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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
 第七十七章

 银发披落在赤肌肤,微凉。

 “发如雪…”四阿哥齿间逸出模糊声音,我微微仰脖看他。

 “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了怎么办?”说到“一辈子”几个字,我单手捧上他的脸。

 他居然还记得:“怎么办?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我眼光停顿,他接道:“有我在,无需担心。你还有很多时间陪我,等我老了,头发变白了,我们还会在一起。”

 自古英雄与美人,不教人间见白头,再过十三年,雍正皇帝继位,在位亦是十三年,暴卒。我能等哪一个十三年?我见得到眼前这男人和我白头到老?

 我寻到他的,细细索吻,就像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样。

 起初是轻的,微风一样的吻,渐渐索取更多,他搭在我身上的手开始发烫,我忽然难过起来,紧紧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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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住我的手,我侧过脸,动了一动,重新跟他抱在一起,几乎是把自己埋进他的怀抱。

 良久,我喃喃回了他之前的话:“在一起。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只有二十,”他说“到时亲王册典一过,你的新嫁衣也做好了,我就立即娶你为妃,你喜不喜欢?”

 他从头到尾不问陈煜跟我说过什么,我也不问康熙跟他说过什么,就仿佛我们如此烈相爱,不是在乾清宫,而是在他的王府。

 “好。”我爬起来,爬到他身上,手指缓缓抚过他嘴的轮廓“嘘,别说话。”

 他的额头,还有汗水,他的睫,黑而浓郁,使我心中十分有贪,受惑。

 含住他的时候,我抬眼看他,他略微抬起上身,手指入我的发间。

 他的气味,我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出乎意料的情动。

 而他面上浮现的表情除了感、兴奋以外,似乎还有少少无助,得我很想一口了他,只当是练功了皇家血脉应该很补的。

 “千儿…”他想要来,我却抢先推倒他,占了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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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一会儿,醒来,手是空的,四阿哥不在,半转过身,面朝外,朦胧见到四阿哥坐在另一头靠窗的桧木椅上,而他的脸隐在暗中,看不真切。

 “四爷?”

 我迷糊糊唤了声,他应了,起身走过来,可我实在倦极,才将身往里挪一挪,想给他腾出位置,一偏头,又昏昏睡过去,他好像上了自后圈抱住我,于是我睡得更踏实。

 只觉依稀有一声叹,是他?——是梦?

 等我第二次醒来,四阿哥正睡在身边,窗外约摸微光透入,算算应近辰时,我撑起半身,仔细瞧着他,他睫一动,睁开眼,我慢慢凑近他,直到在他眼睛里清楚地看见我的脸。

 在我的眼睛里,也能看到他吧?

 四阿哥伸手揽下我,我的头靠在他膛上,听他的心跳。

 “为什么笑?”他问。

 “醒过来就能看到你,我高兴。”

 “我答应你,往后每天出时你都能看到我,好不好?”

 “好…四爷,千儿伺候你穿衣吧?时候不早了,莫要耽误了皇上、皇阿玛的御门听政。”

 “你怎么比我还急,过来。”

 “不。”

 “过来。”

 虽说是伺候穿衣,但四阿哥素来知道我的手段,比如他也不想拖着半段袖子去上早朝,因此只有朝冠是我帮他戴正的,意思意思而已。

 我小衣的带子被扯断了,索扔过一边,其他大衣裳穿好了又嫌不够舒服,嘟着嘴发脾气,四阿哥洗漱完,走过来拍拍我脸颊:“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出宫。”

 我仰起脸,作了一个梳头的动作,他发笑:“等着,回头我找件风帽给你。”

 小步跟着四阿哥走到门口,他跨出门槛,又回过身,重复一遍:“等我回来。”

 我也听不厌,望着他,轻轻笑:“等你回来。”

 他还不走。

 我补充:“一定。”

 他这才真的走了。

 不舍归不舍,得了我的许诺,他一旦往前走了,并没有回过一次头。

 朝晖拢在他的背影上,越行越远,转过一个弯,终于看不到了。

 就在我返身进屋倒一杯茶的功夫,陈煜从门外跨入,自然而然在我旁边扯椅坐下。

 我换了个站位,背对陈煜,把茶杯举到口边,还是没有忍住,一口殷红悉数在茶里,然后我一仰脖,下整杯血茶。

 用袖口仔细抹净杯子,放回了桌上,我看向陈煜,他抬眼:“皇上说,你可以跟着四阿哥走。但只要你一句话,我能在你要求的时间安排你出王府。”

 “不用安排。”我说“就现在。”

 陈煜没有太惊讶:“想好了?”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里间,停一停,收回来:“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带我走。”

 陈煜二话不说,拾起昨晚那件黑斗篷给我,戴上帽子之前,我拔下玄铁指环:“替我将这个交给皇上,等我的病恢复了,一定回来拿。”

 陈煜接过铁指环:“海宁一行未知吉凶,家主若是愿意留个念想,何妨直接交给四阿哥?”

 我直视他的眼睛:“想被活剥人皮的话,你今天就直接去交给他好了。”

 “明白。”陈煜收起指环“先放我这儿罢,要是三个月后我不能同着你一起回京,再交给四阿哥不迟。”

 我把挖了两个窟窿的帽子戴起,遮住了脸,痛楚开始撕心裂肺。

 如果幸福是浮云,如果痛苦似星辰,那我此刻真是万里无云,漫天繁星…这辈子再也不想喝自产自销的红茶,可能胃溃疡了…

 第七十八章

 钢铁的菊花,也绽放力量,米粒之珠,也放光芒,旺仔馒头,也有豆汁…而我堂堂穿越小白,跟着陈大表哥离京还不到八天,就陷入了深深的失落当中。

 走的时候斩钉截铁,启程这么些天也并未遇到什么风吹草动,照理这恰恰合了我的意,但摸着良心说,我希望有人跑去跟四阿哥暴“我是从地下室地板第三块砖下面的地道离开的”之类的料,至少不像现在:一切似乎十分平稳的从那天一早过渡而来,走得越远,失落越深。

 无论如何,我骗四阿哥等着他回来,之后不告而别已成事实,其实留一封信,写几句“Coldhere,icycoldthere。Youbelongtoneither,leaveshavewithered。”之类的也不太难罢,现在反倒变作我有愧于他似的,越想心越不安。

 我一落跑,陈煜又是暗处的人,四阿哥不见得会大闹乾清宫,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反映越是平淡,越是可怖,简直恨不得跑回京城一趟看看四阿哥究竟怎么着了才好。

 陈煜将我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亦不多说,只将一切饮食起居打点妥当,不用我费半点心思。他是一名从北京城返乡的小生意人,而我的角色是他的哑巴表妹,并且得了怪病,发疹子,不得吹风,总是穿宽袍,包好头面,出入都有马车,几乎脚不沾地。

 离京时,我喝了自己那杯“血茶”一路行来倒是不再吐血,无形中省了不少官司,然而每进食明显减少,尤其沾不得荤腥,好在暂时人也不见瘦,心上又是恹恹的,也就这么胡混罢咧。

 难只难在一路由北往南,走的都是陆路,官道盘查多,经常绕着走,陈煜选的小路虽能勉强通车,到底崎岖些,颠得我五脏六肺自动移位,实在忍无可忍,向陈煜抱怨:“有没有办法快一点?”

 “这样的脚程,很快了。”

 “不够。”

 “你又嫌水路不方便,不肯走,还能怎样快?”

 “你会飞么?”

 “…飞?”

 “喏,就是两腿一瞪,飞到半空中的那种。”

 “噢?哦,你示范一次给我看可好?”

 “你怎么当XX的?连飞都不会?踹你个粉红小内壁!太废柴了!扑街去吧!”

 “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通常这么抱怨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在车厢里PK起来,但每次随便怎么打,马车驾驶员都不会让马车翻车,也不会干涉进来,只安全送达目的地为止,我很奇怪陈煜哪来的本事找到心理素质这样坚强的车夫。

 这快要入境山东泰安府,还没进城关,车轱辘先坏了,只好下车等修,陈煜独自离道往溪边取水,我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看那车夫修车,正想着四阿哥到底会不会来追我,车道那头忽现尘土飞扬,很快嘶鸣声近,来了一队人马,车夫才收了工具,不及躲闪,被当先一人手起鞭落,直接翻在地,好容易连滚带爬闪过一旁,还未告饶,那人先行叱骂:“呔!哪来的民!乌鸦啄了眼珠子么?连两江总督大人的路也敢挡?”

 车夫跪在道旁可着劲儿的磕头,连声道:“小的该死,军爷饶命!”

 我眯着眼儿看了看马上那人,面跋扈相,但身上装束并不显眼,唯独那靴子,倒似是皮底儿,并非一般开路家仆可以穿得,而他提到的两江总督又是边个?最近我赶路赶得头昏脑,记忆力严重衰退,一时也想不起来。

 就这一抬头功夫,那人持鞭朝我指来:“你是何人?光天化之下黑布裹面,瞧着就不是好人!来呀,给我拿下,押后代审!”

 我在京中出入不是宫就是王府,衔一等侍卫,兼职格格,几曾受人这般当面呼喝?才愣的一愣,车夫慌忙代为解释:“军爷明鉴,这位姑娘是小人马车雇主的妹子,也是从北京城出来,回南方老家探亲!姑娘有恙在身,实在吹不得风,才这么打扮,使不得拿人呀!”

 跋扈男将螃蟹眼睛一瞪:“难道还要你教本大爷使不使得么?滚一边去!嘿,如今这世道,最多细,为保总督大人万全,老子倒要验验这姑娘是真是假!”

 说着,他身边两人早恶狠狠过来将车夫双手反剪了按趴在地,自己下马走到我身前,伸手就冲我面门抓来。

 “慢着!”我吐出一个名字“噶优你知道么?”

 跋扈男一呆,停了手。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叫你家主子噶礼滚出来见我!”

 陈煜绕到我身前,将灌的水囊递给我,拂拂手,点一点车夫:“给你个机会,叫他们把人放了,我留你条命。”又回过头“妹子,你等急了吧?这水极甜,你先喝,不够我再去…”

 话音未落,跋扈男回过神来,指着陈煜的鼻子大骂:“哪来的小白脸相公?敢直呼我家大人名讳?来,打!”

 所有人立马了家伙围上来,陈煜身形一动,起落之间,不过一秒,就骤然将跋扈男踢翻,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你背上纹了壳?跟我面前出头?”

 跋扈男口扭曲:“疼死我了!你~~你是何方高人?”

 陈煜:“我是你大爷!我叫神人!你就叫我神人大爷吧!”

 我喝的水一口全出来,很有暴走的冲动:每代新洲家主都是这种线的个性么?

 我抹了嘴角,刚刚理好面纱,正低着头拧紧水攮,只听马蹄声声,辨出是从路那一头北向朝我们过来两骑。

 除了陈煜和我,整队人马翻身跪倒,口呼:“给督宪大人请安!”

 接着便是一人豪大笑:“哈哈,小兄弟,想不到你居然会滚到此地,让你我在此处狭路相逢,真是让本官大感快慰,不胜快哉啊!”此话说得很像男版小燕子,我好奇之下,抬头向来人望去,却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地。

 当先那矮胖大官敏捷下马,也不理那些跪着的人,只管跟陈煜勾肩搭背,两人叽里咕噜用语说了一通,好似浑然忘了还有个跋扈男被踩在陈煜脚下,而与噶礼同来的一名青衣男子始终坐在马上不动。

 “…这位是京城来的四爷,医法最妙,手到病除…老弟,既然你妹子身弱,不如你们跟我一起下江南如何?”

 噶礼的话零星传入我耳朵,我回过神,从侧面看了陈煜一眼,他的脸色一白,收了脚,仍向噶礼笑道:“好,相请不如偶遇,我正愁妹子的病缺少调理,今既然得遇京中名医圣手,又怎可错过?妹子,咱们走吧?”

 陈煜这一招呼,立刻有噶礼的随从牵过两匹马来,另外有人丢了锭沉甸甸银块给跪在道旁的车夫,车夫先不敢收,陈煜跨上马,回头道:“给你买辆新马车,收着罢。”

 车夫惊喜不止,又说感激话又赶着碰头,这时众人都上了马,只有我立在原地未动,陈煜再三给我使眼色,我只作未见。

 噶礼打个哈哈,指挥人换匹矮小些的马儿给我,一直不曾说话的青衣男子突然冷“哼”一声,自管策马掉头而去,噶礼随即叫人追上,又来催促陈煜。

 我一咬牙,认鞍上马,跟这一行人奔驰入驻扎在泰安府外的一座行营。

 入营后,噶礼划了一座单独小帐给我,帐内极是清洁,倒像特意为我备下的,晚饭时我推病不曾出帐,自有人给我送来,我亦不去动它一筷,也不见陈煜再面,只听帐外生火喧哗,颇是热闹,独坐到夜半,帐帘一掀,京城“四爷”走进来。

 我站起身,取下遮面黑纱,缓缓转过,正面对他。

 他走到我身前,一手握住我臂膀,越收越紧,竟现出些咬牙切齿模样。

 “等着我?嗯?”四阿哥的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里迸出来。

 我深深气:“我的确等着你,我们一定可以再相见!”

 四阿哥发怒:“如果我现在没有站在你面前,你又怎么说?”

 “我快死了。”我静静道“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这世上就没有我。走,是为了有机会再相见。”

 四阿哥截然道:“谁说的?陈煜?你不要信他的话。婉霜亦有吐血弱疾,还不是——”他停一停,续道“跟我回去,我说过我可以救你。现在我只要知道,你信谁?我,抑或陈煜?”

 我凝视四阿哥:“救我的代价是什么?”

 四阿哥遽然震动。

 我拉下他的手,紧紧握住:“不管是什么代价,我自己承受。我不要你冒险。我不想。”

 四阿哥良久无语,然后手走开,笑了一笑:“好一个‘不想’。”

 我默然垂首。

 “你离京第二天,皇阿玛发诏令提前亲王册典,事关诚亲王、恒亲王一体,我万难身,却仍要追来见你一面,只为你一个答案。”四阿哥的语气中渐渐不带一丝温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好,很好。”

 我惶然抬头,他盯住我的眸子:“为何不肯听我的话?就当是最后一次。”

 我的手指嵌入自己掌心,半响,方缓缓道:“今白发,明吐血,后老了,再后死了,又该当如何?玉莹只想自救。求四阿哥…雍亲王爷成全。”

 四阿哥呼吸一重,一轻,再一重:“记住一句话:从今往后,你无需再求本王。”

 话音落下,他转身大步出帐。

 我失去看他背影的最后勇气,直到帐外透进清晨疏离阳光,直到我明白再也见不到他走回来。

 目中有泪,却要强忍。

 也许是我笨,也许是我逞强,但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么说,我就不是我了。

 我跪坐在地,拖下被子连头带脸捂住,热热的眼泪出来。

 有人走进小帐,蹲在我身边,隔着被子搂紧我:“我去帮你把他追回来可好?”

 “…不要。”我说“不要。”

 我呜呜咽咽哭出声,快要闷死在被子里,但是就这么死了也好。

 不知哭了多久,陈煜拉开被子:“啊呀,到鼻水了,真是…”

 我拖起他的袖管擤一擤鼻子,陈煜惨叫连连,我怒视他:“小样儿!给我笑一个!”

 他果然将嘴一咧,笑得像花儿一样,十分娇俏。

 我站起身,重新用黑纱把脸蒙上:“噶礼不是下江南么?叫他安排官船送我们去海宁,我要越早到越好。”

 “乘船?”陈煜奇道“这里是山东,没有水路,叫他到哪里找船?”

 “哼,没有船你就打他,打到有船为止。”

 陈煜做了个前写着“噶礼”名字的小布人,每天冲着下三路打三拳,打到第五天,我们跟噶礼行营至运河口岸,搭乘官舰,一路顺风南下。

 我晕船晕得昏天黑地,连吐下来,人瘦得一阵风吹过都能飘起来,而陈煜只管跟噶礼勾肩搭背,每“老哥哥”、“老弟弟”胡吹海聊,成天不见人影儿,以至于船靠海宁下岸的当天,他看到我还乍然吃了一惊,以为我变高了,其实我是身材变细了。

 噶礼转赴扬州,陈煜则带着我直奔海宁陈家。

 海宁陈家的老宅名叫安澜园,门前一棵罗汉松据称历经六百年沧桑仍然郁郁葱葱。

 陈煜的爹陈世倌仍在朝中,家里只得一位夫人,而这位夫人,陈煜叫她娘亲,我该叫她冰姨。

 在安澜园内宅浮生小居见到冰姨的第一眼,我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起,只因她让我想起一个人:良妃。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难得神似。

 我统共见过良妃一次,但是比我之后在宫中过年所见宜妃荣妃德妃加起来都要印象深刻。见到良妃时我还是一名小小医女,记起当时她微微一笑,眼睛越过八阿哥遥遥看向墙外乾清宫的一个淡淡轻愁姿态,我忽然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却朝夕妄想,来方长。

 而这样的姿态,是冰姨身上也有的,她看到我,先停步向窗外某个我未知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好像有个什么她熟悉的人在那,却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

 我解开连帽斗篷,让银发散落,冰姨注视我片刻,抬手轻轻捂住嘴,她的手势,像拂落最轻柔花瓣,然后她走到我身前,抚摸我面颊:“好孩子,我终于看到你了。”

 “冰姨。”我居然不抗拒她的触碰,还口而出叫了她一声,难道这就是年玉莹和她之间血浓于水的奇妙联系?

 她问:“你看到我时面有讶——在宫中已然见过你若惜阿姨了是不是?她还好么?”

 我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便疑惑看向旁边的陈煜。

 陈煜很快做出解释:“温若惜,就是良妃卫氏,你和我的二姨。”

 我没听懂:“明明是卫氏,如何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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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姨转身走向后堂:“煜儿带你来这里,是要让你见一个人。而这个人的身世,普天之下,只有我这安澜园内可以放心说得、听得,能不能救你,看造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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