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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异人异行
 方石坚不由瞠目结舌“造化老人”说萧淑玲罪有应得是什么意思?久久才道:“老前辈凭什么说那女子罪有应得?”

 “造化老人”振振有词地道:“当然是有根据的,难道老夫会信口雌黄,胡说一通?”

 方石坚大惑不解地道:“根据什么?”

 “造化老人”道:“这不必告诉你?”

 方石坚登时怒气横生,扳着脸,冷极一笑道:“老前辈不肯伸义手,干脆明说,决不勉强,何必找这莫须有的借口,想不到名武林的岐黄圣手,竟然是…”他没说下去,不愿以口舌损人。

 本来以为问题解决了,想不到“造化老人”会出尔反尔。

 “造化老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悠悠地道:“你能保证她是好人?”

 方石坚毫不踌躇地道:“愿以头颅担保。”

 “真的?”

 “半字不假!”

 “老夫需要实际的保证…”

 “什么叫实际的保证?”

 “老夫给你服下一粒丸药,如果你的话是真的,终生绝对你无害,但如果将来老夫发现你所言不空,只消一句话,三尺童子也可以取你性命。”

 方石坚打了一个寒颤,噤口无言,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造化老人”接着又道:“如果你保证的是实,便一点也不必怕。”

 方石坚把心一横,毅然道:“好,晚辈接受,但病人是两个。”

 “怎会变成了两个?”

 “姊妹俩一个先一个后,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唔。”

 “这是实在情形,并非晚辈虚构。”

 “老夫已十几年没离山,对目前江湖上的事不甚了了。不过…不要紧,没有人能蒙蔽老夫,现在你候着。”说完,返身进入石窟,不久功夫,又走了出来,把一粒黑色丸子,递与方石坚,道:“这是保证丸你先下去。”

 为了救人,方石坚不得不冒这个险,他并不曾忘记“赛神仙”拿慢毒药当解药的那回事,如果“造化老人”另有居心,后果是难以想像的,但,他已下了决心,还是接过来,略一犹豫,放入口中下。

 “造化老人”点点头,道:“很好,成了,老夫再说一遍,这药丸无害,但如果你保证不实,那两个女子是罪有应得的话,你将付出极可观的代价。”

 又是一句“罪有应得”方石坚忍不住再次问道:“为什么老前辈一再说罪有应得?”

 “当然是有道理的。”

 “可是老前辈并不认识她们姊妹?”

 “老夫不必认识!”

 “这…晚辈就不懂了。”

 “你需要懂,但愿你不说假话,一切平安无事,现在你听着,要一个具有百年功力的人,运功于指,在受制者的‘冲’带两脉之的地方,点出三指,然后…”说着,双拿出两粒龙眼大的蜡壳丸子,接下去道:“服此丸一粒,制便可立解,你记住了。”

 方石坚双手接过药丸,道:“晚辈记住了!”

 “造化老人”一摆手,冷漠无情地道:“你可以走了!”

 方石坚吐了口气,道:“施医之德,就此致谢,告辞!”说完,换拳为礼,转身飘落涧,认明来时方向,纵身奔离。

 一路之上,他不停地在想“造化老人”一再说萧美玲姊妹是罪有应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自己服下那粒药丸,作为保证,并说如果所言不实,虽三尺童也可要自己的命,这又是什么蹊跷?无庸讳言,那粒药丸,定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东西,但为了救人,无暇去考虑那么多,下了肚的东西,再也吐不出来反正自己说的实话,何惧于药丸作崇“造化老人”的情古怪,总该不是僻之徒。

 虽然自我宽解,但心头始终有个阴影。

 头歇山,他已奔行了四十里山程,盘算了如果不停地赶,天亮前可以抵达田大娘和萧淑玲寄居的山居人家。

 正行之间,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方石坚大吃一惊,顺着气味飘传的方向,奔去,目光扫处,不由惊呼出声,头皮阵阵发炸,眼前,林木之间,横七竖八尽是死尸,竟不知道有多少具,怪了,深山绝嶙之中,何以会发生凶杀?些死者是什么身份,哪里来的?

 正在心惊胆颤之际,突然发现远处的林木中,有影子在动,还发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刺耳怪声。方石坚掠了过去,待看清楚了,浑身皮疙瘩遍起,几只大灰狼,正在啃食死,听到的怪声,便是啃啮之声和灰狼喉间的咆哮声,这些凶残的东西,贪而无厌,据为已有的食物,绝不容旁人染指。

 被啃的残尸,脏腑狼藉,惨不忍睹。

 一只灰狼发现了方石坚,眦牙咆哮了一声,飞扑而上。

 方石坚一掌挥了,那只扑出的灰狼,被震得飞泻回去,这一来,掠动了群狼,纷纷扑来,其中有的大如牛犊,方石坚拔出铁剑,乌芒闪处,首先扑到的一只被劈开了脑袋,惨嗥掉地,但其余的仍照扑不误。

 一只、两只、三只…

 倏忽之间,现场多了七具狼尸,其余的一阵怪嗥,掉头奔窜而去。

 方石坚松了口气。

 突地,一个浓重的鼻音,发自身后:“方老弟,你的功力又增高了不少。”

 方石坚大惊回顾,一丈之外,站着一个黑罩蒙头,长袍曳地,手拄藤杖的怪人,赫然正是神出鬼没的“伤心客”方石坚心里起了嘀咕,这神秘人物怎会在此地现身?当下定了定神,道:“原来是阁下,幸会!”

 “伤心客”道:“真是幸会!”

 方石坚心意一动,道:“这些人是阁下杀的!”

 “不,区区没杀人!”

 “那是谁下的手!”

 “他们互相砍杀,最后是‘魔心人’收尾。”

 方石坚骇然,栗声道:“这…怎么说的?”

 “伤心客”徐缓地道:“这些死尸,其中大半数是‘金龙帮’的高手,小部分是‘一统会’的密探,他们在此遭遇了,一言不合,便展开了厮杀,最后剩下四五个,‘魔心人’突然出现,于是,半个活口也没留下,就这么回事。”

 方石坚为之骨悚然“魔心人”在绝涧石台,被自己两掌惊走,却赶到这里来杀人,但这些人…心念之中,惊怪地道:“双方怎么会来到这深山之中?”

 “大概都是追踪你老弟来的!”

 “啊!他们又怎么会拼上呢?”

 “一山不容二虎,帮会之间,已成冰炭之势,‘金龙帮’自诩江湖第一大帮,处心积极虑要君临武林天下,而‘一统会’意外地东山复起,构成了对‘金龙帮’的最大威肋,这只是开场,好戏还在后头。”

 方石坚皱皱了眉,道:“阁下怎么也进了山?”

 “伤心客”淡淡地道:“没事到处走,说是追你来也未始不可!”顿了顿,又道:“你已经见到了‘造化老人’,结果怎么样?”

 方石坚不由心头一震,心念疾转:“奇怪,对方何以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似乎自己随时都在对方监视之下,他像魂不散似的跟定了自己,看来是无恶意,但到底为什么叫?他到底是谁?”

 “伤心客”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接着道:“你对我的行动感到奇怪,是吗?”

 “是有一点!”

 “说穿来并没什么,我们一无牵,二无瓜葛,只是我一见了你便感觉投缘,所以只要听到有关你老弟的事,便忍不住要关切,我是在桐柏附近听到你入山的消息而追踪来的,至于你见到‘造化老人’的事,是‘魔心人’透的,他在查你的来历,而你见‘造化老人’的目的,是为了求药救人…”

 “阁下又怎么知道?”

 “你与两个女人一道上山,其中那少女是‘一统会’追截的对象,而她的神形显示她有病,你找的当世岐黄圣手,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方石坚不是骇异,而是觉得可怕“伤心客”的行动心思,实在无法思议,如果他不是有心人,不会如此深思入微的,不由口道:“阁下到底是谁?”

 “这话问得太笨,你明知我是‘伤心客’!”

 “阁下不是,这外号只是一种掩饰。”

 “名号代表一个人,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阁下的来历…”

 “不要争论这无关宏旨的事,你还是赶快去办你的大事吧,转过这山嘴,有道峭壁,嶙岩间有个石,对她们在那是。”

 方石坚又告骇然,惊声道:“她俩怎么会到了那是?”

 “伤心客”沉声道:“那小的没功力,老的得照顾她,差一点被‘一统会’的人逮住,幸而碰上我,替她俩挡了一阵,她俩才有机会藏身。”

 方石坚急声道:“在下去看看,阁下也来吗?”

 “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如此回头见!”

 转过山嘴,到了一面峭壁之下,正在用目光搜寻之际,田大娘从一堆岩石后现身招手,方石坚忙奔了过去。田大娘迫不及待地道:“寻到‘造化老人’没有?”

 方石坚点点头,道:“很幸运,事情办妥了!”

 “有希望解除制吗?”

 “应该没有问题!”

 “来吧!”

 岩石堆后,是个浅浅的石,萧淑玲傻兮兮地坐在中,两人走了进去,方石坚坐定之后,把求药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到“造化老人”要他服下药丸,以作保证,田大娘变道:“奇怪,传说中的‘造化老人’,情古怪,但是个正道人,为什么使这种心机呢?”

 方石坚苦笑道:“他一再说萧姑娘是罪有应得。”

 田大娘摇头道:“这话无从解释,他并非‘一统会’的人,如果是,他就不会拿出解药,而且,他也不会放过…”

 方石坚栗声道:“但他要我服下药丸。”

 这一说,使田大娘愣住了,不幸万一言中“造化老人”已被“一统会”罗网,方石坚算完了,连带他求来的药,都成了问题,而“造化老人”所说的罪有应得,不是正好应验了吗?

 沉默了片刻,方石坚咬了牙道:“大娘,如果我服下的药丸有问题,根本上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淑玲姑娘心神被制,除了施术的人,只‘造化老人’一人能有这能耐,猜想归猜想,好歹还是得试上一试,您以为如何?”

 田大娘期期地道:“这无异以生命作赌注…”

 方石坚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已经先押了出去了。”

 田大娘脸一红,道:“是的,我顾虑的未免近于自私,现在就试吧!”

 方石坚无言的点点头。

 田大娘移身到萧淑玲旁边,手扶着她肩膀,柔和地道:“孩子,你躺下,现在要替你治病!”

 萧淑玲木楞楞地道:“治病,我有病吗?你们…不是想害我?”

 田大娘笑着道:“孩子,没这样的事!”

 萧淑玲偏起头道:“姊姊呢?”

 “等你的病治好了就可以见她!”

 “不骗我?”

 “大娘不会骗你,孩子,躺下!”

 萧淑玲仰面躺了下去,田大娘从方石坚手里接过药丸,纳入萧淑玲的口里,然后动手解她的裙带,方石坚皱了眉头,田大娘正道:“方少侠,冲带二脉之处,是个极细微的地方,如果隔衣而点,稍有偏差,便是不了之局,你曾抱扶过她,不在乎点这三指吧?”

 萧淑玲挣着道:“大娘,为什么要我的裙子?”

 田大娘按住她道:“孩子,不,只是解开裙头,为了治病,不要紧的。”

 裙带解开了,稍朝下裙,再把衣脚上欣,出了羊白脂玉也似的肌肤“带脉”环一周,正当脐眼之附近。

 方石坚侧过面期期地道:“大娘,您…点吧。”

 田大娘道:“我不成,你说过要身具百年以上内力的人。”

 方石坚无奈,硬起头皮,红着脸,功集食中二指,朝冲带之处的部位连戳三指,这三指,使他额角冒了汗,不是费力,是紧张。

 萧淑玲口里凄哼了一声,两眼翻白,一动也不动。

 方石坚惊魂出了窍。

 田大娘也告方寸大,一时没了主意,久久才栗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边说,边用手探萧淑玲的脉搏呼吸。

 方石坚激动地道:“我去宰那老匹夫!”说着,真的就要动身。

 田大娘大声道:“且慢,等片刻!”

 方石坚颤声道:“还等什么,人已经…”

 “她的脉息未断,只是弱些。”

 “恐怕是时间问题,我早就怀疑那匹夫不安好心,不然他不会迫我吃下那劳什子药丸。”

 “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

 “你不是说,‘造化老人’曾代,即使三尺童子,也可取你的性命…”

 “但我并未感觉身上有什么异状。”

 “方少侠,能活人的,也能死人,如果他布的是一着毒棋,你这一去,正好送死,先冷静下来,万一…淑玲有什么长短,我跟你一道去。”

 方石坚手足发冷,呆呆地望着萧淑玲,脑海里一片混乱。

 如果萧淑玲就此玉殒香消,的确是件遗恨终生的事,救她反而害了她,如果让她留在飞云堡,对方的目的是迫使欧信现身,她还可以不死。

 但,事情已发生了,说什么也是枉然。

 天色已遂渐昏黑下来,山高月上迟,四下里一片晦暝。

 田大娘以膝为枕,搂住萧淑玲,目不转瞬地凝视着她,方石坚来回挪动脚步,显得急躁万分,如果萧淑玲真的发生了不测,他誓要找“造化老人”算帐,他一再试行运功默察经脉道,毫无异样,一切正常“造化老人”给他服下的那粒黑丸,到底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生作用,无法想像。

 盏茶工夫之后,田大娘忽地惊喜地道:“方少侠,淑玲体内的真气开始转了,我们误怪了‘造化老人’!”

 方石坚大喜道:“但愿没事!”

 田大娘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声音带地道:“方少侠,我与淑玲寄住那山家,被‘一统会’的秘探查到,我只好带着她朝山里逃,希望能与你碰头,因为你说过三天回头的,到了距此地不远的地方将被迫及,突然出现了蒙头怪人,你认得的,就是那行动如魅的‘伤心客’,他替我们挡了一阵,我和淑玲才有机会身到这石藏躲…”

 方石坚颔首道:“我知道,他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你碰上他了!”

 “是的!”

 “方少侠,你是否感觉到他…很怪?”

 “是很怪!”

 “除了觉得他怪,还有别的感觉没有?”

 方石坚心中一动,期期地道:“这个…大娘提起了,我觉得他对我的一切,关切得过了份,但他的解释是投缘,我一直怀疑,他必有某种用心,可是想不出来,他什么也不肯说…”

 田大娘低声道:“记得在中平镇客房店中,你向我叙述‘神灯’的事,有人踏破屋瓦…”

 方石坚下意识地一震,栗声道:“记得,大娘的意思是…”

 田大娘颤声道:“我怀疑他是欧仿的化身。”

 方石坚打了一个哆嗦道:“大娘怎会有这想法?”

 田大娘道:“第一,他说话带浓重鼻音,显然是假装的。目的在掩饰本来的声音。第二,我看他的目光,似曾相识…”

 方石坚的星目瞪大了,经田大娘这么一点破,实在事有可能,他魂不散似地不停追踪自己,自己到哪里,十有八次他必到,他也急于找万妙香的下落,他知自己的剑路,又曾说目击欧仿死亡,两次护持那送与“妙修”女尼的包袱,而“鬼冢”之内没他的尸体…可是,他已经输出全部真元与自己不假,纵使他真的不死,也是个没有功力的人,如何解释呢?

 田大娘接着又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方石坚紧张地道:“什么方法!”

 田大娘更低的声音道:“揭下他的头罩!”

 方石坚内心一阵怦然,激动道:“可是我根本没见过他本人?”

 “这容易,他是美男子,左边鬓角有一粒米大的红痣,不难辨认。”

 “可是…他应该已没有功力…”

 “天下事千奇百怪,很难说,你并没有目击他的死亡,死是他自己说的,他也不曾示你真面目,‘一统会’破鬼冢,没发现他的尸体…”

 “冢内的白骨骷髅呢?”

 “那更容易解释了,为了探‘神灯’之迹,曾有人丧生,移一具不难,如果你有心,专门找一具也不难,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从你离开的时推算,说什么也不会化成白骨。”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爱萧美玲姑娘与她爱他一样深?”

 “一定有原因,照我的想法,他怕连累我与小玲和他的家人,因为他明白逃不过‘一统会’的毒手。”

 这一说颇近情理,方石坚的情绪开始炽烈,咬咬牙道:“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该带美玲姑娘去见他的。”

 “那我就去试试看。”目光扫向横躺在田大娘膝上的萧淑玲,只见她很安详,看来“造华老人”丹方已经奏效,不久就会醒。

 出了石,月亮已在山巅脸,洒下了一片银光。

 远远地,一条黑影正朝这边移来,方石坚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来正是“伤心客”内心下意识地一阵狂,忙弹身了上前。

 “伤心客”先开口道:“救人的结果怎么样?”

 方石坚双眼直盯着他,口里漫应道:“可能没问题了!”心里却再三自问:“他真是曾是欧仿吗?”

 “伤心客”似有所觉,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方石坚心念电转,突然下了决心,硬起头皮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伤心客”目芒一闪,道:“什么不情之请!”

 方石坚心跳得很厉害,全身紧张得在冒冷汗,期期地道:“请阁下展示真面目!”

 “我知道你念念不忘这件事…”

 “在下只想证明一下阁下是否在下猜想中的人。”

 “如果我说不呢?”

 方石坚怔了怔,道:“希望阁下别说这个不字!”

 “伤心客”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今晚非证明不可?”

 方石坚横起心道:“是有这意思!”

 “伤心客”从鼻孔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不,你将不惜动武!”

 方石坚又是一窒,道:“希望不出现这种伤和气的局面。”

 “伤心客”冷哼了一声道:“任你说得如何婉转,还是不了强迫的味道,这于你何益呢?”

 方石坚道:“话是不错,但在下对阁下可以说一无所知,在心理上是一种威胁。”

 “你只想证明一下,我是否你想像中的人?”

 “是的!”

 “那我告诉你,不是!”“阁下难道知道在下心里想像的人是谁?”

 “当然知道。”

 “阁下说说看?”

 “鬼冢神灯之主欧仿,对不对?”

 方石坚如遭雷击似的全身一震,连退了三个大步,面色全变了,太可怕,别人心里的秘密,他竟然也知道。如果说他刚才偷听到了自己与田大娘的谈话,似乎不可能他分明是从对面来的,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更坚定了揭对方的真面目的决心,向前跨了一大步,道:“不管阁下如何想,在下要事实证明!”

 “伤心客”沉凝地道:“你一定要如此?”

 方石坚斩铁截钉地应道:“不错!”

 “伤心客”深深吐了口气,道:“好吧,你既然坚持要证实,我答应你!”

 方石坚听对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期期地道:“请原谅在下是不得已!”

 “伤心客”道:“我戴的头罩是不得已,你看好了!”说完,缓缓揭起了头套。

 方石坚连呼吸都窒住了,但一双电矩似的星目,却眨也不眨地照在对方面上,一个横亘中的谜,就要揭晓了…

 头套终于扯落。

 “呀!”方石坚惊叫一声连连后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青渗渗的脸孔,略有微髭,与想像中的完全是两回事,不带丝毫表情的脸孔,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可怖,这就是“伤心客”的真面目,他失望了,也呆了,对方并不是欧仿,三岁小孩也不会承认他是美男子。

 他是谁?依然是一个谜。

 “伤心客”戴回头套,道:“方老弟,你满意了吗?”

 方石坚感到无比地歉疚,同时也十分尴尬,讪讪地道:“对不起,请恕莽撞!”

 “伤心客”语气缓,道:“方老弟算了,只当没这回事吧!”顿了顿,接着又道:“方老弟,你相信欧仿仍在世间?”

 “…”方石坚无言以对。

 “伤心客”自顾自地接下去道:“一个人掩去了本来面目,多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本是件很痛苦的事,并非故作神秘,当然,也有故意掩面目便于作恶的,但那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方石坚点点头,道:“是的。”他心里未尽释然,因为他仍然不知道他是谁,也许是江湖阅历太浅,识人不多的缘故,但内疚于心,他不好意思追问了。

 “伤心客”朝田大娘与萧淑玲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道:“你们都认定欧仿没死?”

 方石坚期期地道:“是的!”

 “既然不死,人呢?”

 “所以这就是不解之处!”

 “你老弟与欧仿曾有关系,连你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之谜?”

 “不知道,在下没见过他本人!”

 “你们对欧仿的生死,这样穷追,等于是替‘一统会’制造机会,尤其你老弟的行动,要特别小心。你现在已经被‘一统会’列为主要逮捕对象之一,再加上‘金龙帮’的过节,可以说,你是四面楚歌。”

 方石坚冷傲地道:“不能避免,只有面对现实,人要我血,我不能不人血,奈何?”

 “伤心客”目芒一飘,道:“她们出来了,我得走!”说完,疾闪而逝,快如光掠影。

 田大娘与萧淑玲走了过来。田大娘道:“他不是吗?”

 方石坚摇摇头,道:“差远了,连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萧淑玲期期地道:“方少侠,敬谢你的援手!”

 方石坚微一动容道:“小事不足挂齿,萧姑娘完全复原了吗?”

 萧淑玲道:“是的,经过的一切,田大娘全告诉我了!”

 方石坚略一沉道:“姑娘怎会落入对方之手?”

 “嗨!只怪我太粗心,我先见到黑白双妞,直接道出了身份来意,她们带我入堡,一餐饭后,便成了糊里糊涂的,直到现在。”

 “姑娘与令姊很小就分手?”

 “是的,十来年了,那时我还小。”

 “现在准备怎么办?”

 “少侠身边还另有一份‘造化老人’所赐的解药吗?”

 “是的。”

 “目前只有先设法救出姊姊,使她复原,别的只有慢慢再说了。”一双波妙目,有意无意在方石坚面上闪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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