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勇敢者的游戏
(双桐市)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座城市,将现代感十足的大都会装点成如同童话般纯净美丽的梦幻世界。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能阻挡人们生活的脚步。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著名的双桐大道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个号称“购物者天堂”的著名商业街,汇聚了世界顶级的高级品牌名店,每天都会接待大量的游客。
突然间,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一辆黑色哈雷机车从街角风驰电掣般地拐出,技术
湛地躲过一个又一个行人,然后猛地一个转弯,准确地停在路边的停车线上。
机车骑士摘下头盔——
众人眼前一亮,仿佛是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耀下来的感觉。头盔下出现的是一张年轻而耀眼的东方面孔。俊美的五官,一双黑眼睛璀璨如星,黑色的紧身风衣勾勒出修长而完美的肌
线条,浑身散发出凛然的傲气。
好一个俊酷的东方男孩!
有人忍不住低低赞叹。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男孩利索地下车,黑色的眼眸扫过人群,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信号又断了,她不在这里。
望着川
不息的人群,蓝洛的眉深深一蹙。
从千夏被沙穆带走到现在,已经24小时了。
而他也整整寻找了她24小时。
当初为了预防万一,他在千夏身上装了高感应度的追踪器。可是,每次都是他刚赶到,信号就消失了,然后信号会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城市。
“我们不能再这样盲目追下去了,洛。或许沙穆早就发现了我们装在千夏身上的追踪器,所以才故意引我们到处兜圈子。我们得想别的办法。”从街道另一端赶过来的林优开口。
从离开绿壶城到现在,他们在24小时内已经行经了五、六个城市,现在信号的所在位置又将他们带回了双桐市,除了对方想戏
他们之外,他真的想不出其它的解释。
“不,优,不可能这么简单,沙穆一定还有别的用意。”蓝洛摇头。
切身的经历让他非常明白。以猎人自居,自视甚高的沙穆虽然喜欢玩
自己的猎物,却从不屑于使用低级的手段。
所以,绑走千夏,不停地更换地点,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疲于奔命这么单纯的理由。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想着,林优身上的联络器突然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林优脸色微微一变。
“总部收到要求联络你的讯息。”
把通讯器转给蓝洛,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是沙穆!”
“你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吧。”
优雅低沉的声音从联络器的另一端传来,语气温柔得象是好友间的问候,每一字却都充
了恶意。
“还好。”
蓝洛淡淡回答。说也奇怪,再次面对这个曾经让他恐惧的人,他的心里竟然完全没有了害怕的情绪。
“千夏还好吗?”
“她现在还完好无缺,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她一直是这样。”沙穆轻笑。
蓝洛心中一颤。
“不许动她!”
“啧啧,别这么激动。如果你真的想她安全地回到你身边,就快点找到我吧。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暗示。三天的时间,”通讯器那端的声音低柔而冰冷。
“三天之内看不到你,你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你的这个小女朋友,特别得连我都有点心动呢,呵呵。”
信号到此中断。
这个该死的混蛋!
拳头紧紧握起,指甲嵌入肌
,尖锐的疼痛让大脑一下子冷静下来。
冷静,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硬生生
下心头的火焰,蓝洛大脑飞速运转着,思索着沙穆可能藏身的地方。
究竟会在哪里呢?
沙穆的双桐市总部毫无动静。
火焰严密监视着他在世界各地的所有据点,甚至是与他曾经有过合作的各黑帮,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和千夏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他所说的暗示。但是,暗示是什么?这5,6个城市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对不起,请问一下,你知道菲尼克斯商店往什么地方走吗?”蓝洛的思绪被一声呼唤给打断。
他抬眼,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男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这个人…
蓝洛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眼前的人一头如银色月光般的长发,眼睛中清澈得看不见一丝尘世的杂质。世界好象在这一刻定格,没有喧哗,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有雪花轻轻地在他身边舞动,极美、极雅。就象除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世间竟然有这种光辉般的男子,就象是月光下的天使般摄人心魄。
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震撼的感觉。
“先生,你知道菲尼克斯怎么走吗?”见他楞楞地望着自己,天使般的男子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天籁般悦耳。
“往前直走就是。”他仿佛受了蛊惑般回答。
“谢谢。”天使般的男子对他淡淡一笑“如果不快点去,就见不到最重要的人了,所以,要抓紧时间啊。”
这句话像是徒然间触及了什么开关,一个念头瞬间涌入蓝洛的脑海。
他明白了!
“优,我们走!”
一把拉起林优,他快步朝机车走去。
“洛,你怎么了?”
优吃惊地被他拖着走。
“回总部调人手!我知道沙穆在哪里了!”
“真的吗?”
“你发现没有,这一路我们追寻信号经过的城市,看似杂乱无头绪,实际上却有一个共同点。”蓝洛一边走一边回忆。
“什么共同点?”
“菲尼克斯。信号消失的地点附近,都有一家叫菲尼克斯的商店。而它们专门出售南太平洋地区的民族手工艺品。”
“明白了,难怪我们在这里总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人在南太平洋。”林优恍然大悟。“可是整个太平洋地区约有岛屿一万个,总面积440多万平方千米,我们怎么可能在三天时间内找出他藏身的具体位置呢?”
“菲尼克斯在古语中是凤凰的意思,神话中,凤凰是浴火重生的神鸟。那么,我们要找的地方也一定与火有关。”蓝洛从车上拿出电子地图。
“我记得南太平洋的中部有很多的火山岛。”
他在地图上点着。
很快,地图上赫然出现了“菲尼克斯群岛”几个大字。
找到了!
“太好了,不愧是洛。”林优兴奋地猛拍蓝洛的肩膀。
“不,要不是刚才向我问路的人提醒了我,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蓝洛收起电子地图,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男子的最后一句话,是针对他说的。
“问路?你是说刚才吗?可我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没见有谁和你说过话啊。”林优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
蓝洛手一顿,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刚才待过的地方。
只见人
涌动,哪里还有半分影子可寻?
难道是幻觉吗?
他微微蹙眉,然后松开。
那些事情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千夏的身边。
沙穆,你等着吧!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做一个了断!
引擎轰鸣,黑色哈雷如闪电般呼啸而去。
高高的,在不远处某座大厦的顶端,天使般的男子静静凝望着地面上飞驰而去的哈雷,
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南太平洋火山岛)
走出别墅,不远处就是森林。
一进森林,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各种各样的植物拥挤在一起竞相生长。空中,高大的树木遮天敝
,从叶隙中透出点点斑驳的阳光。树荫下,无数附生植物,寄生植物倒挂摇曳,千姿百态。地面上,
须如网,葛藤如织,厚厚的枯枝落叶铺
林间空地。
只走了一会儿,负责带路的男人就停下脚步。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接下来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看着眼前如贵公子般优雅的少年与柔弱清灵的少女,男人在心里直摇头,第一次怀疑自己崇敬的首领是不是脑袋坏掉了。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不要说三天了,恐怕就连一个小时都难撑下去。
看来这次的狩猎会是最简单也最无趣的一次。
“祝二位好运。”丢下这句话,他转过身,很快消失在茂盛的灌木丛中。
目送男人离开之后,千夏深呼吸,拔出长刃薄刀。
“夜,我们也走吧!”
“等一下。”楚文夜拉住她。
“怎么了?”千夏不解地看着他,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走回他身边,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怕,夜,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她郑重地说。
她的举动和言语让楚文夜忍不住轻笑。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象需要保护的人吗?
“小夏,你误会了,我没有害怕。”他望着她,笑容如海岛的阳光般灿烂。除了对她傻气的举动的忍俊不
,还有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那你为什么…”
“这片森林没有现成的路,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通向码头吗?”
“这个…”千夏一楞,然后缓缓摇头。虽然手中有地图,但是在这四周全是树的森林里,她根本就分不出东西南北嘛。
“这就对了,没有目的地在森林里
走只会浪费时间。而且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追捕者,而他们绝对比我们熟悉这个小岛。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如果不想好周全的计划,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们根本无法到达码头。”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还是你聪明。”千夏猛拍脑袋。
“那么,首先我们要确定线路。然后再想好作战计划对付追兵是不是?”
楚文夜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
出背包里的地图,他以手为笔在地图上指点着。
“你看,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而码头在森林南边的悬崖下,穿过森林最快的捷径应该是这样走。”
“明白了。但是,我们要怎么确定具体的方向呢?”千夏看着地图发愁。
“这个容易。森林里到处都有我们的向导。问它们就清楚了。”楚文夜抬起头,目光仔细地扫过四周葱翠的植物,视线在某处定格。
“有了。小夏,你过来看。”
他将千夏拉到一株开着黄
花朵的植物前。
“这种花叫哈斯盟斯,它和向
葵有着一样的指向
。特别的是,这种花只在赤道以南的地方生长,而太阳又是从它的北方向它照
的,所以它的花朵总是指向北方。它也被称为指北花。”
指北花?真是奇妙的植物。
千夏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它的花瓣,高兴地说:
“既然这些花朵对着北方盛开,那么它们的背后就是南方了。那我们应该走这边才对。”
确定了正确的方向,千夏挥着长刀,一把劈开挡在眼前的藤蔓和气
。
“夜,你跟在我后面,当心不要被藤蔓绊到脚哦。”
她边开路边回头叮嘱着。
望着前面抡着长刀与藤蔓做“斗争”的女孩,楚文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又来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只能是柔弱而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吗?
想也不想地,他按住她的肩膀。
“小夏。”
千夏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回过头去“怎么了?”
“让我来。”
说着就要
出她手中的长刃薄刀。
“那怎么行?”千夏惊讶道。她怎么能让夜干这种
活。
“怎么不行?这本来就应该是男生做的事情。”他望着她,语气温柔,黑色的眼眸中却闪着某种坚定的光芒,让原本优雅无害的他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
“那好吧。我们轮班。”千夏将长刀递给楚文夜。“一人一个小时,到时间就要
换哦。”
这个丫头,还是一点都不肯让步。
楚文夜接过长刀。
“走吧小夏,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火红的夕阳终于缓缓地坠入海的另一端。
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了,夜神黑色的羽翼笼罩了整座小岛。
森林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此起彼伏的虫
和着远处的海
声传来,象是一首夜的奏鸣曲。
森林深处,一棵年代久远的巨木横在地上,在它前面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着,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飘
。
“夜,好了没有?”
将砍来的巨型海芋叶子铺在巨木前,千夏挨着巨木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简易烧烤架上烤得金黄的野
。
“再等一等,马上就好了。”楚文夜将烤
从架子上取下来,再把采集来的叶子
碎,将汁
仔细地涂抹在野
上。
撕下一只鸡腿,用海芋叶子包好,确定它已经不再烫手,他才将它递给千夏。
“小夏,给!”
“谢谢!”
千夏开心地接过,咬下一大口。
哇,好好吃啊!
烤得刚刚好的
,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芬芳,吃在嘴里清香
嘴,并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如风卷残云般地吃完手中的鸡腿,千夏意犹未尽地
手指。
“烤
好吃吗?”望着她狼
虎咽地样子,楚文夜不由微笑。
“好吃,好吃!夜,你做的烤
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
。”她猛点头,眼馋地盯着剩下的烤
。
楚文夜会心地一笑,扯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她。
“好吃就多吃一点。”
吃完美味的烤
,千夏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
“太好吃了,夜,你做的烤
为什么会有这么特别的香味呢?”
“因为我在烤
上抹了水香菜的汁
。水香菜的植株与薄荷相似,
碎后会散发清香,可以用来做调味料。这里条件差,只能凑合了——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楚文夜边收拾着
骨头边解释着,在看到千夏的表情时不由一楞。
“夜,你真是——太厉害了!”千夏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
“你怎么好象什么都懂呢?”
这一整天在森林里,无论是砍藤开路还是架设陷阱,夜都做得非常出色,令她大跌眼镜。而且,对森林的许多植物他都非常熟悉,往往是看一眼就能讲出这些植物的名称功用,好象森林就是他家的花园似的。
真的太厉害了。
“我只是刚好读过一些关于热带森林的书而已,没你说的那么神啦。”楚文夜给篝火添了一些干柴,走过来挨着她坐下。
“你知道吗,我曾经深深为凡尔纳的小说着
,梦想着有一天也能象他笔下的主人公一样成为探险家,在丛林,在无人岛上冒险,过着刺
精彩的生活。所以那段时间,我的房间里摆
了各种关于探险知识的书。”
“真的吗?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样的梦想呢。和你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嘛。那,后来呢?”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千夏听得入
。
“梦想与现实,总是有着落差的。”他淡淡一笑,笑容里隐藏着一丝苦涩。
“我的父母自然不同意。我自己也很清楚,作为神话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做这些危险而不切实际的事情?”他轻轻一叹“所以,那也只是我心里一个遥远的梦而已。”
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落寞,千夏急忙
话。
“现在这样的夜我也很喜欢啊。”
她抬头望着他,小小声道。“其实,我很高兴你的这个梦想没有实现。”
“哦?为什么?”他挑眉。
“你想想,如果你要当探险家,就不可能在星海读书了。这样我们又怎么会认识,成为朋友呢?如果没有认识你,我会很寂寞很寂寞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很轻,眼睛有忧伤一闪而过。
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他的眼里,让他的心微微一痛。
“傻丫头,”他不由地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如果没有认识你,我也会很寂寞的。”
“恩,所以呀,每件事情,都是有好和坏两面的对不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你想想,用一个遥远的梦想换我这样一个又可爱又讲义气又有好身手的朋友,很值得呀!”忧伤来得快也去得快。她又重新绽开灿烂的笑脸。
“你呀,还真是…厚脸皮。”楚文夜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
“这不叫厚脸皮,这叫自信!”她一副大言不惭的表情。
“难道你觉得不值得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值得,”楚文夜看着她被火光映照的脸庞,
边的微笑如夜晚的花香。
“我非常喜欢小夏。”
他专注的神情让她的心没原由的一跳。
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她急忙转移话题。
“夜,这个,再告诉我多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好不好?”
“你想知道什么呢?”
“恩,比如说——你身上的诅咒。”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期待地望着他。
“可以吗?”
温柔的夜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诅咒呢?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啊,当然了,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好了。”想了想,她又急忙补充。
楚文夜淡淡一笑。
“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个诅咒,是因为我的爷爷。”
“你的爷爷?”千夏眨巴着大眼睛。
“啊,我明白了。夜的爷爷一定也是位非常温柔非常优雅的‘王子’吧。是不是他的爱慕者因为得不到他的心,所以对他下了诅咒?结果诅咒应验在你身上?”
“不是。”楚文夜摇头。
“不是?难道…”千夏一脸惊讶“难道是你的爷爷抛弃了人家?所以人家下诅咒报复?”
“也不是。”楚文夜好笑地摸摸千夏的长发。“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原因。”
绝对想不的到的原因?会是什么呢?皱眉想了一会,千夏决定放弃。
“夜,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说嘛。”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楚文夜。
深邃的眼睛里浮现笑意,楚文夜开口。
“因为一个恶作剧。”
“恶作剧?”
“在我爷爷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太爷爷带他参加一个宴会。你知道的,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参加宴会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而我的爷爷,”想到顽童一般的爷爷,楚文夜无可奈何地轻笑“听老管家说,我爷爷小时候就是一个出了名的调皮鬼。你可以想象,他绝对不会安分地坐到宴会结束。”
“那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千夏听得津津有味。
“当主人当众介绍重要嘉宾的时候,他掀了女嘉宾的裙子。”
“什么?掀裙子?”千夏失声笑出来。“那位可怜的女嘉宾岂不是丢脸丢大了吗?”
楚文夜点头。
“那个被作
的女嘉宾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人,她被气得当场拂袖而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冒犯东方魔女的人,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东方魔女?”
“对。她叫东方晴,是古老的东方巫术家族的继承者。那个宴会是她作为继承者出席的第一个宴会。”
“第一次出席宴会就遭遇这样的事情,是
悲惨的。难怪她会报复了。”千夏同情而了解地点头。
“可是,那个东方魔女要报复也应该报复在你爷爷身上啊,为什么会牵扯到无辜的你?”
“我也不知道。也许她认为这样的惩罚更能让人记住吧。”楚文夜只是淡淡一笑。东方魔女行事诡异,没有人猜得到她的心思。
虽然后来爷爷派人寻找过她多次,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影。一直到去世,爷爷都很懊悔。
正想着,一只小手突然伸了过来,郑重地握住他的。
“夜,不管这个诅咒是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担心。”她定定地望着他说。
看着千夏与他紧紧
握的手,一种温暖自楚文夜心中
过。
这个单纯而美好的女孩啊…也许她不知道,她常会在无意中给他太多的感动。也许她只是单纯地说出她想说的,做她想做的,但对他来说,这些微小的细节,总能让他觉得温暖。在诅咒的影响下,他几乎都忘了,原来他也是渴望有人陪伴的,渴望有人能握住他的手,告诉他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句话。
真的可以握住她的手一辈子吗?他望着她被火光映照得光亮的脸庞,话到嘴边,最终却变成了——
“谢谢”
“不客气啦。”回应他的是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夜
渐浓。
海岛上,白天与黑夜有着温差。凉凉的
水渗透进千夏的肌肤,当风吹过,她不由颤了一颤,下意识地
了
手臂。
“怎么了,冷吗?”楚文夜眉头一皱。
“不冷,没事的,我很强壮的——啊!”
还没说完,她
间一紧,某种温和却又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仔细的固定住,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了她。
千夏惊讶地睁大眼睛——
夜居然将自己…
轰!热气从脚底一直窜上头顶。
“不用啦,我不冷,真的不…”她在他怀抱中挣扎,脸烫得可以烤
苹果。
“别逞强,明天还要应付那些追捕我们的人呢。这个时候可不能着凉生病。”淡淡一句话便将她吃得死死的。
乖乖地躺在楚文夜怀里,千夏看着跳跃的火光,感觉身体在他的怀中,因为他体温的熨烫,以及火焰的亲吻,逐渐从冰冷变得温暖。呼吸间尽是清凛而好闻的香味,是夜身上的味道吗?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火焰在木柴中燃烧着,偶尔传来几声爆裂声。
身体已经从最初的紧张僵硬变成完全放松。
夜的怀抱好温暖,也好舒服啊。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怀抱里,她觉得好安心,就象是被呵护和珍爱的公主,好象永远都不会有烦恼和忧伤似的。
“夜,唱首歌给我听吧。我好喜欢听你唱歌。”跃动的火光中,他的脸就象最美的大理石雕像,美得让她着
。
“好。想听什么歌?”
“都喜欢,只要是你唱的,”
“你呀,小马
。”楚文夜轻笑。
片刻之后,歌声在她头顶响了起来。
“在那星光闪烁的夜晚里
我坐在星空下微笑
好象一个幸福的结局即将来临
因为你就在我身边,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看那天上闪闪的星星
象天使的眼睛一样美丽
人们说
那是恋人们的眼睛…”
好美的歌声啊,清亮如森林中的泉水般,缓缓
过心间。
千夏陶醉地闭上眼睛。
“…
我们的将来会是永恒
你能感觉到我的心吗
你是否能感觉它在幸福的跳动
我的爱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闪耀着,
象那天上的星星一般,从不曾远离你。
所以,若有一天我已不在你的身边
请你抬头仰望
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
就是我凝望你的眼睛…”
夜越来越深。
千夏倚在楚文夜的
前,已经沉沉地进入梦香。她的长发散开,瀑布般披泻在他身上。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缎子般的发。楚文夜望着森林之上的星空,双手却紧抱着她,像是抱着今生最后的珍宝。
繁星如钻,花香袭人,心爱的人在怀中休憩。这是多么美的一个夜晚。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隐藏在这宁静之下的,是即将到来的残酷杀戮。
情况很糟糕。对手是训练有素,以杀人为乐的黑帮,他们能胜利逃出的可能
小到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计算。
在这场残酷的追猎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她的安全,虽然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小。
凝视千夏沉静的睡容,楚文夜缓缓地低下头去,在她
边印下一个柔如微风的吻。
“晚安。我的小夏。你会平安
险的,一定会的。”
他喃喃的说道,每一句每一字都飘散在风中,象是最坚定的誓言。
当第一缕晨光在森林的枝叶间闪耀的时候,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也落入了瓶底。
——时间到了。
睡梦中的千夏突然睁开眼睛,抱着楚文夜敏捷地翻到一旁。几乎在他们避开的同时,几支羽箭飕飕地飞来,钉在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
好险,差一点就成箭靶了!没有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
拉着楚文夜躲到巨木后方,千夏展开手中的折叠弓,深
一口气。
“夜,准备好了吗?”她望着他。
回应她的是一个毫不畏惧的微笑。
“准备好了。”
“那么走吧,伙伴!”
两只手重重
握,与无声中鼓励着彼此。在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惊险时刻,语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生死与共和并肩的信赖。
望着逐渐
近的敌人,千夏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来吧,沙穆。让我们来看看,这场追猎中,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紧张的气氛弥漫四周,整个森林陡然变得格外沉静。
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就只有细碎的脚步声,踏过厚重的落叶。
千夏仔细地倾听着敌人的脚步声:
一共有三个人,呈扇型包抄过来。
大眼睛一转,她伸手,取出三支羽箭搭弓,将弦拉到最
,对着自己的斜上方
出去。
羽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在达到最高处时分成三个方向坠落。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
就是现在!
抓准时机,千夏一跃而起,连着几个回旋踢加肘击,凌厉的攻击让三个男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击昏了过去。
KO!搞定了三个!
千夏冲正拿着藤蔓走过来的楚文夜比比大拇指。
将三人牢牢地捆在一起,楚文夜将某种果子的汁
滴入他们的口中。
“这是什么?”千夏边将搜刮到的武器装入自己的背囊边好奇地发问。
“这是毒参茄,它的汁
具有强烈麻醉效果,足够让他们沉睡上三天三夜。”
楚文夜回答。
“只可惜我找不到箭毒木,箭毒木的树脂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千夏微微一颤“太毒了点吧。”她又不是杀人狂,可从来没想过要置这些人于死地。
“小夏,你错了。”楚文夜罕见的严肃。
“我们现在可不是参加学校的对抗
游戏,这是场性命攸关的较量。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丢掉性命。所以,你绝对不能够对敌人仁慈。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第一次见夜这么严肃地和自己说话,千夏扁着嘴巴低下头。
发现自己的失态,楚文夜深
一口气,摸摸千夏的脑袋。
“好了,知道就好。我们走吧。敌人应该是分小组进行搜索的,得在别的小组发现我们的行踪前甩掉他们。”
“恩!”感觉那个温柔的夜又回来了,千夏开心地抬起头。
“夜,这次换我先来开路吧!”
说着,人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这个丫头,还是这么
急。
望着她活泼的背影,楚文夜微微一笑,但笑容随即就消失了。
望着沉睡过去的敌人,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了。
从他们身边越过,他大步追了上去。
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珍宝,即使必须双手沾
血腥,他都绝对不会后悔。
果然不出楚文夜的预料。
在森林里披荩斩棘地行进了几个小时后,他们又与追捕的敌人相遇了。
又是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大猎刀。
笨蛋,发现他们之后不选地方埋伏,反而大咧咧地围上来,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啊。
轻敌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哦,大叔们!
千夏嘴角一仰,将楚文夜拦在身后。
“夜,在这里等我就好!”
“你要小心。”知道自己在打斗中无法帮到千夏,楚文夜退后几步。
“放心好了。夜,好好看我的表现吧。”
将薄刃长刀交给楚文夜,她抛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拿着折叠弓
了上去。
这次,她没有搭箭,而是按下折叠弓上的一个开关,将箭口合拢,两端拉长,
出锐利的尖角,几秒钟的时间,折叠弓已经变成了一把形状奇特的双刃刀,在阳光照
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楚文夜的视线彷佛已经被限制在千夏的身上,一刻都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宛若惊鸿,刀光剑影。
清脆而
烈的金属碰撞声传入耳朵,声声惊心。眼前的女孩舞动着双刃刀,在周身划出一片
动的光影,动作
畅象是舞蹈,却又处处透着杀气。
连远站一旁的他都能感觉到她挥动双刃刀所带来的强烈
迫感,更不用说与她打斗的男人们了。
不一会儿,三个男人已经毫无招架之力,频频后退。胜负已经很明显。
楚文夜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灌木丛中传来细微的声响。
楚文夜转过头去,脸色不由一变——
灌木丛的另一端,两个手拿武器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奔来。
他们还没靠近就有了动作。
“咻!”“刷!”
两道黑影带着惊人的气势袭来。
楚文夜心里一惊,猛然一偏头,虽然险险躲过朝自己颈项飞来的十字箭,却已经来不及躲避同样来势汹汹的鞭子。
只听见“刷”的一声。
强劲有力的鞭子划破了衣服,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肩膀上传来。
楚文夜眉头皱起,身体因为疼痛而晃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呼痛的声音。
“恩?骨头还
硬的嘛,有点意思。”拿鞭子的男人眉一挑,楚文夜的反应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致。
“这个人交给我。”他偏头对同伴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我要一鞭子一鞭子地
花他那张漂亮的脸,然后再把他撕成碎片。”
“三分钟!”拿十字弓的男人嘴角一扯,淡淡道。
“太慢了,给我一分钟就好。”男人狂妄地笑,手中的鞭子舞动如吐蕊的毒蛇,一步一步
近楚文夜。
“混蛋!不许你们碰他!”
看到楚文夜陷入险境,千夏心中一急,手上的攻势骤然减弱。趁着这个机会,原本被她
得狼狈后退的三人反攻上来,三把猎刀分成三路攻向她,每一招都凶狠无比,她一时间竟无法
身。
“来吧,小子,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我的鞭子大餐。”持鞭的男人恶毒地说着,鞭子疾速朝楚文夜劈去,转眼就在楚文夜的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鲜血从绽开的衣服中渗出来,楚文夜边躲边退,他眉头紧皱,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却依旧一声都没有吭,
“瑞,看来你今天没吃午饭哦。”拿着十字弓站在一旁观战的男人说起了风凉话。
“还是换我来吧。”他望着楚文夜,眼睛里有着欣赏和跃跃
试。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优雅如贵公子般的少年居然如此坚韧,冷冷注视着他们的眼睛像是夜空的寒星,这种神态强烈
发着他血腥的本能。越是不屈服的猎物,狩猎起来就越令人兴奋。
“不准
手!”面子受挫,用鞭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用足力气挥出一鞭。
“刷!”
鞭子带着劈空斩风的力道扑来。这样强劲的鞭子,若是被打到,非死即伤。
目光一闪,楚文夜敏捷地转身,躲入一旁几乎齐人高的草丛中。
“笨蛋!就算躲在里面也是没有用的。”
男人拨开草丛追进去。
四周的草叶被鞭子
碎带起,漫天飞舞,一时间
住了人的眼睛。
不一会儿,男人停下了挥鞭的动作——
那个犹如月光般的少年静静地站在自己不远处,身体颤动着。在他背后,巨大的藤蔓与树木
在一起,封死了道路。
男人愉快地冷笑。
——狩猎结束了!
缓缓举起鞭,正想挥出最后一击,男人突然脸色巨变,鞭子从手中滑落。
痛!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蔓延至全身,象是被烈火焚烧,又象是有千万只毒蚂蚁在一口一口地啃噬着皮肤。
“该死的!是你干的吧,你做了什么!”受不了那种深入骨髓般又
又疼的感觉,男人开始疯狂地撕抓着自己的身体,凄厉的模样让人
骨悚然。他
搐着,瞪着眼前的少年,双眼因为愤怒和疼痛而通红。
楚文夜淡淡一笑,些许的血丝沿着嘴角滑下。
“你刚才碰到的草叶叫火树麻,它的
刺含有蚁酸剧毒,只要一碰到就会让人疼痛无比。”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却没有中毒…”男人痛苦地
息着,突然睁大眼睛“难道,你…”
他是故意的吗?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设计好了陷阱,装出躲避的样子,实际上是故意将他引入这片毒丛。
刚才他的颤抖也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在忍耐火树麻的毒所带来的痛苦。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一寒。
多么缜密深沉的心思。看来,他们都低估了这个看起来优雅无害的少年。
但,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如果是为了保命,不会功夫的他大可以折回同伴身边,让那个身手不凡的女孩成为攻击的中心。为什么他却选择了这种危险而两败俱伤的方法?
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有什么在燃烧着,那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情绪。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男人
惑地低喃,布
抓痕的身体痛苦地
搐几下,终于完全静止不动了。
见他静止不动,楚文夜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倚向身后的大树,这才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痛。
虽然一进入火树麻丛,他就将沿路收集到的有解毒作用的药草涂在身体
的部位,但也只是稍微减轻了火树麻的毒素而已。火树麻加上鞭伤,蚀心腐骨的灼痛感遍布全身。原本轻巧的长刀拿在手里沉得象有千斤重。
有脚步声从草丛外传来。
楚文夜抬头,只见原本守在草丛外,手拿十字弓的男人,正沿着长鞭扫出的通路走进来。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和安然无恙的楚文夜时,男人先是一楞,然后迅速举起手中的十字弓。
瞬间定输赢!
电光火石间,楚文夜毫不犹豫,用尽全力挥刀砍向身边的藤蔓,巨大的藤蔓被砍断弹起,犹如鞭子扫向来人。
然而对方也毫不含糊。藤蔓扫来的瞬间,他纵身往后,以一个高难度的空翻躲过了这惊险的一袭。并在翻身落地的同时,发出一支锐利的十字箭。
楚文夜勉强用长刀一挡。
“砰”的一声,十字箭将长刀震得
手而出,他也被震得跌倒在地上。
“臭小子!你竟敢伤了我们的人,这一箭,我要
穿你的心脏。”男人杀气腾腾地望着他,再次举弓。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被他躲过的藤蔓在打到另一棵树上之后又猛地反弹回来。
十字箭
出的同时,男人也惨叫一声,被狠狠扫到半空中,然后重重摔落到地上。
吐出一口血,男人恨恨地望着楚文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在他的手上。
“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艰难地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箭。
身体——好累——已经没有力气了——
望着直
向自己的十字箭,楚文夜缓缓闭上眼睛。
许多片段突然在这个时候飞掠过脑海:月光下的初次邂逅,彩虹公园的小飞熊布偶,她的笑容,她的声音…那个象阳光一样明媚的女孩啊,也许她不知道,只有她的笑容才是解除他寂寞的魔法。
真想再看看她的笑容啊。
楚文夜
边泛起一抹微笑。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他竟丝毫不感到恐惧,只有深深的遗憾。
——小夏,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砰!”
危急时刻,一支洁白的羽箭破空而来,强大的力量将十字箭横折成两半。
男人抬眼,只见一旁高大的桫椤树上,一个手持弓箭,气势傲然的少女正愤怒地望着他。
扯过垂在树间的藤蔓
到男人面前,女孩双目圆睁。
“你敢伤害我的夜!活腻了是吧!”她狠狠道,出手狠辣地给了他一个重拳。男人的脸立刻肿成了猪头,昏了。
“夜!你怎么样?还好吧,快回答我啊!”蹲在楚文夜的面前,千夏紧张地轻摇着他,迭声叫唤着。
摆平那三人之后,她转身找不到他,急忙攀上高处查看,在看到十字箭朝他
去的时候,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我没事,放心。”楚文夜
出微笑,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
“还说没事,这么多的伤,怎么会没事呢。一定很痛对不对?”千夏心痛地望着楚文夜身上的伤痕。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象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捅在她心里。
“都是我不好,我真没用,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软脚虾。居然连最喜欢的夜都保护不了。”越说越难过,她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傻丫头,别这样,你已经很勇敢了。刚才要不是你,我才真的危险呢。”忍痛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她的眼泪滴在他衣服上,象是会烧痛他的心似的。
“好了,我可不喜欢看到哭鼻子的小夏。”
听到这句话,她嘴巴一扁,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楚文夜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真的要哭鼻子的话,等你帮我找来草药包扎完伤口再哭好不好?我的伤口很疼。”
这句话就象是控制水
的水闸一般神奇。哭声立刻停止了。
噎着站起身,千夏用力抹了抹脸。
“什么样的药草?”
“吐鲁香树,长在溪
边。割开树皮会
出清香的香膏,具有消炎止血作用。当年二战期间缺医少药,密林中医生常用它来救治伤员,大家叫它战地急救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就有一条小溪
。”
“好,你再忍耐一下,我们一起去。”将武器收入背囊背到身后,千夏小心翼翼地将楚文夜扶起来。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楚文夜凝视着她,声音很低,象是要将她的样貌深刻在心底一般。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千夏说得斩钉截铁。
经过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再让夜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半步。
望着眼前女孩坚定的神色,楚文夜垂下眼帘,没有坚持。
“好,我们一起走。”
黑夜,无声无息地到来。
点点莹光在森林中
动,象是一双双窥探的眼睛,注视着在黑暗中行进的少女与少年。
千夏挥着长刀,将纠
在面前的藤蔓与气
一一砍断,清理出一条通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手臂已经挥动得发麻,汗水从脸上滑落,又钻进衣服里。
“小夏,该换我来开路了。”后面的楚文夜赶了上来,想接过她手中的长刀。
千夏躲开。
“你受了伤,不用换班了。”
“没有关系的,敷了药之后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楚文夜接过她的刀,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微笑,看起来好象真的没事了一样。
“夜,”皱眉打量了他一会,千夏深呼吸,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好了,不要讨论这个了,快走吧。”他举起刀,奋力向眼前的藤蔓砍去。
黑暗中的森林更是危机四伏。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攻击过来的情况下,只有不停地往前走是最安全的。
举起的的刀定格在空中。
千夏架住了他的刀。
“小夏?”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千夏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干吗要骗我?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对不对?你明明就很痛,明明就需要休息,为什么还要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小夏,我…”
“还记得上次,我和飞车
打架,你告戒我说以后不可以这么冲动,不可以让自己陷到危险里。因为这样,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受伤了,我也会很难过,很担心?”
她
膛一起一伏,眼睛却亮得象是夜空中的星星。
“对不起。”沉默片刻,楚文夜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我让你担心了。”
“不能再走了,你需要休息,我们休息一晚再继续往前走,好不好?”
被他拥抱着,她的语气缓和下来,轻声说。
“不是我不想休息,但是,如果我们不生篝火就森林中过夜,无法防备危险的野兽和毒虫。可点了篝火又会引来追捕我们的人,这样看起来,还是赶路更安全。”他分析给她听。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让我想想。”从他怀中抬起头,千夏四处打量着,眼睛一亮。
“有了!”
她拉着楚文夜走到一棵巨大的桫椤树下。
“你不是说过,桫椤树是种很奇特的树,具有令毒虫都不敢接近的本领吗?那我们在桫椤树上过夜,这样就不用害怕危险的野兽毒虫或者追兵来袭了。”
楚文夜打量着眼前犹如巨伞一样的大树。
“主意是很不错,可是,这么高的树,我们怎么爬上去?”
“这个太简单了,包在我身上!”千夏
有成竹地拍拍
口。
“来,抱紧我!”一手架着楚文夜的肩,一手拿出折叠弓,瞄准树顶最
壮的枝干。
“咻!”
一条极细的银索从折叠弓中
出,牢牢
住枝干,接着,银线卷起,将两人缓缓向上拉。
紧挨着坐在树顶。浓密的枝叶
错在身边,脚下是安静的森林,头顶是璀璨的星空。微风在耳边低语,送来树木特有的清新芬芳。
“你看,我们不是上来了吗?恩,这里还真不错呀。”
满意地打量四周,千夏冲楚文夜眨眨眼睛,尖着嗓子爹声爹气道:
“尊敬的客人,
光临树顶旅馆,我是服务生千夏!”
“你呀,坐好,别动来动去的,当心掉下去。”将她小心而宠溺地揽在怀中,楚文夜的笑容温柔一如拂过耳边的风。
“你的折叠弓用途还真多。没想到这么细的丝线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望着由几十
细如头发的丝线绞合而成的银索,他忍不住赞叹。
“当然了,这种合金丝线超级强韧,不要说拉我们了,就是拉一头大象都没问题。”千夏骄傲地道。
“哇,天空中有好多的星星呀。你看,就象你的眼睛一样漂亮。”抬头仰望着布
星子的天空,千夏感叹着伸出手,指向夜空中星星最繁密的区域。
“这里面有北级星吗?那颗是不是?”
“不是。南太平洋地区是看不到北极星的,只有南十字星。”
楚文夜握住千夏的手,朝星空比划着。
“你看,这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南十字星。南十字星指着正南方,我们前进的方向,你可要牢牢记住了。”
“真厉害,夜,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千夏佩服地看着他。
楚文夜只是淡淡一笑。
“在这里,晚上我们可以通过南十字星来判断方向,那么白天呢?”他问她。
“恩,可以看哈斯盟斯的花朵。它的花朵总是指着北方。”千夏不假思索地回答。
“很好,你已经懂得不少关于森林的知识了嘛。”楚文夜赞许地摸摸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些植物。
“这些是我一路上收集的有用的植物。想不想知道它们的用处?”
千夏用力点头。
“那你可要认真记住哦。”他将它们一一放到她手上。
“这株全身紫红如血的植物叫血苋,它的茎叶一经
便有血样汁
溢出,可以用来医治跌打瘀肿。这是扁担藤,储水能力极强,一但砍断它就会有清甜的水
出,象是森林中的天然水壶,旅行家们叫它救命藤。还有,这种花叫依兰香,它可以…”
“停停停,太多了,我记不住啦。”千夏听得头昏,急忙喊停。
“反正你什么都知道啊,到时候问你就好了,干嘛要费脑子去记嘛。”将这些植物又一一放回他的手中,她有些得意又有些无赖地冲他一笑。
“不行。”楚文夜眉头一皱,
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千夏一楞,疑惑地看着他,不假思索地道:
“你又不会明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句话让两个人都震了一震。
推开他,千夏缓缓坐直了身体。
“夜,这就是你要我记这些东西的原因吗?你想要丢下我吗?”她望着他,很轻很轻地问,眼睛里有难以遮掩的哀伤。
“小夏,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听我说。”感觉到她的恐惧,他急忙抱住她。
“经过今天一天的
手,对方已经了解了我们的实力。从明天开始,我们遇到的人绝对会比今天更难应付,战斗起来也会更辛苦。”
“所以…”
“所以,我才希望你多了解一些关于森林的知识。”他苦涩地一笑“没有战斗力的我只是你的负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不要管我,自己坚强地走下去。”他深深地凝视她,眼里有着骄傲。
“小夏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我相信,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能够走出森林,离开这个小岛的。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做到…”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有一样东西堵住了他的
。
楚文夜惊讶地睁大眼睛
——嘴
上一片火热酥麻的感觉。她的吻,就象她的人一样,炙热得让人无法抗拒。
脸上微红,千夏紧紧拥抱着楚文夜,她抱得那么紧,象是一放手他马上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丢掉。如果没有你陪着我,在这个森林里我一天也撑不下去。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这里的,我也不允许,我也不允许你丢下我!”
她抬起头,眼睛有着最
烈的波涛,直视到他的心里。
“你听到没有?我绝—对—不—允—许—!如果你敢做蠢事,那好,我就扔掉我身上所有的武器等着沙穆的人来。我保证我会这么做的!”
小夏!
楚文夜低低叹息,将眼前神情坚决的女孩温柔地拥在
前。
“不要离开我,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答应我。”闭上眼睛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在最靠近他的心的位置低语。
“我答应你。”
…
一阵风从海的方向吹来,整个森林被动摇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象是树木们的窃窃私语。它们谈论着这对坐在桫椤树顶的少年与少女。
这是一个让人永生难忘的夜晚。
这一夜,他们相拥着彼此,就象是无法拆离的生死相依。
此刻,在森林的另一端。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房间照耀如白昼,刚采摘下的夜合
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人还没有抓到吗?”修长的手指拾起花枝,俊美如天使的男人一边将夜合
入花瓶一边问,声音悦耳如同教堂里的圣歌。
伏在他脚边的部下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报…报告先生,目前还在追捕中…”
“哦?那么有死伤了吗?”沙穆整理着花瓶中的花束。
“是,有…派出去的三个小队全部…全部…”一滴冷汗落到地板上,男人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将战况报告出来。
老天,不过是两个人,为什么会让他引以为傲的追猎小组…
“三个小队全部失败了吗?”沙穆的手微微一停顿“不过两个人而已就把你们伤成这样,是对方太强了,还是你们变弱了呢?”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猎人变成猎物,对猎人来可是莫大的侮辱。你办砸了事情,叫我怎么办呢?”
男人闻声恐惧的抬头起身。
“不,不要,先生,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您还有用的,求你了…不,啊!”
剧痛在瞬间传来,男人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深深
入自己
口的夜合
,随后颓然倒地。
“失败的人就要接受惩罚。你几时见过我给过人第二次机会?”
走过去,缓缓将那枝夜合
从男人身上
出来,望着他惊恐睁大的眼睛,沙穆
角有着温柔的微笑。
“你应该感激我,比起其他的方式,死亡反而是最仁慈的惩罚了,你说是不是呢?”
他一招手,两个部下立刻走过来,将倒在地板上的男人抬了出去。
“先生。”
房间的门被推开,亚迪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
“总部传回消息,‘火焰’的行动让他们快顶不住了。请先生您马上回去。”
“这些小事情不要来烦我,让他们自己解决。”沙穆不在意的挥挥手。
“亚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你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要亲自参加狩猎。”
什么?狩猎?在这个时候?
亚迪一楞,急忙道。
“先生,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您还是马上回双桐市吧。森林里的那两个人我会好好处理的。”
这几天来“火焰”以强悍的姿态连扫了他们好几处重要产业和据点,毁掉他们多桩谈判和生意,大有公开决战之意。双桐市是他们的根基所在,若是被毁,恐怕元气大伤很难恢复。
“亚迪,什么时候你能置疑我的决定了?”沙穆微笑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有冷冷的光芒闪过。
“属下不敢,”亚迪身体一抖,慌忙低下头。
“我这就去准备。”
走出房间,带上房门。亚迪深深地叹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先生了。
房间里,沙穆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切都如他所愿,这个由他一手导演的剧本,正顺利地朝他预定的方向演出着。
最后的主角即将登场,然后…
老天!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想象着最后的结局,他笑了,笑得既疯狂又骇人,笑到最后,却有眼泪缓缓
下眼角。
——终于——就要结束了。
他喃喃着,转身坐回到沙发上,像个等待落幕的演员,带着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就可以退场的
足,静静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