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警方盘问
高竞坐在电话机前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莫兰的手机。他知道她这几天不想见他,他也知道那天自己的话让她很不开心,但是他发现自己宁愿打电话过去挨骂也不愿意生活中缺少她的存在,他实在不愿再重复一年前她彻底跟他断绝往来的覆辙。那段岁月的难熬和颓废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莫兰。”电话通了以后,他马上叫她的名字,但对面却没有声音。
“莫兰。”他焦急地又唤了一声。
她好像犹豫了好久才开口。
“高竞,有事吗?”她问道。他听不出她究竟是不是还在生气,但不太热情那是肯定的。
“你好吗?”他轻声问道,心里却希望她会问他同样的话,他想,如果她这么问的话,他就说,不好,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过得像条狗一样,家里
作一团,被子太脏,可是洗衣机又坏了,我没办法,昨天盖的是毯子,但是毯子也很脏,冰箱里的东西都坏了,新买的
子和袜子都找不到了,家里一粒米也没有,我昨天一整天吃的都是方便面,我也想下楼去买盒饭的,但是我知道现在买什么都不会好吃,所以最后就什么都没买,我昨天一块
都没吃,一片青菜叶都没吃,晚上也没睡好,又做了恶梦,梦见你跟别人结婚了,还梦见自己像小孩子一样
,真差劲,…
他本来准备了一番长篇大论,但可惜却没有用武之地,她只是说:
“我
好的。”
接着,就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等会儿要出去,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口气真冷淡,他伤心地想,我其实什么错也没犯。我对亲人好是应该的,只要我喜欢你一天,我也会对你的亲人好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强迫我在两者中作出选择呢?为什么总要揪住过去不放呢?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她不说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那毕竟是我妹妹,我今天就打电话给她,我今天就打。”他信誓旦旦,但自己是否能做到,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在爱人面前撒谎的道理了,有时候,谎言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情急之下不知不觉从嘴里
出来的。我并不想骗你,我还没作好准备,莫兰。
“这是你跟你妹妹之间的事,高竞,其实…”她
言又止。
“你说。”他急切地催促道。
“我觉得你并不十分爱我,”听到她这么说,他刚想反驳,却被她截住了话头。她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你很自私,你只想到你妹妹的感受,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当然,这也许得怪我,也许在我离婚后,我表现得太无所谓,太坚强了,所以你认为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也许你还觉得,你妹妹从小吃过很多苦,所以我应该把婚姻当作玩具一样慷慨地送给她,同时还跟她说,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也许你觉得,因为我从小没吃过苦,所以那次经历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
“我没有!”他辩解道。
可她好像没听见。
“其实高竞,那件事让我很伤心。我伤心的不仅仅是丈夫移情别恋,还有朋友的背叛。我没想到一个叫我姐姐,叫了那么多年的人会突然抢走我的丈夫,我是那么的信任她,可是她是怎么对待我的呢?我遭遇的是双重背叛,高竞。你也许不知道,那时候我差不多对人生都失去信心了。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想念梁永胜,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要忘记三年的幸福生活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是被人强拉出来的,明白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拿着电话,脑海里重现当年她离婚后不久,从法国探亲回来后的样子,短发,牛仔
,夹克衫,看上去顽皮又俏丽,她笑盈盈地对他说:“我现在是自由身,从明天起,我要跟100个帅哥约会,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打破伊丽莎白泰勒结8次婚的纪录。”他从来不知道,这份洒
原来都是假象,原来那时候她很伤心。
“难道你从来都不觉得你妹妹欠我一声道歉吗?”她在电话那头问他。
“对不起。”他说。
她沉默了下来。
“莫兰。”他紧紧握着电话听筒,好像那就是她的手“我对不起你。”
她仿佛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问道:“你昨天一个人,过得好吗?”
这下他没办法再诉苦了,他只能说::“不太好。”
“那你多保重。”她说。
他听到电话里出现了门铃声。
“我们家有客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她急匆匆地想挂电话。
“莫兰!”可他还想说下去。
“我不想强迫你做什么。”她急促地说“我只是对你很失望,也许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说到最后那句时,她的声音轻了下来。
“你说什么?”其实他已经听清了,但是她没再答话,他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已经挂了。
他拿着电话在那里站了很久,几次想再打过去,都放弃了。
他决定今天去看看她。
无论她愿意不愿意,他一定要见她。
莫兰一放下电话就后悔自己又对他说出了决绝的话。因为出了一口恶气后,她忽然发现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问问前一天他吃了些什么,怎么整理的衣服,晚上睡得好吗?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刚才的那番话既坦诚,又有分量,而且也说得恰是时候,如果她不说,他恐怕永远都想不到,但是她不喜欢刚才的自己,听上去太像怨妇了,她并不想揪住过去不放,跟他闹个没完。她真想打个电话去对他说,高竞,刚刚我说的通通不算,咱们还是忘掉一切出去玩吧,我很想去吃农家菜,也很想去爬山,…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打这样没志气的电话。
有时候,她恨自己的没记
和缺乏原则。
她冷静地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给他多点时间,让他想清楚这些问题,但是她又怀疑他是否真能想明白她说的话,并且完美地把事情处理好。她真想向他提供一张危机处理专家的名单,或者自己易个容去帮他出主意。
可是他会接受帮助吗?他不会。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开窍的人。
她一边肯定自己的理智做法,一边却还是拿起了电话。
她很想告诉他昨天葬礼上的怪事,想问问他是否认识郑冰,是否可以帮他打探一下案子的详情,当然,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这些都是借口,归
结底,她就是想跟他再说说话,最好给他些暗示,教他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是,好像这也太没志气了,到底要不要给他打这个电话呢?如果打过去,我该用什么态度跟他说话呢,她盘算着,可以有三个选择:
a。装作刚才没接过他那个电话。
b。恶声恶气要求他为她办事
c。温柔点
她决定视心情而定,大致上,她自己倾向于a。
因为她既不想太纵容他,又不想把他推得太远。
然而,就在她准备拨电话的时候,她听到外面客厅里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对啊,刚刚有人按了门铃,是谁来了?
她终于放下电话,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走了出去,却见客厅里果然有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就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个女刑警郑冰。郑冰正在跟父亲莫中医谈话。
“莫先生,请问你是否在9月2
参加了白丽莎的追悼会?”她的语气不紧不慢。
“对。”莫中医点了点头。
“那么,请跟我们走一趟。”她说。
“为什么?”莫兰的母亲郭
紧张地叫了起来。
“到了局里,我们慢慢谈。”郑冰没有理会郭
,只是很威严地盯了莫中医一眼。
“爸!怎么回事?”莫兰
不住也问了一声,同时跟母亲
换了一个眼色,其实她们两个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警察来找莫中医。
“好,那就走吧。”莫中医不慌不忙地站起身。
“你别担心,你什么也没干,他们不会冤枉你的。”郭
担惊受怕地说着,一边看了看郑冰的脸色。
“啊,我会这样安慰自己的。”莫中医笑着说。
莫中医就这样被?走了。
莫兰呆呆地注视着父亲的背影,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名字,乔纳。
她立刻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我姨夫真她们是个大混球。”听了她的叙述,乔纳却在电话里大笑。
“你笑什么!”
“居然给人家放巴豆,那是应该在牢里呆两天才行。”乔纳好像根本无所谓“他就属于不打
股就不乖的混蛋!”
“喂,我爸哪里得罪你了!”
“你放心,郑冰是个好警察。不会
冤枉人的。”乔纳收起笑,换了一副口吻说话。
“真的吗?”
“她可是分局的钢木兰。很吊的女警察,不过,嘿嘿,”乔纳又坏笑起来“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
“我对她的传闻没兴趣,我只想要那个白丽莎的资料,你帮我搞定吧。”
“那没问题。”乔纳忽然
低了嗓门“她跟你那位有关。”
“噢?”莫兰马上紧张起来。
“他们相过亲,据说她是唯一一个,见面之后,高竞将她送回住处的对象。”
“那又怎么样?”
“昨天她叫来接她的司机自己回去,结果有人看见她上了高竞的车,”乔纳又
声笑起来“哇哈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想说什么?难道她喜欢高竞?”莫兰试探地问道。
“妈的,总不见得喜欢他的车吧!”乔纳说“反正我提醒你,这女人很厉害,她什么都比你
,就是心比你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消息让莫兰听了很憋闷,她眼前又出现郑冰那冷冰冰的面孔和健壮的身形。郑冰属于大号型美女,身高172公分,骨架比她大很多,脸大,眼睛大,嘴大,鼻子也大,什么都大,胳膊上还有肌
,看上去就是个力量型的女人,但是并不难看。
他会喜欢这种类型吗?可是即便不喜欢,还不是让她上了车。男人为什么总喜欢随便让女人搭车。
“我不管了,随便他。”她又回想起他跟冷杉的车上亲密,于是没好气地说。
“你放心,我看他不喜欢骑大马,还是喜欢遛小羊。毕竟警察局的大马千千万,古董小羊却难找。”乔纳笑道。
但莫兰已经生气了。
“算了,我说了,随便他,我现在只关心我爸的事,快点帮我找找白丽莎和她老公的资料。”她气呼呼地说。
“你觉得我爸需要请个律师吗?”莫兰问梁永胜,这已经是20分钟以后了,莫兰跟乔纳通完电话后便匆匆赶往梁永胜的律师事务所。
“现在还没到时候,我相信只要岳父大人真的什么都干,他不会有事的。”梁永胜很有自信地说。
“真的吗?”莫兰还是忧心忡忡“冤假错案不是每天都有吗?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这人嘴又坏,他们审问的时候不会打他吧。”
“你不用担心,现在大城市不会有这种事的。”梁永胜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我明天帮你去打听一下。”
“谢谢。”她说。
他发现她脸色不好,问道:“你怎么啦?”
“你认识白丽莎吗?”她问。
“女明星嘛。”梁永胜笑笑“不过我没看过她演的大烂片,我只在宴会上见过她。”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说不清楚。”梁永胜摇了摇头“好像有点…假。”
“假?”莫兰忽然眼睛一亮,马上
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嚯,你一定偷看人家的
感部位了。她是不是整过容了?”
“你是说隆
啊?”这话题显然很对梁永胜的胃口,他马上裂开嘴笑了“我岂止偷看,我还偷袭呢!”
“啊!你真恶心!”她惊叫道。
“骗你的,我的品味还不至于那么差。”他笑得很
。
“那你说她假,是什么意思?是说假话?可是你在宴会上也不会跟她说很多吧,你怎么能肯定她在说谎呢?”
“她是整过容。”他津津乐道地说“不仅仅是隆
,还垫过鼻子,开过双眼皮,拉过皮,
过脂,去过眼袋,重新做过下巴。”
听他报了这一大串,莫兰十分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看出来的。”梁永胜得意地整了整领带,好像那里安装了一个窥破女
整容奥秘的电子按钮“我认识一个整容医生,他曾经教我怎么看对方有没有动过手术。”
“你的朋友还真多。”莫兰都有些妒忌他了,为什么他有那么多有用的朋友,她也很想知道,整容的破绽在哪里。
“那自然。”他点了点头。
“除了整容,还有什么假的?”
“她说话的方式很像在演戏。我怀疑她根本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舞台。”说到这儿,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猜她跟说什么?”
“她说什么?”
“她问我是否打离婚官司。”
这句话马上让莫兰来了兴趣。
“她想离婚?”她瞪大了眼睛。
“也许吧。但是后面的话实在很有趣,她说,我觉得离婚是爱情的升华,只有离婚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爱情,只有分离才能体会到相聚的难得。你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会想尽办法离开对方,越是恨一个人,却会不知不觉往他身边靠。所以,离婚不是爱情的终点站,它是另一种爱的方式,只是它就像盲人的眼睛,聋子的耳朵,瘸子的腿,是遭人厌弃的残缺之美而已。”他说着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笑着说了下去“她的语调抑扬顿挫的,好像在念台词。那时候,我觉得她的话很可笑,现在却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深深叹了口气,却没有看她。
她也没有看他。
“那么她是真的要离婚还是怎么的?”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问道。
“她问我要了一个电话号码,说第二天会跟我联系,但后来我再也没接到她的电话。”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后来我在另一个宴会上碰见她,她就装作不认识我了。”
“那可的确很奇怪。”莫兰道。
一阵沉默。
她发现他注视着自己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开口了。
“亲爱的”他忽然这么叫她,她知道,他又要打听她跟高竞的事了,果然,接下来一句就是“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就是这样。”她装作若无其事。
他直起身子,用小
巾擦了擦手:“哈,终于得手了,他。”
“你管得可真宽。”她白了他一眼。
“他昨天晚上给高洁打电话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他说什么了?”
“他说想请高洁吃顿饭,叫我也去。听上去情绪不好。”梁永胜脸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吗?”
莫兰觉得心情很复杂,既有点开心,又有点内疚。
“我不知道。”
“他说时间他来定。我怎么感觉好像要跟我们吃分手饭。”梁永胜凑近她问道“是不是岳父大人给他出难题了?”
梁永胜可真是聪明人,莫兰想。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错在我。”见她没否认,他道“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抬起头看着他。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高洁主动提出跟高竞断绝关系,让他们签一张协议。我担保我可以说服高洁。”他诚心诚意地说“莫兰,这件事让高洁提出来更容易解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愕然地看着他。
“我认为高竞确实很难做出选择,其实我也不希望高洁太难过。”他严肃地说。
“你不觉得高竞的事应该让高竞自己解决吗?”她愕然地问道。
“莫兰,这不是高竞的事”他注视着她“这也是你的事。我了解高竞,也了解你,我不希望到最后事情
到不可收拾。既然是个问题,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妥善解决,而不是让它越变越复杂。你同意吗?”
她看着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开心。就算我跟你离婚,跟高洁演那场戏,我也不是真的想伤害你,我希望你明白。难道跟他闹得不可开
,你会很开心吗?”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漾起一丝酸楚,但他还是尽量用
不在乎的语调说话“所以,让我来解决。我保证,高洁会顺利从高竞的身边消失。这个结果的确是她欠你的。当然,她不会悲痛得去自杀的,我会100倍地补偿她。也许,只要拆掉我的个人空间就可以了。”
她注视着他那张瞬间变得极为认真的脸,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趴在他肩头痛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
“谢谢你,永胜。”她压抑地说“我觉得这事还是让高竞自己解决比较好。”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
“为什么要走远路呢?”
“永胜,你不要把他看扁了,我相信他能独立把事情处理好的。”她挤了一个微笑给他。
高竞扑了个空,他没有在莫家找到莫兰,而莫兰的母亲郭
也没有告诉他到哪里才能找到她,于是他只得?着几分失落和不安离开了她的住处。
他走到街上,耳边回响着她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想念梁永胜,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要忘记三年的幸福生活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是被人强拉出来的,明白吗…”
这段话好像榔头一样不断敲打在他心上。他从来没想到,离婚对她的伤害有那么大,他一直以为她是不在乎的,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讨厌高洁了,也忽然明白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男友,他的确从来没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想到自己在她离婚后,不仅没有安慰过她,还曾经肆无忌惮地说过很多刻薄话,他就心里难过得要背过气去。
他决心要为她做点什么。
他在街上自己的车旁边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高洁。
“哥。”高洁接到他的电话很高兴,但是一听到她轻快的招呼声,他却说不出话来了。
“高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有事吗?哥?我等会儿要出去给永胜订生日宴,我看你就别请我们吃饭了,还是我们请你吧。”她似乎心情很好。
“我一直想问你。梁永胜对你怎么样?”他问道。
“永胜是个幽默的人,跟他生活在一起,我整天都在笑。他对我很好,你就放心吧。哥。”高洁说话的语调很活泼,她以前不是那么活泼的人,是婚姻改变了她,他曾经为这改变深感欣慰,每次听到她这么说话,他都很高兴。但是今天,这份活泼却加重了他心里的负疚和难过。
“高洁,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我请客。”他说。
“好,在哪儿?”
“就在上次梁永胜请我们一起吃饭的地方。”
“可那是家高级饭店。”高洁似乎想为他的钱包担忧。
“没关系,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请你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呢。”
高洁想了想,才道:
“好吧。”
“那就明晚7点,可以吗?”
“好的。”
“高洁。”他忍不住叫她。
“什么事?哥?”
他踌躇了半天,终于把堵在喉咙口的话说了出来。
“那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刚说到这儿就被高洁打断了。
“哥,别说了,我都忘了。”
他对着电话里的妹妹笑了笑。
“那好吧,明天见。”
“嗯,拜拜。”高洁在电话里轻快地说了一声,便挂了。
他收了线后,又给莫兰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竟然关了机。
晚上6点刚过,莫兰正在厨房里一边烧菜,一边跟母亲商量父亲的事。据梁永胜打听,莫中医当天下午已经在警局作了测谎试验,他估计一旦测谎通过,第二天莫中医就可以回家。两母女正在猜测着测谎结果,却见乔纳脸色铁青地开门进来。
“你怎么会那么早回来?”莫兰很惊讶,在警察局担任档案员的工作狂表姐一般不到晚上8点是看不到人影的。
“别提了!我今天倒霉透了!”乔纳气呼呼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来。
“怎么啦,乔纳?出什么事了?”郭
关切地问道。
“我就快被人撬了!”乔纳嚷道。
“什么意思?”莫兰端出一盘炒青菜来,好奇地问道,她难得看见表姐如此光火。
“今天下午我对面来了个女人!”乔纳洗了苹果,坐到餐桌边,开始大声抱怨起来“那女人叫张小桃,长得不错,听说是学档案的,上面叫我?她。”
“那不是
好的,平时你都一个人,想找人说话都不行。现在你有伴了。多好。”莫兰始终认为上班闲聊是人生的一大乐趣,所以她觉得对面坐个女同事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你个头!这女人明摆着就是上面安排了准备来取代我的!难道你连这也看不出来?”乔纳大吼。郭
噗哧笑了出来。
“取代你更好。呆在那地下室工作除了最后患上关节炎有什么好处,还不如趁机换个工作。”
“姨妈,我爱这工作,就跟你爱你的皮肤差不多。”乔纳大口咬苹果。
“嗨,那你也不能肯定人家一定是来取代你的吧。”莫兰觉得表姐有些神经过敏“再说,你已经干了那么多年,你的工作一直是被上面认可的,怎么会轻易找人取代你呢?”
乔纳瞪起了金鱼眼。
“问题是,上面现在换人了!最近新来了个副局长,我他妈的归他管!”乔纳咬牙切齿地说“妈的,我敢肯定,张小桃这女人肯定跟他有一腿。要不然干吗这么安排?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的档案员的职位也有人盯着。真他妈的,什么世道!”
莫兰前不久就听高竞说,他们单位最近新来一个年轻的副局长,只比他大5岁。据说这位名叫郑恒松的副局长本来是负责扫黑组的,因为工作成绩斐然最近才被刚升的职。
“听说你们那个副局长很年轻呢。”
“对,38岁的腐败猪!我第一眼看见他就不顺眼,居然今天下午还找我个别谈话。”乔纳眯起眼睛盯着空气中的假想敌说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眨巴着一对猪眼睛问我,今年几岁啦,干这行几年啦,对这工作有什么感想啊?…妈的,就差问我一周干几次了。”乔纳说完这句看了一眼受到惊吓的姨妈,略?歉意地说“姨妈,我是
人,别见怪。”
郭
笑着白了她一眼。
“你怎么回答的?”莫兰担心表姐
说话。
“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安排张小桃在我的对面?结果,他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谈他的工作计划,我实在听得不耐烦,就开始翘起腿抽烟,妈的,他以为他自己在作政府工作报告吗?不知道他说了多久,反正我没听,最后我只问他,我可以出去小便吗?”
郭
和莫兰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对领导说话呢?”
“对啊,他一定生气了。”莫兰笑着说。
“这就是人家当领导的本事,我居然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妈的,涵养还不是一般的好,这种人才爬得上去!他居然反问我,要纸巾吗?”
“他人不错啊。”莫兰大笑,觉得这年轻的副局长还真幽默。
“他长得怎么样?”郭
忽然问道。
“斯文败类!”乔纳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因为乔纳没有给莫兰?来白丽莎的资料,所以莫兰只能自己在网上搜索,她发现关于白丽莎的新闻并不多。实际上,从1997年她结婚后,就很少能从娱乐新闻里见到她的踪影了。莫兰问过母亲,即便是在事业鼎盛期,白丽莎也没有像她弟弟在悼词中所说的那么红。虽然她也的确获过奖,但那些奖并没有给她?来多大的声望,她充其量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二
电视剧演员
莫兰发现在网上几乎找不到关于白丽莎的新闻娱乐报道,但她在一篇1995年的社会新闻中意外地发现了白丽莎的名字。整篇文章很短,不过五百来字,新闻标题是“前夫强
演员前
获罪入狱”让莫兰感到很吃惊的是,文章中竟然直接使用了白丽莎的真实姓名。莫兰自己也在杂志社呆过,她知道这种指名道姓的方式不是新闻媒体的一贯作风,因为除非是特别要求,否则这么做很容易引起纷争。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白丽莎故意在自己炒作?还是有人在整她?
再仔细看文章的内容,她更觉得不可思议。
文章中称,一天晚上,白丽莎排完戏回家,刚打开门,就被人
面捂住了鼻子,她感到
不过气来,浑身发软,接着,她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赤身
体睡在一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前夫骆平。这个骆平也没有穿衣服,看见她醒来,便向她狞笑了几声,说道:“臭娘们,你终于醒了,让老子再来伺候你一回!”接着,他就翻身过来强
了她。白丽莎称自己是在被******
晕的情况下才勉强就范的。后来她趁骆平发
完兽
睡着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报了警,接着警察在3分钟内赶到,将骆平抓走了。文章的最后一句说,骆平不久后被判了1年有期徒刑。
莫兰觉得整件事都很富戏剧
。首先,白丽莎排戏归来,一进门被人
面捂住了鼻子,这种袭击方式好像破绽也太多了,女方完全可以提起腿攻击对方的下盘,莫兰认为,在黑暗中,案犯如果从背后攻击则更为明智。其次,等她醒来,她发现她赤身
体地躺在男人身边,好奇怪,既然如此,说明罪犯已经得手了,那干吗不跑,还要睡在她身边等她醒过来?这不是自投罗网?第三,那男人说的话也太台词化了,感觉太别扭,太不真实了。最后,白丽莎居然趁男人睡觉时打了报警电话。莫兰觉得这强
犯也太不专业了,竟然干完活就睡了过去了,而且睡得那么
,就连夜深人静,被害人一边哭一边打电话都没把他吵醒。
总而言之,她觉得整件事很微妙。
她认为有必要查一下当年这件案子的档案,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怀疑这案子根本就不成立。这事又得求表姐了。
于是,她敲响了表姐乔纳的房门。
“什么事?!”乔纳还没从刚才的火气中恢复过来。
“帮我查件案子怎么样?”
“不行!”乔纳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对面那女人是不是在监视我!”
“你只要帮我查一下有没有白丽莎涉及的案子就可以了。”
“我今天查过了,没有。”
“一件也没有?”
“没有。”乔纳正想关门,莫兰硬是挤了进去。
“你不要生气了!”莫兰安慰道“说不定,那个张小桃根本不是来取代你的。你们那个副局长也没这么说啊。”
“哇,你可真幼稚!”乔纳作出受惊的表情“他当然不可能承认喽!这些当官的,什么都藏在肚子里。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反黑组的,人家都叫他笑面虎,
得很。如果不是让他的姘头来取代我的职位,我一个
也不是的档案员,他干吗找我的麻烦?以前的老局长跟我的关系多好,见面对我客气得不得了。妈的,开会的时候,还给我递香烟呢。有一次,我还帮他在网上查治疗前列腺增生的方法呢,这关系多舒服!”
莫兰笑道:“我看他也未必是找你麻烦,也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他妈的,他刚刚居然打电话给我,说我上完厕所没有回去跟他报道,要我明天中午11点半在饭厅等他,他要继续跟我单独谈话。妈的,他是不是吃
了撑的!我现在知道,领导有多空了。我从明天起,就要给他的小姘头张小桃好看!”乔纳的嗓门大得不得了“快点帮我去想整人的办法!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这个副局长真有趣,莫兰想。
“我真想见见这个斯文败类。”莫兰说。随后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张小桃是他的姘头?”
“因为她有一次提到他居然叫他小松。结果我问她,他究竟是哪里松,她就生气了,一个小时没跟我说话。所以很明显,她就是他的姘头!”乔纳道“顺便告诉你一下,他是郑冰的哥哥。”
“真的吗?”莫兰这才想起两人都姓郑。
“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同仇敌忾。懂吗?赶紧给我想两个整人的妙招来!”乔纳命令道。
“那你继续帮我查白丽莎和她弟弟以及丈夫的资料。”莫兰提出条件。
乔纳想了想,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ok!”她说,随后又高声喝道“明早先给我想个办法来整那小姘头!”
“其实那很容易。”莫兰道“只要她无论说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你不是怕她取代你吗?不知道不就没办法教她了?你可以动动手脚,把她把电脑
坏,这样别的同事就会抱怨她,她就无法取代你了。”
“还有呢?”乔纳瞪着她问道。
“跟郑恒松说,让张小桃代替你干两天活,然后想办法让她出错,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如你。”
“还有呢?”
“郑恒松跟你单独谈话时,?上张小桃,你可以想办法在饭厅让大家认清楚他们两个的关系!”
“还有呢?”
“没有了!”莫兰喝道“这几点你都做到就不错了。”
“妈的,要是早100年,你肯定是个挨千刀的
臣啊!”乔纳瞪着眼睛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