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黑影在
移动,点苍派的门人,扶着被赵亦秋击毙之人,已离开这里了。
令玄子缓步走到崖旁,探首一片漆黑的崖下,思忖:“
剑客真正在玉足峰殒落了…”
于是他得意地笑了,身影一晃,已消失在远处的林外…
这里再不会有人了,只是地上,遗留着一滩滩鲜血…
那鲜血非常醒目,在这荒山之中,再加上这滩滩鲜血,怎不令人
骨依然?
没有出乎赵亦秋意料之外,短促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事,每每是可怕的…
他跟他师父一样,同是被人围攻而被打落在危崖之下。
不同的,是千灵岩与王足峰之别罢了。
其余,荒山,景物,都非常酷似,狂风吹着枯叶漫天飞舞…
天色,已快接近拂晓时分,但在天亮之前,这恐怖的气氛并没有消失…
蓦地里
远处一个娇小的人影,缓缓向玉足峰而来…
是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到玉足峰来?
她凝望着四野,在寻找什么?
那滩滩未干的血迹,突然映进了她的眼帘,她惊愕了,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赵哥哥”!
来人,是那最痴心的少女石小黛。
一种恐惧与不祥的预兆,从她心扉里泛起,她打了一个冷颤!
她凝视着那滩滩血迹,眼眶中突然滚下了两行泪水,她几乎要昏了过去,眼前骤感一片
惘…
一切期待的幸福,也倏然在她的潜意识里消失…
哇的一声惊呼,夹着那凄凉的哭叫之声,从石小黛的口中发出。
她知道赵亦秋来过这里,万天虹曾约他来的。
那滩滩鲜血,是打斗才有的现象呀!
“难道他被他们杀死了吗?”对于这些字眼,她不知道想了多少遍!
“死了!死了…不会的…”她像一只疯狂的野兽,狂奔急喊着…她狂奔于玉足峰的周围…
她希望奇迹会突然出现,赵亦秋会突然在她身边出现…
凄婉的“赵哥哥…”叫喊声,一遍…二遍…无数次在这宁静的夜里响起,那叫声是那么哀怨
绝,直若杜鹃啼血,令人听来,也不觉有掩耳
泣之感。
啊!痴心的女子!
你为什么如此疯狂的哭泣与叫喊?啊!玉足峰上,你将永远无法看到你那心爱的人啦?!
哭声,叫喊声…一刻也没有停,她依然在喊着…
啊!痴心的女子!
任凭你喊破了喉咙,你所怀念的人,将永远听不到了。
久久!那哭声与赵哥哥的叫喊声,才慢慢停了…
一个娇小的身躯,疲倦地伏在地上,她的身边有滩滩血迹,在她那苍白的脸上,泛着无限凄婉之
,口里哺哺地念着”她那熟悉的名字:“赵哥哥…”
呻
的呼喊,死亡的分别,危崖之下是黑黝黝一片…
玉足峰上,一个痴心的女子,却躺在那里…
一切都已死寂,连那叫喊之声,也已归于沉静了。
那痴心的女子不再叫喊了,她的口角,溢出阵阵鲜血…
她没有力气再呼喊那熟悉的名字,然而,她的
瓣却在微微抖动…这代表什么?啊!
那是心灵里无声的低呼呀!
躺着吧!痴心的女子,玉足峰上,安静地期待着阳光给你温暖吧!
天亮了!
旭
东升,阳光照在那痴心女子的脸上,她的脸更苍白了不久,她缓缓地爬起来,坐好身子,失神的眸子,痴痴地凝望着危崖之下,危崖下,依然是黑黝一片。
她要永远坐在这里,等待赵亦秋的突然出现…
然而,赵亦秋会在五足峰出现吗?谁也不敢去揣测。
夜又来临,星星、月亮又出来了,玉足峰上,依然坐着那个痴心的女子…
她永远在期待着…她动也不动…
美丽的星夜,陪衬着那凄凉的气氛,一片寂静,夜渐渐深了…她身边的血迹已经被太阳晒干了,然而,她的眼泪,在月光照
下,却变成了两颗闪闪的星星…
在赵亦秋没有出现之前,她是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啦。
砰!宁静的夜里,这惊天价响的砰的一声,划破了长空!
玉足峰的危崖下一片湖泽,在砰的一声过后,溅起了一片水花,一个黑影正掉在这湖里!
水花变成了圈圈波涛,渐渐散了开去…
片刻,湖中又恢复原来的平静,没有一丝波迹。
大约半盏热茶的时间,那黑影又告浮于水面!
这个黑影,正是被令玄子一掌震落在危崖之下的赵亦秋。
冷!冷!冷!
他感到全身一阵奇冷。
于是,他开始悠然醒来…
他睁着疲而无力的眼皮,远眺四周景物,他发现自己躺在水里,心里忖道:“难道我没死?”
他没有死,这湖水保全了他的生命。
一种求生的本能与
望,从心扉里泛起,他开始向湖边游去。
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触,使他不觉黯然掉下一滴英雄泪来。
用最大力气挣扎,他咬着牙,全身剧痛如割,但是他强提最后的余力,痛苦地挣扎着向那湖边游去。
终于,他游到了湖边…
他筋疲力尽,心血上冲,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澄清的湖水,紫红的血
,染起了一块红花…
然而,那朵红色血花,又渐渐被稀释消融了…
湖边,躺着那已近死亡的赵亦秋。
他的身子一半还浸在水里,那把闪耀着红黑光芒的
剑,依然握在他的手里。
他昏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死神,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紧紧地跟着。
湖水,轻微地冲击着他的身子。
倏然,一连串极轻微,而又幽怨的赵哥哥叫喊声,在那崖上响起,那是为他痴心的女子在呼喊…
一遍又一遍…
然而,他没有听到,他已经昏死过去。
直到那呼喊的声音停止,他依然还没有醒来。
阳光出来了,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显得那么苍白。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他的身体挪动了一下…
他睁开了眼睛,已是
正当中了。
他用着最后的余力,又撑起身子,向那湖边的林内走去。
踉跄的脚步,颤晃不定的身子,孤独地走着…
他
上了
剑,拿下了面具,他那苍白的脸上,没有显出一丝痛苦之
。
他惨然地发出苦笑,仰头望了玉足峰一眼,然后,一
头,又走了,他心里恨恨忖道:
“我若不把点苍派夷为平地,誓不为人!”
于是,他踉踉跄跄地走着…
他会知道吗?五足峰上,一个痴心的女子,却在永远期待他?
不,他不会知道的。
因为,他不曾听到那凄凉的痛苦呼喊呀!
走进了一片森林,倏然,他想:“我该上哪儿?”
心念一动,他不觉停下了脚步,放眼四望。
这树林方圆数十里,此刻他功力全失,思忖:“如出这树林之外,怕不要半天时间?”
他开始坐地运气,以本身仅存一点真元,发自丹田,循经“气海”、“期门”上趋“华盖”倒循“命门”直经“志堂”归纳“丹田”
他功运一周天之后,精神畅达不少,只是他中掌之后,多次溢血,真元消耗过巨,此刻无法恢复。
他再次以本身真元疗伤,他内力虽未炉火纯青,但他受
剑客陶冶,
剑客死时,倾囊传授他各种功夫,对于疗伤之法,他也懂得不少。
这是一门颇为
奥上乘的武学,疗伤之时,必须以真元之气,
合周身血
,运循三十六大
,方能做到。
一盏茶的时间,赵亦秋的额角已微微出汗,脸上泛起红润,神色之间,已无痛苦。
他缓缓站起,死神已经离他而去了。
但功力仍无法全部恢复,他虽经过内力疗伤,无奈其连中数掌,想恢复全部功力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然,现在要比刚才好多了。
他能提气走路,不再像刚才那么缓慢,一纵身,直向林外奔去。
现在,他感到肚子空空,非要喂喂它不可了。
一夜格斗,加上浸在水里半天,他怎不饿?
一阵奔跑,已走出这片树林,抬头瞧去,是一片旷野。
这旷野一望无际,没有一个行人。
他黯然地叹了一口气,仰望天色,已近黄昏!
倏然,他发现远处的林内,有一间茅房,他精神为之一振!
一展身形,直向那茅房奔去,他想那茅房大概住着猎户,要一点东西吃。当不会有问题。
顾盼间,他已伫立在这茅房的门口,这茅房周围,种着无数奇异小花。
他没有时间去欣赏,收回视线,望向门内,开口问道:
“屋内可有人么?
赵亦秋话犹未毕,人影一晃,一个黑瘦,头发斑白,手握拐杖的老婆子已经站立在门口。
这老婆子来到他面前的身手,使赵亦秋一愕!
那老婆子冷冷问道:
“小娃儿,你要干什么?”
说完,冰冷眼光一扫赵亦秋脸上,又冷冷一笑!
赵亦秋躬身一揖,含笑道,
“晚辈唐突冒闯尊庐,尚祈谅宥,因晚辈一天未有进食,老前辈能否行个方便,给些食物充饥?”
赵亦秋表面虽是恭敬异常,心里却一百个不愿意,他是一个极为高傲之人,从来没有向人低头恳求过,如今处在这种情形之下,怎不令他感慨?
老婆子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往屋内去了!
赵亦秋脸上不由一红,升起一种潜意识的怒意,思付:“自己恭敬求食,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一个纵身,又向来路奔去!
他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冷落,他宁可饿死。
于是他一气而走,突然,眼前人影闪处,那老婆子又飘身截在他面前!
赵亦秋又是一愕!
老婆子冷冷问道:
“小娃儿,你不是要食物吗,怎么走了?莫非另有企图。”
赵亦秋脸上一热,答道:
“晚辈以为你不给,所以要走,决无不良企图。”
老婆子冷冷答道:
“这不是我家,此屋另有主人,你去向她要吧,她会给你的。”
说完,身形一晃,已消失不见!
赵亦秋心里又是一愕,这老婆子身手,分明已臻化境,轻功不知要远胜自己多少倍以上。
心里思忖间,又向茅房走去,眼光过处,一个中年女人已经站在门口。
只见这中年女人一身玄装,身材窈窕,容貌极为姣好,只是神色间暗带一丝忧郁之情。
不难判断,这中年女人在年轻时必定是个人见人爱的绝世美人。
赵亦秋一揖,正待开口,那中年女人已先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要食物么?”
赵亦秋答道:
“在下赵亦秋,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那中年女人眼光一扫赵亦秋,沉思片刻,笑道:
“好吧!你进来。”
赵亦秋说了一声感激的话,跟着那中年女人进入屋内。
他眼光一扫屋内陈设施,只见这屋内一切非常简单,但却干净异常,那中年女人倏然问道:
“未悉赵少侠师承何人?”
赵亦秋心里一震,忙答道:
“在下恩师名讳,恕难奉告,尚望不要见怪。”
那中年女人淡淡一笑,又道:
“赵少侠内伤极重,大概是中了敌人掌击吧?”
赵亦秋心里大骇,思忖:“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竟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否则,怎能在眼光一扫的刹那,看出自己伤势?”
思忖间,忙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