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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是的,亲爱的,这是我为什么被生出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如果没有人认可我的目的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将之翻转。现在的世界燃烧著男的暴火,是突发的,但矫正后,你的火应该烧得更旺——如同火把般地明亮。”

 “阿可奇,你证实了我的论点!你不认为女人的灵魂渴求那把火吗?我的老天,你要窜改星辰吗?”

 “是的,灵魂渴求它,但是像我说的,想想看它成为火把的光芒,或是蜡烛的火焰,而非像现在一般肆每片森林、每个山头、每座峡谷。没有一个活著的女人想被它燃烧!她们想要光芒,我美丽的光芒!还有温暖!但不是毁灭。怎么可能?她们只是女人,她们可没有发疯。”

 “好,你说你达到目的,开始了革命,席卷世界告诉你,我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但你这么做的话,天堂之下没有什么会要你为这好几百万的死亡赎罪吗?就算没有男神或女神,难道人类自己还有你和我——不该为此偿还?”

 “这是通往赦免的入口,也应如此被记忆。男的人口再也不该被允许增加到那种比例,因为谁还想再经历那种可怖?”

 “强迫男人服从你,幻惑他们,像你幻惑那些女人一样,像你幻惑我一样。”

 “但黎斯特,那就是重点,他们从不服从。你会吗?他们会先死,像你也会死,他们会有另一个反抗的理由。他们会聚集在一起来次壮丽的反抗,想像一个战斗女神。我们已经看够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不得不当男人。而我只能藉无尽的杀戮,用独裁统治,制造一陈浑沌,但这么一来,巨大的暴力链将有一节断裂,我们将有一段彻底、完美的和平。”

 我再度沉默。我能想到一千个回答但它们都盘旋不久。她太知道自己的目的了,而事实是,她说的很多都对。

 啊,但那是幻想!没有男人的世界,到底能达成什么?喔,不,不,连一秒钟都无法接受这个想法,不…然而那个景象回复了,我在那悲惨的丛林村庄中瞥见的景象,一个没有恐惧的世界。

 想象,试著向她们解释男人是什么样子的。想像,试著解释人们曾会在城市的街道上被谋杀,想像,试著解释强对雄物种的意义…想像。我看到她们的眼睛看着我,她们努力想看穿,试著跨越理解界线时不谅解的眼睛。我感到她发软的手碰触著我。

 “但这是疯狂!”我低声说。

 “啊,但你多么努力地抵抗我啊,我的王子。”她低语。陡然间一阵气愤,痛。她靠了过来,如果她再次吻我,我就要开始哭泣了,我还以为知道女人的美丽,但她已超越我赖以形容的语言。

 “我的王子,”她再度低低的轻语“你的逻辑很好,一个只有少数养来生殖的男人的世界,是女人的世界。是原来男人在小瓶中培养细菌,以化学战争杀戮整个大陆,设计炸弹把地球炸离绕轨道的血腥悲惨的历史中,从未有过的。”

 “如果女人依男与女的二分原则分裂,如同男人在没有女人时分裂一般呢?”

 “你知道那是愚蠢的反对理由,那种区别顶多只是表面罢了。女人就是女人!你能想像女人制造的战争吗?真的,回答我,你能吗?你能想像一群只打算毁灭的女人吗?或者强?”

 “如果所有的生物都很小而且梦想很小,像你说的,”我说“或许就没有战争,没有强,没有暴力了。”

 她柔柔地笑,不带责难的。

 “我们可以永远争执这些,”她低语“但很快地我们就会知道了。世界会变成我要它变成的样子,我们会看到一切如我所料。”

 她坐在我身边,刹时间我似乎有些慌张。她平滑的手臂环绕著我的颈子,似乎再也没有更柔软的女身体,没有任何东西像她的拥抱一般顺从而感。然而她是如此的坚硬,如此强壮。

 房中灯光昏暗,外面的天空似乎比以则都要来的鲜明而深蓝。

 “阿可奇,”我耳语著。我望着阳台外的星星,想说点什么,能把所有的争论都一笔勾消,但抓不住意义。我昏昏睡,这当然是她搞的鬼,是她施予的符咒,但又知道不会因此释放了我。我再次感觉到她的贴着我的,我的喉咙,我感到她的皮肤冰凉光滑。

 “是的,休息吧,可人儿。当你醒来,祭品会在这里等待…”

 “祭品…”我拥著她,几乎进入梦乡。

 “但你现在一定要睡一觉,你还年轻脆弱。我的血在塑造你,改变你,使你更完美。”

 是的,摧毁我,摧毁我的心和我的意志。我模糊意识到移动,意识到躺在上,埋入丝绸枕中,而后她如丝的秀发靠近我,手指的碰触,再次,她的吻著我,亲吻中有血,澎湃的血。

 “听听海洋,”她低语“听听化开。你现在听得到,你知道的。如果倾听,你能听到海中的微小生物,你能听到海豚歌唱,它们正在歌唱。”

 漂浮著,安全地窝在她的臂中,强有力的她,她是她们都怕的人。

 忘记燃烧的尸体的苦辣味道吧,是的,倾听海洋如般击打我们下方的海岸,倾听一片玫瑰花瓣绽开解放,落到大理石地板上。而世界就要进入地狱了,我无能为力,我在她的臂弯之中,我要睡著了。

 “不是发生了几万次了嘛,吾爱?”她低语著“在这充痛苦和死亡的世界,你转过身,和每晚几百万个凡人一样?”

 黑暗。灿烂的景象出现,甚至比这更可爱的皇宫。祭品,仆役,神话中存在的神帝和皇帝。

 “是的,亲爱的,任何你望的事物。全世界在你的脚下。我会在皇宫上再为你盖一座皇宫,她们会照办,那些崇拜你的人。那不算什么,只是最简单的部份。想想打猎啊,我的王子,直到杀戮完成之前,想想追逐。他们自然会逃开、躲开你,但你会找到他们。”

 在渐弱的灯光下就在梦来临之前我看到了。我看到自己凌空而行,像古老的英雄般,越过他们营火摇曳得漫漫国度。

 他们将像狼一样结队而行,穿越城市和树丛,只敢在白天睑,因为只有那时候才安全。当夜晚来临,我们就来了,我们循他们的思路和血,向著发现他们,或甚至藏匿他们的女人的低声告白来追踪。在户外他们可能会逃跑,击发无用的武器,而我们会突然从高处飞下猛扑,一个个消灭他们,我们的猎物。只留下我们想放生的几个,再慢慢地,毫不悲悯地取他们的血。

 而在那场战争后就有和平了?在那场可怕的狩猎后就有花园?我试著张开眼睛,感觉到她亲吻著我的眼睑。

 梦境开始。荒原中的泥士裂开,有东西在升起,推开挡路的乾土块。我就是那个东西。它在太阳西沉时穿越了荒原,天空仍充光华,我低头看着遮体的污衣,但这不是我。我只是黎斯特。而且我很害怕。我希望卡布瑞在这里,还有路易斯。或许路易斯能让她了解。啊,路易斯,在我们当中,路易斯是个智者…再一次熟悉的梦境,红头发的女人们跪在祭坛台阶边,带著尸体——她们母亲的身体,而她们准备好要享用了。是的,那是她们的责任,她们神圣的权利——吃光脑部与心脏。只不过她们绝对无法完成,因为总是有可怖的事发生。士兵来到…我希望我知道其中意义。

 血。

 我一惊而醒。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房内无力地变冷,敞开的窗外天空不可思议地清明,光线入,充了房间。

 “女人在等待,而用些祭品都很恐惧。”

 祭品。我的脑中一片量眩,他们充了甘美的血,反正是迟早会死的男人。全属于我的年轻男子。

 “好,但来吧,结束他们的痛苦吧。”

 我无力地起身。她在我肩上披了件长外衣,稍稍比她的衣服更简单,却温暖且触感轻柔。她用两只手抚摸我的头发。

 “男-女。那就是自古至今的二元法则?”我低语。我的身体还想再睡,但血正等著我。

 她伸长了手,手指触摸我的脸庞。又流泪了?

 我们一起出了房间,来到一个大理石扶手的长走廊,一列楼梯向下,转个弯进入一间巨大的房间。到处都是分枝式烛台,微弱的灯光创造出一股奢华的幽暗。

 女人们在正中央集合,约莫有二百人以上,不动地站著,抬头望着我们,双手祈祷般合十。

 即便在她们的静默中,她们仍显俗丽;在欧洲家具,镶金边意大利硬木,还有古老的漩涡状化纹装饰的大理石壁炉间。我忽然想起她的话:“历史不重要,艺术不重要。”令人头昏眼花。墙上有轻快的十八世纪绘画,充微光乍现的云朵及双颊鼓起的天使,还有蓝得发光的天空。

 女人们站在那里,略过从未感动她们上的确对她们毫无意义的财富,抬头望着走廊的光景,谜底揭晓,匆匆一阵低语和彩的光芒中,忽然在梯底现形。

 惊叹声起,她们伸手覆盖垂下的头,仿佛在防备一股不受的光芒。而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堂女王及其配偶身上,他们站在比大厅高上几尺的红色地毯上,那配偶有点发抖,微咬著嘴,试著要看得更清楚——这儿正在发生的可怕的事,这可怕的崇拜与血让的混合,而祭品被带上前来。

 多美好的生物体啊,黑发,深皮肤,地中海男子。每一吋都和年轻女子一般美丽。那么健壮结实而巧的肌,几千年来,曾给予艺术家灵感。墨水般的黑眸,深而刮过胡须的脸庞,望箸这些敌对的,到处判他们兄弟死邢的超自然生物。

 他们被皮绳缚住或许是他们的还有其他许多人的皮带,但女人们绑得很好,他们的脚踝也被拴住,所以能走路但无法踢或者跑。他们赤著上身,只有一个人在发抖,既怒且惧。忽然他开始挣扎,另外两个人转身盯著他,也开始挣扎。

 然而女人群靠拢过来,强迫他们跪下。我看到皮带割入他们手臂上深的肌肤,忽然有股望升起。为什么会那么人:女人的手抱著他们,那些平常如此柔软、现在紧紧胁迫的手。他们无法和这么多女人打架,叹了口气,停止了反抗,然而带头发难的那个抬头责备地望着我。

 恶魔,魔鬼,地狱来的东西,他的心里这样说,否则还有谁会对他的世界做出这种事?喔,这是黑暗的开始,可怖的黑暗!

 然而望那么强烈。你要死了,我会杀死你!而他似乎听到而且了解,心底升起对女人的野蛮仇恨,充斥令我发笑的强与报复的景象,但我了解。我能完全了解,多么容易对他们感到轻蔑啊,对他们胆敢敌对,在古老的战斗中与女人为敌而震怒!黑暗,这想像的报复,也是无法形容的黑暗。

 我感到阿可奇的手指在我的手臂上来回,极乐的感觉回来了,一种错。我试著抗拒,但和以前一样感觉,而望无法消除,已经涌到边,能够嘴得到了。

 好,进到那一刻吧,进到纯粹执行任务,让血腥的献祭开始吧。

 女人们集体屈膝跪下,而已经跪著的男人似乎冷静下来,望着我们,眼珠凝视,嘴半张颤抖。

 我盯著头一个反抗音肌紧绷的肩膀看,想像在这种时候,当我的碰触到他糙、大略刮过胡须的喉咙的感觉,而我的牙齿将撕裂皮肤不是女人的冰冷肌肤——而是温热、咸味的男人皮肤。

 是的,可人儿,喝他吧。他是你应得的祭品。你现在是神了,喝他们。你知道还有多少在等著你吗?

 女人们似乎知道该怎么办。当我向前跨时,她们举起他,他再一次的挣扎,但当我将他接过手中时,他只不过是一阵搐的肌罢了。我的手过于靠近他的头,还不明白新的力量,就听到骨头爆裂,甚至我的牙齿咬入的声音。他几乎立刻就死了,我的第一滩血那么地,我炽热著饥渴,全部、完全、全体倾刻饮尽而不够。一点都不够!

 我马上取了第二个祭品,试著慢一点才能像往常一样,在黑暗中辗转,只有灵魂对我说话。

 是的,当血涌入我的口中,让它填才一口下时,他们将秘密告诉我。是的,兄弟,很抱歉,兄弟。而后摇晃著向前,我把眼前的尸体掷在脚下踩

 “把最后一个给我。”没有抗拒。他在彻底的寂静中盯著我看,仿佛某种光芒让他醒悟,好像他发现了理论或相信某种完美的就赎。我把他拉过来——温柔的,黎斯特这是我想要的真实泉源,这是我渴望的缓慢而有力的死亡,心脏彷佛不会停止般的跳动,他的间叹了口气,我的眼睛依旧模糊,即使当我放过他时,他的信仰和不被记录的生命的褪形象,忽然倾遍成刹那的意义。

 我让他掉落。现在没有意义了。面前只有光,经由奇迹终而恢复的女狂喜。

 房中静寂,没有任何摆动,海的声音传来,遥远单调的隆隆响著。然后阿可奇的声音:男人的罪现在已经赎清了;那些还被保存的,应该被好好照顾,而且爱护。但绝不能让那些留下来的人自由,那些曾经迫你们的人。

 而后无声的,没有另外的话语,就有了教训。

 她们刚刚目睹猎食的望,在我手上看到的死亡恒久地提醒了存在所有男中的,永不可再被释放的凶猛。男人被献祭铭他们自己暴力的化身。

 终归而言,这些女人已经目击了一个新而超越物质世界的仪式,一个全新的弥撒献祭。而且她们还会再看到,她们必须时常记得。

 我的脑袋从矛盾中漂浮开,自己不久之前构想的微小情节折磨著我。我想让凡人的世界知道我,想在世界的舞台上带著恶魔的形象藉以好歹作些好事。

 而现在,没错,我是那个形象,我是它字面的化身,经过这几个简单人类的脑海,进入她承诺的神话。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我耳畔私语,孜孜不倦的重复古老的箴言:小心你的愿望,你的愿望可能会实现。

 是的,那就是核心,我曾愿望的都在成真。在神殿中我吻了她,渴望能唤醒她,梦想她的力量,而现在我们站在一起,她和我,赞美诗围绕著我们。哈里路亚赞美上帝,喜悦的呼喊。

 别墅的门被摔开。我们正在离去,我们在光辉和魔法中上升,穿越门扉,往上通过这古老大宅的屋顶,而后穿过潺潺水,进入平静的星辰。

 我再也不害怕坠落了,我不害怕那根本不重要的事。因为我整个灵魂渺小且总是如此——知道了我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恐惧。

 6双胞胎传奇之二

 她梦见大规模的杀戮,自己浴血行过伦敦或罗马之类的大城市。就在首次杀戮的任务途中,她得取用甜美的人类祭物。就在她睁开眼睛之前,知道自己已经从所有身为人类时钟爱之物断然跳开——藉著单纯的杀戮行为。她如同一只朴向哭嚎的小老鼠的爬虫类,在砸毁它幼小身躯之前,根本就没听见那心脏鼓动之音。

 在黑暗中醒来,房屋在她眼前活化,那几个长者要她过去。有架电视正在播放著:圣母玛丽亚重现于地中海的某小岛。

 没有饥渴感。玛赫特的血太强了,杀戮的意念如同在黑夜暗巷里发光的一柱火炬。

 她从原本躺著的窄小箱子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直到手碰到金属门把。她看着错综复杂的铁楼梯,如同一具伸展开来的骷髅。透过玻璃看出去,天空宛如烟雾。马以尔已经起了,站在门口那儿瞧着她。

 她感到一阵激动。如今我是你们其中一份子了!她伸手抓著铁栏杆,突然间一阵哀伤突而袭来,这个暴的美人在此之前曾经抓著她的头发。

 马以尔走到下方,仿佛要接她,因为她心神恍惚起来。

 他们可以理解的。泥士与森林正对她唱著歌,植物的茎在土地下悄然吐息。

 她确著马以尔,闻到皮革与烟尘的气味。她先前怎可能将这些东西当成人类——眼睛亮成那样!不过,她也即将行走于人群中,人类将会凝视她半晌,然后突然转开视线。她将会疾步行走村那些大城市。看着马以尔的眼神,她又感到暗巷中的光炬,但那不是一个写实的意象,她同步看到那纯粹的杀戮。他们双方同时别过头去,并不迅速,反而带著敬意。他握著她的手,注视著那银手镯。突然间,他亲吻她的面顿,带著她走向山顶的房间。

 电视的电子波动愈发大声,正在播报发生于斯里兰卡的集体歇斯底里。女人们杀尽男人,就连男婴也未得幸免。在希腊的里恩克诺斯也发生类似的集体,蔓延开来的大规模死亡…

 她逐渐搞懂那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不是圣母玛丽亚!原先她还赞叹著那些人竟然会相信这些。她看向马以尔,但他直视前方。他知道这些事情,一小时前电视就不断放映这些。

 当她进入山顶密室时,看到那古怪的蓝色光芒。这真是她进入不死者秘密聚会的首度奇景啊——这些仿佛塑像的人儿浸浴在蓝色光晕的氤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电视萤幕。

 “为了食物或饮水兴起的暴动…但是,这些暴动的类似至今尚未找到合理解释…地点散播各处,包括尼泊尔山顶的几个村落。那些生还者宣称有个美丽的女子自称为‘圣母玛丽亚’、‘天堂之后’,或者女神。她命令村人杀光所有的男子,只留下几个精心拣选的存活者。还有些报导描述另一个金发的神,至今还没有人和道他的称谓…”

 洁曦看着玛赫特,玛赫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只手抓在椅臂上。

 桌上到处都是报纸——法文、印度文,以及英文的各大报。

 就在军队进驻之前,位于希腊顶端、包括里恩克诺斯在内的几个岛屿上,近两千名男人遭到处决。

 玛赫特触摸手上的控制器,画面随之消逝,看起来整个景致也随之消融不见。洁曦看到远方的圣塔罗沙正被山峰围绕,她可以闻到房间里残留的阳光气味,热正缓慢地通往天花板。

 她看着其他陷人震惊沉默的人。玛赫特扫视著电视萤幕与报纸。

 “我们快没有时间了。”凯曼对玛赫特说:“她随时可能到来,你得快点将故事说完。”

 他做了个小手势,突然间所有的报纸就凭空飞起,折叠得好好的被送入壁炉中烧毁。火焰咽它们的时候,随著烟尘爆出一阵闪光。

 洁曦感到量眩。这一切都太快了,她瞪著凯曼,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适应他们雕像般的面孔与突然间暴力越来的表情,柔软如人类的嗓音与近乎无形的动作。

 这就是母后的作为:毁掉上千男人的生命纹路。一阵冰冷的厌恶感攫住她,她搜索著玛赫特的面孔,想找到一些见与理解。

 但玛赫特的五官僵硬无比。她没有回答凯曼的话,只是走向桌子那里坐下来,将双手托著下巴。她的眼柙遥远而呆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事实是,她必须被毁掉。”马瑞斯说著,他的面颊泛红,似乎再也无法忍受。洁曦惊愕地看着他,因为在那瞬间,人类男的线条尽现于他的脸部。但现在已经消失,他只是明显地发怒著。“我们放走个猛兽,现在是该回收的时候了。”

 “但是那该怎么做?”桑提诺回他一句:“你说得好像只是决定了就行的样子。你杀不死她呀!”

 “我们不惜性命就做得到。”马瑞斯说:“我们合力将她了结,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他轮凝视著众人,看着洁曦,最后将目光投往玛赫特。“那个躯体并非金刚不坏之身,她可以被切割、砍杀,我自己就以牙齿咬穿过,取过她的‘血’。”

 玛赫特做了个手势敷衍他,仿佛是在说:我知道这些,你也知道我知道。

 “当我们砍杀她时,我们也等于砍了自己,”艾力克说:“我说大家就远离她吧,待在这里可没有好处。”

 “不行!”玛赫特说。

 “如果你这么做,她会一个个将你们给杀了。你之所以还活著,是因为她要你等著被她所用。”凯曼说。

 “你可以继续说故事吗?”卡布瑞说。她一直都保持静默,只是三不五时地看着大家。“我想要知道后续,我要知道这一切。”她倾身向前,手臂搁在桌上。

 “你以为从那些老故事当中可以找出治她的办法?”艾力克说:“如果你这么想,那简直是疯了!”

 “请继续吧,”路易斯说:“我想要知道…”他迟疑著:“我想要知道后来究竟怎么了。”

 玛赫特凝视他好一阵子。

 “继续说,玛赫特,”凯曼说:“反正迟早母后会被杀掉,你我知道为什么。现在讲这些根本没什么意思。”

 “现在谈论预言有用吗,凯曼,”玛赫特说,她的声音微弱无力。“可不要掉入母后所陷入的网罗。过去可以指点我们,但不是我们的救星。”

 “你的姊姊会来的,玛赫特,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凯曼…”玛赫特现出一个苦涩漫长的微笑。

 “告诉我们后来究竟如何。”卡布瑞说。

 玛赫特静静地坐著,仿佛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发话点。天际愈来对黑,但远处的西方却认出灿亮的红光。终于连那抹光芒也下沉了,他们被彻底的黑夜环绕,除了壁炉的火光与玻璃镜面的反光线之外别无其他。

 “凯曼带你们到埃及,”卡布瑞说:“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他带我们到埃及,”玛赫特叹息箸么回去,眼睛盯著桌面。“根本没有逃脱的希望,凯曼不惜以武力带我们回去。事实上,我们也同意回去。经过二十代的传承,如今我们等于是介于精灵与人类之间的使音;万一阿曼真的闯下滔天大祸,我们会试著力挽狂澜——至少我们要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孩子托付给我信任的女子照顾,我亲吻她告别。然后我们被招待上皇室的船只,仿佛我们是国王与女王的宾发而非囚犯,如同以往一样。

 “在旅途中凯曼对我们彬彬有礼,但却沉默而严峻,不敢与我们对望。这倒也好,我们也忘不掉自己受过的伤害。但就在抵达王宫前的最后一晚,凯曼请我们到他的舱房,告诉我们事情的始末。

 “他的态度极为有礼,而我们也试著将自己对他的个人疑虑放在一边。他告诉我们那个恶灵(他是这么称呼的)的所作所为。

 “当我们离开埃及没多久后,他意识到有某个黑色而的东西正监视差他。无论他到任何地方,那东西都跟随著他。唯有正当中时们东西的力量才会减弱。

 “他房屋内的东西也被掀动,但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起先他以为自己神智不清,他的书写物品被摆到其他地方、他所用的印章也是。当他独处时,那些东西会朝著地飞过来,有时候他会在滑稽的地方找回失物。

 “他不敢告诉国王或女王,他知道而是我们的精灵在作法。如果被知道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好保守那要命的秘密,可是情况愈来愈恶劣——他从小珍惜的饰物不是粉碎毁坏,就是朝他砸下来。护身符被到厕所,排物飞溅到墙壁上…

 “他几乎无法住在自己的房屋内,但他还是严厉告诫仆人不能传出这些事情。当奴隶们怕得逃跑时,他只好像个下级佣人一样,亲自打扫厕所。

 “但他真是恐惧莫名。他知道房屋内有个东西跟他在一起,他可以嗅到那气息,有时甚至可以感受到尖针般的利齿。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只好哀求他现身。但这样似乎增添那恶灵的能耐。他将凯曼的钱包掏空,以石块取代;一整夜都让金币响来响去。他玩他的铺,凯曼只好睡地板。当他没注意时,精灵把砂子吹进食物里了。

 “自从我们离开王国已经有六个月了,他不确定我们是否完全离险境,但他实在怕极了。精灵真是让他魂飞魄散。

 “就在那一夜,他躺在上想着不知道精灵接下来要干嘛,此时他听到敲门声。他很害怕,知道自己不该去应门,因为敲门的手并非来自人类。但他实在承受不住,只好边念著祷文一边开门。当时他看到万中选一的恐怖:他父亲的腐烂木乃伊正倚著花园的墙壁,破烂恶臭的绷带散落在朽坏的躯体四周。

 “当然,从那乾涸的眼眶与面容看起来,他确定这尸体已经死透。必定是那东西将他从地底挖出来,运到这里。但是,那可是他父亲的身体耶:那恶臭的尸体原本该让他与他的兄弟姊妹以庄严的葬仪飨宴款待,来虔诚食下的物体。”

 “凯曼曲膝跪下哭嚎著,就在他难以置信的眼前,邵东西竟然移动了!他的肢体格格作响,布条散落成碎块,直到凯曼再也无法多看一眼,跑回房内将们关起来。然后那尸体竟然猛力敲门,似乎非得进来不可。

 “凯曼求遍了埃及众神,他喝令王宫的守卫与国王的卫兵前来,他自己也斥喝著要那恶灵滚开。但他自己竟身不由己,在盛怒中踢著金币。

 “全王宫的人都冲到他的住所来,但恶灵愈发强大。凯曼仅有的一些家具也跛摧毁。

 “这只是开始而已。当祭司们前来拔魔时,一股强烈无比的旋风夹杂著沙漠滚滚尘埃而来。无论凯曼在何处,那股风就追著他跑,直到他无力可挡、身上覆细小的血为止。即使他侥幸能在一间小密室里,恶灵也有办法把屋顶掀翻,让他跪在地上痛哭涕。

 “好几天过去了,祭司怎么努力也没用,恶灵还是那么强大。

 “国王与女王也被惊动。祭司们诅咒恶灵,人民怪罪红发的女巫,主张到沙漠把她们抓回来烧死。如此一来,恶灵就会安静下来。

 “但是古老的世家并不如是想。他们的意见很清楚:都是因为国王冒犯了食用祖先尸身的仪式。精灵不是将凯曼父亲的尸体从金字塔挖出来吗?该死的是国王与女王,都是他们把这块土地木乃伊与迷信。

 “终于,王国即将展开内战。

 “最后国王亲自前来凯曼的房子。凯曼身披一件宛如尸衣的外袍哭泣著,即使在国王与恶灵涉的过程,凯曼还是被啄得到处都是血

 “‘想想看女巫告诉我们的,’国王说:‘那些东西是精灵而非恶灵。只要我能够使他们听到我说的诘,让他们回答,应该就可以与之理论。’

 “但这场谈话似乎只是更怒那恶灵。他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一时间似乎忘记凯曼的存在。然后他跑出去暴走,搞王宫的后花园。

 “国王锲而不舍,恳求精灵认得他、与他交谈,告诉他究竟想要什么。他无畏地站在旋风的中央。

 “就连女王也出动了。她以响亮刺耳的声音说:‘你因为那对红发姊妹而惩罚我们,但为何你不干脆转而为我们效劳?’恶灵气得撕毁她的衣服,像对付凯曼那样地啄食她。最后国王只好带著她跑回凯曼的房子。

 “‘现在你离开吧,’国王告诉凯曼:‘我们会从这东西身上学到他们的习,从而理解他们。’他告诉祭司说,因为精灵嫉妒人类同时拥有身与灵,所以才会如此。但他会设计好网罗让精灵服从,因为他是凯门的国王,他做得到。

 “于是国王、女王与精灵一起留在凯曼的住所。精灵还是闯胡搞,但他们还是在那里。凯曼终于得以解。他力竭地躺在地上,虽然为君主们担忧,但不知道如何是好。

 “整个宫殿简直暴成一团。男人彼此恶斗,女人哭泣著;有些人干脆远走高飞。

 “整整两天两夜,国王与女王都在精灵旁边。那些遵从食尸传统的古老世家则守候在屋外,想要等著推翻国王。在深夜时他们拿著匕首潜入房子,想要杀死国王与女王。如果人民因此谴责,他们会推说那是恶灵干的。谁说不会呢?只要待红发女巫的国王与女王一死,恶灵自然就会平息下来。

 “女王先发现他们,她惊惶地跑出来。但他们将匕首刺入她的口。当国王想要救助她时,他们也无情地杀死他,然后赶紧溜走因为恶灵还在屋内肆著。

 “当时凯曼被侍卫们遗弃了,他只求与其他的随从一起死。但他听到女王的声音,某种他从未听过的古怪声音。那些食尸世家也听到了,他们彻底潜逃。

 “忠诚的侍卫长凯曼赶紧拿著火炬,前往救助他的主人与女主人。

 “没有人阻止他,大家都已经逃走了。他独自进入屋内。

 “除了火炬之外,周遭一片漆黑。此时凯曼目不转睛地看着——

 “女王躺在地上翻腾著,血从她的体内出,有一片红色的云雾如同瀑布般覆盖著她,也如同传送无数血滴的雨阵。无论那云雾或雨阵是什么,总之女王被那东西包围箸,国王则仰天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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