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尽重城更上楼 （3）
我握紧自个的衣襟，手指被衣襟内的玉饰硌得生疼。指尖，因过于用力，变成苍白色。身子摇摇
坠，站立不稳，只得死死撑住桌角。柔儿，却
出一抹凄凉无比的浅笑，低道：“柔儿在
榻之上躺了月余，圣上，却只来看过柔儿一次。自此，圣上待柔儿，好似陌生人，数月内，不过勉强翻一次柔儿的膳牌。当着人前，圣上仍还和之前一样，待柔儿亲厚有加，可是只有柔儿自个知道，柔儿在圣上心里，已经死了。”我愧不能当，不知该如何向眼前之人赎罪方可。一张小脸，面如死灰，心口处，一阵一阵，似利刃
入之痛。半天，
不过一口气。十四，只当，只有自己一人受着煎心之苦。岂料，十四自个，也害了旁人，和十四一样受着轮回之苦。
柔儿垂下臻首，低低道：“十四，这凤凰宫内，有多少人，恨不得化身妹妹。十四，可知道？”
我慢慢摇头，再摇头。结果，怎会是这般模样？
眼泪夺眶而出，却哭不出声。十四，害死了人家的孩儿，复有何面目再哭？十四，每
只知道自个心内的情之煎熬，竟不知，旁人复有情之伤痛。十四，竟错了吗？！
我颤声道：“娘娘今
来，要十四做什么？”柔儿闻言，登时眼中一亮，自凳上起身，噗通一声，跪于我跟前。我哪里受得住，顾不得自个的身子，即刻随着她跪下。
柔儿拉着我袍袖，一声一声泣道：“柔儿今
来，就为等妹妹这句话。十四，若真的可怜柔儿因十四失了麟儿，千万要帮帮柔儿！”我拼命点头，含泪道：“娘娘，尽管吩咐十四！十四，但凡有一丝绵力，定当肝脑涂地相报之！”
柔儿犹不信，哽咽道：“十四此话当真？”
我重重颔首：“娘娘若信十四，尽管开口。十四，此生罪无可恕，但求能为娘娘做牛做马，弥补一二！”
柔儿摇头：“我不要十四做牛马。柔儿，只要十四一句话。”
“什么话？”
“求妹妹在圣上面前，能为柔儿美言一句。让圣上，能偶尔过梨云殿一趟，老天可怜见，许能再赐柔儿一儿半女，柔儿此生，即便即刻死，也足以！”
我点头，复点头。即刻应道：“娘娘放心，十四，自当效力便是。地上凉，娘娘快请起，别哭坏了身子！”
柔儿不依，仍哭道：“柔儿不敢起！”
我不解：“为何？”
“柔儿担心今
之事，让圣上知晓，柔儿
巧成拙，让圣上更加厌弃柔儿！”我
面泪痕，咬牙道：“娘娘，是要十四起誓么？今之事，十四若向圣上透半句，十四，愿遭天谴！”柔儿始放心，扶着我起身。我跪了半
，再也站不起，未站定，人，几要晕厥过去。又怕柔儿担心，更怕因了我病倒，惹来诽议连累柔儿，遂，强忍着心头一口气息，直等到她离去。眼见云鸢自殿外进入，我心力一松，再也忍不下，一口鲜血，污了素帕。云鸢惊呼连连，冲至我近前，刚想转身叫唤宫人入内。我咬牙伸出手臂，示意她噤声。
云鸢即刻急红了眼，含泪低道：“这宫内就没有一个好人么？那昭容娘娘复跟十四说了什么，将十四气成这样？！”
我
一口气，朝她摇头道：“不关昭容娘娘事，是十四体内的虫毒…未去。今之事，必不可告知圣上，云鸢，可记下了？”云鸢哭道：“云鸢实不懂！这宫内，只有圣上真心待十四，要不是圣上，十四，早教这些人
得骨头都没了。十四，还有什么话不能告示圣上，竟要替这些人瞒着？！”我惨然一笑，低道：“今
之事，真的不怪昭容娘娘。是十四自己，罪孽深重，先夺了娘娘的麟儿，十四，纵有十个身子，也难抵命。”十四，自个是将做娘的人，怎会不懂，失子之痛，深不可测！何况，是在这母以子贵，母以子活的深宫
苑之内。柔儿所求之事，在情在理，十四，若真有她所言之力，做牛做马，也要赎罪。
十四，竟错了吗？！
十四，莫非只懂得自个心内的苦，却不知，十四所求，复让这深宫之内多少女子，因着十四所求而咽泪，再忍痛。十四，竟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