛，否则我真不知道，今天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这样的话让楚旭一时难以接受，她不相信的看着姨妈，那张曾经慈善和睦的脸，一下子有些让他看不清了。
可是立马他又把头扭向林婧，带着几分仇恨的目光开始质问：“所以，她让你离开我，你就离开了？她给了你什么？一大笔钱吗？然后你就拿着钱离开了？不，不对。你离开的前一天，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并且在海岛上，你没有理由见到姨妈的啊？你骗我，你们骗我！”
“她没有骗你！”林婧咬了咬下嘴
回应楚旭：“本来，我们连那一次海岛之行都没有了。在得知你要回来看我的时候，你的亲爱的姨妈就已经找到我，奉上了你所谓的一大笔钱，机票等等，她说如果我不离开，我们也同样是没有结果的。并且要是我执意坚持下去的话，会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你。我才终于明白，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感情本就是孽缘。”“孽缘？呵！那么你告诉我，那最后一晚又算什么？”楚旭讽刺的冷笑，对自己也对林婧，还有对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感情。
原来在他这里一直保留着的珍藏着的爱情，在自己爱着的女人口中居然是一段孽缘？
“是我…不，是原千惠，是原千惠她对楚旭的放不下。是她想做的最后一个了结。对你，对这份感情，也对自己。她告诉自己，那将是最后的告别，所以，那一晚，她毫无保留。可是命运却对她有所保留。但是原千惠在次
清晨跳海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林婧的话让楚旭和他的姨妈都颇为震惊，双双用诧异的目光盯望着她。
“跳海？你说，你在第二天跳海？”楚旭瞠目结舌，努力回忆着当时片段里的蛛丝马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原千惠想要轻生的任何表
。是他太疏忽，还是她演技太好？
“对！当时我的兜里还揣着那张支票和机票，我的身上还带着楚旭留给我的烙印，可是这一切都会被大海淹没。但是没想到，我的呼吸并没有停止在那片汪洋中。几天后，我苏醒在一艘船上。但是这一切却都已被大海冲洗干净，包括我自己。当那个救我的男人用温暖的眼神看着我问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便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原千惠了。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我为什么不选择重新开始一段没有纠结的人生呢？”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尹天浩吧？”楚旭微眯着眼睛，此时已经不能明确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了。
林婧
了口气，点头默认。接着刚才未完的话继续说到：“没错。是他救了我，所以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原千惠已死，我只能用林婧后来全部的人生来回报他。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平静幸福的走完一生，不再与你有任何
集，没想到命运人。你还是出现了，我曾答应过你的姨妈，永不再见你，所以我无法对你承认些什么。并且，你要找的人是千惠，而她真的早已不再。事到如今，我只是不想再对任何人有欺骗，也不想因为此事让我的家人收到伤害，所以我向你坦白种种，只希望你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一个“放”字，重重的刺进了楚旭的心脏，仿佛是痛不
生，但却看不见任何的血
。放？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可他又何曾拥有过她，束缚过她？
也许，是要真的放过自己才对吧！
本以为自己爱着的人，也是这样同样的深爱着自己的啊。可为何时过境迁，她的言辞和眼神里都搜寻不到一点点的悸动。
难道她真的已经不再是属于他的原千惠了吗？
不！楚旭依旧不想相信！
良久，他从口中蹦出一句话，让林婧和楚旭的姨妈都为之一怔。
“那么，孩子呢？”
“什么孩子？你说什么？”林婧很是不解。
“孩子？…”姨妈更为疑惑。
“我问过尹恬熙那孩子的年龄。你休想隐瞒我什么！”
“你说辰辰吗？…难道你以为他是…？”林婧突然想起那
儿子被楚旭接走一事，原来楚旭早已在心里认为尹辰有可能是林婧当年和他的孩子。“我希望你诚实告诉我。如果是，我会负责！”
“不是！他不是！”林婧声音突然变大，竭力辩解道。
“那为什么他的年纪和你失踪的年限如此吻合？难道只是巧合吗？我不信，不信！”楚旭的声音也随之转大，他甚至觉得尹辰的一颦一笑和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
“等等…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什么孩子？哪个孩子？”楚旭的姨妈这时在一旁突然有些着急了，果断的打断他们，想要一解心中的疑问。
“她失踪的前一晚，我们发生了关系，我没有采取措施，她有可能怀孕。而她现在有一个孩子，年纪恰好符合。所以，我想问她，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楚旭对姨妈解释完，眼睛又再转向林婧。
“不是！他不是的！他是我和天浩的孩子。不是你的！”
林婧再次的否定，并且这一次清清楚楚的说出了尹天浩的名字，这无疑点燃了楚旭心中积深已久的怒怨，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够了！尹天浩！尹天浩！什么都是尹天浩的！一个废物，半瘫在轮椅上，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住口！不许你这样诋毁天浩！就算他再怎么不好，她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今天就算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他也是。明天就算他半身不遂了，他还是！这一辈子都是！永远是！”
林婧也忍不住和楚旭大吼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楚旭的一只大手随着这句话毕，已然抬在了半空，却在弧度即将下落的时候，噶然止住。
于是，林静觉得面前的光有些暗淡下来，应该就是被这带着怒火的手掌遮住了一些，但她依旧不曾因此而怯懦。
楚旭不知道，如果这一巴掌落下去，打在林婧的脸上，会是怎样一个收场。
但是他还是无法对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着的人动手，哪怕现在的他愤怒的足以将任何东西碎尸万段。
这场意外的战争，仿佛进入了白热化。本来是赶来兴师问罪的楚旭的姨妈，因为早年的愧疚，此时也无法再开口。
于是，这样的场面，似乎已然是楚旭的一手遮天，他不喊停，便无人可以结束。
可他，却像个战败的将军，身心颓溃。
而事实上，他也早已输掉，输给了一个前两天他还不屑的男人，输的彻底，输的甚至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好，既然你说不是。那么你敢不敢去医院做DNA鉴定？”楚旭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对于孩子的事情还要这样的不依不挠。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做鉴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我希望过了今天，我们都不要再有任何联系，最好永不见面！”林婧如此坚定的向楚旭表明了态度，并且带着绝情的意味。
这话让楚旭的姨妈颇为感触，如此看来，她的这一趟似乎来的有些多余和不值。
非但没有挫伤这个女人，还因此破坏了她和楚旭之间维持的多年的融合亲密的关系。
她才不想因此多出来个什么孩子再次
的楚旭心神不宁的，那么她一手策划好的楚旭的婚姻说不定也会泡汤。不！绝对不可以！
所以现在，该是由她站出来结束这一场闹剧的时刻了。
“好！说的好！原千惠，哦不，林小姐是吧！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要再次食言！当年我那样对你，也是为了你们好，你看现在你结婚生子，想必生活很幸福吧。如果当初你执意还和我们家小旭在一起，也许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你说是吗？”
林婧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漠一笑。然后走上前一步对楚旭说：“我可以离开了吧！”
“你最好再也不要出现了！对你，对我们大家都好！”楚旭的姨妈抢先帮楚旭做了决定。
楚旭的心
的没有头绪，听到姨妈的口吻，本还想拉扯下去，但却越发疲惫，便就随了她去。只是看着林婧转身的那一刻，他的双眼还是有些被刺痛的感觉。
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不再见面，但是就算再见，也永远不再是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原千惠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
，他还会那么爱他吗？楚旭闭上双眼，在心里苦问着自己。只是，久久都找不到答案。
在林婧离开后，楚旭的姨妈本想跟他解释些什么，但却被楚旭一口拒绝了。他说自己非常累，想要会住所休息一下，如果姨妈要在这儿停留，那么他就让LEO去安排。
总之，他冷漠的敷衍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隐情，他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释怀，心里多少有些对姨妈的怨恨。只是此时已无力表明。
其实今天是尹天浩去医院做康复训练的日子，但昨
恬熙主动提出陪他去，所以林婧也就放心了。她在洗手间里冲洗掉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当她从写字大楼走出的那一刻，如释重负的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她换上清新的笑容，直奔医院。
她要和天浩重新开始以前的幸福生活，她要回到那个最温婉优雅的林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