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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八章 事无常
 以为顺治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与乌云珠都不便久留,一前一后的出了乾清宫,乌云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那神态,好似她与袭人一样,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坤宁宫与承乾宫并不同路,在即将分手之时,我猛然停住,回头朝乌云珠笑道:“鄂姐姐不是想赏菊吗?本宫陪姐姐一同去可好?”乌云珠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称是。

 现时的御花园少了夏时的繁华似锦,多了秋时的天高风凉,乌云珠依旧是跟在我身侧,不肯与我并肩而行,说是赏菊,可我们两人分明都走些走神,我不说话,乌云珠也不言语,只是各怀心思地在园中毫无目的地游,直至有些累了,才走到湖新亭处歇脚,御花园的小太监机灵地拿来一些米面馍馍,我接过一个,掰下一小块,朝湖中撒去,平静的水面上立即溅起一丝涟漪,接着,无数条红色的锦鲤不知从何处一拥而上,抢夺食物。

 我在进入御花园后首次开口:“鄂姐姐,你看这些鱼儿可还有趣?”

 乌云珠走到亭边的围栏处,看着烈争夺的鱼儿,轻叹道:“依臣妾看,这些身披锦装的鱼儿可怜至极。”

 我心中微动,说道:“比起那些在江河湖海中自生自灭的鱼儿,它们可舒心得多呢。”

 乌云著微微一笑:“虽然衣食无忧,但这一生却只能活在这清湖之中,是何等寂寞。”

 “怎会寂寞呢?”我盯着湖中的战场“每过一段时间。湖中都会加入新的锦鲤,它们会打破原先地格局,让湖中重新充生机。”乌云珠的眼中微现迷茫:“新来的鱼儿也有强有弱。乍入湖中,那些身强体健地大鱼尚可自保。可怜的是那些小鱼,争不着避不过,无端地做了那些大鱼的牺牲品。”

 我勾了勾角。将手中的鱼食投到稍远地地方,正好落到一条小锦鲤旁边。在那些大鱼飞快地游来只前。只一张嘴,便将食物进腹中,我指着它说:“瞧,鱼儿也讲机运。如果主人瞧得顺眼,对它青眼有加。用不了多久,这条小鱼便不输给其它大鱼了。”

 乌云珠叹道:“不论大鱼小鱼,每争斗所为的,不过是主人一时心血来地施舍罢了。”她抬起头,直视我道:“并不是所有地鱼儿都想变成大鱼,大鱼要随时随地的争,无时无刻的斗,小鱼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更不敢妄想得到主人的偏爱,只想安心跟在大鱼身后,偶尔寻得一些残羹,便已心满意足了。”我讽刺地一笑:“依姐姐所说,这些鱼儿当真是可怜至极,可为何有些鱼儿明知如此,还不安分的从江海之中跳到这清湖之中来呢?”乌云珠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恍惚地道:“它是被这美丽地清湖花了眼,更是…不忍舍弃主人的一片情谊。”

 我微眯着双眼看向远方,沉声道:“那它对主任呢?是否也有着同样的情谊?”我转过头“据我所知,它原先是有过主人的,它对先前的主人又是什么样的情谊?”

 “娘娘想不想听听这条小鱼的故事?”乌云珠的神色变得哀愁而“三年前,它本应该住到这清湖之中,一直以来,耳边听到的都是主人的优雅俊秀,这使它对未来充憧憬,可就在她兴致地准备参加甄选之时,却被告之它被送给了主人的弟弟,主人是天,没人敢违抗主人的旨意,那条小鱼也只好顺应天命,可天有不测风云,主人的弟弟不能再照顾那条小鱼了,小鱼有感于他对自己的痴心一片,不顾众人阻拦,想终生为他守灵。”

 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她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从何而来?

 “不,”我看进她有些逃避的眼睛:“她孝,所以她不违君命,她义,所以她毅然下嫁病入膏肓的未婚夫,她不愧堪称“孝义双全”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咄咄地道:“它是怕,被送与他人实是意料之外,她无力挽回,只得认命,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个那样的结局,它怕主人再将它转送他人,所以宁可孤独一生做此选择,原因么…只怕她早已对素未谋面的清湖主人倾心相许。”我试探的说出我的猜测。

 乌云珠的双略有些颤动,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是…它原本死了心的,可对着主人,它的心又活了,原本主人竟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不仅如此,他还那样的温柔多情,小鱼忍受着众人的唾弃不顾一切地游进这清湖之中,只为能离他更近一些,可近了,却发现他身边已有了另一条更为出色的鱼,只有在那条鱼面前,主人才会出他的真情,小鱼嫉妒,却也羡慕,小鱼不抱他望,只求能随侍在其身侧,能被主任偶尔看上一眼,余愿足矣。”“只是这样便足了吗?”我神色复杂地开口“得到了玉筷子,便想用金碗来衬它,得到了金碗又想要华贵的衣裳,得到了衣裳又要宽大的房子了。”

 “我不会!”乌云珠情急之下口而出,随即她自知失言,慌忙跪下“臣妾无礼,望娘娘恕罪。”“你知道么?”我看着她轻轻地说:“主人身边的那条鱼不想给其它鱼一丁点的机会,它想独占主人,但是,它却管不住主人的心。”我的眼眶渐渐发热:“其实大鱼很羡慕那条小鱼呢。”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滴在乌云珠身前的青砖之上,在乌云珠抬头之前我飞快地转身,带者袭人离开了湖心亭,亭中只剩下乌云珠僵直着身体跪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身边那滴迅速干涸的眼泪。

 我想擦干脸上的泪水,可却总也做不到。它总是能从眼角再次出来,我的确是羡慕乌云珠的,她是用她的气质、她的才华吸引住顺治。我呢?如果我不是凭着多出地几百年见识,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新奇不能维持一辈子。当新奇不再新奇之时,我又该何去何从?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接下来的十多天,顺治倒有五六天住在坤宁宫。新进的宫妃有几个被翻了牌子。值得一提地是,被召寝的除了紫云和湛恩,还有娜拉,而且娜拉还是她们几个中第一个被翻了牌子地。看来人长的漂亮果然还是能占先机的吧。这段时间卢山每隔个两三天都会列一张写着上百个菜名的单子,任我点选。有些菜名闻所未闻,我叫他再列一张以味取胜的菜单,因为我怕那些老外不能理解中式佳肴中的意境之美。眼看着英使就要抵达了,正式接见地日子定在十月初一,不过在这之前,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九月二十六,是娜拉地生辰,太后特地叫后宫中所有的宫妃齐聚慈宁宫替娜拉庆祝,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娜拉只是个新进的宫妃,且只是个嫔而已,如何能让太后这样重视?各宫虽有疑惑,但碍于太后旨意,却没人敢不去,不过有两人位到,听说三阿哥的风寒之症反反复复近二十天,现在竟有加重的迹象,佟妃寝食难安,又如何有心思参加这样的聚会,一早便叫人来想太后告了假。另一个便是静妃,这种场合,她是不屑出现的。

 真是世事无常,半个月前,在重宴上大出风头的还是淳嫔,现在则换成了容嫔。我到了慈宁宫时,娜拉正亲热地拉着太后的手说着话,洛颜则没好脸子地坐在一旁,见我进来,娜拉也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个简单的甩帕礼,她本就生的娇媚,今天又是用心打扮过的,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今天所有人都要被她盖下去了。

 太后只是淡淡的招呼我坐下,便又与娜拉聊上了天,她们说的是蒙语,我一句也没听懂,我不好奇她们谈话的内容,却好奇太后对我的态度,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后可是鲜少这么晾着我的。洛颜一脸不屑的来到我身边,拉着我道:“皇嫂,咱们先过去吧。”一路上,洛颜的小嘴唧唧喳喳个不停,说的只是一个内容:娜拉如何讨人厌。“哼!”她又开始了“那个容嫔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皇额娘对她那么好?我过寿辰时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有皇帝哥哥,瞎了眼才会翻她的牌子。”说完她又气鼓鼓地朝我倒:“容嫔自打受召后连走路都快横着走了,皇嫂,你可得说说皇帝哥哥,以后再别理她了。”

 一直以来顺治从未表现过有多注意娜拉,可为什么第一个便翻了她的牌子?以太后的子来说,她是决不会喜欢娜拉的个性的,可又为什么会对她如此重视?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到了举办寿宴的大殿,宫妃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不过脸上都挂着疑惑,看来她们和我一样,想不通为何一个这么不受人待见的“炮筒”会得到太后如此厚爱。“娘娘,”淳嫔道:“可否知道太后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淳嫔坐在我左下首的位置,原本那个位置是佟妃的,不过她今不来,怀着身孕的淳妃便坐了上去。我微一摇头,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给咱们多了一个相聚的机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等太后和容嫔步入会场之时,该来的宫妃已经到齐了,在众宫妃参拜太后之时,娜拉脸骄傲地站在太后身边,眼神飞快地从我身上瞟过,快到我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嘲

 此次宴会虽不象家宴那样隆重,但在同类型的聚会中也属难得了,中间的桌子边摆了五张椅子,分别是我、洛颜、太后和娜拉,最后一人自然是顺治,可不知为何,顺治迟迟未到,但娜拉并不心急,只是喜滋滋的与太后说着话,不知是不是娜拉故意找茬,总之她见到坐在下首的淳嫔,先是轻哼了一声,接着便道:“皇额娘,”这一句皇额娘让殿中所有人都呆住,宫中规矩,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的直系子女才能这样称呼太后,此时太后竟允许她那样称呼,究竟是什么意思?

 娜拉道:“皇额娘,儿臣想向您讨个差事。”太后笑道:“什么事?说来听听?”娜拉甜甜地笑道:“儿臣听闻孕妇是十分辛苦的,儿臣心疼淳姐姐,想在以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照顾淳姐姐。”淳嫔一听此言登时脸色大变,淳嫔与娜拉平素鲜有交往,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是在坤宁宫,虽然二人几次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但我没想到娜拉的心眼这么小,这么快便要挟私报复。太后扫了一眼略带慌的淳嫔,转头笑道:“照顾孕妇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到时候让你绑手绑脚的,可别诉苦。”

 娜拉得意地看了淳嫔一眼,开口道:“皇额娘放心,儿臣…”“何况,”太后又说道:“估么着你也快做孕妇了,如何有功夫照看别人。”娜拉听得此语向太后撒娇道:“皇额娘净取笑人家。”接着她朝着淳嫔道:“淳姐姐,看来妹妹是不能照顾你了,不过淳姐姐千万小心,以后看清楚位置再坐,莫让人冲撞了。”她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就连太后都疑惑地看着她。娜拉一脸诚恳地道:“妹妹绝不是说淳姐姐不配坐在这里,而是让淳姐姐挑个清净的地方坐,莫撞上什么刑夫克子的东西,那就糟了。”

 洛颜惑道:“是什么东西?”娜拉状似无意地朝右下首瞄了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掩着嘴朝着太后道:“儿臣失言了。”洛颜见娜拉不理她,不气恼地道:“有什么话不能明说?还藏着掖着的?”娜拉好整以暇地道:“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又何需多言?”太后地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似是在无声的支持着娜拉,娜拉见状更是得意。

 她高声讽道:“幸好皇上是天资,得住她身上的煞气。但是别人可就难说了,别说咱们,就算是亲王之尊遇着她也是枉然。”她说得这样骨。众妃怎会不知她指地是谁?只是碍于她的有恃无恐,都不敢多言。乐得看个热闹罢了。这时坐在乌云珠身边地宛如“忽”地起身。脸通红地盯着娜拉,瞧那神色,竟是气极所至,娜拉颇有些讶异地看着宛如。说道:“贞嫔有什么事么?”宛如刚要开口,乌云珠开口,乌云珠好似刚回过神来一般。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可宛如甩开乌云珠的手,双膝跪倒口中道:“太后、皇后娘娘切莫听信那些流言,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身世清白?怎会有那刑夫克子之人?容嫔姐姐一定是被小人蒙蔽,才会有些想法。”

 娜拉冷笑道:“有没有,自个儿心里最清楚。”太后瞄着我,眼中地暗示让我心中微叹,好像碰到这种事情,大都是我出来做和事佬。我说道:“容嫔,此处乃是天子居所,怎会有那等不祥之物?空来风之事,还是不要妄言的好,”娜拉无所谓地笑道:“这可不是空来风,否则那堂堂地大好男儿,怎会说没就没了?”

 乌云珠听到这话脸色难看到极点,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不过她仍端坐在那里,好象刚刚所说地与她无关。倒是跪在一旁的宛如急道:“姐姐与果亲王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果亲王病重去世,又与我姐姐何干!”说着眼泪竟在眼圈中打转“我姐姐不是刑夫克子之人!”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没见过这样的,越帮越忙。“贞嫔!”我喝道:“没人说贤妃是刑夫克子之人。”

 虽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地,但没人说出来也好收场一些,可是宛如…她今的的表现更让我肯定了心中地猜测。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边话音未落,顺治便出现在门口处,他眼中充了惊疑,脸色霾的看着我,看着他的脸色,我心中一搅,他该不会是…没来得及想太多,顺治已步入殿内,众人起身请安,他只是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我与太后中间坐了,才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是皇后,怎可带头宣扬这种流言!”

 果然,该听的话他一句没听见,不该听的话却听了个真真切切,他大概以为我在当众指责乌云珠“刑夫克子”所以才有这么难看的脸色。我强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可能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开始,在他心中我就已烙下了“针对乌云珠”的印记,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换言之,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盯了他好久,我缓缓地深一口气,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顶撞,否则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乌云珠见顺治到来,脸色本好了一点,但又听顺治对我说的话,登时起身,道:“皇上,娘娘她…”

 “贤妃!”我冷声叫住她,事情本不怪她,可我却难以自控的怨上了她,如果她在此时替我申辩,只会让顺治觉得她是为了皇后的面子才会出言替皇后说话,只会更加让顺治觉得乌云珠温柔敦厚,而不会相信我真的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乌云珠的事情。我缓了口气,慢慢地道:“鄂姐姐不必多言,皇上心中有数,绝不会断章取义,冤枉好人的。”

 顺治微一错愕,我扭头朝太后和娜拉道:“今是容嫔妹妹的寿辰,姐姐也没什么稀罕物,就送给妹妹一对玉镯,充当寿礼吧。”袭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娜拉面前,娜拉掀开盖子看了看,笑道:“这对玉镯妹妹早就听说过,叫什么‘梅绽雪’,如此珍贵之物姐姐也舍得送给妹妹,妹妹心里着实高兴呢。”这对镯子虽称不上有多珍贵,却十分别致,倒不是我有多重视娜拉,而是我身为六宫之首,普通的东西自是送不出手的,况且还有太后的面子跟着。在我看来,它虽名为玉镯,但恐怕质地并非玉石,而是其它材质制成,这对镯子通体显雪白色,夹杂着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晶莹可爱,所以才能在一片翡翠滴珠、绿雪含芳中颖而出。娜拉让身后的宫女接过礼物,又笑道:“妹妹还想跟皇后姐姐讨件礼物。”

 我轻笑“妹妹请说。”哼!真厚脸皮!“妹妹想要皇后姐姐宫中的那个御厨。”瞧瞧,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没等我开口,顺治就在一旁道:“想要御厨,上御膳房挑去!”顺治口气不善,大概是还没消气,娜拉委屈的看着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朝着顺治道:“有话好好说,哪来那么大火气,什么大不了的事。”诡异!非常诡异,太后一定是中了娜拉的******了,顺治听了太后的话脸色放缓了些,转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看,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貌似为我出头我就会原谅你。

 “不错,”我瞪着他,顺着太后的话道:“只是一个御厨而已,若是不允岂不显得小气,臣妾既为皇后,自然得有皇后的风度。”顺治本就为刚才乌云珠的事情生我的气,现在又见我这么不领情,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我们两个人就在席上大眼瞪小眼,直到太后轻咳一声“既然皇后答应了,明就叫那厨子过景宫去吧。”说完她又看着娜拉笑道:“哀家也为今的寿星准备了寿礼呢。”

 太后这一打岔,我云顺治都讪讪地坐正了身子,不再看向对方。太后送给娜拉的是一个象牙雕的首饰盒,上下三层,细致精美,接着,各宫宫妃们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身为皇后怎能那么说供妃,会遭人诟病的。”呃?我微一偏头,顺治板着脸坐在那里,好象刚刚在我耳边响起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听着他这话我心中更气,这么说是原谅我了?反正就是不肯相信我完全没说过那样的话就是了。我俯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道:“不劳皇上为臣妾费心。”说完我又正身坐好。

 “你!”顺治气急败坏地看着我,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已经退步了,不要得寸进尺。”哈!敢情他还觉得他是在迁就我,就在我准备反相讥之时,身旁的洛颜拉拉我,讥笑道:“皇嫂,你与皇帝哥哥在说什么?当众那么亲密,也不害羞。”听着洛颜的话,我与顺治相互瞪了一眼,亲密?谁跟他亲密了!但看着在座众人脸上的羡慕表情,我又明白了,刚刚我与顺治你来我往的,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在说悄悄话,又哪里知道我们两个其实是在吵嘴。

 我偏过头,借故与洛颜说话,不再看顺治,眼角瞄见乌云珠面忧的坐在那里,宛如小心地夹起碗中的一块点心放入乌云珠碟中,乌云珠回过神,看着一脸愧疚之的宛如温柔地笑了笑,又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收回目光,宛如的伪装真是天衣无,但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乌云珠。这时我听太后问道:“皇上去没去看玄烨?”

 顺治点头道:“刚去过,”说着又气道:“那帮内庸医,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门道。”我忙问道:“不是说风寒吗?”顺治见我问话,没好气地道:“哪有风寒这么久都治不好的。”我顾不得他那么冲的口气,问道:“不知是哪位太医在照看玄烨?”

 虽然心里知道玄烨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偏偏还是担心得要命,久病不愈不是什么好事情,记得康熙年幼时曾得过天花,难道就是现在?可为什么太医却没有查出来呢?

 顺治见我问的急切,眼中的疑虑加重,他淡淡地道:“朕已命太医院院史亲自照料玄烨。”太医院院史?好象在哪里听过?他是…对了,他是宁嫔的父亲!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在这个年代,孩子因病早夭不是什么稀罕事,淳嫔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二阿哥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玄烨,如果现在除去玄烨,不仅可以加重二阿哥在顺治心中的位置,更可以打击佟妃,甚至使佟妃一蹶不振,自此退出战场。

 只是想着,我身上便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玄烨以后还要继位,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的,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可心中却始终是忧虑难平。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我在宴会之上频频走神,谁说了什么话,也是左耳听右耳出,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应景罢了。

 “…皇后娘娘…”呃?我好象听到有人叫我,我急忙回过神。却见淳嫔站在桌后笑容可掬地望着我,口中道:“娘娘还特别差人做了两双平底鞋子送给臣妾呢。”原来是这件事,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朝着淳嫔轻轻笑了笑,顺治斜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淳嫔地龙裔就由皇后照看吧。”

 哎?我一愣,难道我漏听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照顾?成天受着他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我去照顾他跟别人的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就在此时,娜拉地嘴角微微勾起。略带嘲讽地看着淳嫔轻蔑地一笑。淳嫔有些紧张地避过娜拉的视线,我略有些明白,看来是淳嫔对刚刚娜拉主动要“照看”她地事情心有余悸,想替自己找一颗避风的大树了。但是这个烫手的活计。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都是不能接地。

 我朝着顺治轻声道:“原本照看龙裔是臣妾分内之事。又何需皇上指派?只是臣妾没有孕育经验,只会市上谈兵,万一因臣妾之误而让龙裔出了什么差池,叫臣妾如何安心?又如何对得起皇上?”我说得恳切,顺治听后沉思了一下,淳嫔有些着急地道:“娘娘福泽无边,定可保佑臣妾腹中龙裔,又有嬷嬷伺候,况且还有太医跟着…”“淳嫔,”我笑着打断她“龙裔乃是大清未来的希望所在,岂可仅凭‘福泽’二字而草率行事?皇上,”我又看向顺治:“不如臣妾推荐一人照看淳嫔地龙裔。”顺治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我看了一眼端坐在下方地宁嫔,缓缓地开口道:“宁嫔为人细心稳重,又有孕育皇裔的经验,由她来照看淳嫔,再合适不过了。”宁嫔抬眼略有讶异地看着我,顺治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这件事就由宁嫔负责罢,照看得好,朕自有重赏。”说完他挥挥手,淳嫔虽有些不甘愿,但也不宜再过争辩,只好看着宁嫔道:“如此后就劳烦宁姐姐了。”说着淳嫔叫人将自己的椅子搬到宁嫔旁边,宁嫔微一点头,这件事总算这么过去了。

 我轻出一口气,让宁嫔接手这事,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冒着风险照顾淳嫔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原因是…玄烨!如果我猜得对,将淳嫔给宁嫔多少会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吧。只是这么做很不厚道便是了。娜拉自打淳嫔开口,便一直低声用蒙语与太后说着什么,顺治微有些不耐地撇开头去,这一扭头,正好看向乌云珠的方向,乌云珠此时正微蹙着眉头沉思着什么,脸上现在一丝难言之,顺治状似埋怨地瞥了我一眼,这让我又火不打一处起,还没完了!

 这时在坐地几个宫妃好象换了什么意见,互相又是努嘴又是摇头的,顺治有些好奇地道:“有什么事吗?”那几个宫妃娇笑着推搡了一阵,恪嫔才推辞不过地起身,面笑容地朝着顺治微微一福,说道:“皇上,臣妾等听闻皇上想在乾清宫挂一块匾额,却没拿定主意写些什么,臣妾等大胆,就私下合计着想个皇上出出主意。”顺治听后看向我,我却是一脸茫然,可不是我说的,那就只能是乌云珠说的了,我又看向乌云珠,乌云珠却看着宛如,宛如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如此一来,消息的渠道自是清楚了,顺治微笑道:“好啊,朕这几天还想着这件事呢。”那些个宫妃人人面带喜,包括淳嫔和宁嫔,可娜拉却一脸气愤地道:“你们都知道?为何独独我不知道?”

 众妃脸上都现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大家伙都知道,只你一个不知道,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吗?看来娜拉的人缘真是差到极点了。娜拉撅着嘴看向太后,太后微摇着头道:“哀家也不知道呢,何况是你?咱们就跟着看看热闹吧。”宛如站起身来,笑着说:“皇上,咱们都想了好久呢,不如让姐妹们把自己想的都写下来,也好做个对比,皇上挑起来时方便一些。:顺治装做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沉了一下。说:“何必那么麻烦,说说就得了。”他这一眼又让我无名火起,他以为他这是在帮我?怕我不会写字在众宫妃面前出丑?哼!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我语气不佳地道:“没什么麻烦的。写出来大家伙看着也方便。:顺治皱了皱眉,似是气我不识好歹。恼火地朝常喜道:“没听着皇后的话吗?去准备!”常喜迅速吩咐宫人在一旁地偏殿中备好十数份文房四宝,顺治领着众人移步殿中,有准备的嫔妃纷纷前去执笔。娜拉气不过,也占了一个位置。由于地方有限。所有宫妃不能一次排开,我在等候之时发现同样在等候的乌云珠正在与身后地宫女待着什么,那宫女点点头,便退到众人之后。不见踪影,我有些奇怪。

 不一会又见常喜上前一步,趴在顺治耳边不知说着什么。顺治刚开始太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可后来越听脸色越不对,有惊讶,有懊恼,还夹杂着一丝悔意,待常喜说完后,他盯着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动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我略带戒备地看着他,干什么?发疯前兆吗?终于,他好象下了决心,面带歉意地俯到我耳边,不自然地轻声道:“我错怪你了。”我一下子明白了乌云珠待宫女去做的事,她要宫女将事情告诉常喜,再由常喜转告顺治,顺治不相信我,却相信这些“小道消息”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死样子。皇帝地道歉的确是很难得,但我却不稀罕,不是有个名人说过吗?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所以我决定,不原谅他!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继续看着场中笔走游龙地众位宫妃。顺治干咳了一声,手悄悄地碰了碰我的手,我在他抓住我地手之前抬手抚了抚发髻,顺治讪讪地收回手,扭头瞪了一眼正写得很痛苦的娜拉,这时先提笔的宫妃们全部写完了,她们叫身后地宫人上前将自己的“墨宝”卷起,生怕别让别人瞧了去,我走到一张空案前,提笔想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将那几个字写上去呢?还是另写几个字?那几个字可是顺治想出来地呢。就在我犹豫不定之时,乌云珠玉腕轻挽,几个娟秀的大字立时出现在宣纸之上,再观顺治,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便也提起笔,我低下头,看着雪白的宣纸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写得很慢,是场中最后一个完成的,宫妃们按品价自动排好,从低自高向顺治展开她们的劳动成果,其实后妃中大都是人或蒙古人,哪有什么太高的文学水平?能写出汉字来已算难得了,所以顺治看了几幅都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轮到紫云,她上前施了一礼,宫人将她的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褒善贬恶”四个大字,字体古拙,颇有些豪迈之气。顺治笑道:“你的字是跟你阿玛学的?”“是。”紫于娇憨地一笑,顺治点了点头,紫云行了个礼,退至一旁,接着是谌恩,她写的是“明德惟馨”字如其人,清秀中透出一丝沉稳,顺治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是对谌恩又有了新的认识。宛如显然是明白顺治的刻苦精神的,她写的“奋发蹈厉”相比之下淳嫔写的就略显不及,她的是“坚如磐石”虽然喻意大清基业坚固不摧,但顺治显然更中意宛如的作品。

 宁嫔中规中矩的写了“治国安民”身为汉人的恪嫔则写道“天下一家”娜拉憋了半天憋出个“德高望重”如果顺治是个村长级的干部,相信他会很喜欢这四个字。到了乌云珠,她笑盈盈地看着顺治,顺治笑着朝她点点头,大有鼓励之意,展开宣纸一看,顺治倒有点讶异,乌云珠写的是“天下大公”顺治走上前去,从宫人手中接过纸张,看着上边娟秀的字迹,又无意的朝常喜手中捧着的他自己的“作品”看了一眼,好象在相互比较着什么。过了良久,顺治才将手中的宣纸放至案上,朝着乌云珠满意地一笑,我不皱了皱眉,他已经决定用乌云珠的创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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