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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更艳遇
 云气浩瀚无边,一男一女站在小桥上说话。

 “瑶池会快开始了,中天王还不过去?”

 “我须等个人,神女先行便是。”

 女子闻言笑了:“不知哪位神仙这么有面子,竟要中天王亲自等候,我倒想留下来见上一见了。”

 男人声音依旧温和客气:“怎好让神女耽搁,何况我还有些要事与她商量,一时半刻恐怕…”停住。

 他这么说,明显是表示不方便,女子未免失望,嗔道:“罢了,你且忙正事,我先过去。”

 她刚刚离开,一个红色的身影就从墙角跳出来,拉着男人的金色衣袖,毫不客气地质问:“她是谁?”

 “东岳君之女。”略带笑意。

 她望望女子去的方向,不悦:“你认识这么多女的。”

 他柔声:“花朝宫不也有很多女的?”

 她不说话了。

 他拉起她的手:“各路神仙都已到齐,你不是专程来看这瑶池盛会的么,稍后人多,须跟紧了我,少说话,莫要闯出祸来。”

 她没有动:“什么时候我才能做你的神后?”

 沉默。

 他微笑:“待你载入仙籍再说。”

 …

 画面逐渐模糊,终于连声音也飘散了,似梦似真。

 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俊美不老的脸,温柔含笑的眼睛,甚至连同那若即若离的暧昧、永远留有余地的话,这些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而她,最终没能载入仙籍,自然也没能做他的神后。

 看来这些都只是小妖的自作多情,他若真喜欢她,在她离开时又怎会不挽留?“神尊大人离我太远”所幸她后来总算明白了。既然是他亲手将瑶池水送到她手上,助她变身凡人,如今又何必再纠?因为内疚,所以对她好,却引得她再次喜欢上他,以至闹出后面这场事,他是神仙,还有个未来王妃,现在做这种梦算什么意思。

 红凝苦笑。

 “醒了?”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发现不像是躺在上,红凝睁眼,正好对上那双漂亮而冷漠的眼睛。

 杨缜倚着车后壁,面无表情。

 记忆中的眼睛虽冷漠,却会让她感到亲切,慢悠悠抬眼的动作不知住了多少姑娘;而面前这双眼睛始终太过凌厉,这些都明明白白显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红凝静静望着他半晌,垂眸。

 身下颠簸,夹杂着车轮“吱吱”的声音,她很快清了目前的处境,不动声自他怀中坐起,有意无意拉开些距离,接着又想到什么,立即摸摸怀里,发现那段金色桃枝还在,这才放了心,抬手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顿时被光刺得睁不开眼。

 一只手自旁边伸来,放下帘子。

 男女同乘,虽说事出有因,但二人先前的亲密之状已大是逾礼,红凝皱眉:“这是…”

 “去重州的路上,”杨缜神色与往常无异,自然而然拂了下衣袍,淡淡道“你已昏了两天,独自留下恐怕不妥。”原来当初他率人先行离开,走到半路又不放心,折了回去,正好发现她昏上,便匆匆救了人出来,谁知她迟迟不能醒转,几个大夫束手无策,因此他当即决定赶路,毕竟重州城名医汇集,希望更大。

 知道他是好意,红凝道:“多谢。”

 杨缜道:“那毕秦…”

 红凝将事情经过大略讲了一遍,隐去锦绣一段。

 杨缜点头:“我道他必有苦衷。”

 “虽说是为救兄弟,但也害了这么多无辜性命,仅仅被打回原形,已经算对得住他了,”红凝适应光线之后,重新打起帘子看窗外“事情已完,杨公子要去重州,民女恐怕不能奉陪。”

 杨缜似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既有伤,就先去我的别宅将养一段时,何况他们都很感激你。”

 感激也要借别人的名头,红凝忍不住一笑,转身去检查自己的包袱:“不必,下个路口我就…”行动间竟感觉疲乏无比,她只得放弃,扶着车壁息。

 “你这样能走?”杨缜看她一眼,也不去扶“只因我昨接到封信,信中提到重州那边出了数起古怪命案,你或许有兴趣。”

 红凝愣了下:“杨公子还真不客气。”

 杨缜道:“你行走四方,不正是要除妖驱鬼替天行道么。”

 替天行道?红凝笑了:“当然,我不信天道会那么公平。”

 见她没拒绝,杨缜面色逐渐缓和。

 发现身体异常,红凝不再多话,坐直了身,屏除杂念试着行气,哪知这一试,她便惊怒万分——先天灵气再不能凝集,法力竟被人封住了!

 手腕上的伤口已消失,连道疤痕也没留下。

 一个顾全大局的神仙,不可能容忍凡人与北仙界作对,何况他与陆玖本是亲戚,怎会真让她去报仇?他这么做无疑是在阻止她,这才是他来人间一趟的真正目的,而她,差点又被骗过,直到现在才明白真相。

 红凝木然。

 原来在他跟前,她真的还是那个“任”的小妖,纵然话说得再狠再绝,却因为他数次相救,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关切,始终没有完全死心,没有死心,就可以让人毫无顾忌地再去划一刀,让它死。

 留意到她脸色不对,杨缜皱眉:“可有不适?”

 “没事。”仿佛失去力气,红凝慢慢地靠回车壁,慢慢地缩到角落,闭上眼睛。

 重州城很大,人烟丰茂,富庶繁华之地,当朝闻名的富商十有三个都住在这里,免不了互相攀比斗富,挥金如土,大肆兴建园林,把个府第造得有如人间仙境,更别提沿河的酒楼青楼与花堤亭桥,都是他们专程修了供玩乐的场所,景宜人,往来会友也方便,引得许多文人名士和告老的官员们纷纷来此地定居。

 杨缜的别宅更是富丽堂皇,庄严气派。

 就算曾见识过高楼大厦,红凝还是忍不住赞叹,半开玩笑:“杨公子的别宅果然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比,民女山野丫头,没什么见识,倒不敢进去了。”

 杨缜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红凝也不与他计较,抬脸打量:“修建这园子,不知道要多少人。”

 知道她的本事,赵兴等人早已转变态度,一路上对她甚为客气,此时都恭敬地跟在后面,闻言笑道:“这是当年圣上有意赏赐,城里魏和魏老爷家大公子允诺送的,圣上亲赐的匾。”

 红凝也不吃惊,魏和是有名的富商,攀附权贵赠送府第并不稀奇,只不过这次行贿活动是经过皇帝老儿批准的而已,名为自己赏赐,却是别人出银子,皇帝老儿算盘打得精明。

 朱门大开,先前得信,数名下人早已等在阶下接:“小王爷。”

 原来这杨缜乃是当今七王爷之子,年方二十四,自幼陪伴太子读书,文武兼修,深得圣上喜爱,十九岁便主动请缨带兵出战番邦,连夺五城,从此名震朝野,受封永安郡王,两年前平叛护驾有功,被加封为睿王,圣眷极隆,这样一来,父亲是亲王,儿子同是亲王,于是家里下人们私底便直呼其为“小王爷”

 儿子功高,七王爷却十分担心,特地在圣上跟前求情,再不肯让他上沙场,父子在朝中地位已极,皇家本有忌讳,杨缜也明白这道理,主动解了兵权,请命离京去外地作闲王,圣上素来喜爱他,倒很不舍,无奈碍着兄弟的面子,只得应允,想着重州富庶之地,便特意作了封地赐与他。

 红凝本来对这些朝政之事不感兴趣,但见他气质不凡,出身必定尊贵,路上合着名字一打听,也早知道了,当然眼下既已挑明,她还是假作吃了一惊。

 杨缜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率先拾级上阶。

 两名美妾带着丫鬟出来见礼,倒叫红凝有点意外。其实这里头也有缘故,睿王名义上虽不得擅离封地,但自他离京,圣上一直惦记得很,时常召他回去,只拿这次说,一来一去就耽搁了近半年,正经在重州的日子反而不多,因此他便将王妃留在京城,身边只带了两名美妾相伴,故红凝没有见到王妃。

 进了大门,杨缜有意无意放慢脚步。

 先前说话已落后一截,红凝领会,快步跟上去。如今法力被封,身体尚且虚弱,这种地方是有钱人的天下,单身女子住在外面确实不妥,大树底下好乘凉,此人虽贵为王爷,品行却还算端正,不如先借他这里安顿下来,再另做打算。

 半夜,明月高照,河畔花船齐齐泊在岸边,游人早已散去,喧嚣声灭,这一带总算回归短暂的安宁。

 远处隐秘的山石下,两条人影搂作一处,手足,呈合抱之势。

 男子衣衫凌乱,气吁吁极是卖力。

 女子香肩半,低低的呻声婉转销魂至极,带着奇异的魔力,竟听得旁人也忍不住热血沸腾,心上似着了火一般。

 脚步声渐近。

 “有人?”女子呓语般地,主动合“要快些了。”

 两片樱寻上男子的嘴,洁白纤长的手指缓缓入男子发间,按住他的后脑,男子乐极,疯狂地撕咬着那两片柔软的,下身动作越发快起来,眼见就要

 等的就是这一刻,女子轻笑。

 忽然,男子闷哼一声,身体僵直,所有动作全都停止,双目渐渐睁大。

 二人终于维持在最紧密结合的姿势,再也不动。

 “谁?”一名年轻男人提着灯笼循声而来,看清之后惊得倒一口冷气,后退几步。

 撞上男女野合,不是什么好运气。

 他紫涨着脸皮想要转身离开,目光却被那女子给牢牢吸引住。

 半张侧脸映着月光,看到的人只知道她极美,然而究竟长成什么模样,恐怕没有人说得出来。

 因为她的眼睛。

 慵懒带笑的眼睛,仿佛拥有勾魂摄魄的力量,煞是生动,那种美很奇异,甚至有点,可以吸引别人所有的注意力,以至忽略她的具体长相。

 男人的视线仿佛被胶住,毫无例外地看着她发呆。

 这种事情被撞破,女子却无半点羞涩,仍与身上男子维持着合拥吻的姿势,只拿眼睛斜斜瞟他。

 只要是男人,看到这种活生香的偷场景多少都有反应,何况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子。

 提着灯笼的手微微发抖,男人喉结滚动。

 元全数纳完毕,女子不慌不忙松开手,身上人便直倒下。销魂的眼波一转,小巧的舌尖轻轻了下樱,她慢悠悠抬手,将肩头滑下的衣衫拉起了些,一串动作十分自然,却带了种不经意的挑逗。

 男人口干舌燥,情不自咽了咽口水。

 女子缓缓起身,纤美的腿径直跨过地上那人,朝他走来。步态轻盈,摇曳生姿,这个角度可以看得更清楚,那轻薄的外袍下竟再没穿别的衣裳,傲立的双峰在月光下莹润,看得人血脉贲张,每走一步,相对男人而言都是种无声的刺

 光溢彩的眼睛有如人的陷阱,充控制人心的力量。

 “啪”的一声,灯笼摔落,男人仿佛失去神智,急急上前将她抱起,迫不及待地直顶到假山石上,三两下便拉扯掉下身衣物,而入,飞快动作起来。

 息声中,他埋头在她颈间,一手抓着那丰大力

 女子白的腿挂在他间“咯咯”娇笑。

 地上的人仰面躺着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在红凝看来,重州城街道不够宽阔,行人不够多,却也不失古代大城市的风貌。

 杨缜没骗她,重州最近的确出了几桩古怪案件,不过自抵达后他便没再提起,倒是红凝自己忍不住主动询问,他才答应带她去衙门看看。

 贵为皇族王孙,杨缜出门素来车马轿齐备,红凝不喜招摇,何况她不会骑马,且男女同乘在这时代是逾礼的,她虽不介意这些,但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原该保持距离,再说这种小事叫两名侍卫去就可以,何须他亲自出马,于是她便推说想徒步领略重州风物,谁知他真的换身便服出来了。

 名义上是他作陪,红凝却清楚他的子,适当地落后半步,避免与他并肩。

 主陪客变作客陪主,杨缜并没察觉不妥,习惯性带着她往前走:“你竟不忌荤腥。”修行者通常奉行养生之道,因此他特意吩咐过下人,送的全是素食,谁知竟被她毫不客气退了回来。

 一路上饮食清淡,想不到是为着这缘故,红凝闻言失笑:“食者鄙,民女本是鄙之人,吃荤也不稀奇。”

 杨缜顿住脚步:“好一句食者鄙,连本王也骂了进去。”

 “民女怎敢骂王爷,”红凝跟着停下“退回饭菜无礼,但总比天天吃素强,何况民女虽比不得王爷,衣食还是能自足的,不过王爷既然肯留个闲人在府上吃白饭,我又何必客气,叫人说王爷吝啬。”

 杨缜看她一眼,继续朝前走:“一张利嘴生在女人身上,是福是祸?”

 红凝笑道:“民女只知道,男人若生了张利嘴,必定好福气。”

 清楚她的脾,杨缜倒没再生气:“听说修道之人要辟谷。”

 辟谷?多无聊的行为,还真有过那样一段日子,因为那时一心想成仙。红凝沉默片刻,凉凉地笑:“那是修仙。”

 杨缜意外:“修道不正是为了成仙?”

 红凝淡淡道:“通常是。”

 杨缜目光闪烁,不再多问了。

 身后忽然响起锣声,行人纷纷避散,一队衙役高举“肃静”“回避”的告示牌行来,紧接着是知府的轿子,还有数名捕快,再就是一辆木板车,车上仿佛运着什么东西,用块白布盖住了。车后跟着一大群人,当先是位六十多岁衣着华贵的肥胖老者,老眼通红,被两名年轻男子搀了往前走,下人们也作一团,旁边几名妇人哭哭啼啼。

 见此情形,红凝先已猜着几分,待走近些,果然见那木板车上一只枯黄干瘦的手在白布外。

 死的是个老者?她正想着,忽听那胖老者哭了声“儿”旁边两名男子苦劝:“父亲千万保重,二哥近行为古怪,必有蹊跷,大人自会替我们作主。”

 “第五个了。”旁边人群议论纷纷。

 “这回是朱老爷家的二公子。”

 “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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