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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天远(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天远(上)

 “二姐夫,我实在累得很,想去躺一躺了,我叫桃夭送二姐夫回二姐那里去?”我强笑着艰难说着,然后扭过头,不去看他。我们是曾经并头看那烛影摇红的一对亲密爱人哪!无法想象这声二姐夫和方才的二姑爷,会将二人的距离拉到多远!

 “书儿!”东方清遥霍地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苍白的手绽出青筋,幽深幽深的眸子说不出的绝望伤心。他黯然道:“你怪我?你怪我娶了你二姐么?”

 他眼底那抹冰冷刺痛直侵到窗外,连那两只黄莺儿也似受了惊,一张翅膀,一前一后扑簌簌飞去,留下园芳草寂寞摇曳。

 “你别辜负她,还有我的剪碧。”我刻意忽略去他眼底那抹伤心至极的刺痛,立起身来回我里间的卧室。

 卧室和外间,用深深的菊花暗纹帏幕隔开,那菊花招展,却着水一样的冷冷光泽,映着帏前帏后的两个人,彼此观望着,再看不到对方的脸,对方的心。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但他的人影消失时我似乎松了口气,却又说不出的伤心,悄然伏到了上,压抑着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不知是不是太过抑郁,抵抗力反而远不如在吐蕃的那些年,一时伤心过了,又觉头疼鼻,浑身乏力,慌得白玛急急叫人去请大夫。

 却不知有种病大夫是不会医的,那便是心病了。

 纥干承基,你可知道,现在你竟成我的心病了。

 第二一早,容画儿便来看我,开口便问:“三妹着凉可曾好些了?”

 我只得强撑病体笑道:“左不过这样。自回了梅园,倒有大半的时候病着,叫二姐见笑了!”

 容画儿帮我掖着被子,道:“是啊,你这次回来,人虽是清醒了,身子却远不如以往扎实,这些日子我只顾照看清遥,也不曾常来探你,真是愧煞!我去之后,你可一定得好好调理调理。”

 我微怔道:“二姐要去哪里?”

 容画儿抿着玫瑰,微笑道:“傻妹妹,我早就嫁给东方家了,容家只是我娘家。现在清遥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自然要回我们自己的家去。”

 “书苑?”我扯开一个茫然的笑容,书苑院里的曲荷幽香,书苑屋里的绵,一幕幕直冲脑门,海般冲得我头晕,连近在咫尺的容画儿面容都模糊不清起来。

 容画儿正点着头,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欢喜道:“我也想通了,只要他好,我也不该再求别的了。剪碧也会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一定善待她,以后她生的孩子我也视同己出,悉心抚养。”

 我定定神,强笑道:“好啊,如果这样,我也放心了。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子,应该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容画儿微微笑了一下,美丽的面容更显得精致动人,她深深看住我,道:“三妹放心,姐姐我不会忘了妹妹救清遥的情,也不会忘了妹妹今的情。”

 今的情?今,我冷落了清遥,甚至拒绝了他的问侯,对我,对清遥,也许是劫,对容画儿,却是情?是不是就算我实践了我的诺言,不去和她争清遥,不去抢她的夫婿?

 神思只是恍惚,连容画儿再说了些什么都听不太真,只是迷糊糊敷衍着,最后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袅袅离开,桃夭礼貌地笑着送她出去。

 忽觉膝上有些沉重,似有人趴在我腿上。

 我眼睛,才辨出是白玛。这个身材高大丰情刚直的异族女子,正趴在我膝上哀哀地哭,边哭边抱怨着:“小姐,人人都幸福了,你怎么办?小姐,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苦笑。

 前路茫茫,千重万重的雾蔼如我眼前帏幕一般,遮住前路,也遮住了我。

 我看不到前方的路,那是一片皑皑的白,不知道会是康庄大道,还是悬崖绝壁;别人亦看不到我,我的身形,我的泪水,和我的心,都深深掩在那重重的白雾之中,快与那片雪白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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