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第二十一章:汐奴
在一望无际的游廊中,每七步便会有两名手执金刀的侍卫于两侧把守,其森严壁垒让人不敢亵渎这个神圣的地方——御书房。巍峨殿宇朱碧耀,一名素青衣女子领着一小队宫女徜徉在蜿蜒的游廊中娓娓前进,近秋的凉风卷起她的衣袂,发丝飘零飞扬。
推开御书房的门,诸位宫女便井井有条的开始打扫着御书房,因为皇上有洁癖,若身上沾染上一丝灰尘便会大发雷霆,轻则仗责,重则仗毙。故而打扫御书房成为宫女们最为重视的一件事,一进御书房便
稔的打扫着书房。
訾汐负手立于龙案前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就像个闲人般呆立着,暗想起那
曾问起宫蔚风的话。
“那个石子对你很重要吗?”
“恩。”
会不会被皇上摆在御书房的某个地方了,她必须偷出来还给宫蔚风,因为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未做犹豫便
由玉奴手中夺过那雪白的
掸子“我也同你们一起打扫。”
玉奴不松手,活灵活现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凤姐姐,你只需要站着看咱们打扫便是。”
訾汐笑了笑,用巧劲将玉奴手中紧撰的
掸子夺下“我陪你们一起。”也不顾她一张诧异的目光,转身便到桌案扫起灰尘。玉奴看着打扫的正尽兴的訾汐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新来的御前女诏竟然一点儿主子的架子都没,比起之前总对她们横眉冷眼指手画脚的主子好多了。
心不在焉地清扫桌面的灰尘,余光偷瞧着四周忙的连
气的时间都快没的宫女们,很好,没人注意她。于是放着胆子在桌案上里里外外的寻找着那颗刻有“筠”字的石子,却是白费功夫。
难道那个暴君随身携带吗?
思绪恍惚之时竟无意将一卷置放在桌案边缘的画轴碰落,一声轻响,所有奴才皆僵住,默默的凝视着那卷由金镶边的卷轴随着重力而敞开。
訾汐的目光也随之望去,肤若美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如描似削身材,举措多娇媚。绯衣若飞若扬,画的栩栩如生,宛如洛神再现。
手中的
掸子划落,她的步伐控制不住的上前将画拾起,默念起左上角那几行透着霸气的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
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訾汐一怔,这词定然只是上阙。果然,在下面又看见一行娟秀的字,明显与上阙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笔。她不
喃喃念起: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选自:辛弃疾《青玉案》”
奴才们呆立原地,痴痴凝望画中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又听凤姐姐那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皆有动容之
。
门外有人高唱:皇上驾到——!
奴才们回神而拜倒在地,唯独訾汐仍旧执着画卷,心中不断默念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丰神俊朗,身着玄
祥云绣金龙袍的独孤珏一迈入御书房见到的便是凤訾汐手中的画,原本淡漠的目光忽而涌起暴怒的火焰,怒喝道:“放下它!”
失神的訾汐这才回神,手一抖,画卷掉落在地。
独孤珏提步冲上前,如捧至宝般将画拾起,目光审视着安好的画卷才怒目瞪着她:“凤訾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朕的东西。”
青筋浮动,他咬牙切齿的紧掐着她的下颔:“你以为父亲是华王,姐夫是陵王就能在朕面前为所
为?”
訾汐额头上的冷汗直溢,只感觉下颔仿佛快要
臼,眼前这个皇上比起第一次见还要可怕一百倍!
“传朕旨意,凤訾汐亵渎天子,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他怒气腾腾的说罢,似乎还不解气,又宣道:“从今降为宫奴,赐名——汐奴。”
李公公瑟瑟的站在门外凝望眼前的一切,不
暗叫:糟糕,这次凤小姐怕是…在劫难逃。
两名侍卫匆匆奔进,将凤訾汐拖了出去。
訾汐没有哭喊,安静的由他们押了出去。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暴君呢。
在炎炎夏日,一名娇弱的女子被捆绑着双手双脚而推在刑凳之上,长又
的刑
毫不留情的打在其背、
、腿。
有侍卫站在一旁数着:“一,二,三,四…”
訾汐的额头上早已冷汗淋淋,红润的
已渐变青紫,脸色苍白到令人心惊。她紧紧咬着下
,每打一下闷哼便由口中传出,血,由口中溢出。可是她始终不肯喊出声,只是在心中默数着:“一十四,一十五,一十六…”
直到默数至二十一,她终于无法承受如此酷刑,昏死过去。
第二十二章:责难樱奴
訾汐是在那锥心的疼痛中醒来,才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雪白的衾枕。感觉到此时是趴躺在
,便想动动身体,没想到一阵刺痛传来,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开。
“凤姐姐,别
动。”一声惊呼使得痛的龇牙咧嘴的訾汐侧首凝望榻边的人,是玉奴。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中,她无意间碰落了皇上的画,后来皇上大发雷霆,再后来自己便受刑了。
燕奴将手中已用去大半瓶的金疮药搁置在桌上,端起一杯适温的茶水送至訾汐嘴边,亲自喂她喝下。
口中的干涩缓去,訾汐将脸埋入衾枕内望着榻边两个炯炯凝望自己的玉奴与燕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玉奴眼中含着泪说:“凤姐姐,当你挨了二十一
子便昏死过去,可皇上仍旧让他们继续打…幸好宣王及时赶到,救下了你。否则——”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訾汐虚弱一笑,脸色惨白的吓人:“他救了我?”
燕奴立刻点头:“宣王亲自进御书房见了皇上,隐隐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可吓坏了奴才们。这么多年来,除了陵王还没人敢那样对皇上说话呢。”声音顿了顿,又说:“这瓶宫廷御用金疮药是宣王送来的,王爷对凤姐姐你真好。”
宫蔚风和皇上争吵?他不要命了…那可是个暴君!
“姐姐你这几
就在
上好好养伤。”玉奴渐渐平复了哭声,
泣着说。
突然间,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身影如翩舞的彩蝶飘了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汐奴醒了?”
“你怎么能叫凤姐姐为汐奴!”玉奴气愤的瞪着那个笑意横生的樱奴。
“怎么?汐奴可是皇上赐名,怎么不能叫了?”樱奴盛气凌人的移步而来,目光中隐隐有看好戏的味道。她一扬眉,俯视那个已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的訾汐:“啧啧…前一刻还是我们的主子,后一刻就成了奴才。”
訾汐的目光将樱奴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随即也笑道:“发带玲珑簪,耳配翡翠
苏坠,项环白玉珍珠链。样样名贵,价值不菲,你樱奴一个奴才,竟敢在深宫大院佩戴这些。”这些话几乎是想都没想便
口而出,訾汐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玉奴与燕奴听闻也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脸的不可置信,她们一直以为那是樱奴从家中带来的赝品。
樱奴脸色一阵惨白,惊恐的注视着她:“你,你…信口开河!”
“樱奴,我可是华王的女儿,怎会连这点东西都不认识。”訾汐的笑容依旧“你只是一个宫女,哪来这么多昂贵的物品,莫不是手脚不干净…”
“你胡说!”樱奴涨红了脸,食指微微颤抖的指着訾汐,
口此起彼伏。
“我听闻了,樱奴你对纤尘院的奴才们都很苛刻,时常口角,得理不饶人。更擅长的是向尚宫打小报告,害得很多奴才受罚。”訾汐拂过那缕散落在眼角的发丝,又说:“谈个条件吧,今后你若能低调行事,闭好你那张利嘴,我就不将你的事抖
。”
此时的樱奴早已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愤愤的瞪着她,终于,还是一跺脚,奔出了屋子。
玉奴与燕奴对望一眼,笑了出声。
“好久没这么解气了,不过姐姐你为何要与她谈条件,不干脆禀报内务府,定了她的罪。”玉奴愤愤不平,而燕奴也在一旁符合着点头。
“樱奴背后肯定有个大靠山,否则绝对不敢如此嚣张。若我们真的禀报内务府,很可能丢命的是自己。”
听訾汐这么一说,她们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