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 哭诉 夜访 双美 代
午后气温居高不下,玉荷池中重重荷莲在微风的吹送下,叠
起伏。
我慵懒的倚在凉亭的栏杆上,星眸微眯,吹拂在脸上的风带着点
润的水气,知了呱噪的叫声离我时远时近…
“格格…”身边有个声音小小的说“睏的话便回房歇歇吧,这里风大…”
“不碍事。”我弹开眼,困乏的伸了个懒
。
葛戴乖觉的站在我身边,双手
错搁在身前,纤长的手指间拈了柄玉
丝织团扇,扇面上
巧的绣着三只翩然绕牡丹的蝴蝶——一看就知是明朝汉家的东西。
近来汉风在城中颇盛,不时有通货买卖之人出入边境在两地淘换商品,汉家女子的
巧小饰物尤为受到女真女子的欢喜。
我也算是跟风族中的一员,追求流行新时尚本就是我的一项喜好,还在现代生活时,每个周末我都会逛商场血拼,把辛苦赚来的人民币大把大把的砸在这些华丽的奢侈品上。
其实比起
人华贵雍容的服装和首饰,我更偏好汉家女子那种轻盈婉约,飘然若仙的霓裳罗裙…那个叫美啊。
“格格!”葛戴嗔怪的瞥了我一眼,已逐渐透出少女娇媚气息的小脸,虽浓淡适宜的搽着一层薄薄的胭脂,却无法掩盖住她原本肤
的苍白。
自从那年挨了孟格布禄踹心窝子的一脚,她身子虽然养得大好了,却落下个时常心绞痛的病
,脸色也不复从前那般红苹果般的健康
泽,总是面无血
的,吃再多的名贵补药也总调养不好。
就因为这,我对她平添了几分歉疚之意,在不知不觉中已无法将她视同一个寻常的丫头看待。
“真是越大越罗嗦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先前吃
了饭,我原就想爬上
去睡午觉,偏她多事,怕我吃完就睡胃里会积食不消化,死活要硬拖我出来散步。
散步?!
那可真是件超级恐怖的事情!
六月的酷暑高温,人坐在搁着冰块的屋里,即使不动都觉得热汗渗得慌,更别说出门直接到大太阳底下烤晒了!
我怕晒成黑炭,又怕听葛戴继续啰嗦,只得跑到玉荷池畔来吹风。至少在湖中亭,有凉亭遮
。
风虽然不大,还黏黏糊糊的,不过还能勉强凑合。待久了,也觉得在屋外看风景好过在屋内对墙发呆,真怀念以前那种坐办公室吹空调的日子!
于是在坐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赖着不肯走。葛戴自然拿我没辙,只是苦了那些随从的奴仆,一个个顶着大太阳,站得笔直,怎么赶也赶不走。
“格格!”葛戴跺脚,神情憨态中带着一抹娇羞。
我嘻嘻一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虽然没直接站在太阳底下曝晒,但夏季里的热风吹多后,到底还是将我的皮肤灼伤了。正考虑要不要回去做个黄瓜牛
蜂
面膜来调理一下晒伤的皮肤,忽听隔湖岸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很少听到有女子在城内如此肆无忌惮的大笑,衮代一班福晋们自恃身份,平时连讲话都很小声,更说是笑了。剩下的女眷中,东果格格心高气傲,气质脱俗,她会大声斥责人,却绝不会大声说笑;
哲格格是个水晶美人,长得就跟她额娘似的,说话做事都冷冷淡淡的,我极少见她咧嘴笑;莽古济格格…
我眼珠转了下,也只有她了,小
子,骄横,就跟一头
缰难驯的小野马似的,打从小就仗着自己是嫡出的身份,自视高人一等。整个费阿拉,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招摇夸张的大笑,绝对非她莫属。
只是…听说前阵子努尔哈赤把她下嫁给武尔古岱,她很不乐意,还当众扯烂了嫁衣,结果被她老子甩了一个耳刮子,才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上了花轿。
怎么才不过一两个月就全变了?难道是武尔古岱滋润功夫了得,把这位难
的小娇
侍
得笑逐颜开?
我伸长了脖子,好奇的往对岸看。
逶迤得老长的一条队伍,除却清一
缀在后面的奴才下人,约莫有四五个穿红着绿的女子夹在人堆里,分外鲜
夺目。
我踮起脚尖,好奇的问:“葛戴,你瞧那对面可是有个穿汉装的姑娘?难道是霁月或是欣月到园子里来了?”
“不是的,格格,奴婢瞧着那身段不像是霁月郡主和欣月郡主!”
我正兴高采烈的冲出凉亭,准备
上去,听了这话,转头又看了看,果然觉着不像。那女子身高偏矮了些,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格格,他们往这边来了…”
能通往湖心亭的只有九曲桥这一条道,眼瞅着他们那帮人浩浩
的已经上了桥面,我知道避是避不了了,只得整了整妆容,在原地静候着等他们过来。
那群人里头果然有莽古济格格,只见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缎绣云鹤纹袷便袍,外罩同
系马褂,往日的小女孩妆扮已改成把子头,发髻上
着金灿灿的
云双翔凤,
声笑语间双靥泛着红润润的光泽。
我啧啧称奇,果然女人是要男人来滋润的,瞧她男人把她滋润得多好!
莽古济终于看到了我,笑容僵在
边,目光只在我身上逗留了三秒钟,随即匆匆瞥开。
我知道她跟我不对盘,自从第一次见面闹得不愉快后,她都避着我不见面,是以她的婚礼我也未去参加,只是托代善替我送了一份厚礼。
莽古济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她身后有人走近她,低声说了几句。
我只瞧见莽古济回头也讲了几句话,然后两个凑在一块的脑袋分开,我分明感受到一道烁烁闪耀的目光直剌剌的朝我
来。
下意识的搜寻到这道目光的主人,才触到那如水般柔情熠熠的明眸,我心里便先打了个咯噔。
脸若银月,眉若远黛,靥笑
桃,
锭樱颗,好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一袭月牙
紧
薄纱罗裙,勒出她腴润阿娜的身姿,更兼在茫茫荷叶连碧,波光粼粼之映衬下,越发显得仙袂飘然,宛若九天玄女顷刻间便将
空飞去。
我吃惊的张了张嘴,不自觉的展
一抹惊
。这样的绝世美女,果然养眼得紧!我猛盯着她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两眼,只觉美
当前,似乎永远也瞧不腻一般。
“咳。”也不知是谁闷咳了声,率先打破了这股静腻的氛围。
我轻轻吁口气,有点不舍的收回目光。
“布喜娅玛拉格格!”莽古济经过我时,略为颔首,表情冷冷的,算是打了招呼。我亦浅笑回应。
那汉装女子却没有跟上莽古济的脚步,反而在离我一米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半侧着身凝视着我,忽问:“你可就是女真族第一美女东哥?”
她的声音清脆利落,与她柔媚婉约的长相一点都不吻合,我眨眨眼,竟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我说话。
她忽然莞尔一笑,笑容如花般绽放:“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过你的名字,你果然很美!”她虽然是在赞美我,可我却一点也听不出她话里有称赞的味道,相反,她目光咄咄
人,纤细的
杆在说话时更是倨傲的
了
。
从外型看,她身体发育得已是极好,酥
高耸,
圆紧翘,但是眼眉间仍旧透着稚
,身高也只及我视平线,看年岁应该不会比莽古济大多少。
我稍稍偏转头,余光扫了眼莽古济,这才发觉与方才第一眼的印象相比,她已被这位美
少女贬得变成一片灰暗的底
。
我不由暗想,傻妞一个啊,跟这种超级美女比肩而行,也真亏了她有这个勇气,这种绿叶可不是人人都能当得的。上天保佑,希望这位三格格还没有脑袋豆腐渣到把小美女朋友领回家去…
“阿巴亥格格是乌拉
泰贝勒的女儿…”莽古济忽然折了回来,攀住小美女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微微噘起的嘴角略带出讥讽的兴味。
再看她身前的阿巴亥格格,熠熠生辉的目光无时无刻不紧锁在我脸上,似乎正在打量我,评估我的实力。这是一种大胆的挑衅目光,只有在给对手打分时才会出现。
我兴奋得全身血
都在沸腾,这种目光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了,那是只有在二十一世纪,女
白领竞争压力超大的情况下,才会在办公室里频频出现的慑人目光。
于是,我别有用意的给予她肯定的答案,极尽所能的
出一抹我最有自信,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超级无敌媚笑。
果然,阿巴亥脸色微沉,嘴角挂着的笑容微微出现颤抖。但随即,她已含笑说道:“唉,我不知道该喊你姐姐,还是喊你姑姑…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过你的美名了,如今想来,你年岁应该比我大了许多…更何况你还曾经一度许给了我的额其克…”
“你…”葛戴
子急,竟忍不住冲上前。
我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无视于阿巴亥格格带刺的话语,轻笑说:“也是呢,要是早知道布占泰有你这么一位漂亮可爱的侄女,我一定…”
目光无心一掠,意外发现九曲桥头一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心情忽然大好,底下的刻薄话随即收回,嘴角不自
的勾起一脉温馨的笑意。
“阿巴亥方才给我阿玛献舞去了,阿玛看了不知有多欢喜…”莽古济存心想气我,只可惜她却不知那些话根本就刺
不到我。
我微微哂笑,脚下错动,已飞快的向桥头
了上去。
“怎么来这了?”
“去你屋里找你,值房的小丫头说你出来散步消食。”代善含笑望着我“等了你一炷香,仍是不见你回来,可不就找来了么?”
我脸上热辣辣的,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脸红烧的。总之,我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抓过他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咝——”冰凉的感觉沁入肌肤,我舒服的闭上了眼,享受着他手指带来的凉爽感觉。
“瞧你,都晒伤了!”淡淡的语气中有责怪也有宠溺。
“莽古济给二哥请安!”不知什么时候,莽古济走到了我身后,怯生生的开口。
好奇怪,若说她怕褚英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她面对代善竟也会如此拘束害怕?
我不由转过身去,好奇的打量她。莽古济始终把头垂得低低的,手里的真丝帕子
风飘动。
“嗯。”代善轻轻应了声,对待莽古济的态度算不上冷漠,却也谈不上热情。
抬起头时,莽古济的脸色已是苍白一片,手指绞着帕子,脸上明显带着紧张。
自莽古济后,那群人里头又跳出个小人来,脆生生的喊道:“穆库什给二哥哥请安!”
我这才留意到,原来穆库什格格也在,只见她红扑扑的圆脸上充
崇敬之
,代善略微弯下
,冲她微微一笑,说:“四妹妹也在啊,昨儿个阿玛还夸你新学的字写得不错呢。”
穆库什小脸涨得通红,除了一双大眼闪闪发光外,竟是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代善随手从
带上解下一只玉坠子,递给她:“二哥哥没啥好东西给你,这个你且当奖励拿去玩吧!”
穆库什欣喜万分,两只小手齐捧着接过。
我明显看到一旁的莽古济脸色一黑,竟
出又嫉又恨的神色。
“乌拉那拉氏阿巴亥请二阿哥安!”一道清丽的嗓音就这么突兀的横来。
之前还不怎么在意阿巴亥的我,此刻在代善面前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代善见了阿巴亥会是何种反应。
我悄悄抬起头,只见阿巴亥先请了个
人的礼,跟着身子稍低,又学着汉女的样子福了福身子,眉目娇柔,眸若秋水…
我心里一跳,急急的去观测代善的表情。果然看到他在见到阿巴亥第一眼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我突然感觉像是有人勒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呼吸不畅,
口闷热得难受。
阿巴亥直直的盯着代善,然后竟飞快的垂下眼睑,颊靥上飞起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红晕。虽然转瞬即逝,但到底已让我的心猛烈的被撞击了下。
我紧捏着代善的手指,用大拇指的指甲狠狠的掐他。代善终于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眸底却有一丝
惘,我心里一痛,像是被人拿针狠狠的刺了下。
他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瞟了阿巴亥一眼,忽然紧蹙的剑眉舒展开,眸子也恢复了原有的清澈明亮:“怪道呢,我说怎么瞧着有些眼
…”他嘴角浅浅勾出一道
人的弧线,目光凝注在我脸上,极尽温柔“方才乍一看,原来竟是与你眉目间有三分的神似。”
我一怔,飞快扭过头去,这时阿巴亥也正注目看过来,四目相对,我分明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不由让我心里一惊,一种不祥之感油然升起。我使劲捏紧代善的手,直到他的手指被我手心滚烫的温度给彻底捂暖。
我和阿巴亥四目胶着,但她已然隐去一切失态之
,轻快的笑起:“布喜娅玛拉可是咱们女真第一美人,能和她长得相似,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哪!”
“咱们回去吧!”代善似乎根本没去留心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牵着我的手,说“瞧你晒的…回去还是我帮你上药吧,否则你又会像去年那样晒
皮了。”
我嘻嘻一笑,
不在乎的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然后任由他拖着我的手,将我领回家去。
可是,即使已经离开很远的一段距离,我却似乎仍能感应到身后那道分外清冷的目光,正如影随形般锁定在我背上。
这让我安定许久的心再次翻腾起来。
“讨厌!”
隔着纱窗,远远就听见葛戴的声音在院子里忿忿的嚷。
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到窗前打起纱帘字往外瞅。只见墙角大树下的水井旁蹲着一个消瘦的人影,正背对着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用手不知在
着什么。
“讨厌…讨厌…”她翻来覆去也只是叨咕着这一句,但语音哽咽,渐渐的似有了哭意。
我微微吃惊,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些年,禀
憨厚,脑子里是一
筋通到底,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最是藏不住事。她性格豁达温顺,除了跟着我在哈达吃了不少苦之外,倒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惹得她哭。
心里纳闷着,便绕过厅堂,打起门帘走了出去。
门帘嗦嗦声惊动了她,她站起回头,一张小脸通红,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她一见我,慌了,手足无措的退后半步:“格格…你怎么在屋?你不是…”
她手上尴尬的提着袍角,打
的水正顺着她的
腿往下滴啦,配上她那张哭花的猫脸,真是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我眉心一皱:“怎么了?”
“没事。”她嗫嚅着说,眼神闪烁“奴婢的衣裳脏了,打点水洗洗。”
“脏了?”瞄了眼她的衣服,这身月牙白的夏袍是昨儿个皇太极打发人送来的,一箱子给我的夏季衣物中,单单只这身偏小了些,我见没法穿便取来赏了她,今儿个一大早便见她
天喜地的穿上身。
月牙白是最不宜沾
的,这夏季的衣料又薄,我仔细一瞅,便瞧见她身上从右肩起一溜往下甩了一连串乌黑的污渍。
“是什么东西给
上去了?”我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身衣裳“快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嘛,洗不掉的话明儿个我叫人再给你做一件…”
她拼命摇头,哽咽着说:“不…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了?”我轻笑,这丫头还真认死理,歪着头想一想,不
憋笑“那好吧,明儿我跟八阿哥说,让他照原样儿再给你做件,这总成了吧?”
葛戴小脸更红,羞得连连跺脚,可过了没多会儿,眼圈更红了,竟哇地放声哭了出来:“格格!格格…”
“这又怎么了?”
“格格!”她突然放开手,扑过来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加大声“打从奴婢九岁起跟了格格,格格待奴婢亲如姐妹,别说打骂,就连重话也不曾说过一句…奴婢、奴婢…”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身子直颤。
我被她冰凉的
衣服
得打了个寒颤,又见她只是一味的哭泣,却根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由火起,吼道:“哭个什么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戴被我的吼声吓得直发愣,好容易缓过劲了,我等着她开口,谁知她又
噎噎的哭上了。
我只得耐住
子,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等她哭完。因为靠得近,鼻端淡淡的嗅到一股臭味,我轻轻推开她,惊讶的察觉原来她袍子上沾的不是别的,竟是黑墨。
女真人尚武,虽说努尔哈赤创制了
文,但毕竟会写字的人还是极少,普通人家更是不能,笔墨纸砚在城里简直就是件稀罕物。
“到底怎么回事?”我沉声问“谁欺负你了?”
“格格…”
“放胆了说,有我替你作主呢。”在城里哪个不知葛戴是我的丫头,敢公然欺负她,这不就是明摆着给我这个主子难堪吗?
葛戴低着头,
噎着渐渐止住哭声。
“是木栅里的人?”
她迟疑的瞥开目光,不敢直视我,苍白的小脸上泪痕宛然。
我知道她不吭声即是代表着默认了,心里略一琢磨,已有了考量,不
冷笑道:“可是阿巴亥?”
葛戴一惊,小脸煞白,怯懦的瞥了我一眼。
“她怎么着你了?”我把葛戴带着太阳底下,怕她身子
了在树荫底下冻出病来。“说说,不用怕…”
“可是…格格,阿巴亥最近很得贝勒爷欢喜。”她低着头,鼻音很重的说“前几
栅内设家宴,不只把她给请了去,贝勒爷还因为她说的话开怀大笑不已,当场把一条价值三百两的碧玺手串赏了给她…格格你还不知道,那手串打从前年贝勒爷买来后一直挂在衣襟扣上未曾离过身,诸位福晋们哪个不眼馋,只是这两年也没见有人讨得到手,可谁想就单单凭了阿巴亥几句话,就赏她了。格格,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我细细思量,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就凭阿巴亥的姿
,除了孟古姐姐稍可比得七分外,努尔哈赤其他的大小老婆们根本就没法和她放一块去相提并论。况且,阿巴亥绝非空有绝美外表之人,她的聪颖灵巧绝对更在她美貌之上。
这样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可人儿,努尔哈赤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我拍拍葛戴的手背,温和的说:“没事,说说,咱们不定要拿她怎样,只是你受了委屈,难道也不许向我诉诉苦么?”
葛戴眼圈又红了起来,咬着
,呐呐的说:“也没什么…其实,那个…阿巴亥是奴婢的堂侄女!”
“什么?!”我大吃一惊。
“乌拉首领贝勒布占泰其实是奴婢的堂兄,奴婢的阿玛是布占泰的额其克——博克多贝勒…”
什么?我震惊得退后一步。不起眼的葛戴居然有这么显贵的身世?可她为什么居然会屈尊做了我的丫头?
“奴婢是被掳来的…”她
角略弯,眼泪蓄在眼眶中,盈盈打转。
战
时代,杀戮打劫,争夺地盘、奴隶、牲口等等一切财势,这一点也不稀奇。我忽然发觉葛戴其实也是个可怜可悲之人,她的亲人、族人都在乌拉,思而不得见,却只能孤零零的在建州沦为奴役。
她明明是个格格,却不得不委屈的做了我的丫头!
然而,当格格主子的命运,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了吗?看看阿巴亥,如今不也成为又一政治
易下的牺牲品了么?
“上次在园子里,她没认出你来?”
葛戴咬着
,眼泪瑟地坠下:“没…是今儿又碰着了,我一时动情,主动和她相认…原还跟她回了她的住处,絮叨了些话。可是后来她听说奴婢做了格格的丫头,便恼了…她怨恨奴婢自降身份,丢了乌拉的脸面,也丢了她的脸面…”
我黯然,想像得出骄傲的阿巴亥会是如何的愤怒,说到底葛戴总是她的堂姑姑,可她却在我屋里做
役。
“这墨汁也是她的杰作了?”
葛戴脸色惨白,语音颤栗:“我和她争辩说格格为人极好,阿巴亥却更加恼了,说既然我愿意当下人奴才,与其伺候别人,不如伺候她!于是她当即铺纸写字,叫我过去伺候研磨…我咬牙回说并非是她的奴才,她突然劈手就将桌上的砚台砸了过来。我慌慌张张一躲,那方砚砸倒了一只青花瓷瓶,可墨汁却淋了我一身…”
我缩在袖管下的手越握越紧,指甲甚至掐进了
里。
“…她怎么对待奴婢都没关系…”葛戴低垂着头,声音浑浊,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青砖上“可是…她居然说格格你是老得没人要的
…
女人…格格!格格!她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你!”葛戴颤抖着哑声哭喊“即使贝勒爷现在不再专宠你了,可好歹…好歹…她怎么可以这样啊…”“傻丫头…”我拍着她的肩背,感觉心里涩涩的。
她又如何能知道我的心呢?努尔哈赤的不再受宠,完全是我费尽心机求来的啊!
“格格!你好委屈…你好委屈啊!我的格格…”葛戴抱住我,哭得惊天动地“格格,为什么你要忍受这样的屈辱啊——”
乌拉那拉氏阿巴亥!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虽说女人争胜爱美是天
!但是,如此折辱自己的亲人,针对一个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威胁力的对手,真可谓心
狭窄!
换而言之,她在自己的脚跟还没牢牢站稳时,便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打垮我,以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而言,她的心智还稍嫌不够成
了点!
但毕竟已
峥角,依照她的才智和
情,将来必定不会是个默默无闻,甘心屈居人下的女子!
安抚罢葛戴,天色已是垂暮,早有嬷嬷端了饭菜到屋内摆好,依旧是
当当的一桌子。
“格格,这八盘菜是大阿哥府上新请的厨子做的,大阿哥还派人带话来问,看合不合格格的口味,若是不喜,明儿个再换过。”
“嗯。”这大概已是褚英府上今年新换的第九个厨子了吧?
桌上的八道菜
荤素搭配齐全,可见这位新厨是花了些心思的。
我点点头:“依旧撤了吧,回头各拣一半给葛戴送去,其余的仍照老样。”
嬷嬷不动声
的应了,命人悄没声息的撤去。一会儿四菜一汤端了上来,我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刚入口在舌尖上一滚,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味怎么不对?不是平
里惯常吃的,难不成二阿哥府里也新换厨子了?”
“回格格的话,今儿个的晚膳是栅内大厨房烧的…二阿哥府上,未曾送饭菜来!”
我一怔。
出什么事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惯的事,怎么今天偏就例外了呢?
突然之间,我食
全无,啪地将汤勺掷在桌上,起身。
“格格…”
“都撤了吧,晚上不用再守着摆宵夜,你们先下去用饭。”众人一齐应了,恭身退下。
我在屋内心烦气燥的转了两圈,突然一头冲出门去。槛外守着的小丫头着慌的追上我,直叫:“格格哪去?”
“你回去吧!我出去走走,记得别告诉葛戴…”
那小丫头的两条小细腿哪能跟我比,三两下就被我甩了。
代善的府邸比较偏僻,我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出门时气鼓鼓的竟忘了叫人备车,这下倒好,等走到他家大门口,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扣响门环,等了好半天,里头才有人应声,门被拉开一道
。
我不冷不热的冲那开门的小厮一笑,没想竟将他笑傻了眼,喉咙里咕咕的发出古怪的声音。
他显然并不认得我,不过我说要进去找人时,他竟也没阻拦,只是傻傻的说:“原来你是那位姑娘的姐姐…怪不得呢…”
我想基本上他有可能是把我误认他人,反正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代善此刻正在府内,我要找的就是他。
那小厮提着灯笼在前头领路,我嫌他麻烦,等他领我穿过拱门便说:“你回吧,书房我认得,自己去就成。”
他似乎听话得有些过分,居然还真将灯笼递给了我,又关照了我小心脚下,这才恋恋不舍似的走了。
我轻笑。长得美原来是这等的有优越感啊!
书房的灯还亮着,我贼贼的偷笑,正考虑要用何种方式进门吓他一跳时,忽听房内传来一声哀婉的叹息,接着有什么东西啪嗒落到地上。
我心里一跳,脸上噌地烧了起来。
一直不喜欢到代善的府里来!
这两年虽然时常在一块玩,可我宁可他带着我四处转悠,也决不肯跟他回家,其实我是害怕面对他家中的那些
妾。
一时间晚风吹到身上,我瑟瑟发抖,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不堪。
“这字怎么这么难写?”那里头的女声娇嗔着抱怨了句。
我眼皮狂跳,手里的灯笼险些失手落地。
那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阿巴亥!
脑子里那一刻轰地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一时冲动,根本没顾得上考虑后果,抬脚就踹门。
那门竟然没从里面闩死,吱嘎一声开了。
门内只听“哎呀”一声尖叫:“有鬼啊——”
紧接着代善沉闷的声音跟着响起:“格格请自重!格格…”
我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口,因为书案上点着灯,所以房内的陈设一目了然。
代善正贴墙站着,阿巴亥像条八爪章鱼般贴在他
前。
“哪里有鬼?恐怕是你心里有鬼吧!”我冷笑,这情景倒还真像是古代版的抓
戏!
阿巴亥定睛看清是我,一张脸忽然比见了鬼更加惊惶,不过她倒也真不简单,只短短数秒瞬息,便已神情自若。
“原来是东哥姑姑…”她用小手按着
口,楚楚可怜的说“害我吓了一跳,把墨都打翻了呢。”
我视线往下移动,看清楚地上翻了一方墨砚,
地溅得都是黑
的墨汁——我的瞳孔如针一般紧缩。
好个丫头片子!故意提到墨砚,是在提醒我,下午正是由她替我教训了丫头吗?
我冷冷一笑,目光凌厉的
向代善。
代善面无表情,只是眼眸执著的望定我,薄薄的
角紧抿成一道俊美的弧线。
“做你的姑姑可真不敢当!”我晃悠着灯笼,闲闲的走进房内“若要真按辈分来称呼的话,我和代善可是平辈儿,而你…”我吃吃的笑“兴许再过不久,我们都该尊称你一声侧福晋呢!”走过去挽住代善的胳膊,我轻轻的拍他“你说是不是呢?”
薄衫下紧绷的肌
明显一松,代善翻掌牢牢握住我的手,毫不避讳阿巴亥的注目,只是紧握着不肯松手。
阿巴亥的脸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书房内的气氛一度尴尬到只听见我们三人的呼吸声。
一分钟过后,阿巴泰面带微笑的行了个跪安礼:“不打扰了!二阿哥,改明儿阿巴亥再向你讨教书法!”
她的气度如此从容优雅,以至于我有个错觉,她似乎和代善之间真的没什么,一切都只是我看到的幻象!
等到门上吱嘎轻轻阖上,我才清醒过来。
代善从身后一把搂住我,喃喃的说:“谢天谢地,幸好你来了!”
我冷哼一声,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手肘撞在他
口,挣开他双臂的同时听到他闷哼一声。
“什么叫幸好来了?我要是幸好没来又该如何?”
“你怎么可能不来?”
“我干嘛一定要来?”
他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让我看了心里越发的来气,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竟不受控制的冲上眼眶。
“东哥…”他低柔的叹息,不顾我的张牙舞爪硬将我拖进怀里,下颌顶在我的头顶上“你怎么可能不来?那么在乎我的你,怎么可能不来?”
我脸上一红,伸手捶他:“臭美!谁在乎你了?”
“不在乎我吗?”他低笑,
膛随之震颤“不在乎我,会为了一顿饭菜就干巴巴的跑了来?”
“你、你是故意的?”
“我刚才甚至一度以为你不会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心想这回真是
巧成拙了。”他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我心中默想,那是因为我气疯了,撒着两条腿就跑来了,自然快不了。
“她来好久了吗?”
“嗯。”“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
“干嘛不赶她回去?”
“她赖着不肯走!”
我横了他一眼。也就他这个烂好人会任人在自家地盘上撒野,要是换作褚英,早一鞭子将阿巴亥
出去了。
“所以,就想出这种烂招,把我诓了来?”我气呼呼的瞪他,可恨我还真就那么小心眼,为了一顿饭菜干巴巴的跑来兴师问罪。
“没办法啊。”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阿玛那么喜欢她,怎么说都快成为一家人了。”
“为什么也不叫下人陪着?孤男寡女的若是被你阿玛知道…”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更不能让人陪着…”他话说得含含糊糊的,我却猛然一懔,想起方才踹门后看到的一幕,顿时叫道:“她霸王硬上弓强吃你豆腐?”
代善剑眉一挑,
出个困惑的表情,我呵呵一笑,伸手摸摸他俊秀的脸颊,故意抛了个媚眼过去,腻声说:“方才,是不是也被她这般调戏了去?唉,我的二阿哥啊,真真是秀
可餐哪…”
话未说完,只见代善瞳孔颜色加深,变成如墨一般乌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一手绕到我脑后,捧住我的后脑勺,一手托住我的
,稍一使劲,我
上一凉,竟是被他吻了个正着。
他的
,和他的手指一样,略带冰冷,可是呼吸却又那么灼热…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再被他如此亲昵下去,我一定会失去理智。
“东哥…”
“嗯…”
上传递着暧昧的气息,稍一离开,我便感到一阵失落,忙凑上去,主动吻住他。
舌尖灵巧的挑开他的牙齿,卷住他的…
代善身子猛地一颤,我听他闷哼一声,忽然狂吻住我。
接吻居然会有这样令人窒息的美妙,我在心里长叹口气,终于认命的想,自己这回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小鬼!
但愿上天不要指责我老牛吃
草——其实它也没权力来指责我,本来就是它开我玩笑,把我丢到这里来的。
迷糊糊的,我脑子里像在煮粥。
代善忽然松开我,将我打横抱起,轻轻放到了一旁歇息的软榻上。
“可以吗?”他哑着声问我,琉璃
的眼眸里充斥着强忍的“可以吗?东哥…可以…”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胳膊
上了他的脖子,继续吻他。
我想我是疯了!
一定是这么多年的老姑婆生活造成我内分泌失调,心理严重失衡,所以…我真的在失去自控能力下对一株
草出手了!
薄薄的夏袍轻易的就被
下,滚烫的肌肤触到凉凉的空气,我情不自
的逸出一声呻
。
代善冰凉的
沿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我只觉得灵魂出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用手把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身躯。
他的身子滚烫!
我偷偷眯开一道
,顿时大窘,不知什么时候,不仅我上身的衣服全被
光光了,就连代善也打起了赤膊。
我脸红得发
,但是他
前那道刺眼的疤痕却将我的目光牢牢锁住,我伸出手,轻轻抚上那道疤。
代善的身子一颤。
我连忙缩手:“还疼吗?”
他声音极其沙哑:“傻丫头,快两年了,怎么还可能会疼?”他抓住我的手,低下头将我的每
手指一一吻遍,我难忍,忍不住咯咯笑起。
“我比你大…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喊我丫头…嗯——”天哪,他的手在我
口摸什么?
手指的力道犹如天鹅绒
般轻轻刷过我的肌肤,在他熟练的爱抚下,我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他轻笑:“比我大,嗯?”
这小子的技巧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念头飞快的闪入我的脑海,我突然想到,他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经验却绝对的比我这个半吊子要多得多…
霎那间,我
昂的热情像被人从高空猛地掼下地来,明知道这其实并不能怪他,可是…我仍是极不舒服,想到这书房兴许有人来过,这软榻兴许也有人躺过,兴许他也曾在这里,与人耳鬓厮磨的
爱过…
我
灵灵的打了个颤,之前所有的
情全化作了酸楚,如同一块看不见的磐石,沉重的
在了我的心上。
“咕…咕…”肚子很不争气的赶来凑热闹,身上正热情如火的代善不
顿住了动作。
我“哎呀”低叫一声,脸红得翻身跳下地,将地上的衣物捧起一堆挡在
前。
“哧——”寂静了好久,代善忽然笑出声,我红着脸悄悄回过头,却见他歪在榻上跟我招手。
“我没吃饭…”我可怜兮兮的蹭过去。
真是糗大了,有哪个人会像我这样煞风景的?!
“嗯,我去叫人帮你准备晚饭…”他宠溺的搂住我,从我捧着的衣物中拣出我的肚兜来,替我系上。
我羞得全身都红了。
“快把衣裳穿好吧。你娇媚害羞的表情太容易引人遐想…”他点了点我的鼻子“再这么下去,我不保证我还能不能坚持做个君子…也许我会顾不得喂
你的胃,而先吃了你!”
天哪!这是我认识的代善吗?是我认识的那个既腼腆又纯洁的孩子吗?我晕了,只觉得他那既暧昧又亲昵的话语已经如坛陈年老酒,将我灌醉。
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穿上衣服的,等我回过神来时,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已然收起,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四菜一汤。
我真是饿昏头了,当下抓起筷子,夹了菜拼命往嘴里
。
“小心些,慢点…”
我点点头,没空说话。
“还记得吗?我以前曾向你允诺过,终有一天会和你同桌吃饭…”
我愣了愣,回想,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于是我又点点头。
“既然那么爱吃我家的饭菜…不如,你嫁给我!”他一把握住我的左手。
递在半道上的筷子倏地停下,我僵硬的回过头看他。
“好不好…嫁给我?”他眼眸中透出真挚的情义,让我的心一
一
的疼。
怎么能好呢?别说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就算我命长长久久,会
离命运的安排在这里待上四十年,五十年,那也不可能!
努尔哈赤肯放我自由,但这个自由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那是建立在我是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的自由,一旦我逾越了这道底线,他肯定会暴怒发飙!
而代善是他的儿子!所以…成亲之事更是不能!
“我们…像现在这样不也
好的吗?”嚼着饭粒,我含糊的说,眼睛撇开,没敢去看他的表情。
“我们会在一起的!”代善轻轻的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可以等,你愿不愿意等待那一天?”
我知道他指的是等待摆
掉努尔哈赤的那一天,可是他却不知道,在摆
努尔哈赤之前,我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咬咬
,不忍心说出过于残忍的话来伤他的心,于是点点头,冲他婉然一笑:
“好!”对镜细细观测了半天,发觉果然岁月无情摧人老,前几年还是稚气未
的小女孩,如今竟已长成鲜花般娇
成
。
捏了捏脸颊上的皮肤,手感依然弹
十足,
滑细腻,我不
出满意的笑容。
“葛戴。”
“是,格格有什么吩咐?”她在我身后用梳子细细的梳理我一头及
的长发。
“你会不会梳把子头?”
她持梳的手顿了顿,困惑的问:“会,以前在家给额娘梳过…格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冲镜子里的她盈盈一笑:“那你今
便替我梳个两把头吧!”
“格格!这把子头是…”她急了。
“我知道,我没想嫁人。”我随手从果盘里捞了只苹果,一口咬下“不过,你家格格我不已经是老姑娘了嘛,反正虚岁我也
二十了,不打紧,你且替我盘髻吧!”
“格格…”葛戴眼圈红了。
“怎么了?”
她哀怨的看着我:“格格若不是被贝勒爷所累,早该儿女承
膝下了…”
“噗——”
嘴苹果
了出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葛戴随手替我拍背,幽幽的说:“贝勒爷也真是,拖了那么多年始终没把格格正式娶进门,现如今眼看着格格一年大似一年,却仍是不闻不问的撂在这里。若是当真恩宠已薄,便该让你回娘家,重新许一门亲才是,好歹…”
“咳!咳咳!”我
脸通红。
这丫头的想像力可真是丰富!我转身扑向桌上的茶壶。
“格格!其实这还是得怨你,你若是能像阿巴亥那样,在贝勒爷跟前多使些力,不像现在这样无所谓的…”
“停!”灌水顺了口气,我对她摆手“姑
,我算怕了你了…”我在她跟前一
股坐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赶紧
好是正经…”我顿了顿,狡黠一笑“今晚我要去赴宴——内栅的家宴!”
葛戴茫然的愣了三秒,忽然噫呼一声,惊讶的捂住了嘴。
趁奴才进去报讯的罅隙,我扒着窗棂,透过细
往内瞧。
屋子暖气融融,歌舞升平。
一瞄眼,便清楚的看到一群身着锦袍的阿哥们端坐其中——三阿哥阿拜、四阿哥汤古代、五阿哥莽古尔泰、六阿哥塔拜、七阿哥阿巴泰、八阿哥皇太极、九阿哥巴布泰,五岁多的十阿哥德格类坐在最末。
怎么居然没有看到女眷?
努尔哈赤的福晋和格格们居然一个都没在?
我不
有些犹豫了,怪只怪自己来之前也没打听得真切,今晚这场宴会若需女眷回避,我这样冒冒失失的闯了来,岂不尴尬?
正踌躇着要不要退回去时,忽听里面砰地声响,竟似什么东西被踢倒了。我连忙睁大眼睛好奇的使劲往里瞅,却见原本坐着的努尔哈赤站了起来,他的座椅正倒在他身后。
那名替我报讯的奴才正恭身站在他身边瑟瑟发抖。
我吓得连忙缩头,正打算赶紧闪人,里面已是一阵脚步声奔出。面前的光线陡然一暗,头顶有团阴影罩下,我缩着肩膀抬头,正对上努尔哈赤一双深邃的眼眸。
看来是我情报有误,今晚果真并非是寻常家宴,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上,已是别无他法。
“东哥给爷请安!”
“你怎么来了?”
我凉凉的一笑,故意装痴:“原来这里是我不能来的!”低下头,平静的行了个礼“那么东哥告退就是了…”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要走?”他沉着声,忽然扳过我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我拖进门。
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我心里窃窃的笑,这可是你硬拖我进来的,不是我非要来的!
沿途经过皇太极身侧时,我匆匆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眸深沉幽暗,隐晦莫测,俊秀无比的脸上犹如覆着三尺厚的冰层。
“东哥!”一个陌生的声音吃惊的喊出我的名字,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往声源处望去。
竟然是他!
布占泰!
一别经年,再见他时,发现他也已非当年那个锋芒毕
的男人,俊朗的脸上多了一分沉稳内敛。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忽而
角扬起:“呵,果然是你啊!”随后转向努尔哈赤,笑意更浓“几年不见,东哥真是愈发有女人味了。”
努尔哈赤搂着我的肩哈哈一笑。
我眉心一蹙,正想将他的狼爪拍掉,忽觉侧面有到凌厉的目光朝我
来。
我抬头。
然后,咧嘴大笑。
果然在这——乌拉那拉阿巴亥!
她就坐在主位边上,穿了身绯红色百蝶花卉纹妆花缎丝袍,许是方才喝了些酒,小脸由内向外透出一种水灵灵的嫣红,一双大眼睛明亮得犹如黑夜里星星。
“原来阿巴亥格格也在…”我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瞟了努尔哈赤一眼。努尔哈赤忽然敛起笑意,搁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下。
“东哥…姐姐好。阿巴亥给姐姐请安!”她弱不
风似的站起身,微微一晃,似乎已是不胜酒力。
好丫头!前几天还口口声声喊我“姑姑”来着,这会子突然就改了口,还一脸的骗死人不偿命的忱挚友爱…
要不是我跟她关系早就搞僵,差点就被她骗过去了。
我眼珠一转,已笑着说:“妹妹客气了。”伸手扶她,她原本正趔趄着要往努尔哈赤怀里倒,被我这么一拦,顿时僵在原地。
我的手在她右手腕上一搭,指尖触到一件冰凉的硬物,低头一看,却是一串翠绿的碧玺手串,一共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玺翠珠,底下一颗碧玺佛头相连,穿了三颗小东珠,再往下缀了个结牌,上嵌一圈钻石,中间镶了枚红宝石。结牌底下又缀了缨络,绥子上仍是串了两颗东珠,与碧玺同样一般大小。
我暗自冷笑,扶着她将她往努尔哈赤怀里带:“爷!阿巴亥妹妹醉了,您可得多多怜香惜玉才是!”努尔哈赤抿着
不说话,阿巴亥被我推向他怀里的同时,他竟往斜边上跨了一步,一把将我拉到身边,摁着坐上了他的座位。
“你饭还没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掩
吃吃的笑。方才余光瞥及,阿巴亥险些摔趴到地上,若非她身边的一个小厮见机快,她哪还能站在那里,冲我横鼻子竖眉毛的?
“啪!”我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阿巴亥竟然不思感恩,反手给了那小厮一巴掌,怒目而斥:“不长眼的东西!”
呵!什么叫指和尚骂贼秃,我今儿个算是见识到了。她分别是骂给我的嘛!
“阿巴亥,怎么了?”布占泰沉声问。
打骂奴才下人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如此动静,若非歌舞声乐之音掩盖住了她的叫声,必将引来众人瞩目。
“叔父!这奴才…这奴才…”她那莲花指颤颤的指着那小厮,眼眶里竟已委屈得
含热泪“他刚才对我…”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布占泰沉着脸不说话,回过头去看主人家。
努尔哈赤面不改
,不徐不缓的说:“来人!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砍去双手!”
那小厮惨白着脸,待两名侍卫过来拖起他,他吓得浑身颤抖,凄厉的嗥叫:“格格…格格!饶命——爷饶命——主子——”
努尔哈赤无动于衷,
屋子的阿哥们没一个吭声的,我只能求助的瞥向皇太极,却发现他正低头悠然的吃着菜,好似根本没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名小厮就像头待宰的牛羊般嚎叫着被拖走,我心里一颤,直觉得便要站起来,可是肩上一股大力
下。
努尔哈赤站在我身后,他的手仍搭在我肩上,冷峻的脸上一无表情。
“你…”我肩膀一动,他俯下身子,漫不经心的在我耳边低声吐出两个字:
“求我!”
我一怔。他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那狗奴才死…想我饶他,你便求我!”他的眼中闪动着残忍的笑意。
眼看小厮已被拖出门槛,正歇斯底里的用双手扒着门框做垂死挣扎,侍卫们将他的手指一
的掰开,他脸色惨白,表情惊恐凄厉。
“好!”我想也不想,立马答应。
如果我的自尊能换回一条人命,我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顾惜,毕竟,那是一条真真实实的性命,无关贵
等级。
努尔哈赤嗤地一笑,大声说:“慢着!”
侍卫们停下动作,那小厮瘫软在地上,惊魂不定:“主子饶命!主子…”
“今儿个是我建州与乌拉再定姻亲之好的日子,不能叫这狗奴才搅了喜气。罢了,先拖下去杖责四十,拘起来容后发落!”
“是!”一干侍卫应了,将哭得已然
力的小厮拖出门去。
我脸色稍和,转眼看阿巴亥,那张绝丽的小脸上竟透出一层怨气,见我望来,随即收起,仍是嘤嘤的拿帕子不住的拭着眼角。
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似她这般工于心计的!她与莽古济同龄,可是幼稚的莽古济跟她一比,简直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不由自主的,我回过头来搜寻到皇太极的身影,远远的隔着人群望着他,模糊的记起,以前也曾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低龄儿童的可怕和不简单。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
皇太极似乎觉察出我正在注视他,忽然仰起头,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离开阿哥们的席面径直向我走来。
他先给父亲行了礼,没等努尔哈赤开口问他,他竟已带着一脸疑惑的看向我:“表姐,你喊我过来做什么?”
我一愣,这是什么话?我几时喊他过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磨蹭着在我身边坐下,天真又孩子气的说:“表姐,你是想让我陪你一块用膳是不是?不如你去我那一桌好了,兄长和弟弟他们也很想和你一块玩呢。”
“既是如此…皇太极,你便留下陪东哥说话吧!”努尔哈赤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一定是以为我经过方才那件事后心情郁闷,所以喊皇太极过来解闷。
我却清楚的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太极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了。
一时捉摸不透,不过一场风波就此告一段落,之后宾主重新落座,我这才惊讶的察觉原来自己坐了努尔哈赤的主位——这个位置是他强按着我坐的,不关我事,如今他倒是在我右边重新坐了,神情自若,没见有半分不悦。
而皇太极…他坐在我左首边,这个位置原先是阿巴亥坐的!此刻站在身后的丫头正是阿巴亥的婢女!他心里明明也清楚的很,偏一个劲的使唤那丫头不停的给我布菜。
看皇太极的样子,只是在恪尽一个表弟的职责,非常的细心温柔,就连布占泰见了也连连夸赞八阿哥如何如何,听得努尔哈赤
面红光,得意非凡。
我却在看到阿巴亥眼中隐隐的恨意中约莫猜到了什么!皇太极这小子…真是太可爱了!
我脸上藏不住欢喜,心里高兴,脸上自然也就笑了起来,阿巴亥的脸色愈发难看。
又过了片刻,皇太极猛地推了我一把,站起大声说道:“表姐,今天是阿玛和阿巴亥安布定亲的日子,咱们做小辈的,理应敬上一杯的!”他说得如此认真,就连表情也是一丝不苟,
脸挚诚。
我一口汤没来得及咽下,呛在喉咙里,只觉得又
又痛,差点没笑趴在桌上!
语称呼阿姨、姨母叫做“安布”皇太极向来的习惯是直呼我东哥之名,这次却故意喊我表姐,称呼阿巴亥为安布,用意真是相当刻薄。可既然话已说到这份上,我自然得配合他把戏做足了,于是笑
的站起身,端起酒盅对着努尔哈赤举了举,又对阿巴亥举了举:“东哥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实在不敢再看阿巴亥那张臭到家的扭曲脸孔,怕自己会忍不住笑爆,忙举杯就
。正
一口饮尽,忽然手上一空,耳畔努尔哈赤谙哑着声说:“你不会喝酒!”
那盅酒杯被他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他脸色不佳,似乎隐含怒气。
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他了,难道和皇太极一起戏
他未来的小
子,被他识破,所以不高兴了?
我耸耸肩:“那好吧,我以茶代酒也是一样!”
“喝茶就不必了…”他讥诮的望着我“喝茶不显得太没诚意了么?”
我眉头一竖,喝酒不许,喝茶又不行!那他想干什么?怎么所有话都由他一人说去了?
“姐姐!”娇柔的声音响起,是阿巴亥。
才回头,就见自己面前轻轻搁下两只深口海碗,接着一只白如皓玉的纤纤玉手提着酒壶,徐徐的洒
酒水。
“多谢东哥姐姐吉言!阿巴亥先干为尽!”端起其中一只,毫不含糊的仰头喝下。
我惊愕的望着她高高抬起的下巴,那一道柔美中透着坚毅的弧线实在好看得叫人叹息。
“好酒量!”不知何时,努尔哈赤的那群儿子竟然全部围拢过来,方才那声喝彩正是由阿拜嘴里喊出。
我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海碗的刹那,忽然从三个方向同时伸出三只手,一齐阻止了我——皇太极的手虚悬在上空,努尔哈赤抓住了我的手腕,布占泰按在了碗沿上。
“怎么了?”我笑问。
皇太极最先缩手,接着布占泰深深瞅了我一眼,也将手撤回。只有努尔哈赤,
脸怒意的瞪着我:“你不会喝酒!”
“可是…”我瞟了眼阿巴亥“阿巴亥格格的美意怎能拒绝?”
努尔哈赤腾出另一只手,端起海碗,仰头喝尽。
我不
有些动容,其实我并不如他所想,当真滴酒不沾。只是我的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喝多了会变得很啰嗦多话,有宏曾嘲笑我是一瓶疯,意思是说我喝一瓶啤酒下去,就会疯言疯语,形如痴癫。
今天我倒真是想让自己喝点酒,然后借酒壮胆,大闹一番,可惜竟不能如愿。
努尔哈赤喝完酒后竟然面不改
,这次连布占泰也喝了声彩。
“阿玛!”阿拜和汤古代等阿哥一齐上前“儿子们也恭祝阿玛大喜…”
轮番祝酒,努尔哈赤皆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趁着人多混乱,我推了推皇太极,小声说:“我想要那阿巴亥腕上的那条手串!”
皇太极猛地瞪大了眼,见鬼似的看了我老半天:“你魔症了!”
我噘嘴:“又不是真的稀罕,只是气不过…”
“所以今儿个故意跑来找茬?”他冷冷一笑“你也未免太过幼稚了!”一句话气得差点没把我噎死。
许是见我脸色难看,他稍稍缓和了些:“喜欢那种东西,以后我买给你…”“我不是…”
“今儿个已经逾越了。”他打断我的话,轻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碰上你准没好事,阿玛保不准已对我起疑…”他目光放柔“算了吧,能忍则忍,今
你的声势已经全然
在她之上。自打听到你的名字起,阿玛的整个心思便只扑在你一人身上了。”
我脸颊微微一烫。
“难道…你想让阿玛再度关注你,回到以前的状态中去!”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今晚之举,的确是太过冲动鲁莽!
用力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嫉妒心果然会让人失去理智——诸般我都能咽下,唯独她对代善做的那件事让我忍无可忍…
看来我真是魔症了。
“呵——”皇太极突然冷冽一笑,笑声古怪“今儿可真热闹,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我困惑的顺着他的目光转向门口,只见门前有奴才打起了帘子,一抹石青色的影子轻轻一晃,一道
拔的身形随之踏了进来。
门口的奴才们恭身打千,他摆摆手,神情有点不耐。平时飞扬桀骜的脸孔此刻却显得有些过于苍白,人也清瘦了许多。没走两步,便闷闷的咳了好几声,面颊上
出一层异样的绯红。
我正纳闷,皇太极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的攥紧了。
“喂,很痛诶。”我连连甩手。
“他过来了…”
废话!不用他提醒,我也看得到褚英正往这边走。
“阿玛!”褚英哑着嗓子,恭身给努尔哈赤请安。
“罢了。你有病不好生歇养,怎的又擅自起来了呢?”
“才发了汗,已经觉着好些了…”褚英顿了顿,偏过头咳了两声“今儿个是阿玛的好日子,儿子该来道贺才是。”
“嗯。”努尔哈赤点点头,
出一抹赞许之
,随手递了杯酒给他“你是大哥,该当给兄弟做个表率,很好!”褚英恭顺的接过酒盅,仰头喝尽,随即又连咳数声,那声音嘶哑得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叫人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明明病了却还逞强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给大阿哥置张椅子,就坐这边…皇太极,替你大哥照应着,若有人敬酒,你替他领了。”
“是。”
没多会,努尔哈赤便被布占泰拖着已
场劝酒去了,偌大的席面上只剩下阿巴亥、褚英、皇太极和我四个人。
我已吃了八成
,咂吧着嘴环顾四周,觉得无聊又无趣。
“阿巴亥敬洪巴图鲁一杯!”
清脆的嗓音柔柔的响起,我一懔,整个人自动进入戒备状态。
这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褚英目光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阿巴亥伸直了胳膊,脸上挂着亲切自然的微笑。褚英别开眼,未置可否,阿巴亥顿时陷入尴尬和难堪的境地。
足足过了一分钟,褚英才沙哑的喊了声:“老八!”
皇太极低低的应了,起身接酒。
我霍地站了起来:“不可以!”
褚英漠然的掀起眼睑看我。
“皇太极这么小,怎么能喝酒?”
“小?咳咳…”褚英往皇太极身上扫了一眼“原来他还小…”话音一转,冷冷的道“这是阿玛的意思,可不是我让他代酒的!”
“少动不动就抬你阿玛出来
人!”我火冒三丈,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全撒他身上“你阿玛让你去,你去不去?”
他面色大变,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
我懒得再理会他,从阿巴亥手中抢过酒杯,闭眼一口灌了下去。
酒味又辣又呛,根本与“甘醇香甜”什么的形容词沾不上边。酒
不纯,度数比我想像中要高出好几倍,加上这一口又喝得太急太猛。所以下肚没几秒钟,便立刻觉得心跳飞速加快,像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似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东哥!”皇太极急忙扶住我。
“没事。”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除了心脏狂跳外,手足渐感无力,神智倒是极为清醒。
眼波横过,褚英正微蹙着眉头,
脸担忧的望着我,我微微一笑,就知道这小子嘴硬心软,偏还老爱跟我耍横。
“东哥姐姐好酒量,令人敬佩!姐姐天仙般的人物,胆
气度过人,教阿巴亥好生仰慕,谨以此酒,再敬姐姐!”
我冷冷一笑,伸手去接,四目相对,敌意无可避免的漫溢在我俩四周。
“闹够没?”褚英突然站起,扬手打掉阿巴亥的手,那酒杯飞出去老远,啪地摔在地上。
阿巴亥捂着手又羞又怒。
我左右观望,因为酒酣闹场,人声加歌舞声早
成一团,幸好没人注意到刚才这一幕。我的心略略放下,忽听阿巴亥颤抖着说:“大阿哥何意?我不过是敬酒罢了…”
“在我面前趁早收起你那套小把戏…咳咳,咳咳…”他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显得虚弱至极,可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狠意来,让人不敢小觑“留着你的那点小聪明,哄着阿玛高兴也就算尽了你的本分!其他的你想都别想…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想骑到东哥头上去?”他冷冷的伸手一指阿巴亥的丫头,那丫头被他吓得后退一步“说白了给你听,你的丫头她骂得打得甚至杀得,可她屋里的哪怕一只蟑螂老鼠,也容不得你来踩踏!你最好给我牢牢记住了!”
“你…”阿巴亥脸色煞白,娇躯直颤。
“褚英…”我咬着
,觉得怪没意思的,他怎么就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了呢?别说面子,就连里子也没给阿巴亥留下一丝一毫。
若是将我换成阿巴亥,不给气晕过去,也会当场抓狂。
“安布…”皇太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阿巴亥身边,扶着她缓缓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阿巴亥突然眼眸惊怖的瞪大,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瑟瑟发抖,皇太极微笑着走开。
“你跟她说了什么?”我困惑的问,眼见阿巴亥用双手捧起面前的酒碗,颤巍巍的连连灌酒,不
有点可怜起她。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你不适合喝酒,以后还是别再喝了。”
“慢着!”褚英伸手拦住我们,眼神冷峻的瞪着皇太极“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你留下等会替我和阿玛知会一声。”说着,伸手抓过我的手“走了!”
我本能的便想摔开他,可是掌心触及,他犹如火烧般烫手的体温却将我吓了一大跳。
我愣了愣,伸手贴他额头,讶然:“你在发烧!”
“死不了!”他紧紧攥住我,嘶声“跟我走!”
“可是…”
“若要我死,你就留下!”他眼底有抹凄厉的哀伤,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骄傲和自信,只是恳求般的凝望着我。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任
呢?
我犹豫了会,终于无可奈何的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在得到我的回答后,他竟然像个孩子般
足的笑了。苍白消瘦的脸上棱角分明,可那温柔的笑容却让我一阵恍惚…
果然是同母的兄弟,其实褚英温柔的笑容与代善十分相似,只是褚英的笑容犹如海市蜃楼般给人以不真切感,永远不及代善那般真实温暖,触手可及。
廊下站了一溜的奴才丫头,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会,讪讪的说:“你歇着吧,我先回…”
他站在门里,不由分说的将我拉进屋,帘子哗地垂下,撞在门框上发出吧嗒一声响。我的脸撞在他
口,虽然隔着一层衣衫,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回去?回哪去?”他嘶哑的声音从我头顶洒下,带了分讥诮,带了分自嘲“回我阿玛的木栅,还是回老二那里?”
嗡,耳朵里一阵
鸣,我心跳不由加快,慌乱的抬头看他。
我和代善的事,为什么他会知道?
“今儿个他为何没陪你赴宴?”他的目光烁烁,并没有因为发烧而有半分的浑浊恍惚“是因为怕见到你和阿玛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哼,他不是最会装蒜的吗?”
他怎么能够如此不堪的说自己的弟弟?今天代善之所以称病不去,其实是为了避开阿巴亥。
我心里不
,将他用力往
榻边推,斥道:“睡你的觉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褚英却反手拉住我:“为什么是他?”声音低得仿若自言自语,好像长久深埋在他心里一般,突然间被我无意中窥听到了一般。
我心烦难耐,摔开他手:“不关你的事!”
他无语的望着我,脸上那种绝望凄凉的神情再度出现,我突然不敢再看,慌慌张张的说:“你累了,还是传大夫过来瞧瞧吧!”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该多好…”他慢慢坐倒在
沿上,呼吸
重压抑,双手抱头支在膝盖上“早知道你会因此而选择他,我就算拼了命也会跑去…”他抬起头,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水的东西,紫红色的嘴
在黑夜里微微发颤“阿玛让我留守建州,我没想到会因此失去赢得你的最佳机会…你在哈达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那个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自然也就…我怎么就那么笨呢,连老八那小子都不顾一切的背弓挎刀,冲到哈达去救你了,我却还傻傻的留在这里…你一定很恨我吧,所以回来后,总也躲着不见我,我不可能到栅内去找你,只能每天想着如何找机会见你,想跟你解释…可总也见不着你…东哥…你一定很恨我吧…”
他喃喃的低声述说,揽臂抱住我,我身子一颤,直觉得就想往后缩。
他却不依不饶的抱紧我,将头埋在我怀里,
息:“别动!别动…一会儿就好…只一会…这样抱着你,才让我有了一种真实感。我不是在做梦!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就在这里…不是被代善拥在怀里,是在这里…”
他越说越低,我感觉他的体温滚烫得犹如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快要将我也给烧着了。
“褚英…你病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好躺着,等把病养好了…”
“我不是在说胡话!我很清醒!”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眸烁烁,虽然脸颊、耳
甚至脖子上的皮肤都透出一层不正常的绯红色,他却很有力的抱着我,告诉我“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爱你,东哥,世上再没人比我更爱你!”
我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爱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爱我!
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我有之,
恋我有之…可这都与爱情无关!他们并非当真爱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权力或者美
的象征,所以他们个个趋之若鹜般的想要得到我,无非是
足他们大男人的虚荣与自尊,如同歹商、孟格布禄…他们甚至为了我而丢了性命,可是他们并不爱我!
就连努尔哈赤,甚至于代善…也从没说过爱我,连喜欢的话也不曾有过一句!
我的心颤抖了下,手指冰凉,眼眶慢慢被水气
润。
褚英啊!你怎么那么傻?
你爱我什么呢?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如同我不了解你一般,你如何能爱我?爱上一个心里完全没有你的人?
我抚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像对待小孩子般软声哄他:“你躺会儿,我去找大夫…”
“东哥!”他紧紧抱住我,固执的皱眉,嘶哑的低叫“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心里除了阿玛,除了代善,可有一点点我的影子?”
望着那张悲哀恳求着的憔悴脸孔,我张了张嘴,不忍心再伤他,可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如果不跟他说清楚,他以后只会更痛苦。
“褚英,我不…”
身子猝然腾空,褚英将我
倒在
榻上,滚烫的
瓣堵住了我未完的话语。
他热气腾腾的体温像是火炉般辗过我的身子,我挣扎踢腾,他把我的两只手抓向头顶,轻轻松松的就用一只手给固定住了,他的膝盖有力的
住我的两条腿,疼痛到发麻的感觉!
恐惧感真正传到我脑海中时,他竟然已经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外袍的扣子轻易的就被他用手扯开,的肌肤触到凉薄的空气,我打了个冷颤。
“不要说…我不想听…”他颤声呢喃,滚烫的双
再次侵上我的锁骨,另一只手探进我的肚兜,在我的
口
连般抚触。
和恶心感一起涌进我心里,我拼命扭动,
气:“住手!你怎么能…”他继续吻上我的
,舌尖趁机伸进我嘴里。
“嗯…”我身子又是一颤,他手指捻动我的,令我全身不受控制的泛起一层疙瘩,汗
竖立。
“褚英——”眼泪不争气的冲进我眼眶里“你疯了…快放开我!”
“我要你…心里有我…”他含糊的说着话,膝盖顶开我的双腿,跪趴在我身上。紧接着
口猛地一凉,我眼睁睁的看着月白色的肚兜被他扯了下来,弃于
下。
“不要——”我害怕的尖叫,颤抖。
他不再说话,眸瞳深深,眩惑得透出浓烈的
望,望着这张已近乎失去理智的脸孔,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疯了!
他疯了——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将我震醒!
我闷哼一声,腿股直打哆嗦,形同
搐。我咬紧牙关,指甲抠进
头木制立柜的雕花柜门,冷汗在这一刻涔涔
出,沁
全身。
褚英!
褚英!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怎么可以!
我一直当作好朋友的人,居然会对我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恍惚间听到头顶的褚英
了口气,愣住了。
我趁着缓冲的时机松了口气,身子也不再打颤了,虽然痛感依旧,但毕竟找回了几分理智,强烈的羞辱感随即冲上我的头脑。
“你…”那双眼困惑的望着我,里面夹杂了不敢置信的狂喜“东哥!东哥!东哥…”他发狂般喊着我的名字,松开绑住我双手的手,转而牢牢抱紧了我,紧贴的肌肤间
是黏
的汗水。
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这种感觉美妙,书上描述的快
难道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我除了感觉到疼,还是疼…只要他稍稍一动,我便痛得
颤,虽然他小心翼翼,已不再向刚开始那样
暴,但我仍是疼得受不了。
他呼哧呼哧的大声
着
气,汗
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充
怜爱的眼眸对望着我,声音谙哑得颤抖:“东哥…你好美…”
恶心感随之传遍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层层泛起细小的疙瘩!
强忍住
体带来的痛楚,我咬着
拼命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闭上眼,眼眶中的泪水无声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动作渐渐又快了起来,享受似的闷哼声不时传进我的耳朵。
我不想听!
他此刻的
愉却是我最大的难堪!
嘴
终于被咬破出血,甜腥的味道倒
进我的嘴里。
他趴在我身上的身子突然一颤,
足似的长叹口气。我再也忍受不住,
腔的恨意裹着痛意,我攀住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下…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
离苦海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懵懂的睁开双眼时,却被一双乌黑带笑的眼眸吓了一大跳。
“醒了?”手指
开我披肩的长发,他在我肩背上印下一吻“你睡觉老爱皱眉,喜欢嘟嘟囔囔的说梦话,还不停的踢被子…”他轻笑“这样子的你,点点滴滴都令我心动不已…真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般拥你入眠…”
我直觉就想给他一拳,然后跳下
逃跑,可是没等我付诸行动,他的右手已从我身后揽了过来,肌肤相触的感觉让我不由的起疙瘩。
不想和他说话,我索
闭上眼睛装睡。可是显而易见的,我这只菜鸟算漏了男人可怕而强盛的
望,当他的手抚上我的
口,强劲有力的膝盖从身后熟练的分开我的双腿后,我不寒而慄,惊恐的叫道:“你又想做什么?”
“对不起,昨晚
疼了你…我真的不曾想过你还会是处子…”他
濡的
在我脊背上
舐“不过…我很高兴…”
这种事情也亏得他高兴!
他的确是高兴了,发
了他所有的,我却不知道我的不高兴要跟谁讨去!
胃里不由感到一阵恶心,我再也难以忍受下去,慌慌张张的坐了起来,从他身上
过去,扒着
沿,朝
下痛苦的呕吐起来。
胃里其实是空的,再吐也吐不出什么实质
的东西来,有的只是呛喉咙的酸水。
“不舒服?”褚英轻轻拍着我的背“难道是我的风寒传染给你了?啊…我真该死!”
他坐了起来,看那架势似乎要喊人,我急忙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怒道:“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叫人进来,我死给你看!”
他眼睛弯弯的带着宠溺的笑意,噘
在我手心亲了一下,我一颤,连忙缩手,恶心得想把整个胃给彻底吐出来。
“东哥!我好高兴,因为我知道,这辈子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
我心神剧震。
“你心里终于有我了…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无视我了!”他笑容灿烂得一如得到糖果的孩子,俊朗的面容洋溢着渴求与期翼“我们有个很好的开始…以后会更好!我会让你得到最大的幸福…”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他亲昵的吻中。
冰冷的
上感受到他的温度,我猛然惊醒过来,一仰头避开他:“你恶不恶心啊?”我拼命拿手背擦嘴“我才吐过好不好?”
他愣了半天,猛地爆出一声大笑,我恨恨的瞪他,却被他强行拥进怀里:“东哥…东哥!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亲你吗?当时你厌恶的眼神有多伤我的心啊!今儿个我才算明白了,你并非是讨厌我亲你,你…”看来当真是没办法沟通了,基本上到目前为止,他都一直沉醉在自我意
的幻想中。
想到昨晚他对我的侮辱,再看看他现在的
面欢喜,我气得脸都快绿了,随手抄起
角的靠枕痛砸他可恶的笑脸:“清醒点吧你!不过就是破处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活不下去了!我只当是被疯狗咬了,谁他妈的还非得要老惦记着这条疯狗是怎么个死法啊!”靠枕掉落在地,褚英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转而是暴风来袭前的阴暗。我不理他,自顾自的拣了
上零散的衣物一一穿上,忽然肩膀上一痛,竟是被他掀翻在
上。
“什么叫被疯狗咬?”他
森森的瞪着我。
我撇开头,淡漠的说:“你最好放我回去,失踪一晚已是极限…”
“怕什么?是怕我阿玛知道,还是担心代善会知道?”愤怒的声音在我头顶咆哮“我就如此令你讨厌吗?为什么你宁可对代善百般温存,却不肯对我笑一下?”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是我先看到你的…是我先喜欢你的…”他当真如疯狗一般开始啃咬我的肌肤,我疼得直
气“是我先爱上你的…你不能不爱我…”
可恨,却又可怜可悲的褚英!
我瞪大眼顶着
帷微微摇晃,麻木的任由他在我身上发
蹂躏。身体的痛怎可能比得上我内心的痛?!
谁规定爱我的人,我就非得爱他?谁规定我不爱他,就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谁规定的?
是谁?
羞愤和痛恨随着他再次进入的那一刻充斥全身,我咬牙
气:
“我——不要你的爱!”
“格格,您多少吃点吧…”小丫头怯生生的站在我
头,手里捧着一碗燕窝粥。
我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觉味口全无,虽然全身无力,自己也很想尽量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可是胃里一阵阵的发闷发
,只消一看到吃食,便有想吐的感觉。
于是我摇摇头。
小丫头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您不吃东西,爷回来可不得扒了奴婢的皮…格格您只当可怜可怜奴婢吧…”
我空
的望着她,不过才七八岁的小女孩,苍白的圆脸上挂着楚楚的泪水,大眼睛里
是恐惧。
“我实在吃不下…一会他回来,我跟他说,你不用怕。”
“格格!”
“你们爷出去了?”我琢磨着若能趁这个机会逃出去,倒也不错。
这个念头才在脑子里转过,那丫头却朝我扑嗵跪下,哭道:“格格可别想不开…爷疼惜格格,格格若是有半点差池,不只是奴婢,怕是
府上下的奴才都难逃一死!格格…求求格格…”
我最受不住别人对我三跪九叩的磕头,忙说:“你们爷呢,叫他来。”
“爷这会子在前厅,正和人发脾气呢…”这话才说了一半,小丫头面色大变,忙捂住了嘴,低头“奴婢该死!”
我冷冷一笑,褚英可真够精神啊!昨儿个还发烧咳嗽病得像是快翘辫子了,今天不仅烧完全退了,居然还有力气跟人发脾气了,很不错啊,只不知这倒霉的对象是谁。
一会儿小丫头又苦苦哀求我用膳,我只是不理,连话也懒得多说。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屋外一阵喧闹,府里的丫鬟纷纷惊恐呼叫。
我不
诧异起来,有谁敢在大阿哥府里放肆喧哗?
“哎唷!”把门的奴才惨叫一声,臃肿的身子扯着门上的竹帘子一块狼狈的滚了进来。
我定了定神,等到看请门外走进的身影后,心里狠狠一悸,眼泪止不住的淌下。
“东哥!”
脸紧张的代善疾步向我奔来。
“不要过来!”我滚到
内侧,用丝被裹住头,尖叫。
我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如何见他?如何能见他?
“东哥!”随着一声大喊,我赖以遮羞的被子被腾空卷走。我只能低着头缩在
角瑟瑟发抖。
“东哥…”声音转为低柔的叹息,一股熟悉的,犹如淡淡薄荷的清凉气味将我紧紧包围住。代善抖着我,轻声安抚“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呜…”我心里刺痛,哪里还能忍得住,转身扑进他怀里,哭得就像个
途的孩子。
“别哭,没事了…”
“呜…”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手指不停的替我抹眼泪,见我只是哭得伤心
绝,凄然的脸上不由
出心痛和自责:“咱们回家好不好?”
我边哭边点头,手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他将我拦
横抱起来。边上的小丫头见状,惶恐万分的拦住我们:“二爷!您不能带走格格…”
“滚开!”一向温文尔雅的代善突然厉声怒喝,一脚将那小丫头踢翻个跟斗。
我从没见代善发过火,打从认识他那天起,他都是那么的和善温润,从来没有半分脾气似的。我隐约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因为伤害我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
心中犹如被一
尖锐的刺扎穿!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褚英对我的伤害,在代善心里留下的烙印,远比我更甚!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做到忘怀,可是代善呢?
褚英,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这种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跨过门槛时,有道厚重的阴影挡住了我们,我只瞥了一眼,便慌张的把脸转了过来,羞愤、委屈、伤心、难过…百感
集。
“让开!”代善冷冷的说。
褚英杵在门口没说话,隔了好半晌,才咳了两声,哑声:“真的不行吗…”
我身子微微一颤,知道他这是在问我,可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也不愿再跟他说话,特别是在代善的面前,面对他,只会让我倍感羞辱。
“别再伤害她了…”代善侧过身,小心翼翼的抱我出门。
“代善——”沙哑的嗓音爆出一声怒吼“你凭什么跟我争?你凭什么——”
代善停住脚步,我紧张的抓住他
前的衣襟。
“你凭什么得到她的心?你保护得了她吗?你除了信奉明哲保身那一套虚伪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作为?”
隔着单薄的衣衫,我能听到代善的心跳声在不断的加快,虽然他自始至终面对褚英咄咄
人的质问,没有一句反驳之语,可是我仍然觉着害怕。
“代善!你不要老是那副滥好人的表情!你有什么?论战功声望,你不及我,论在阿玛面前得宠,你还抵不过一个老五,甚至就连三叔家的阿
都比你强!你凭什么能拥有东哥!咳咳…咳咳咳…”代善!代善!代善!
心里一遍遍的念着他的名字!温润如玉的代善!与世无争的代善!善解人意的代善…这样的代善正是我所喜爱的,我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把他
上一条不适合他的路上去。
“大哥…”终于,
腔轻微的震动着,一如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我死死的抓紧他的衣襟,惧怕的仰头,长出青色须茬的下颌淤了一大块,嘴角破了,血丝凝在伤口上。
我惶然回头,发现褚英右眼角同样肿起老高。
虽是急匆匆的一瞥,但到底让褚英抓到了我的视线,他扑了过来:“东哥——”
我吓得尖叫。
代善一个错身,安然避开褚英。
“今后…东哥由我来保护!”轻松的口吻,坚定的语气。
我心
如麻!
“代善——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从褚英家回来,我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几时,只闻得耳旁嘤嘤的有人
泣,极是悲伤。我只想再睡,可那细细的哭泣声就像困在我脑子里扰人的蚊蝇声,挥之不去。
终于,我涩涩的抬起眼皮,眼前的景象模糊的重叠在一起,看了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站了位少女,是她在哭。
喉咙里咕地一声,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酸痛难当。
“格格!格格你醒了?!”葛戴浓重的鼻音中透出兴奋和欢喜,她将我扶了起来。
我指指桌上的水壶,她随即明白,在我身后垫好靠枕,急急忙忙转身替我倒茶。
茶盏递到我嘴边时,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盏中的水晃得厉害,我只够喝到半盏,另有一半竟全被她泼在了我的衣襟上。
“格格…格格…”她眼泪又下来了,边哭边拿手慌乱的替我抹襟上的水渍。
“代善呢?”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并未见着代善的身影,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空。
“格格,已经巳时初刻了,二爷不便留在栅内,早回了…他让格格放宽心,好好休息,明儿一准来看你!”
我点点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没想到自己一睡竟睡了足足十个小时。
“格格,你饿不饿?奴婢给您炖了人参乌
汤,嬷嬷说这东西女人吃最补身子…”说着,她眼泪吧嗒落在我手背上。
我见她眼圈淤黑,眼眶子都眍了,想来昨晚我没有回来,她竟也是一夜未睡,足足担心了整晚。
我摇摇头,身上出了虚汗,黏
了衣裳,很不舒服:“你叫人给我准备汤水,我想洗澡。”
葛戴愣了愣,随即应了,抹了眼泪低头走了出去。
一会进来三四个嬷嬷和丫头,在近门处架起了屏风,沐浴用的高木桶搁在
前,冒着滚滚热气的开水哗哗倒进桶内。
葛戴卷起袖子试了下水温,点点头。
我洗澡的规矩向来是不喜欢有人伺候,于是那些嬷嬷丫头自发的退出门外。我掀了被子下
,可脚尖刚踩到地上,便觉得两条腿不听使唤的直打哆嗦。脚一软,我双手撑地的坐在了脚踏上。
“格格!”葛戴低叫一声。
我虚弱的笑:“我可真没用…”不过才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就把我饿得四肢无力,两眼发昏,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拜托葛戴替我洗了。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我靠近木桶。我
息着扶住桶沿站定,葛戴替我将中衣解下,过了好半晌却没见她有任何动静。
“怎么了?”
“格格——”她忽然颤声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
扭头看见她泪
面,捂着嘴呜呜的哭得气都快
不过来,我不
低头,恍然的看见自己
口一块块的斑斓淤痕——这些都是褚英早上发狠时掐咬出来的,想来背上一定也有不少!
“别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只是看着吓人,过几天自然就消了。”我让她扶着颤巍巍的踩上踏凳。
身体泡入暖融融的热水中,我舒服的逸出一声呻
。
“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不是,很好。”我含笑拍拍她的手“我先泡一会…你也别出去,替我守着。”我怕自己体乏,搞不好泡太久会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葛戴点点头:“那奴婢就守在格格身后,格格若是要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是!”“嗯。”热气蒸腾,熏得我微微昏沉,脑子却像走马灯似的不停闪现出两张脸孔,一个温文儒雅,一个不羁跋扈…
我痛苦的将头埋进水里,长发犹如水藻般在水底散开,织成了一道密密的网,似乎就此将我网住,我无处可逃,就快要窒息。
东果、褚英、代善,他们姐弟三个从小就失去母爱,感情向来笃厚。东果姐代母职,褚英脾气不好,代善恭顺友爱,兄弟之间年龄虽只差三岁,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动过拳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今后代善会怎么做?褚英又会如此看待这个亲弟弟?
哗啦!我从水里探出头,大口大口的
气,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
我的心好痛,与代善的感情到底应不应该再继续让它发展下去?我很怕,怕自己带给他的将不是幸福,而是不幸!
水温渐渐冷却,在我身体随着水温变冷之前,一桶热水自我身后缓缓倾倒而下。我随即抹去脸上的水珠,勉强一笑:“葛戴,麻烦你帮我擦擦背,我手太酸,举不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麻烦人帮我洗澡,不由脸上一红,特别不好意思。
葛戴未吭声,从桶沿上拿了澡巾,轻柔的将我披泻在身后的长发掠到一旁,然后我听到一声细微的
气声。
“已经跟你说过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心里酸痛,面上却强笑着安慰她。
澡巾触到我的背,手劲很轻,轻得几乎感觉不出什么力道。我又是一笑,这丫头在跟我之前一定也从没伺候过别人洗澡。
“葛戴——”我身子缓缓动了动,一股酸痛感从骨子里渗了出来,我闷哼一声,险些滑入桶底。
一双手就此从我身后探出,
入我腋下,把我从水里拖起扶正。
那双手,虽然不大,可是指节
阔,掌心结
茧子——这绝对不可能会是葛戴的手!
我惊愕的猛然回头,却看见一张凛然冰冷的俊秀脸孔,眉心紧蹙,双
紧闭,见我回头看他,他只是略略抬起眼眸飞快的瞥了我一眼,便立即垂下眼睑。
虽只是匆匆一瞥,可我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一股触目惊心的寒气。
“皇…皇太极…”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一个九岁的孩子,为何会有那般令人
骨悚然的眼眸?他想做什么?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有第二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冰冷的声音从
齿间一字字僵硬的迸出,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皇太极…”
他不再说话,脸上带着股倔强和狠劲,手上却仍是毫不着力的替我继续擦背。
我不由脸上一烫,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毕竟是个男孩子,如此赤身相对于他,我仍不免感到紧张和害羞。
可他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无视的继续,擦完后背擦胳膊,擦完胳膊擦前
…
我抗议的低呼,他只是冷漠的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看得我心寒,我竟然不敢再吭声拂逆他,乖乖的任他伺候着。
这个…就是
后的大清太宗皇帝将有的威摄力吗?
我不
瞠目结舌,好厉害!就算面对努尔哈赤,我也没如此的窝囊!
我将半张脸埋在水里,只留出鼻孔来透气,默默的想,一定是我潜移默化中,对
后的清太宗存了太多的遐想。
“皇太极…”我浮出水面,闷闷的开口。
他不吭声。
我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最终会改变很多事情?”
“…例如呢?”
“例如…褚英和代善…”低声说完这句,我又沉了下去。
空气里死寂,屋外啾啾虫鸣。
水
声哗地重新响起,皇太极沉默的将手探下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也许吧。大哥是长子,按着长子嫡出继承爵位的既定规则,他从小便有些目中无人,这原也不奇怪…按顺位第二有继承权的二哥,又是他同母兄弟,自小相亲,加上二哥又是个禀
温纯的主,从无争胜之心。接下来的三哥、四哥皆是庶福晋所出,不值一提。剩下一个正出的五哥,偏又
子莽撞鲁钝…”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哥继承建州,似乎已是必然趋势,但前提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我在水里瑟瑟发抖:“你…什么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变端出在二哥身上…现在连我都无法预测到他将会做些什么…”
兄弟争权吗?!
我倏地仰起头来,盯着这张年轻的,略带稚
青涩的脸孔——难道皇太极不是顺顺利利的成为清太宗的吗?
难道历史有错?难道…难道…
历史?!我所了解的历史知识里有什么?努尔哈赤的儿子们,除了一个皇太极,我还知道将来应该会有个摄政王多尔衮…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或许…因为我的介入,现在连这个历史史实都已经被彻底改变!
“他俩…可是亲兄弟…”我颤声,
口郁闷得难以呼吸“这是我的错吗?对!是我的错!我原本不属于这里,如果我没有、没有…”
如果我没有喜欢代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未必!”皇太极叹了口气“谁让他们是阿玛的儿子!是阿玛的儿子…就注定逃不过这一劫,有权势的地方就有纷争!你这个傻瓜是不是又想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水冷了…”我突然感觉很疲惫。
“还用换水吗?”
“不了。”
于是他扶我起来,我冻得全身发抖,他用一块大
毯将我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可是我仍然觉得冷气
人。
“要不要唤葛戴进来伺候?”
“不用,我想躺会…”
他把我扶上
,盖好被子,拿着那块
毯细细的替我
漉漉的长发。
“皇太极!”
“嗯,我在。”
“你…将来也会这样吗?”
“什么?”
“你将来也会为了争夺这份权势,而不惜兄弟相争吗?”
他沉默。
“不必瞒我,我知道你不甘屈于人下…我想听真话。告诉我,你会吗?”
他叹了口气,终于回答了一个字:“会。”
“为什么?权势很重要吗?”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时候…那东西的确很重要。”
我别过头去,虽然明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和答案,但是这样的皇太极太让我感觉陌生,仿佛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又将离我远去。这让我的心好痛,痛得只能眼泪潸然而下,却无法出声。
我本不该介入他们之中!
他们有他们的命运应该运行的特定轨道!每个人都是…
褚英,代善,皇太极…不管是谁,我都不应该去介入他们命定的轨道中去!
代善…以后,我该拿你怎么办?
黯然伤心中,皇太极从脚踏上缓缓站起,小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闭上眼调匀呼吸装睡,悉悉窣窣声中感觉他俯下身,轻手轻脚的替我腋好被子。
房间里寂静了好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吸声,然后额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
濡的吻。
“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不小心爱错了人!”
脚步声渐渐离去。
我咬着被角无声的流泪。
爱吗?不!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从来不信世上会真有一份感情会像小说里写得那样,令我爱得痴
沉醉,盲目得可以失去理智。
我不信那样的爱情!
但我喜欢代善!
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和他在一起…
睁开眼,瞪着漆黑一片的虚空,我终于
迫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
睡至中夜,忽然从骨子里透出一阵阵的寒意,身体冷得不行。我蜷缩起身子,裹紧被褥,头脑昏沉沉的,直觉得四周静得可怕。
之后
迷糊糊的又听到很多的嘈闹声,我想命令他们闭嘴,让我安静会,可是嘴巴根本出不了声。好容易撑了会儿,又似有什么东西橇开了我的嘴,把苦涩难吃的茶水倒灌进我嘴里,我下意识的抗拒,可结果那些水却呛进了气管,害我边咳边
,苦不堪言。
再一恍惚,眼皮微微睁开一线,却发觉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不
思忖,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头脑里凌乱的梦境而已。
再次阖眼,昏昏睡去。
浑浑噩噩间,意识陡然间被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吼醒:“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好霸道的声音!
好霸道的男人!
我暗自冷笑,他这是在威胁别人呢,还是又想以别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我又沉沉睡去。
当再次睁开眼时,总算见到了
室光亮。我轻轻吁了口气,真是一夜
梦,好在天已大亮,我也总算从梦魇中醒来。
正想
身起
,忽听
边有人紧张的说:“别动。要什么我拿给你,是不是要水?”
我眼珠转了两下,眼前突兀的现出一张憔悴的脸孔,
脸须茬,神情萎顿,眼眸中
是疲惫…
这是谁?这是我认识的努尔哈赤吗?
“爷怎么…在这?”我的声音居然出奇的沙哑。
他怔怔的瞅着我,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奇珍异宝,眼底是
的喜悦:“五天了…你终于醒了。”
“五天?”
“你发高烧。”他简略的说了这四个字,扶起我喂我喝水。
我困惑不已,难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我发高烧足足昏
了五天?他之所以会这么憔悴不堪,是因为担心我?
“你十岁那年也是这般的发高烧,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小心的扶我重新躺下,宽大的手包裹住我的双手,搁在他
边轻轻摩挲“我还真怕你这次又会和那时一样呢。”
我不由轻笑,笑声扯动身上的肌
,全身像是散了架般的酸痛。
“我若能再次失去所有记忆,岂非更好?”
他的瞳孔骤缩,神情冷峻:“若是想趁机忘了我,那永远也不可能!”
“忘了你的我,也许才有可能喜欢上你。否则…”
他忽然用
堵住我的嘴,但随即松开,
着气决然的说:“没有否则!”
他很霸道!
我模模糊糊的想,也许褚英就是这点很像他——同样的蛮不讲理!
“对了,爷的婚礼…”我依稀记得这几
栅内正在筹办他和阿巴亥的婚礼。
“婚礼延期。”他哑着声说“布占泰那小子,一听说你病了,本来还想赖着不走,被我一脚踢回乌拉去了。你瞧瞧,你的魅力有多大。”
我些许有些吃惊,但面上却丝毫未
,只是抿嘴浅笑:“那是,谁让我是女真第一美女呢。爷不也正是看中我这一点么?”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眼:“果然是第一美女!”说完,沉下脸站起身,在房间内背着手转了一圈,忽道“褚英和代善为了你,大打出手!你是何想法?”
我心里一痛,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没什么想法。”
“是么?”他冷冷一笑,重新坐到
沿,嘴角弯弯上扬,
出一抹很诡异的笑容“褚英有些脾气像我,诸事争强好胜,想要的东西必定会不择手段的
到手;代善则不然,他
子像极了他的额娘,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生
淡泊,在我看来他似乎并不适合出生在爱新觉罗家族…”
我凝起眉,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只有勇士巴图鲁才配驰骋在这白山黑水之间,做这片天地的英雄和主人!代善不行!他太软弱!我一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两年前我忽然发觉原来我一直错看了这个儿子,代善带兵攻打哈达的那股狠劲,绝对是我前所未见的,他有勇有谋,竟是比褚英更深得将士们的信任与拥戴…”
我瞪圆了眼睛,渐渐有点领悟到他的意图,不
感到一阵心寒无力。
“我竟不知道,我一直忽略掉的这个老二,武功谋略,竟是无所不能。常人马上开弓,能
几何?他却能三箭齐发,百发百中。啧啧…我真是看走了眼。”他连连摇头“建州正是创业之期,我求才若渴,如何放着大好的可用臂膀而弃置不用?可那孩子死心眼,打从哈达回来后,又在人前装出一副懦懦无为的蠢样来!我知道,要让他真心实意的站出来,再次燃起斗志,需得给他下一剂猛药!”
我牙齿咯咯打颤。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猜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不会如此阴暗残酷!绝对,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而你…就是那剂猛药!”
轰地声,我的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当真是这样!当真是…
“你以为你和代善每
里偷偷摸摸的行径我会一无所知?这建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在我的土地上发生的哪一件事又是我所不知道的?”他倏地捏住我的下巴,冷笑着凑近我,那双冰冷的眼眸闪着可怕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光芒“东哥!你自负聪明,其实还是很天真…你再如何折腾,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我说过的,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能要得起你!”
我涩哑的开口,声音抖得不像是自己的:“你要…如何对付代善?他…可是你的儿子…”
“怕了?当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冷意更浓“你放心,如你所说,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以后还要重用他呢。而且我会如他所愿,等我百年之后,将我所有的
妾全部
由他来收养…但是,这并不包括你在内!”他咬牙切齿的望着我“这辈子我若是得不到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我两眼一阵发黑,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喉咙口直冲而上“咯”地声,我咳出一口痰来,还没等视力恢复,便觉努尔哈赤已慌乱的抓住我的胳膊,怒吼:“来人——”
金星
舞,我模糊的看着他的脸,蔑然冷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你敢!你敢死!你若敢死我立即杀了代善!”他抱紧我,我能感觉出颤抖的不只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身体。
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努尔哈赤吗?
努尔哈赤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意识逐渐消沉,灵魂却像是被某种东西
锢住,我使劲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
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再看见你!
既然已经无法选择生的方式,我至少还有选择死的权力!
我要死!
我现在…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