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3）
淑妃凄然一笑：“十四知道吗？红颜虽易老，君恩，更易断。宜儿跟了圣上这么多年，从未见有哪个女子能在圣上身边长久过三年。宜儿自己，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宜儿当
之宠，一点也不亚于妹妹今。圣上要宠起一个人来，会让她觉得自个好比是天上的明月，哪怕就连天上的明月，也不及自个此时的娇贵。”“妹妹自入宫，已近两年，别看妹妹此刻圣宠虽眷，依着妹妹的
子，要想博得君王久顾，恐怕比宜儿更难。宜儿此言，别无他意，只是不想你戴十四，早早教那些蛇蝎之人夺了宠去。宜儿当，就是因为太孤傲自诩，恃宠而骄，才一步一步陷入
途，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宜儿，以自个的前车之鉴，在这里劝妹妹几句，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不要都把自个的后路堵绝了，反中了小人的计谋。你的绝路，便是他人的生路，这深宫之内，自古如是。”
“十四，明白了吗？”
这句话，娘亲似也曾说过。但，何为退路，何为绝路，十四至今，勘不透。天上的明月？淑妃的比喻，不可谓不恰当。十四，确有此感受过。但，明月自古有盈缺，明月也会下沟渠。三年，便是约期吗？
若，果真如此，十四，倒不觉太伤怀。十四的一颗心，如此煎熬，如果君王肯罔顾，十四，便无需再挣扎了。
我低头，轻笑。如果有一天，君王真要十四走，十四，即刻便走。也好过整
咽泪装
之苦。如果有那一，十四，决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决不会如此刻淑妃这般，伤心难过。淑妃犹在絮絮诉说着，仿似，那些如花的往事，复又回来。十四，听得有些倦了，只听到最后几句。
“若论，情之深切，宜儿对圣上之情，自认不比十四浅分毫。但，宜儿，却舍得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而十四，明知圣上于己凉薄，却甘愿舍身相救于斯。”
“宜儿的心，自那一刻，就平息了。君恩如水，暮雨朝云，本无久时。宜儿此生，总归要输，输在妹妹手上，胜过输在他人之手，宜儿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她忽缓缓转过头来，空
的眼眶中，俱是晶莹如玉的热泪。再上前数步，一个趔趄，竟跪于十四跟前。我被她扯得，也踉跄了几步，赶紧扶住她手臂，
拉她起身：“娘娘，快别这样。”淑妃摇头，含泪求道：“宜儿此生别无他求，只求十四一件事。”
我点头应道：“娘娘不用开口，十四，已经知道了。但凡十四，有一口气在，定会为娘娘护着元玟殿下几分。娘娘放心。”
淑妃泪如泉涌，低头哽咽道：“十四的心肠，宜儿自叹弗如。宜儿即便他
在
曹地府，也定会向阎君替妹妹祈福，让他老人家无论如何要多给妹妹，以及妹妹腹内的孩儿几年
寿，能够永享天年。”我也是伤心难抑，吩咐云鸢道：“云鸢，快扶娘娘起身。”
淑妃不肯轻起，半晌，忽似想起什么，一把扯过我袍袖，
低嗓音道：“宜儿知道妹妹心地好，但有一个人，妹妹一定要防着。”我诧异，不敢接言。
淑妃望着我冷笑：“妹妹不用怕。宜儿此刻虽身处冷宫，自身难保，但宜儿的眼力和耳力，还是有一些的。这冷宫之外的人与事，宜儿还略知一二。”
“宜儿知道妹妹最近和那梨云殿的喻昭容走得近，宜儿，要提醒妹妹，此人不可深
。其貌虽善，其心可诛。”我登时心悸，十四与柔儿结
之事，宜儿于冷宫内如何能知晓？！见我变了
，淑妃稍缓和了面色道：“十四，可知道，那喻昭容的孩儿是如何滑胎的？”我更惊，怔怔不敢言，面色，竟如纸一般惨白，颤声回道：“娘娘，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