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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归来(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归来(上)

 我心里倒了五味瓶,低着头,着梳子。也没觉自己在做了些什么,只听“格”的一声,木梳居然断了。

 我一惊,才醒过神;而顿珠更是慌忙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将梳子扔到一边,笑道:“这檀香梳子,漂亮是漂亮,就是不结实。白玛,呆会到市集上帮我买把好的来。”

 白玛应声“是”,狠狠瞪了顿珠一眼。

 顿珠尴尬地起手,精明的眼睛里也是愧疚,仿佛是他给我带来了坏消息,对不住我一样。他嗫嚅道:“其实,那位东方公子,该是一直喜欢小姐的,听说他娶容二小姐和剪碧,都是为了小姐的缘故呢。小姐在东方府里的屋子,他从不许人去动一分一毫,为此容二小姐还和他闹过几次呢…”

 容画儿自是不容他心里有我,可惜不因为我,东方清遥未必肯娶她。我冷笑,打断了顿珠的话,道:“我父亲容庄主,和苏勖那里的情况如何?”

 顿珠道:“容庄主么,小人无能,还未及探出住址来。只听说现在东方家的书苑,自东方公子出事后,已无人居住,全给容家接走了。苏公子这两年升过官,当过刑部侍郎,因为与东方公子走得近,暂给免职了,不过还是兼着魏王府的司马,深得魏王信重呢。”

 深得魏王信重,又有何用?我叹息,心里斟酌了一回,道:“你们且去准备准备,换身汉服吧。呆会咱们拜会司马苏大人去。”

 许久不曾见故人了。特别是我这身遭凌践借死远遁之人,再次出现,对人,对己,都是一个意外吧。

 已是年冬岁末,天气正是严寒,但我在吐蕃呆得久了,这点寒意,却也不放心上,只在素白的石榴裙上罩雪貂里的白襦短衣,依旧显着袅娜身段。短襦长裙原是随去吐蕃的大唐工匠制的,倒也不见异域风情,看来甚是大方得体,且是暖和。又将明镜移来,照了一照,但见那人儿清丽依旧,只是原本清明如水的眸子,虽是一般的漆黑,却多了种澈世事的疲倦与冷静;一路奔波下来,两颊的高原红已然退去,换作苍凉的雪白,无甚血的双抿出深深的弧线,说不尽的萧索和无奈。

 镜中人,也算是难得的美人了,只是若去见客,却过于沧桑憔悴了些。我并不愿意让人以为我过得有多不开心。正迟疑间,白玛笑着递过来一个白玉雕花的盒子,道:“公主让我带身上,说小姐一定用得着呢。”

 那盒子里却是我闲时给络络调的胭脂。我在吐蕃过着半隐居的日子,并不着意打扮,却希望络络能一直好看着,永远吸引住松赞干布的目光,所以采了许多花来,加上蜂和了,调了不少的胭脂,只给络络用。如今我到了大唐来,既打算卷入朝廷纷争,以挽救清遥性命,自是要恢复我世俗的生活了,难为络络想着,连这个也为我备了。

 点上胭脂,又将一支四蝶长银钗斜在鬓间,垂下海珠串成的两排苏,镜中人果然生动起来,我笑了一笑,镜中人亦是嫣然,只是眼中还有丝挥不去的寂寞伤感。

 只能这样了。我披上银狐轻裘披风,用面纱将大半面容掩住,才扶着白玛的手,道:“走吧!”

 顿珠他们找来的马车算是长安城里较好的,但坐来总没有容家和东方家自备的马车舒服。

 “的儿的儿”的马蹄声有节奏地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我闭上眼睛,恍惚回到那初出洛的青涩时光:正好,东方清遥和苏勖在前方骑着马,一路春风拂面,有惊有喜,有悲有怒,也有着最初的朦胧爱恋。又似乎听到当和络络、恋花偷偷出宫时三人挤作一团欢笑的声音,清脆地萦绕着,久久不绝。

 那样的时光,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清遥在狱中,且有了自己的家;苏勖呢,那么久,他还是沉溺于他重振家风的梦想之中,不愿醒来么?络络只怕今生也不会再回中土了,而恋花,这个可人儿却不知怎样了,有时间倒要去探探。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白玛低头道:“小姐,到地儿了。”她拉开了车帘。

 我一眼瞄到了一幕情景,忙挪开她手,依旧放下帘子,只从帘里静静向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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