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堡救美
朱昶此刻,静静地默察形势,但除了目力所及的石屋外,什么也看不到,他曾被关入'黑堡'石牢,而后以金蝉
壳之计,假扮死尸,
出黑狱,一进一出,全在暗中,半点印象都没有。
公主会被囚在什么地方呢?
该如何着手救人呢?
'摧命鼓'扬起了手中扁鼓,另一手作势就要击下去…
'黑堡主人'狞声一笑道:'太上教主,击吧,区区领教你三通鼓!不过话先说明…''摧命鼓'停手道:'什么话?'
'如果阁下三通鼓毕,而区区仍未丧命呢?''老夫永不出江湖,"通天教"即
除名!''这话算数吗?'
'笑话,"摧命鼓"岂有…'
'恐怕很难说?'
朱昶深知'黑堡主人'的狡狯,他那游移的眼神,与不疼不
的对话,证明他在延宕时间,进行某种阴谋,而'黑堡'善用火药,使朱昶提高了戒心。
就在此刻…
朱昶瞥见'黑堡主人'身后四名黑袍老者之一,向侧方微微颔了颔首。
谁都可意识到这是指示行动的暗号。
'咚!'
'摧命鼓'开始击鼓。
朱昶运足功力,足疾矢般
入正面一间石屋之内,这一
,足有五丈之遥。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裂空而起,顿时烟硝弥漫,石屑飞扬,场边的石屋,震坍了一半。
石屋之内,有门互通,间间相连。
朱昶几乎被坍屋活埋,幸而他机警地连穿数屋,总算有惊无险。
爆炸之声过后,无数人影,蜂涌而出。
黑石铺砌的广场,已被炸得面目全非,坑坑
,布及五丈方圆。
朱昶隔窗外望,只见老魔'摧命鼓'四肢不全,陈尸在距拱门不及两丈之处,显然他已警觉图避,但慢了半步。
只听一个声音道:'禀堡主,不见那小魔的尸体!''什么?'
'只有老魔被炸。'
'逐屋搜查!'
'遵命!'
人影闪动,纷纷扑向石屋。
朱昶心念一转,朝后进疾掠而去。
所有人,全集中向前边,后进反而成了真空状态。
朱昶不明堡内格局,只有盲目
奔。
顾盼间,来在一道巨型月
门前,情况与前边大异,一道围墙,把里外隔成了两个天地,门内奇花异卉,山石玲珑,隐隐可见画栋雕梁。
朱昶心中一动,想起了黑堡有所谓的
内武士,看起来这是
内了。
心念之间,疾闪而入。
身形尚未立稳,暴喝声起,四条人影,从左右电扑而至。
朱昶连看都不看,手中剑猛然挥出。
'哇!哇!'
惨号声中,两条人影栽了下去。
朱昶这才看清,扑击的是四名黑衫人,不错,这装束正是
内武士,另两名显然被惊呆了。
面
舍居中厅门处,现出了两个女人身影。
朱昶手中剑电闪扫向那两名黑衫人,'哇!'一人踣地,另一人却已
出月
门外,转眼而没。
'叮!叮!叮!叮!'
院之中响起了震耳的警铃声。
朱昶一闪身扑向那两名出现门边的女子,两女子惊怖地尖叫一声,退入大厅,朱昶跟踪而入,手中剑指着其中一人,厉声道:'掳来的少女囚
何处?快说!'那女子返身图遁…
'哇!'
惨号刺耳,那女子被斜切藕,劈成两半。
朱昶回身,剑指另一女子。
'你说!'
那女子面无人
,娇躯簌簌如花枝
颤,语不成声地道:'在…在…这里!''带路!'
那女子挪动摇摇不稳的脚步,转出厅门,沿廊走向东边的厢房。
杂乱的脚步声,震耳传至。
那女子回顾犹豫,朱昶剑尖轻轻一送道:'快!'女子凄哼一声,业已见红,踉跄疾行数步,到了东厢右侧一道紧闭的门前。
数条人影,电弹而上,剑芒破空有声。
朱昶转身,出剑!…
'哇!哇!'两条人影,仆了下去,其余的攻势一滞。
朱昶一脚踢碎房门,只见一个花容憔悴的少女,惊楞地站在房中央,她,一眼便可认出正是被劫的公主。朱昶登时精神大振,急声道:'公主,听得出我的声音吗?'公主惊喜莫名地叫道:'少师吗?'
数缕剑风,疾劈而至。
朱昶回身猛扫,又有两人惨号着栽了下去。
'公主,你能行动吗?'
'我…功力被制。'
'来,快些!'
公主出房,激动地扑向朱昶。
十几条人影,已在院中圈成了一个半月形,院门外,可见一片黑
的人墙。
朱昶心念电转,为了公主安全,只有急谋
身。报仇索血,留待下一步,目前是在虎
之中,决不可逞豪勇而破坏了本来目的。
心念之中,左手挟起公主,右手仗剑,举步便行。
他才一举步,立即有数人扑了过来。
这批高手,从衣着上可看出全是
内武士,功力在'黑武士'之上。
数支长剑,如骇电奔雷,从不同方向,罩向了朱昶。
朱昶功集右臂,奋力一挥,'呛啷啷!''哇!',三支剑被震飞,其中一人横尸当场。
前行不到十步,已迫近人圈,又是四只剑挟雷霆之势攻到。
朱昶已横定了心,要
身,只有痛下杀手。
'哇!哇!'
又是两声惨号,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半月形的包围圈被突破,却又陷入四面包围之中。
朱昶毫不停留,大步向月
门欺去…
人影纵横,剑气嘶吼,惨号连连,十几名
内武士,躺下了一半,其余的仍在狂扑不休,朱昶已到了月
门边。
门外,'黑武士'围了数重,横剑以待。
如非为了救公主,他此刻正是血洗'黑堡'的好时机。
血
横飞的场面,把公主惊得面无人
,这一朵南国宫花,几曾经历过这等场面,她双手环抱朱昶
间,芳心狂跳不止。
而朱昶的神勇,却已深深烙在她的心板上。
朱昶大喝一声,一剑迫退众
内武士,闪身出了月
门。
那群'黑武士',被朱昶的杀气所慑,不期然地齐齐向后涌退数步。
'退开!'
沉喝声中,众武士纷纷闪了开去,空出了数丈的圈子,'黑堡主人'现身当场。
朱昶心头一紧,在有顾虑的情况下,自己能是'黑堡主人'之敌吗?面对血海仇人,自己能按捺得下不拚命吗?
公主咬着牙道:'放下我,你无法
身的,不要两人都送命,你走,他们为了"玉匣金经",暂时不会要我的命。'这几句话,顿时使朱昶产生极大的决心,安全救出公主,是第一急务,自己的武功得自'玉匣金经',而'玉匣金经'是大理国国宝,段皇爷殊恩难泯,如走差一步,即使自断头颅,也无法赎罪。
于是,他有了行动的准则。
目前最有利的是他未暴
真正身份,对方一直当他是'通天教'门下高手。
'黑堡主人'狞声喝道:'你真是命大,但,别想生出"黑堡"!''不尽然!'
'你在"通天教"是什么身份?'
'这点歉难奉告!'
'放了她!'
'办不到!'
'你挟持她的目的何在?'
'彼此一样!'
'你…知道她是谁?'
'大理国公主!'
'朋友!放下她,让你离堡,否则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区区说过办不到。'
'那你是想追随你们太上教主的了?'
'阴谋诡计,区区为你等不齿。'
'随你说什么,反正,你是死定了…'
朱昶冷冷一笑,道:'不是生,便是死,本来就这么回事。''嘿嘿!你小魔头倒
有武士气慨!'
'好说!'
'本座成全你!'
'呛!'的一声龙
,'黑堡主人'拔出了长剑。朱昶凝神静气,把功力提足十二成,全注到剑身。
双方摆出了出手之势。
气势相捋,双方均无懈可击。
迫人的杀机,弥漫全场,场面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似乎冻结了,所有的目光,也冻结了。
'呀!'
栗喝声中,朱昶先出了手,他不能与对方久耗下去。
金铁
鸣,剑气四溢,双方各退了一步。
朱昶意在
身,把公主送到安全之所,鼓勇欺身,又是一剑攻了出去。
凌厉,狠辣,世无其匹。
'黑堡主人'招式一滞。
朱昶攻出了第三剑。
'黑堡主人'身形一个踉跄,连退数步,右肩已红了一大片。
朱昶第四次出手攻击…
'黑堡主人'怪喝一声,左掌右剑,疾卷而上。
朱昶这一式仍是虚招,主客易位的瞬间,疾展'空空身法',闪电般向外掠去。
'追!'
'黑堡主人'大喝一声,当先弹身追击,其余手下,如飞蝗般取不同路线,包抄追袭,暴喝之声震耳
聋,那声势,十分慑人。
朱昶全势飞掠,顾盼间来到石屋前广场。
数条人影,
面扑来。
朱昶早已心有成算,一幌身,划了一道半弧,避开正面的扑击,一个起落,已到了堡墙之下。
作势,弹身,疾箭般
上堡墙。
'那里走!'
'黑堡主人'已追到了广场中央。
朱昶一跃下了堡墙,电驰而去,护堡阵势已破,了无阻碍,外围的'黑堡'弟子,要拦截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从侧方,进入层峰之中,连越两座峰头,来到一道幽谷之中,选了个干燥地点,放下公主,深深地吐了几口气,道:'总算
离虎
了!'公主痴痴地望着朱昶,目中充
了感激之情,久久,才幽幽地道:'昶哥,难为你了!'这一声'昶哥',使朱昶内心一震,笑了笑道:'公主安然
险,我得谢天谢地。''你不能改个称呼吗?'
'礼不可失,这样很好!'
公主一反往日刁蛮
朗的作风,也许这一次的意外,改变了她,只见她憔悴的玉容上,泛出了一丝苦笑,又复幽怨地叹了口气,道:'昶哥,你…难道不了解我的心意?'这话已说得十分
骨,朱昶焉有不明白之理,他知道这情感上的纠葛,必须澄清,否则将贻后患,当下正
道:'公主还是速离中原为上…''我初意是要瞻仰上邦文物,领略中土风光。''公主,江湖险峻,而且正值武林多事之秋,对你不相宜。''你赶我回国?'
'岂敢,我是善意进言,纪晓峰与高昀两位将伴送公主回国。'公主秀眉一颦,道:'你呢?'
朱昶又是一声苦笑,道:'我本江湖人,公私事了,准备封剑归隐…''封剑归隐,说得这么老气横秋,昶哥,你才多大年纪啊!''公主,我经历的太多了…'
'你不打算回大理国?'
'师父已有言要我自由进退!'
'你还没有答覆我刚才的问话?'
朱昶窒了一窒,硬起头皮,道:'公主,在下…我非常感激你的抬举…
'
公主理了理鬓边
发,娇羞地一笑,道:'别说那些虚文,怎样?''这并非虚文!'
'说下去吧!'
'在下…业已有了婚约。'
公主花容变
,颤声道:'真的还是假的?''当然是真的…'
'你不是在托词拒绝我?'
朱昶自怀中取出荷包,道:'这便是婚证之物。'公主半晌无言,神情惨澹,可能,她的芳心已被这无情的现实击碎了,最后,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对方想来必是才艺双绝?'朱昶心内一惨,隐隐有些刺痛,绛衣女郝宫花,惨遭失身之痛,下落不明,留言'红娘子'解除婚约,这是人生一大悲剧,当下,低沉地道:'平庸而已!''我不信?'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对了,公主,你说功力被制…''是的!'
'呃!容在下为你解开!'
'好!'
'公主感觉何处不适?'
'任督与"带脉"之处,真气不能
转!'
'请留意!'
话声中,伸指虚虚一连数点。
隔衣虚点解
,这一手,在江湖中真没有几人能办到。
公主娇躯微微一震,道:'好了!'
朱昶想了一想,道:'公主,我们出山?'
'走吧!'
'此地是"黑堡"腹地,眼线桩卡密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有委曲公主,越山渡涧…''很好,这定别饶风味!'
朱昶认明了方向,招呼公主起身。
'公主是如何落入对方手中的?'
'"黑堡主人"亲自下的手…'
'哦!'
'对方功力实在惊人,我从杨公学的身法,竟然不管用!'朱昶本想说,那是你内力不足,不能发挥妙用,但觉得这未免伤她的少女自尊,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道:'是的,"黑堡主人"身手的确惊人,且工心计,不然焉能横行中原武林越十年以上而不衰!''大娘她们呢?'
'约好在当
附近的道上见面。'
#节=
傍晚,到了山镇,朱昶把公主藏匿在一个隐僻处所,然后自己入镇,依暗记找到了'天不偷石晓初'。
'天不偷'正在一个
小店中大喝其酒,一见朱昶现身,不由喜出望外。
'小兄弟,先来一杯?'
'不行,还有事要办!'
'什么事?'
'带出的人在镇外等着呢!'
'她?'
'是的!'
'准备怎么办?'
'先带些吃的与平常衣物,她必须改装…''这好办!'
'还有,能
到马匹吗?'
'几匹?'
'一匹即可,小弟就护送她到自己人身边,
了人,万事大吉!''好,你且在此喝两杯等我,我去办!'
'天不偷'说做就做,毫不拖泥带水,起身便走。
朱昶另要了一份杯筷,自斟自饮。
约莫两刻光景,'天不偷'回转,提了一个大包,道:'吃的穿的全有了,马在镇外道边,你先走,我牵马等你。''有劳老哥哥了…'
'废话一句,如要吃饭,就再吃些,如
了,就上路吧!'就在此刻…
两个衣冠不整的道士,进入店中,在角落里坐下。
朱昶一看,这两名道士的面孔好生厮
,细一辨认,不由大喜过望,这两个脏道人,赫然是纪晓峰与高昀所扮的,真亏他俩想得出这一绝招,看来自己倒可免去一番跋-了。
'天不偷'不明就里,催促道:'要走快走,发什么呆?'朱昶以目示道,
低了嗓音,道:'他俩来了!''谁?'
'接人的!'
'哦!'老偷儿目光何等犀利,朱昶这一说,他便明白了。
朱昶口中念了一句暗语,纪晓峰与高昀立即有了反应,把探询与期待的目光,投向朱昶,显然他俩冒险化装入山,完全为了公主。
此际,当然不便说什么,朱昶微微颔了颔首,用手比了一个'平安'的记号。
两名假道士,要了酒菜,大嚼起来。
朱昶不放心公主的安全,也怕她久等不耐,站起身来,示意老哥哥与两人连络,然后扬长出店而去。
一阵疾奔,来到公主藏身的地方,一看,公主踪影全无,登时惊魂出了窍,如果公主再遭意外,后果可就难以想像了。
人呢?
朱昶登时急出了一身冷汗。
检视现场,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也无打斗或挣扎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落入'黑堡'之手?
一时之间,他感到手足无措。
'孩子!'
这一声热切的呼唤,使朱昶精神大震,急应道:'大娘吗?'一个胖胖的身影,自阴暗中现了出来,不错,对方正是姑母朱杏怡。
'孩子,可真难为了你!'
'大娘,您也来了!'
'碰见两个假道士吗?'
'碰见了。'
'我们一路下来,终算没遇麻烦,可巧又碰上了你,真巧。''大娘,公主…'
胖大娘眉峰一皱,沉声道:'孩子,有几句话你照实回答我…'朱昶心中一动,已料到了几分,冷静地道:'大娘有话尽管问!''你认为公主美吗?'
'很美!'
'为人如何?'
'
朗不让须眉,玉叶金枝,一切是不用说得的!''但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朱昶面上一热,苦苦一笑,道:'大娘,侄儿只是个江湖武士…''你师父"空空子"也是江湖武士,但却贵为国师,你父被尊为"剑圣",论出身你也未见得如何微
。''是的,但…'
'你岂能妄自菲薄,如在你容貌未复之前,大娘我决不说多余的话。''大娘还不曾听完侄儿的话…'
'侄儿业已与人有了婚约!'
胖大娘两颊的肥
一紧,双目大睁,严肃地道:'是真的吗?'朱昶沉声道:'大娘,我怎好骗您!'
'没听你说过?'
'是不久前的事,"红娘子"作媒…'
'红娘子作媒?'
'是的!'
'女的是什么样人?'
'一个遭遇奇惨的姑娘,她叫郝宫花。'
'嗯!郝宫花…'
'大娘,我决不能负她…'
'她对你有恩?'
'不,但侄儿说什么也不能遗弃她…'
'为什么?'
朱昶忍住
腔悲愤,把郝宫花最近遭遇以及自动提出解除婚约,出走下落不明等经过说了一遍。
胖大娘沉
着道:'孩子,你不愿解除婚约?'朱昶断然道:'天涯海角,侄儿必须寻到她,身为武士,岂能失诸道义,何况她与侄儿有名份在先,遭意外失身于后。''所以你拒绝了公主?'
'正是这样!'
'呃…这不能怪你,但公主很伤心…'
'侄儿也深深内疚!'
'好!这件事谈到此为止,"黑堡"情况如何?''阵势已破,由于加上"通天教"的处心积虑图谋,堪以一战的高手,已所剩无几,可以说已成残破难收之局!''你与"黑堡主人"动过手了?'
'是的,为了救公主,只好暂时放弃索仇!''他的真面目…'
'仍然是个谜,但侄儿相信这谜底不会维持多久了。''十八天魔方面呢?'
朱昶双目一沉,道:'算来只剩一个"飞天神魔",料想他是镇守"通天总坛",家师所
付的任务,也距完成之期不远了。'胖大娘激动的道:'孩子,事完之后,你有何打算?''先找到郝宫花姑娘,然后退出江湖!'
'不回大理国做"镇殿将军"?'
'大娘,侄儿对此毫无兴趣。'
'连我也不要了?'
'啊!大娘,侄儿已有打算!'
'什么打算?'
'武陵山中,有一个叫万奇峰的武士!昔年曾得父亲传以剑术,他现在隐居在彼,大娘如不愿再染尘俗,侄儿准备先送大娘到那里安身,以后,由侄儿奉养天年。'胖大娘泪光莹然,不断点头道:'孩子!好!好!''大娘,公主到底…'
'随我来!'
朱昶随着胖大娘奔出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巨岩——的地方,刹住身形,出声唤道:'公主!公主!'连叫数声,没有反应。
朱昶不由有些忐忑不安。
胖大娘在石
中找了一阵,苦着脸道:'奇怪,她是在此地等我的?'一条瘦小人影,远远奔至。
'孩子,有人来了!'
朱昶应了一声,凝神望去,道:'来的是侄儿忘年好友"天不偷"老哥哥!'顾盼间,人影在身前停住,果然是'天不偷'。
'小兄弟,你在这里,这位是…'
'我姑母胖大娘。'
'哦!老偷儿有礼了!'
胖大娘欠身道:'不敢!'
'天不偷'目光棱棱地望着朱昶道:'小兄弟,你在找公主?'朱昶一震,道:'是的,她…'
'不必找了…'
'为什么?'
'她走了!'
朱昶栗声道:'走了?'
'是的,与那两位假扮道士的大理国高手一道走了!''啊!'
'她寄语小兄弟天南地北,愿能相忆!'
朱昶一阵惘然,心中如有所失,茫然地道:'也好,她这样走了最好!'说着,抛去手中的包袱,那是一些食物,和准备给公主改装用的衣物。
胖大娘幽幽地道:'只是这样有些难以对国师与段皇爷。''侄儿去追?'
'追到了又怎样?'
朱昶默然。是的,追及了又怎样?又能说些什么?除了彼此尴尬。
胖大娘以安慰的声调道:'孩子,不必难过,让这事就此结束了吧!'朱昶感慨地道:'侄儿北返时,四大高手随行,如今只得两人回去,王健与宋伯良两位,埋骨异乡,这是始料所不及的!'胖大娘叹了口气道:'他俩算是为了大理国今后的安全而捐躯,并非没有代价…''是的,但总是令人伤感的事。'
'过去了,不必再提了,倒是现在该采什么行动?''回头闯"黑堡"!'
'天不偷'搔了搔白头,道:'不等"红娘子"了吗?'朱昶沉凝着道:'怕的是"黑堡主人"远走高飞,要再找他,可就费事了!'胖大娘朝空一挥掌,道:'回头入山!'
朱昶望着“天不偷',为难地道:'老哥哥…''天不偷'一翻眼道:'又想踢开我,是不是?''老哥哥言重了!'
'那该怎么说?'
'小兄弟只是觉得为了家仇亲恨…'
'不愿假手于任何人?'
'呃!老哥哥…'
'老偷儿只旁观,不出手,如何?'
朱昶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道:'老哥哥,请吧!''这才像话!'
三人漏夜回头奔入山中,到了'黑堡'附近,已是接近黎明的时分了。
朱昶已是识途老马,领着胖大娘与'天不偷'来到原先呆过的峰头。
'大娘,由此前去,只消一刻功夫,便可直达"黑堡"!''我们立即行动还是等待天明?'
'侄儿之意是立即行动,攻对方措手不及…''就这么办吧!'
朱昶此番算是正式索仇,除去易容之物,换回了书生装束,把断剑佩挂
间,还我本来面目。
就在此刻…
隔谷相对的峰
,
蒙中似有数条人影在移动。
朱昶心中一动,道:'大娘,老哥哥,看过对峰
?'两人凝目望了一会,'天不偷'道:'是有人,最少十个!'突地,胖大娘指著“黑堡'方向,道:'火!'朱昶回头一望,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不错,那正是'黑堡',在火光映照下,'黑堡'轮廓隐隐显
。
'天不偷'道:'莫非他们自毁巢
?'
一句话提醒了朱昶,对峰的人影,极可能是
心念之中,大叫一声:'我去截击对峰的人!'声落,人已电弹而起,如浮光掠影般消失。
胖大娘向'天不偷'道:'石前辈,走啊!''好!'
两人也弹身追了下去。
朱昶运足功力,把'空空身法'展到极限,如一头夜枭蝙蝠,下峰,越谷,登峰,只片刻功夫,便已到达发现人影之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绕行侧方登山。
但,那些人影,业已失了踪。
此际,天色已现微明,虽然山间晨雾朦胧,但视线已较黑夜开朗。
朱昶在山峰头绕了一圈,一无所见,不
有些急躁起来…
'黑堡'既已在焚烧之中,当然'黑堡主人'已离开现场。'通天教'已无力进攻'黑堡',而'黑堡'自护堡阵势被破,门下高手先后已死伤不少,在无力自保之下,只有毁弃一途。
无庸讳言,'黑堡'对'断剑残人'的戒惧,尤胜于'十八天魔'。
胖大娘与'天不偷'双双赶到。
老偷儿是热心肠,迫不及待的道:'怎么样?'朱昶沉重地道:'追丢了!'
胖大娘也焦灼地道:'也许我们错了一着棋…''怎样?'
'该早扑向"黑堡"的,至少可抓一两人探线索,现在,可能迟了。''这些人影,实在可疑!'
'也许是"黑堡"敌对方面的人呢?'
朱昶倒
了一口凉气,这未始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黑堡主人'当已远走高飞了,怎么办呢?
三人在峰头,计无所出。
突地…
一条怪异人影,从远远的林木间掠过,手中似乎还挟持了一个人。
朱昶片言不发,弹身便追。
追临切近,不由大吃一惊,那人影,不是别人,赫然是'红娘子',被挟持的,竟然是堡主千金奇英──诸葛明珠。
这使朱昶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算
期,她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难道明珠提前被'鬼手神人'治愈?
他怀着
腹疑云,悄然尾随下去。
'红娘子'的身法,着实惊人,错非朱昶,还真不容易跟上。
奔了一程,已到峰边,可见远远一个高峰环峙的盆地。
朱昶纵目望去,不
血行加速起来,那失踪的十几条人影,正奔行在盆地中央。
'红娘子'停了身形,放落了诸葛明珠,低声道:'是这里吗?'诸葛明珠一颔首道:'不错!'
'我看到有人在此奔行…'
'小妹所料不差了!'
'糟,怎不见"断剑残人"的影子?'
'大姐,你一人未免太冒险…'
'为了师仇,顾不得许多了!'
朱昶若有所悟,正待现身,'红娘子'又已挟起诸葛明珠,电闪驰去。
盆地中的人影,在一处峰脚消失不见了。
朱昶只好蹑了下去。
'红娘子'走的路线是盆地中央,她似乎故意不避忌。
朱昶心念一转,沿峰脚绕了过去。这样,在草木山石的掩护下,他可以直达人影消失的地方而不会被发觉。
'红娘子'到了人影消失的峰脚前停住身形,高声叫道:'红娘子特来造访!'没有反应。
朱昶欺到距'红娘子'立身处三丈外的地方,隐在一块山石之后,他看不出'红娘子'发话的峰壁,有何蹊跷,除了长
青苔,稍带棱角的岩壁,任什么也没有,但他知道'红娘子'挟诸葛明珠来此,定有目的。
'红娘子'再次发了话:'若再
缩不出,本人便毁人质!'人质?莫非'黑堡主人'隐匿在此?
诸葛明珠不顾自身安危,救自己与'红娘子'、'天不偷'等三人,
出副堡主黎永茂的毒手免去了粉身碎骨之厄,她那样做,显然她已获知自己的身世,不然,在她当初的心目中,自己是她的杀母仇人,她万无舍命救仇之理。
现在,'红娘子'挟她来此,可能是苦
计,但她背叛'黑堡',副堡主黎永茂是知情的,这苦
计能行得通吗?
朱昶感到万分困惑。
'嘿嘿嘿嘿…'
一连串刺耳的冷笑声中,数条人影,从另一个方向,现身奔来,为首的,赫然是'黑堡主人',后随两名
内武士。
仇魁现身,朱昶登时血脉贲张,杀机冲顶。
'黑堡主人'狞声道:'红娘子,你竟能寻到这秘密所在,真不简单…''红娘子'寒声道:'这是天有眼!'
'放了她!'
'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我公平决斗,不许旁人伸手。'
'哈哈哈哈,红娘子,那最好不过了!'
'还有一点,这丫头已被我用独门手法制住,别妄想乘机抢人,除了我,谁也解不了她的
道,一个时辰准死!''你很有心机…'
'对你而言,这算得什么!'
'红娘子,如你死了,本堡主的爱女岂非陪葬?''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很好,来吧!'
'叫你手下退远些!'
'你俩退后!'
两名
内武士,依命退后五丈。
'红娘子'身形弹退两丈,把诸葛明珠放在峰脚,正好在朱昶隐身之处。
朱昶不由皱眉,他知道'红娘子'可能不是'黑堡主人'的对手,她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报仇不成,可能丧生…
'红娘子'回到原位置,手中持的,竟然是那柄朱昶以之与郝宫花
换的信物铁剑。
'黑堡主人'也'呛!'地拔剑在手。
双方凝视片刻,挥剑出手。
'红娘子'的剑术,堪称玄奥诡辣,一搭上手,双方便打得难解难分。
朱昶密切注视场内,准备必要时现身,他知道'红娘子'与'黑堡主人'仇怨极深,如果他一手接过,不顾'红娘子'报仇机会,就未免太自私了,同时,他料定'红娘子'决杀不了'黑堡主人'。
战况
烈凶险,令人动魄惊心。
突地…
两条人影,悄然掩到了诸葛明珠身边,伸手便待…
朱昶扬手屈指,准备以指风袭击那两条人影。
闷哼声中,两条人影仰面栽了下去,朱昶心头一松,知道'红娘子'已有了应付意外事件的安排。
场内,'红娘子'在'黑堡主人'凌厉的剑势下,已呈不支之势,险象环生。
'呀!'
闷哼声中,'红娘子'身形一踉跄。
'住手!'
朱昶暴喝一声,弹身入场,快逾电闪。
'红娘子'欢呼一声:'弟弟!'
'黑堡主人'连退三步,栗呼一声:'断剑残人!'朱昶双目抖
一片恐怖的杀机,咬牙切齿地道:'区区"剑圣朱鸣嵩"遗孤朱昶,老匹夫,你听清楚了!''黑堡主人'目中尽是惊悸之
,再退了两步。
朱昶迫近两步,'唰!'地拔出了
间断剑。
'黑堡主人'恨毒地朝诸葛明珠躺卧的地方厉喝道:'小
人,你敢背叛我?'本文出处利文网"liven" >liven
朱昶咬牙切齿地道:'老匹夫,我要把你寸磔寸剐,现在,你可以展示真面目了?''黑堡主人'目光一阵游移…
朱昶厉声道:'别打主意,你走不
的!'
诸葛明珠起身奔到'红娘子'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黑堡主人'沉哼一声,剑挟雷霆万钧之威,攻向朱昶,这一剑,已用出了毕生功力,有些情急拚命的意味。
朱昶大喝一声,招用父亲独创剑法,'一剑追魂',以攻还攻。
剑气
撞,裂空生啸,'黑堡主人'身形一幌,乘势转身…
朱昶早已防到对方这一着,如影附形而进,断剑跟着挥出,'黑堡主人'被迫返身应敌,双方均有制对方于死的决心,式式杀手,招招绝着。
转眼五个回合。
一声栗耳的暴喝,夹闷哼之声俱起,'黑堡主人'上身见了红。身躯一个踉跄,朱昶又是一招'一剑追魂'卷了过去。
'锵!锵…'一串连珠密响,'黑堡主人'退了四五步,但总算把这一杀手完全挡过。
朱昶像发了狂的猛虎,丝毫不给对方
息的机会,疾风迅雷地跟着又是一招。
闷哼声中,'黑堡主人'又添新创。
朱昶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你一寸一寸的死!''呀!'
'黑堡主人'怪喝一声,疯狂地攻出了八剑,这八剑,玄奇诡辣,线密无间,威力之强,令人咋舌。
朱昶被迫采守势,左封右挡,退了两个大步。
如果他使用'玉匣金经'的'天地
泰','黑堡主人'再狠也逃不出五招,但他要报血仇,所以使的全是家传剑法,才让对方有反击的余地。
'黑堡主人'八招一过,朱昶立即反击,仍是那招'一剑追魂'。
'呛!'挟以一声惊叫,'黑堡主人'长剑
手。
朱昶断剑平伸,指向对方心窝。
'黑堡主人'惊怖地向后移,朱昶步步进迫。
场面,已完全被杀机笼罩。
'黑堡主人'手下,不见半个现身,可能知道大势已去,索
不出面了。
退!退!进迫!进迫。
一方巨石,挡住了'黑堡主人'的退路,他已退无可退了。
朱昶手中剑一划一挑。
'呀!'
朱昶惊叫一声,持剑的手在发颤,俊面起了
搐。
'黑堡主人'蒙面巾被挑落,现出了本来面目,他,赫然是'武林生佛西门望',这是朱昶做梦也估不到的。
'武林生佛',竟然是中原武林生杀予夺的一代枭雄'黑堡主人'。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十多年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也从未被人识破过。
可怕的谜底,一下子揭晓了。
'中原大侠诸葛玉'没有说错,夺
占女,果是西门望。
大师兄身为'黑堡'总管,潜伏了这多年,非但没有揭穿他的真面目,反被其害,大师兄临死时说出了西门望,太迟了,但自己竟未想到这一层。
'西门望,十多年来,你掩尽了江湖人眼目,但天网恢恢,你仍有恶贯
盈的今天,哈哈哈哈…'诸葛明珠背转娇躯,可能,她想到十多年的相
,虽是假父亲,但他对她仍算不错,她不忍心看他遭报的惨状。
但最大的原因,她仅知自己不是这枭魔亲生,而未明了生父的遭遇实况。
西门望脸孔扭曲得变了形,
息着道:'小子,你下手吧,老夫认命了!''西门望,先父与你何仇?'
'他不该被尊为圣!'
'你…老匹夫,你只是因为一个"妒"字,而不惜制造惨案,赶尽杀绝,你,不能算是人,你毫无人
…''下手!'
'没这么便宜!'
'哇!'断剑刺入左肩,血水
而出。
'这一剑是为诸葛玉前辈!'
'哇!'断剑刺入右肩。
'这一剑是为了本人大师兄何文哉!'
惨号一声接连一声,令人
骨悚然。
…
西门望被刺成一个血人,终于不支倒地。
朱昶一把抓住前襟,把他提了起来。
'老匹夫,你悔不当初吧?'
'你…你…够狠,小子…'
'这一剑为了我枉死的全家!'
半声闷嗥,断剑刺入心窝,'砰!'尸身倒地。
朱昶面西而跪,凄厉地道:'爹,妈,弟妹,陆叔…仇人授首了。''红娘子'幽幽上前,道:'弟弟,人死恨消,我也不想戮尸了,一切随着这丑恶的生命结束了。'朱昶站起身来,四下一扫,道:'还有残余在此…'诸葛明珠转过身来,粉腮一片青紫,接口道:'此地是"黑堡"山腹密窟,暗道极多,不会有人留住,早已逃走了。…'朱昶凝视着诸葛明珠,道:'诸葛姑娘,在下有些话未曾告诉你!'诸葛明珠咬着牙道:'家母毒发临死,告诉了我一些…''提到令尊吗?'
'说家父…业已作古!'
'不,他仍活着!'
诸葛明珠全身一震,栗声道:'家父仍在世间?'朱昶把自己被击落绝谷,巧逢残废的'中原大侠诸葛玉',以及受托送荷包的事说了一遍,诸葛明珠泪下如雨,厉叫一声,转向西门望尸体,纤掌一扬,劈了下去,掌至中途,突然又收了回来,怆然道:'罢了!'朱昶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道:'姑娘,这是令尊要我转
你的,今天才算有机会完成所托!'诸葛明珠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去…
朱昶转向'红娘子'道:'大姐,你们怎比预期早到荆山?''明珠小妹的伤提早治愈,只有奔来一途,途中,"黑堡"密探向明珠小妹透
了她师叔副堡主黎永茂,自上次事后即告失踪,后来查知是被"通天教"杀害了,是以堡中根本不知道明珠背叛受伤各节,到了此地,又得到自焚"黑堡",解散门下的密报,明珠知道这密窟必为西门望与手下亲信藏身之所…'朱昶接话道:'所以大姐才施这苦
计,准备
出西门望?''一点不错,但我错了…'
'为什么?'
'不自量力,如果不是你也赶到现身,后果不堪设想了!''这也是西门望的死期注定。'
两条人影,奔了过来,双双出口惊呼。来的,正是胖大娘与'天不偷'。
朱昶先为'红娘子'与诸葛明珠引介了胖大娘。
'天不偷'激动地道:'"黑堡之主"是西门望,实在想不到…'胖大娘双眼一红,道:'孩子,你父母弟妹与死难的同门,可以瞑目了!'朱昶突然瞥见诸葛明珠手捧解开的布包在发楞,不由
口唤了一声:'诸葛姑娘!'诸葛明珠粉颈低垂,口里'嗯!'了一声,侧目望了望'红娘子'。
'红娘子'望了望她手中之物,道:'是令尊给你的纪念物?'朱昶不期然地转目看去,只见她手中布上是一块墨绿玉佩,玉佩之下,还有一张字笺,心中一动:'那不是"墨符"吗?'诸葛明珠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瞟了朱昶一眼,从怀中取出了另一块玉佩,放在一起,竟然大小
泽,完全一样。
朱昶惊声道:'怎么回事?'
诸葛明珠玉容一惨,黯然道:'这两块玉佩,本是一双,由家父母各存其一,先母的一块给了我…'话锋至此一顿,粉腮一紧,似恨似怨,又道:'我的一块,却作了我个人信物,称为"墨符",就…这么回事!'朱昶恍然道:'是了,当初姑娘赠在下"墨符",除了"黑堡"的人外,并不管用,原来是这原因…''朱相公,你方才说家父是被西门望所残害?''这是令尊亲口讲的故事!'
'我…要去看他老人家…'
'那绝谷只有秘道一条,而且要在干旱之季才通,在下当为姑娘带路…''何时?'
'等我除去"十八天魔"最后一魔之后!'
胖大娘
口道:'那一魔?'
'排行第一的"飞天神魔"…'
'不必你费事了!'
'什么?'
'第一魔与"黑堡"副堡主黎永茂不期而遇,黎永茂以霹雳弹炸死了"飞天神魔",而黎永茂却又被"摧命鼓"赶到击杀。''啊!'
朱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目前任务已了,大仇已报,已没什么牵挂的了,于是,他不期然地想到了未婚
郝宫花。
'红娘子'拿过诸葛明珠手中的字笺,看了一会,道:'妹妹,我替你作主!'诸葛明珠羞涩地一笑,低下头去。
这情景,使在场的全感纳闷。
'红娘子'转目向朱昶,沉缓地道:'弟弟,我再给你做一次媒?'朱昶愕然道:'什么?大姐说什么?'
'替你做媒,现成的!'
胖大娘等,
奇的望着这神秘的女人,不知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
朱昶困惑地一摇头道:'小弟不懂!'
'你自己拿去看!'
说着,把字条递给朱昶,朱昶迟疑地接了过来一看,不
俊面发热,心儿狂跳,张口结舌,半晌无言。
原来那字条是'中原大侠诸葛玉'要明珠与传笺的人结合。
在明珠而言,这是父命──而事实上,在朱昶尚未遭受意外之前,她就已对他倾心,这真是件奇巧的事。
'红娘子'迫问道:'弟弟,意下如何?'
朱昶
红了脸,期期地道:'大姐,你知道的…别开小弟玩笑!''我开你什么玩笑?'
'郝宫花是大姐做的媒。'
'不错,但那是过去的事了!'
'婚约岂同儿戏,我朱昶不能做负心之人…''官花自动提出解除婚约,你不算负心。'
'不!'
'明珠小妹配不上你吗?'
这一说,胖大娘等全明白是一回什么事了。
朱昶发急道:'大姐,你…太过份了!'
'明珠姑娘无话说,一方面是父命,另一方面你俩的过去,她早告诉我了,白衣书生,"墨符"为证啊!'朱昶下意识地望了一直垂着臻首的明珠一眼,拭了拭额汗,以断然的语气道:'郝宫花是个不幸的女子,天涯海角,我要寻到她。''红娘子'幽幽地道:'此生她不会再见你了!''但小弟要见她!'
'她的心坚如铁石,别迫她走绝路…'
'大姐,别忘了是你撮合的?'
'弟弟,我不会忘记。'
'那大姐就该成全才是?'
'这是命,人无能为力。'
诸葛明珠抬起头来,双眸
的,毅然道:'姐姐,一切缘皆是前定,此事不要再提了!'朱昶红着脸道:'诸葛姑娘,请你谅解在下的苦衷!''谈不上谅解,你为家父完成所托,我只有感激,不错,当初…我曾倾心于白衣书生,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朱少侠,你非当年的白衣书生,当年的白衣书生,也不是现在的"断剑残人"…'说完,有一种泫然泣下之慨。
这一番话,使朱昶回肠百转,不能自己。
'红娘子'手抚诸葛明珠的香肩道:'妹妹,一切由我作主!'胖大娘沉凝十分地道:'此事有参酌的必要,郝宫花遭遇如是之惨,绝裙而去,一方面表示她的气节可钦,另方面也可想像得到她内心的痛苦…''天不偷'也
口道:'老偷儿也以为不可!'朱昶沉声道:'大姐,如何?'
'红娘子'执拗地道:'宫花之事,由我作主!'诸葛明珠怆然一笑道:'各位不必为此争执,小女子幼逢不幸,十多年来,认贼作父而不自知…'说着,转目扫了一眼西门望的尸体,又道:'骨
乖离,皆缘亡母一念之差,说身世,的确羞于见人,各位大恩,永铭五腑,就此拜辞…''红娘子'一横身道:'你不能走!'
朱昶可就为难到了极点,半晌才找出一句话道:'诸葛姑娘,要见令尊,须由在下带路。'诸葛明珠幽然望了朱昶一眼,道:'少侠说明地点,路线,小妹自己去找。''红娘子'仍坚持已见,锲而不舍地道:'弟弟,怎么说?'朱昶断然道:'恕小弟方命!'
'红娘子'目
奇光,那目光复杂极了,似乎渗和了各种情绪,谁也不明白这神秘的女子,到底真正的心意是什么?久久,声音微带凄厉地道:'弟弟,如果郝宫花业已不在人世了呢?'朱昶面色大变,栗声道:'大姐何出此言?''我只是这么说!'
'大姐言出必有因?'
'你只说吧,别管有因无因!'
朱昶一咬牙,厉声道:'她如真的死了我要找到她的遗体!''找到了又怎样?'
'伴墓了此残生!'
短短一句话,代表了朱昶贞坚不二的情意,所有在场的,全为之动容。
诸葛明珠凄然一笑道:'朱少侠,我对你十分钦崇,我高兴能认识你,与你为友。''红娘子'颤声道:'弟弟,这并非宫花所愿啊!''她没理由付出这大的牺牲。'
'她已是败柳残…花!'最后一个字,低得几乎听不出来。
朱昶
情地大叫道:'我不在乎!这不是她的错,只是命运的安排太残酷。'胖大娘皱紧眉头道:'红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硬作主?'这'红姑娘'三字的称呼,的确是不伦不类,但她不知道'红娘子'的姓名,年齿,而'红娘子'与朱昶却又姐弟相称,她只好这么称呼了。
'红娘子'激动地道:'大娘,宫花的一切我可以做得主的!''她是姑娘什么人?'
'几乎等于是一个人,头是两个,命是一条。''姑娘的作法,令人莫测…'
朱昶俊面一肃,道:'大姐,话到此为止了!''弟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该成家的?''先父母有灵,会原宥小弟的不孝!'
'你不改变主意了?'
'决不!'
'你愿再见宫花吗?'
朱昶心头一震,的确,他已被'红娘子'反反覆覆,
得晕头转向,睁大了眼,望着“红娘子'说不出话来。
连诸葛明珠,胖大娘,'天不偷',也全楞住了。
'红娘子'再次迫问道:'弟弟,说话呀?'朱昶激动无比的道:'岂止愿,我誓非要找到她不可!''我可以要她与你见面…'
'真的?'
'我什么时候信口胡言过…'
朱昶的身躯,因情绪的激动而簌簌直抖。
'大姐,她…她到底在那里?'
'红娘子'幽幽地道:'先别问在那里,要见她有条件!''什么条件?'
'先答应与明珠小妹的婚事!'
胖大娘与老偷儿倒
了一口凉气,面上变了
。
朱昶的俊面却在
扭。
诸葛明珠
情地道:'朱少侠应了我也不应,我岂能作不义之人。''红娘子'一瞪明珠道:'你别开口!'
朱昶的意识,被逗得有些狂
,栗呼道:'大姐,别折磨我,我受不了!''红娘子'冷冷地道:'不是有意折磨你,小弟,真情是如此!''我不信!'
'要证据吗?'
'要!'
'你答不答应明珠的事?'
'办不到啊!'
'那你此生将永见不到宫花!'
'不!我要见她…但我不能答应,大姐,你多残忍…'泪水,终于滚下了面颊。
场面趋于沉默。
难堪的沉默,使人有窒息的感觉。
久久,'红娘子'以一种异样的声调道:'弟弟,我让步,但你见到了郝宫花,她对你有所求,你答应吗?'朱昶的情绪已陷于狂
,毫不思索地狂叫道:'我答应,要我去死我也不考虑。
'
'好,她在这里…'
'那里?'
八道目光,惊疑地望着“红娘子'。
'红娘子'颤抖的手,一把抓下了蒙面红巾。
'呀!'
四人齐发出了惊呼。朱昶连退数步,他只觉天旋地转,身形摇摇
倒。
'红娘子',赫然就是未婚
郝宫花,这太以出人意料了,她自己作媒又坚持退婚,不择手段地撮合诸葛明珠。
朱昶手指郝宫花,语不成声:'你…你…宫花…'郝宫花面上带着惨淡的笑容,眸中挂着两串泪珠,但,她似已深思
虑,竟能克制得住情绪,沉静地道:'弟弟,你答应见到我之后听我一句话的?'朱昶歇斯底里地道:'是,我说过!'
'如此,我要求你答应明珠小妹的婚事!'
朱昶狂呼道:'不!办不到,死也办不到!'诸葛明珠嘤咛一声,弹身飞纵而去。
胖大娘惊呼一声:'诸葛明珠,你去那里?'弹身追了下去。
郝宫花厉声道:'你如不答应,永远别见我!'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在数丈之外,她的身法惊人,只几个起落,人已上了峰,消失在林木之中。
'天不偷'惊叫一声,疾追郝宫花。
朱昶窒息当场,手脚发麻,
海内一片空白,一动不动,久久,才自言自语地道:'天下虽大,我仍然要找到她!'说完,蹒跚地移动脚步,此刻,他才真正地感觉到这一年多来的出生入死,身心俱疲,豪情壮志,也在刹那间消失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