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阿念
铺一卷历史,华夏五千年,英雄无数,璀璨熠熠。江承紫却独怜李恪一人。他文韬武略,颇有英气,却生来命运不济。
暝
入高楼,她掩卷叹息:若他为帝,泱泱华夏便更该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吧。
他是历史家的遗憾,是大唐人的遗憾,也是她的遗憾。
她江承紫出身戎马世家,从小在军队里转。英姿飒
巾帼女儿,唯一的闺阁柔情,便是想:若他为帝。
她从没想过会有朝一
,时空
转,自己会魂穿千载来到他的时代。身为世家不受待见的嫡女,江承紫曾以为或者要花好久好久的时间,才能见到他。
真的,她从不曾想,这样快就能与他有所牵扯。
江承紫在听闻眼前少年的主子居然是李恪时,脚步一顿,心里一片慌乱与激动,竟然忘记继续往前走。少年原本回答这一句话,提了灯笼要继续往前走,走几步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便轻喊一声:“姑娘?”
她回过神来,脸颊却不由得红了,垂了眸,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见识浅薄,却不知汉王恪是谁。”
“哦?”少年有些不相信,随后也没追究,只是说“汉王恪乃当今大家第三子,其母乃杨淑妃。说起来,与你杨家还颇有渊源呢。”
“呀,你是说三皇子?”江承紫故作惊讶,随后才说“我倒是知道他,小小年纪,文韬武略,颇有才华。前
里,还到杨氏选名门淑女为
。”
她说到后来,语气到底是低了下来。少年看出端倪,便问:“你也喜欢三皇子?”
“三皇子,人中龙凤,何人不喜欢呢!”她生气越发小了。原本是做戏的事,但想到说的是他,一颗心便跳得怦怦的。
江承紫,你一定是魔障了。二十多岁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从前冷静得很,如今却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心里对自己实在无语。
少年却是提了灯笼,呵呵轻笑,说:“你这话回答得
巧妙。”
他言语中似有所指,江承紫也只装着不懂,低头提着裙子走小碎步。
“我听闻是选生辰贴,你也是杨氏嫡女。没递上么?”走了一段,他忽然问。
“我是不祥之人。”她语气低低的。
他便不说话,依旧往前走。风小了不少,先前隐没的月亮忽然又出来,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对她,说:“你莫要说这等话。这天下,若是谁人娶到你,便是他的福分。”
他语气十分认真,就是那神情,即便他戴着面具,她也觉出他说这一句话的郑重其事。她阅人无数,也曾在特种部队接受过很严苛的对人的言行分析的课程训练,但她却分析不出这一刻,这个少年说这一句话意思。
“你,你是安慰我。多谢。”她终于还是以这一句憋足的话语回答。
他却依旧郑重其事地说:“不是安慰,是真心。”
“谢谢。”江承紫有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是礼貌
的话语来结束这一场谈话。
他却还不甘心,很是严肃地说:“我不是安慰你,你且记住:你杨
芝,要嫁之人,必定得是人中龙凤。”
江承紫听闻此语,很想开一句玩笑“人中龙凤,那可是不得了的人,比如你家公子”,但她终究不是因为此时谈论的是自己的偶像李恪,就忘记眼前少年身上有百出的漏
足以让自己防备。
于是,她只是“嗯”一声。他瞧出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也打住,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
在楼道里时,她忽然问:“不知可否有幸,知晓恩人姓名?”
少年将灯笼一灭,便是忽然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来,低声回答:“戎马低下之人,皆无姓名。汉王赐名阿念。”
她的鼻子很灵,他的气息里分明有熟悉的熏衣香,但似乎又有另一种熏衣香将这种熟悉的气味掩盖。所以,她本来有一瞬间怀疑她是杨宸。毕竟,无论从身形、年龄、还是声音来看,倒真是很像杨宸。
但也有所区别。这声音有所区别。另外,杨宸虽然厉害,但让她感觉像个傻呆呆的小
孩。而眼前这少年,却让江承紫感觉不到是小男孩。
她一愣,他却哈哈一笑,往回走了一大段,眼看就要淹没在拐角。
“阿芝,定牢记恩人姓名。”江承紫朗声说,随后朝着他消失的拐角拜了拜。
因是大半夜,月上中天,她声音略略大声。在四处寻找她的杨氏护卫听得她声音便蹭蹭赶来。
此刻,她戴了帷帽,装束与之前不同,几人一时没直接上前,只为首的杨清让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阿芝?”
“大兄,是我。”她看到杨清让风尘仆仆的模样,知晓他担心自己,鼻子发酸,语气便不知不觉间软下来,带着略略撒娇的绵软。
“阿芝,阿芝,真是你。”杨清让兴奋得手足无措,随后又对身旁的杨云说“杨总管,真是阿芝。”
“是。”杨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然后建议说“小郎君,夜深人静,我们回房再说。”
杨清让年纪虽小,但做事妥帖,一听杨云这话,立刻就知晓在这边叙旧或者问东问西不合适,会损害自家妹妹的名声。
所以,他也立刻说:“阿芝,快快回房,阿娘在等你。”
杨
芝与大兄一并去了杨王氏房里。房里已收拾妥帖,先前的
药香味也已散尽,杨王氏坐在坐
上,正在绣花。她定是十分担心,瞧见她进来,手一抖,绣花的竹绷与针线盒子都被裙摆带倒在地。
她也顾不得捡,只轻喊一声:“阿芝?”
“阿娘,让你挂心,阿芝不孝。”江承紫上前,摘下帷帽就要跪下。
杨王氏赶忙扶起她,用一种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声音喃喃地说“是阿娘的错,未曾将你看好。”
说完,娘俩抱头哭起来。江承紫从前从未享受过这种时刻,这会儿哭得格外动情。
杨清让早就将杨云一行人退守在屋外,等自家阿娘与妹妹哭了一场,才来询问妹妹这段时间失踪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