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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房是设在逆旅之中,地点是在敦煌,就在三危山下,安化王的大军与镇西将军仇仍在河西对垒,朝廷已派监军张永与在臣杨清一率军来讨,但是这些都与八骏友无关了。

 他们管的是自己认为该管的事。

 因此尽管复行执掌回兵权的总兵卓英再三固请,朱若兰仍是一口拒绝了:“卓总兵,我们不拿官家的粮,也没有杀贼平的义务,这次苦不是东方白找上了我们,我们也不会管的。”

 卓英碰了个钉子,只有呐呐地道:“是的,郡主,可末将却职责在身,未能坐视。”

 “边关守将,责在防外,除非奉有诏令,不得擅离职守,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卓英苦笑道:“是!末将知道,因此末将才请主发令,末将好率军前往呼应,助仇副平。”

 “丢开玉门关的守土之责?”

 “玉门关原为镇关外维吾乐人进掠,目前幸得诸位的大侠,与外渚部修好,似无可常!”

 朱若兰淡淡地道:“你如此认为,你就走好了,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权宜变通,你可以自主的。”

 “郡主言重了,末将有天夺的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但求郡主赐允!’”

 “我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圣上也密旨付给那主,对在下人马,郡主都有调度指挥之权的。”

 “密旨上有权的人多得很。”

 “末将已经向龙大使请示过他说由郡主作主。”

 “那我就命令你在这儿乖乖的吃喜酒了。”

 卓英又碰了个钉子,才讪然地连连称是走了。

 逆旅开作房,贺客却全是自己人,唯一的外客就是卓英,他却可怜得很,连位子都捞不到一个,带着人在外面这地等候着。

 因为官家的那封密件是颁给八骏侠的,八骏友都不是官儿,但密旨使他们都具有了特使钦差的身份,何况八骏友对卓英又有解危救命之恩,他更不敢平起并坐了。

 卓英如果豪迈一点、坦然相处在群侠之前,说不还大家会把他当个朋友面答应他任何请的,偏偏他放不开,恭敬过了头,反而使人觉得虚伪与讨厌了,因此龙千里给了他一个钉子,朱若兰则更给他难堪,他居然也受了。

 看他那份垂头丧气的样子,燕王玲道:“兰姐,你也是的,就答应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守住自己的本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是义不容辞,但两军村垒,我们却不可介入,此其是这种战争,更为无聊,造反也只几个人的事,那些士卒们只知听令行动,罪不在死,我们去帮忙,岂不等于滥杀无辜,我们了闲事,并不是为了帮准,只是不希望引起战事而使生灵涂炭,不是推波助澜去当刽子手,他们提出的刀号是清君侧,刘谨,这是个人人所希冀的愿望,他们只是被这信口与所惑,受人利用而且。”

 燕玉玲道:“小妹的意思并不是要我们参加,而是率军去助战,因为的确在目前没有镇守的必要,他能使战争早结束。也好早点安稳下来”

 “玲妹,你只看见表面,假如事情真是如此,这会他向我求示什么,早就带了人前来争取立功的机会了,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他还会重视的我的命令,虽有密旨,便只是我们主动找他时才生效,我们不找他,他当然有自由行动的权利。”

 “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阴谋倒说不上,但这家伙功利之心太切是真的,玉门兵卒,有一半是东方白,带起来的,也就是归向于安化工的,东方自仗诛,我们出面弹后,总算把情况定住了”

 我也宣布过首逆已诛,从者不究不让卓英再为难他们,只是带着这一些人,他已经感到不安,却也奈何不得,因为我对那十名哨长保证过,如果主将对他们故意为难的话,准许他们向处托庇,再由龙生为他们作主请申直,卓英受了这个限制,才不敢对付他们,现在带了他们去助战,那些人能会又投向安化王,他正好有籍口杀了他们,以为除逆这战果,即使何人已经改悔了,他也可能会采取什动,予扣上这个罪名,而建功的!”

 燕玉玲一怔道:“这家伙会这么可恶吗”

 “敢不是他一个人,朝廷所有的将帅都是差不多,谁带的兵,就是谁的心腹,与主将同进退,外人很难取代,这样才能固定主将的地位,但也造成了派系,部属们对主将兼将领的他部,也拼命地排挤,所以本朝悍将桀臣特多,却都无法形成大股的势力,迭有谋叛,终难成事,也是这种现象造成的!”

 燕玉玲道:“国家安危,寄旗在这些零零碎碎的军旅身上,朝廷无一统这大权,国势怎么能强!”

 朱若兰叹道:“这个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喝酒吧!”

 喜筵气氛变为沉重了,但房中的景气却很温馨,玲玲穿了一身吉服,万分娇媚,看着楚平,脉脉含情,楚平正待为她宽衣解带,共入罗帐之际,忽然玲玲一声痛呼,身子向前一扑,倒在楚平的怀中,她的背上着一支钢镖,深深地钉在脊骨旁边。

 看方向,镖是由窗口来的,因为窗纸已经被揭破了一个小孔,这是临时的房,破孔是早有的,为了征用这所客栈,已经把所有客人都搬走了,全是自己人,楚平也就没有对这个破留心。

 发镖者的手法极稳极准,镖出无声,而且发镖者守伺很久了,等待等这个双方意的时机出手,减弱了他们的警觉

 幸亏玲玲是个性急的新娘,不像中原的女子那样忸怩作态,她腔的热情已迫不及待地想发了,因此楚平走来时,她没像一般的新娘,坐得像个泥人似的一动都不动。

 楚平走近时,她也跳起来向楚平,因此,镖才打在背上,否则镖正奔向后脑枕,足可致她于死命。

 楚平的反应很快,他把玲玲扶住后,一查伤与伤势,知无大碍,遂轻声道:“你忍着点,我先封住你的道。使你感到疼痛,再闭住血经,可千万不可拔下那枝镖,因为我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淬毒,而有些毒是不能经风的,那要等若兰来判研!你能运气吗?”

 玲玲点点头,没开口,可知她神智很清楚醒,而且已经把气劲凝聚在中镖的部位,即使那是一枝毒镖,也是可以将毒质住了。

 而她不开口,正是怕说话混了气,楚平遂将她伤口周围的经脉全封住,拍拍她的肩头道:“静静地躺着,我去找人去了。”

 说着他头的剑,打开后窗,首先往发镖进来的方面看出去。

 靠窗是走道,来人不会站在道上的他发镖前观察等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通路来往的走道上,绝不可能停留很久的。

 接着,他又看看窗纸的破孔,位置很高,而玲玲背上小的那一镖斜而入,证明是由高而低,楚平顺着方向一看,立刻知道敌人藏身之处了。

 房设在顶层,而在主承脊下,又架了一层木板,像是一间小阁楼,用来堆置放物。

 一个登楼的小木梯已经掉落放在一边,因此楚平可以断定发缥者一定是藏身在阁楼上,而且现在还在里面。

 因为那间阁楼很小,没有别的通路,离二楼的地板上有两丈来高,如果对跳下来,多少会发出一点动静声音。

 既然听见动静,可见对方稳得很,偷击得手后,并没有急逃走,以免形迹败,仍然沉住气,等大家时候再悄悄离开。

 这是一个老经验的杀手,才懂得的方法,也必须是一个老手,才能具有这份镇定。只可惜他的运气不好,楚平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大喊大叫起来,甚至连楼下的人都没惊动,只是悄悄地出来而已,看准了敌人躲藏的位置,他也是不动声息,若无其事地推门出来,看似往楼下走去。

 楼板因为失去了依托手下呈弯状,发出吱咯的声音。

 楚平落地后,见上面仍然动静,这才冷笑道:“朋友,你算沉得住气的,但是这次可走不了,还有一横木,等我把它砍断了,看你往那里儿跑,还是乖乖的下来吧,在我数到五以前你自己下来,我不难为你!”

 顶楼上仍是没有声音,楚平也知道不会有回答的,发声招呼只是为了通知楼下的人,所以声以劲呼,用内家劲气发出,而且故意给对方一个缓冲的时间,实则让楼下的人便于围捕堵截。

 他说完话的时候,楼下的笑谈声已经寂然,等他数完第五声时,楼下已鸦雀无声,已有龙千里与华无双,裴玉霜三人仗剑走了上来,裴玉霜连忙问道:“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楚平用剑指指阁楼道:“有人发暗镖打伤了玲玲,我追出来不见人影,起初以为在上面可是我吓了一阵,上面竟无动静,大概是早走了。”

 裴玉霜等都是老江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龙千里道:“你也是的,玲玲受了伤,你不找人赶快给她治疗,反而在这儿自己吓自己,对方又不是死人,会躲在这个地方,等你来抓去,还是快去看伤势如何?”

 华无双与裴工霜和房走去,龙千里则站好另一位置,楚平等他们都到达了地方,度纵身出剑,削向第二横木,这次只削断了一半。

 半横木自然承不住重量,但也好在有半,不是立刻下落,只听见啦啦地直响,横木慢慢地断裂,楼板也因为倾斜而下落,终于哗啦一声落下来。

 随着落下的物中窜起一条黑色的人影,急冲向龙千里,而且手又是两枝钢镖,龙千里只得闪身避过,黑影就势冲过急逃,楚平冷冷笑着追上去。

 这黑衣刺客无论经验、武功、镇定,都是很到家的,虽然碰到了一批不易对付的高手,但他仍不慌不忙,熬到最的一刹那才行动,而且是有计划的行动。

 他对龙千里发的两镖,目的不在伤人,只是将人开,无法拦截而已,因此他的人是紧接镖后前进的,龙千里才躲开那两枝镖,他已经掠过了龙千里的身边,疾若飘风,在大家如此戒备之下,仍然被他跑了出去,可见这家伙的狡猾。

 可是龙千里却微微一笑,朝华无双与裴玉霜道:“你们去看看玲玲,把那两枝镖起取出看看是否有毒!”

 他指他闪过的两镖,都在另一边的房门上,然后龙千里自己提着剑,慢慢地跟着楚平追过的方向追去。

 裴上霜道:“可是外面只有刘胖子,瘦伯乐跟秦大个儿,四方埋伏还缺了个角呢!”

 “那原是我的位置,可是我已经把设伏的方法告诉给小涛了,有她领着若兰,应该是最强的一面,而那个家伙偏偏又是投向那一个面去了,这不是自投绝路吗?所以龙老放心得很!”

 她已起下门上的钢镖,在灯下看了一看道:“还好没有毒,这种无尾缥不击尾衣,发时必须手劲很足,才能使镖身直进,看来那个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她们进房,见玲玲静静地伏在上,罗裙半解,背上却钉着一支镖,裴玉霜笑道:

 “这家伙也真够损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出手!”

 华无双也笑笑道:“要不是这个时候,他又怎样能得手,平兄弟的耳目灵敏,已臻落叶可闻的境界,只有趁这个心无旁顾的时候,才能逮着的机会!”

 裴工霜笑着按住了玲玲的肩头道:“据说这位小新娘初见平兄弟的时候,是尾赤条条的美人鱼,全身上下都让平兄弟看过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华无双笑道:“你不会懂的,女人对男人最具惑的,就是初解罗裙的刹那,等到真正光了反而平常了!”

 玲玲又羞又急,道:“裴大姐,龙大嫂,你们别顾着聊天,快替我把镖拔出来!

 呀…”

 她才说到最后一句,华无双也恰好拔出了镖,所以痛得叫了起来,跟着又是一阵热呼呼的感觉,痛得她直咬牙卷舌头,却别有一股舒服的感觉,伤口也不怎么痛了。

 原来两个人是在逗她说话,不再想着自己受伤的时候,拔出了缥,而裴玉霜也把一张止血生肌的狗皮膏药在烛上化开了,镖一拔出,立刻就贴了上去,这种方式治伤,别具神效。

 因为人体在不知觉间,具有抗外物的本能,镖拔出后,肌就会自动收缩,使创口缩紧到最小的程度,就利用这刹那的缩小,把膏药贴上,利用药的粘力,使创口不再迸裂,也使创口与外面只有极少时间的接触,不致于染太多空气中微生物而减少发烂的可能,这是一种极为进步的医学理论,但在当时,人们已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而已。

 玲玲终于嘘了口气:“谢谢你们,裴大姐和平哥呢?”

 裴玉霜道:“追凶手去了,你放心,这次我们已经布下了三层天罗地网,绝不会给他逃走的!”

 裴玉霜的话不错,那黑衣凶手的轻功绝佳,胜过龙千里的一半截,直在外面飞逸,后面的楚平也在急追,却因为身上穿着大婚的吉服,行动不便,反而越追越远,眼看着即将连丢了,不由心中焦急,正想撕掉身上的外衣,却听一人笑道:“兄弟,撕不得,这是吉服,撕这不吉,你难道不想跟新的夫人白头到老?”

 薛小涛的声音,楚平这才嘘了口气道:“涛姐,我延迟了一会儿,才凶手现身,原是让大家封住去路,这半天没见动静,我还以为大家疏漏了呢!”

 薛小涛笑道:“八骏重围时事上来最严密的行动,从来也没人能漏过网,你怎么这么没信心。”

 “小弟自参加八骏友以来,我们就成了别人围攻的暗击的对象,哪有机会领略那种行动,前面是谁?”

 “若兰踉玉玲,有把握截下对方。”

 楚平比较放心了,朱若兰的技击不在八骏友中任何一人这下,燕玉玲的轻功举世无双,有这两个人在前拦截,至少可以把对方挡下来了。薛小涛笑笑道:“你去接应一下吧,我还要连络其他的人,把包围的圈子挪向这边来,不让对方溜掉,这家伙的身手很不错呢!”

 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造诣,楚平不敢怠慢,连忙追了上去,果然在里许的树林前,有两条人影在手看,一个是燕玉玲,另一个则是那黑衣人,朱若兰则未见现身,想必还在暗中监视着,燕王玲用的是剑,那黑衣人也用剑,两支剑上寒光闪烁,却不闻触声,这是燕王玲与人对敌时的一贯作风,因为以夭残,齐膝下锯去,装了一对木制的义肢行动如常,却难以使用真力,所以她的剑式极不长人硬拼,都是游攻隙的居多。

 那黑衣人的剑式极为凌厉剑发掠空而哨证明他出剑速度之快与内力足,可是遇到燕玉玲,他占不到任何一点便宜,因为燕玉玲的剑法是为弥补身体上先天的缺陷而练的,专走轻灵的路子。”

 不仅身轻如燕,而且动作之灵活,也是出人意料,她虽然没有脚,也一样地穿剑靴,但只是换气时点地稍息而已,大部份时间飘浮在空中的,而体内真气的运用也到了不可思义之境界,进退翻折自如。

 黑衣显然没看出她的底细,为她奇备的身法惊奇万分,有时明明是万无一失,稳可取中空不下距离。

 燕玉玲的脚是站在地上没错,但他不知道那是一双假足,在木制的腿心中有着一些特别的装置,比如说脚种处丰靴底是两极佳的簧片,微施重力就作用,将身形弹起,再以仙气为合,使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挪后去。

 身体没有动,脚不移,腿不变,整个人就这么后移了一尺,这一尺的距离不算长,却都是在对方剑势用足的时候才发生,而且往往是对方剑砂给体不到半尺的时候,才突地行动的,不逊于剑势之运行。

 因此有好几次黑衣人以为能将对方伤于剑下的,全力施力,才发现对方的距离突又拉远,

 前刺的剑式最易用老,如果不能将对方伤于剑下或是得后退,自己就会落入后手的劣势。

 因为出剑时手臂伸长,上身前探,以争取距离上的伤势,若非有把握伤及对手,很少有人会如此运用的,如果一击不中,要想变换势,一定先要等前刺之的剑到了可及的极限稳住身形,再收身撤剑屈臂蓄劲,才能作再度的发挥。

 不管是多熟练的剑手,要完成这些动作,都必需要一点时间,或许在不会武功的人看来,那只是刹那间事,但是在高明的剑手而言这刹那工夫,就是生死悠关之机。

 黑衣人已经上了几次的当,全力刺出一剑后,不知怎地还差了三四寸的距离,而这三四寸的距离却是招式上的死距,他已经把招式用老,即使是一寸的距离也无法推进了,于是,他由绝对的优势变了劣势,

 燕玉玲的剑原来是停在不可及的位置上,这时已达到控制而及时反击,就是他撤剑的时候,攻势跟着时进来,黑衣人多亏经验到,创艺湛,总算能勉强地化解了,慢慢以深厚的内力,争回主动。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黑衣人已探出了燕玉玲的虚实,而且也知道敌我之长短,对面这个女子只是身形灵活,内力上却欠缺,只要自己不把招式用老,促持随时能变化剑式的能力,就足以克敌制胜了。

 因为他不必伤及对方,只要有机会踉对方的剑器一碰一次,自己的深厚内劲,不但可将对方的兵刃震手,甚至于还可以将对方的峰体震得失去控制,加一次攻击,就可以解决了。

 但是他的运气太差,因为楚平赶到了,楚平已经在暗中观察了一阵,见黑衣人改变了剑略,燕王玲无法再占优势时,他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玉玲,你退下歇歇,把他交给我!”

 身到剑到,响中,他跟黑衣人对了一剑,他仅仅手腕到轻震,而黑衣人却连退了两步,似乎在内力上,他比楚平低了一筹。

 楚平按剑不时,冷冷地道:“朋友,我们以前会过吗?”

 黑衣人摇摇头,楚平再问:“有仇隙?”

 黑衣人依然摇头,楚平道:“既然素无仇隙,朋友漏夜前来,暗杀我的新婚子,居心又何在?”

 黑衣人顿了一顿才低声道:“上命差遣,身不由已!”

 “你自己应该明白!”

 “楚某不明白,朋友既然是奉了命令,想必是官府中人,这个圈子里要我的命的人大多了!”

 “反正总有一个就是了!”

 “但是朋友告诉了我,就免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我告诉你,会有什么好处?”

 “楚某可以饶你不死,找那个人算帐去!”

 黑衣人忽然发出一个凄侧的苦笑:“你饶我不死,别人可绕不过我,同样是一死,我何必落个背主之名!”

 “楚某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黑衣人道:‘俄的安全并不重要,我来行刺,面对这么多的高手,不管成不成,都是必死无疑,若是没有一个比保命更重大的理由,我又何必来送命呢?”

 “那是什么理由呢?”

 “我的父母子儿女,以及他们后半世的富足生活!”

 “那值得朋友来卖命吗?”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朋友如果拒绝不来,他们就会受到性命之危?”

 “是的,因此我非来不可,现在我的任务已达,总算保全他们了,而且还有五万两银子抚养费,可以放心一死了,你们下手吧!”

 他丢下了手中的剑,高举双手闭目就死。

 楚平大感意外地问道:“朋友!你既然一心求死,刚才又何必要逃脱呢?”

 黑衣人道:‘责令上并没有要我非死不可,只要我在得手之后,能够逃走就可以留下活命的!”

 “现在你自认已经完全无法逃生了?”

 黑衣人苦笑道:“楚平公子,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论功力,我不如人;比轻功,我不如那位女侠,既然被你们截下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楚平道:“阁下技艺非凡,必是下过一番苦功,也受过名师指点,习艺之初阁下也发过一番雄心,好不容易有了今这番造诣,数之当世,亦属佼佼者之,为何如此轻生,不觉得可惜了吗?”

 黑衣人脸上突现痛苦之,厉声道:“楚平,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你们手上了,你还忍心说风凉话!”

 楚平摇摇头道:“朋友!这话从何说起,我们既没惹你,也没跟你有什么仇隙,你趁着我亲之夜,暗击伤了我的新婚子,我不怪你已经够好了,你还说我们毁了你!”

 黑衣人叫道:“若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至于受此威胁!”

 “没有人能威胁你,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尤其是一个剑手。如果你不具有不为威武所屈的气概与心,你的技艺永远难以达到突出超然的境界,于是你才会永远不如人,永远有所畏忌,永远被在人下出不了头,也永远无法独立自主,做个受人支使的可怜虫。”

 燕玉玲在旁听得莫名其妙,心想这是什么理论,光由剑艺谈到做人,最后却又转到不知所云上去了。

 那知这番话对那黑衣人却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他的脸色一阵变,身子也微微起了激动,大声叫道:“对!对极了!这正是我一辈子受屈于人的原因。”

 楚平漠然地道:“怨不了人,有的人跟你一样,却比你有出息多了,他们的天赋资质可能还不如你,却比你更有进境与成就,原因无他,无所畏忌而已。”

 黑及人忽地一怔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你们是一些没有姓名的人,可是我知道你们这种人,也知道你们是那一个圈子里的人。”

 黑衣人似乎不信地道:“说说看!”

 楚平道:“你的技艺实在不错,若非天资过人,以你的心情,不可能有此境界,以你的技艺表现,若非居于那一个圈子,也不可能默默无闻,这够明白了吗?”

 黑衣人想了一下道:“还不够明白。”

 楚平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愿意说出来,否则等于你上死路,因为你不该投身在这个圈子里的!”

 黑衣人动容地道:“你能否再说详细一点。”

 “你能守在那个楼上,等候到一个极为有利的机会再下手,而且得手后,还是留在那里,证明你是个受过很严格训练的杀手,可是到了最后,你却又只求死,可见你缺乏一种视死如归的心…”

 黑衣人叫道:“笑话!我无惧一死,怎么不是视死如归,这一样我绝不承认。”

 楚平笑道:“视死如归并不是不怕死,而是将死的价值看得很重,所谓头可断志不可屈的慷慨就义心,你之所以求死,乃是将死视为逃避,视作解,你苟且偷生,心中却充了痛苦,朋友,听了我一句忠告,你在那个圈子里永远不会有出息,我实在不忍心杀你!”

 “你知道我在那一个圈子?”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普天之下,也就是那么几个圈子,不管你是那一个圈子的人,你都是一个可怜虫,朋友,拾起剑来回吧,你可以说你是突围而逃走的,这样,你多少已经完成了任务,而又了相,你的主人一时不会再用到你,甚至于希望你躲起来不再面,那正是你离那个圈子的机会。”

 黑衣人十分感动地道:‘’楚公子,你真的不杀我了。”

 “是的,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了!”

 黑衣人想了一下才道:“楚公子,我只是第一个,以后会有我的同伴们再来的!”

 楚平笑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次是你的运气好,我那新婚子并没有命中要害,下次的人可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我们已经提高了警觉,而且我也不会天天讨老婆的,他们将很难得手”

 黑衣人又顿了一顿道:“这次我的对象本就是你那位新婚的夫人!”

 “我知道,因为她是九龙老人的女儿,是我楚平的子,更是外楼兰国的最受爱戴的女主,是楚家如意坊的媳妇儿,如意坊楚家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会引起的!”’黑衣人沉默片刻才道:“我相信,可是我不能说!”

 楚手轻叹道:“不错!你什么也不必说了,请吧。”

 黑衣人拱拱手道:“楚公子,山高水长,容再图报。”

 但他只说了这句话,还没有近动一步,人已向前讣跌而倒,背上钉着一枝箭,一技细巧而轻长的箭,入不深,但是黑衣人居然一动不动地断了气。

 朱若兰伸手要去拔那枚箭,却被楚平握住了她的手:“若兰!动不得,箭上有毒。”

 朱若兰有点忸怩地道:“我知道有毒,否则这么一枝细小的箭,又不是中在要害,人怎么会立刻就死,我是想看看箭上染的是什么毒。”

 楚平道:“自然是一种厉害的剧毒,所以我才不让你去碰,这箭杆上都沾了毒!”

 朱若兰道:“箭翼上也有毒?”

 “是的,所以在杀死一个人后还要杀几个人,谁要是去拔箭杆,或是检查一下尸体,也会跟着中毒,这种箭有个很可怕的名称,叫做阎王贴,接触阎王贴的人没一个能活的。”

 “你怎么知道的”

 楚平一叹道:“若兰,你忘了我是出身在如意访,身为如意坊东主,必须对江湖上很多的歹毒暗器以及独门武功有深刻的认识与了解,才能活得长久一点。”

 “你从那里得来这么多的资料呢?”

 楚平道:“楚家有一本秘录,记载着各种武学兵器暗器毒的渊源,能及特微。”

 燕王玲道:“我怎么没看见过呢?”

 “在娘那里保管着,那是只让男人过目的。”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楚家的人?”

 “不是这个意思,这本秘录是历年楚家人的生命换来的代价,一点一滴凑成的,也有是钱买来的,事关武林陷秘,为了保全别家的武学密,所以才不轻易容人过目,因为上面所记载的武学家数,有些是属于侠义道上的名家,为了心敬楚家家风传统而自动送来录存的,那包括了他们的毕生研所得,甚至于还有一些不传之后人的破解方法,以备万一他们的后人子弟不肖,请楚家代为惩城处置的,为了不辜负别人的信托,自然要特别慎重保管,我是在正式担任了如意坊东主后才能观看的”

 燕玉玲道:“我也担任如意坊东主了呀!”

 楚平道:“你还有机会退出的,假如你年看了那本秘录,就终身注定要为楚家的人了!”

 “难道你还怕我的意志不够坚定?”

 “不是这么说,楚家的劲节圆中,冰心堂上,多的是守贞不移的节妇,她们也没看过这本秘录,直到五十一几岁后,她们如果有兴趣,可以自由取阅,五十岁以前,始终给她们保留一个他适的机会!”

 本若兰道:“玲妹,这是楚氏祖先立法之仁,你倒不必为此感到不快。”

 燕玉玲忙道:“兰姐!我不是感到不快,而是认为我们若知道多一点,也好多尽一点力!”

 楚平道:“楚家的人只有一个知道就够了,而且这也是规定,只有一个人可以把这些秘密带出冰心堂外!”

 燕玉玲见楚平神色很严肃不敢再问了,朱若兰笑笑道:“平哥,使用这种歹毒暗器的人必非善类,因此关于这个秘密,应该可以让我们知道吧。”

 “这种暗器之秘原是苗疆一位隐名侠义自动提供给楚家的,如果用来杀死一个江湖恶徒,我绝不肯说的,可是今天用来杀死这个人,可见这种绝技已经得之非人了,我必须遵照前约为那位前辈清理门户,穷诘来源,暂时别忙着说话,先把人找出来!”

 朱若兰道:“放暗器的人还会在吗?”

 “绝对在,这种箭以竹枝为杆,毒棘为镞,本身极轻,是以竹筒出来,最远不超过三十丈,而且必定要潜身于暗处施为,三十丈内,未见人影晃动,所以我敢相信,人一定还在什么地方!”

 朱若兰道:“三十丈内,只和前面一座土壕可以藏身,不用说,人一定是藏在那后面了!”

 楚平凝重地点点头,然后沉声道:“朋友,出来吧,躲不住的!”

 壕后寂然无回应,楚平连招呼了两遍、才温然地道:“朋友!你虽手执天棘箭,别以为可以暗算到我,楚某不会上这个当,如果你还不出来,楚某就以霹雳灵火来对付你了,那跟你手中的暗器同出一源,你应该知道厉害!”

 壕后是没有声音,楚平道:“朋友,我的谈话你总听见了吧,我既然能说出阎王贴子的渊源,可见我和古天残前辈的渊源深远,霹雳灵火在找手中绝非虚假,我向前走十步,如果你再不现身,我就以此对你了!”

 他向前走了十步,然后伸手入怀,取出一颗圆如龙眼大小的珠子,作势发,壕后人的忽然道:“楚大侠,请等一下,咱家出来就是了!”

 另一个声音却阻止道:“兄弟,别出去!”

 可是从后已经冒出一条人影,另一个人见同伴现了身,也只得跟着现身了,朱若兰见状一怔道:“你问是那儿来的?”

 原来这两个人都是宫监打扮,却只有三十一来岁年纪,一胖一中等、胖的那个躬身道:

 “郡主,楚大侠,奴婢张先儿,张顺儿有礼。”

 朱若兰沉声道:“你们不在京师,跑出来干吗?”

 胖胖的张光儿陪笑道:“启郡主,奴才是奉了家叔之命,出京公干的。”

 楚平道:“二位令叔是那一位?”

 张光儿道:“奉上楚大侠,奴婢的叔叔是尚衣监张永,因得急令安化王谋叛,家叔旨监军督师西征,特命奴婢兄弟先行刺探敌情,相机行事!”

 楚平道:“那个人是二位杀死的?’

 张先儿道:“是的!奴婢等得到消息,知道安化王密遣凶手,图不利于楚大侠乃一路追踪到此,恰好看见大侠追赶刺客,奴婢等就代大侠收拾了他。”

 朱若兰道:“那个刺客真的七叔处派出来的?”

 张光儿道:“是的,他叫夏得杰,是安化王府的护卫,仅婢们得到消息后,一路追下来,本来想通知大侠戒备的,那知恰好遇上大侠追赶他前来,想必大侠早已有了戒备,没有受他的暗算吧!”

 楚平淡淡地一笑道:“没有!只是二位到得迟了一步,我不但及时发现了他的行踪,而且截住了他,问了一些话,已准备放他走了,二位才下的手!”

 张先儿道:“那奴婢倒是太鲁莽了,不过大侠问过他,也一定知道他是受安化王的指使了,如此叛逆之徒,杀之也不为过!”

 朱若兰几乎想指斥他们说谎了,但是看见楚平没有表示,才强忍了下来道:“反正人已经死了,追悔也没用,算他命中该死,圣驾还安好吧?”

 张光儿道:“圣驾安好,多仗郡主及楚大侠的帮助,刘谨的势力削弱了不少,目前只有内厂一部分人的不如先前那样跋扈了,谷大用被贬,所领西厂,已经转到家叔的手中,朝纲渐振,所以手上颇为感念各位!”

 朱若兰道:“今叔忠心是皇室圣上前度在江南极为称赞,这次监军西征,颇见倚重!”

 张光儿道:“家叔以前为了大势之忙,不得不与刘谨等人周旋,乃至被列为八虎这一,顾切切实实地为圣上效忠了!”

 楚平道:“那就好,我们以江湖在野之身,本来是不便参与国事的,上次是恰好遇上了,才伸手管一下,现在既有令叔出头,我们也可以回到江湖本份上了!”

 张克儿忙道:“楚大侠,太客气了”国事虽稍有转机,但臣等很猖狂,谲臣悍将,仍然踞于京师,威胁社政,需要大侠等江湖义士赐助之处仍多。”

 楚平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真要有我们效力之处,我们是义不容辞的,请二位转告官家放心!”

 张光儿忙陪笑道:“圣上素知各位的忠贞,奴婢等离京之,圣上还面谕要多多惜重,像这次安化王之…”

 楚平不等他说完就道:“我们当然会管,像这次诛杀东方白,使卓总兵重握正门关府,我们也出了力!”

 张光儿道:“卓总兵对各位推崇备至,故而再三请求各位继续赐于协助,俾能早平定叛逆。”

 楚平笑道:“这个当然,因为正好是我娶亲,等过了这两天,我们会到前军效力的。”

 张光儿拱手道:“谢谢大侠相助”

 楚平道:“谢倒不必,只是我有一句话,我们是为了天下安宁而尽本分,不是负图富贵才干的,该做的,不必要人请求,我们也会做,想用以阴谋手段来迫使我们卖命,二位把话转告令叔。”

 张先儿的脸色一变,正待开口,楚平道:“楚某不是傻瓜,对某些事情看得很明白,我们虽然剪除了安化王的谋士欧定俊跟十二生肖护卫,给了安化王很大的打击,但安化王自顾尚且不及,受阻于仇副师,那有心思再选刺客来作报复。”

 张光儿道:“那夏得杰确是安化王的护卫。”

 楚平冷笑道:“就算是吧,也一定是你们安排好的细作,他居然趁我新婚之夕,暗杀我的新妇,二位用这种手段,不是太卑鄙了吗?”

 张先我脸色一变道:“楚大侠这话奴婢听不懂。”

 “你还要装糊涂,夏得杰是我放走的,因为了他漏了你们的秘密,杀之以示警诫,这个做法实在太笨了,你们若不去管他,我只是猜测他的背景,还不能肯定,你们一出手则毒狠,整个原形都毕了。”

 两个人都呆了,楚平沉脸着道:“现在我要清楚一件事,你们如此做是自作主张还是奉了谁的指示。”

 张光儿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楚大侠,你完全误会了,圣上对你如此敬重,奴才们怎敢得罪你!”

 朱若兰冷笑道:“你们不说也很简单,我立刻进京,面诣圣上,询问这件事,看他的答复是什么。”

 张先儿脸色大变,却不敢作声,张顺儿却道:“郡主,你这么一来,为的是在要我们的命,圣上绝不知情,追究下来,只有杀了我们两个人来谢罪了!”

 朱若兰道:“我知道你们这两个奴才没这么大的胆子,因此你们趁早说出是谁的主意…”

 燕玉玲忽然地飞身进扑,而楚平的动作也快,一下一下,把张氏兄弟斩于剑下,从他们的手中各掉下了一个黑色的圆管,落地后铃铃作响,出了几缕轻风。

 有两枝短箭是在他们自己身上的,正如夏得杰喉头所中的竹箭一般模样,可见他们已经打算突击了。

 圆筒是钢制的,顶端有六个小孔,尾则有一细绳由简底穿出,朱若兰拿起圆筒,看了一看道:“原来箭是由这圆筒以机簧弹出的,平哥,你不是说那是以口吹的吗?看来这发技巧更进步了。”

 她用手一扯绳子,楚平连忙乎过剑身挡在前面,但闻铮铮两声击在剑上,然后地上坠落四截断简。

 朱若兰把手中的钢筒处给了楚平道:“还是你拿着吧,否则我就犯下谋杀亲夫的大罪了!”

 楚平看了一下,然后拗断了钢筒,那里面还有一支刺箭未发,他问来若兰要了暨发的银针,在箭身到处控触了一下,针上立呈黑色,乃点头轻叹道:“没错,的确是古天残的陷王贴子,此老夙忠直,怀恬淡,怎么会把这种歹毒的凶器传到大内去呢?”

 朱若兰道:“你们刚才出手太急了,否则留下个活口,不就可以问出来了!”

 楚平道:“若兰,如果我跟玉玲不出手,只要等他们这钢简到手,我们自己就糟了,这玩意儿挨上一定是死定了连解药都没有!”

 燕玉玲笑道:“若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你问话的技巧实在有欠高明,不了郡主的脾气,两句话就把人顶上了绝路,左右都是死,他们自然要情急拼命了。”

 楚平道:“是的,我已经在敷衍了,目的就是从他们口中套出这天棘刺的来历,那知道你一开口就要告诉官家去,他们不拼命还行吗?”

 朱若兰道:“我是想用皇帝来吓吓他们,叫他们说实话,招出主使者来。”

 楚平叹道:“主使者已呼之出何须再问呢。”

 “难道是他们的叔叔?”

 “直接传令的是张永,但他不是主使人。”

 “那还会是谁呢?”楚平道:“那还用问以前我们碰见的谷大用,都是换了常服,那是为什么?”

 “本朝的律法至永乐颁大典而周,永乐大典规定很严,内监如非奉旨不得出京,否则即以大僻典刑,而且任何朝里或地方抗镇司员,都有权处置他们,就地正法。”

 楚平道:“不错,所以不管那些人权高势大,即使是厂卫总制,都不敢穿制服出来,怕给人抓住了藉口,当时对他们不利,可是这两个人却是穿着内监的服饰,公然行走,他们为什么如此大胆?”

 “那当然是奉旨办事了!”

 楚平道:“既然是奉旨行事,他们这种举动还会有别人主使吗?”

 朱若兰道:“你说是官家自己的意思?那不可能的,官家正需要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太需要我们了,却又不能降旨叫我们做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去卖命。”

 朱若兰道:“不会吧,这么做太冒险了。”

 楚干苦笑道:“不冒险,他叫人利用埋伏在安化王身边的夏得杰来行刺,却又只对玲玲下手,怒我们,然后再杀了夏得杰以供证,夏得杰的身份确是安化王护卫,我们自然就人去对付安化王了!”

 朱若兰急道:“可是张先儿他们对你我也下了手了,那不会是官家的意思吧?”

 “怎么不是,夏得杰对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如果他只是安化王的护卫,怎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正因为他说得太多,隐约已点出是奉旨于大内,所以才会被杀,而那两个宫监也准备不让我们活着。”

 “杀了我们对官家并无好处。”

 “怎么没有,八骏友还有七个人呢?何况还有玲玲的父亲陈克明,都会对安化王拼命的,然后是你父亲宁王,接着是朝中的那些权臣,都有人对付了!”

 朱若兰呆了半天才道:“官家会是那样的人吗?”

 “他若不是个厉害角色,怎么会在权臣的包围下保住自己的天下,而且现在我们已知道,他也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孤立无援,现在正是他慢慢站立起来,清除障碍的时候了!”

 朱若兰不呆了,楚平道:“我不怪他,他想用几个人的性命来数平战比发动战争强,只是我也不想再为这种事去拼死了,我们江湖人有自己的该做的事。”

 未普兰道:“平哥,我很惭愧,也很灰心…

 “不怪你,我们参与国事廷争是为了你,但现在我们为自己的事忙的时候,首先我要追索天棘刺,因为这是古天残托付给我们楚家的责任。”

 四天后,楚平与朱若兰,燕玉玲三个人悄悄地进入了西南镇守使副师的大营。静静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所取的位置很好,而且又是在后营,大军与安化王的军队隔着一片平原对峙,警戒都放在前军,因此这边反而很平静。

 朱若兰低声道:“看来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回来了!”

 楚平道:“应该不会,因为张先儿和张顺儿之死没人知道,而且龙大哥他们已经过境一直往前去了,他们以为我们也跟着走了。”

 “龙大哥他们这次倒是很听你的话,你不要他们帮忙,他们居然也答应了!”

 楚平一笑道:“我说了,这是如意坊楚家的事,与八骏友无关,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再强要参加了。”

 燕王玲却道:“平哥,你能确定这儿有你要找的人吗?’“我相信不会错,因为仇家没有恳请我们留下,而且巴不得我们快点走,可见他那里必有朝廷派下的人在也知道官家要对我们所用的手段,唯恐我们查出真相,牵连在里面,找到他头上!”

 燕玉玲道:“他是一方督帅,我们怎么能找他呢?”

 朱若兰道:“找得到的,我们身上也有官家的亲笔朱谕,授权我们为便宜行事的钦命特使,见它大一级,真把我们惹火了,宰了他也是白宰。”

 “那为什么不干脆叫他把人出来?”

 朱若兰笑道:’‘你又来了,那不是他上死路,张先儿若不是为了无以明告,又怎么会拼命呢?上次你还怪我问话不够技巧,你自己也犯了上次同样的毛病人”

 燕玉玲也只有笑笑了,朱若兰却又问道:“平哥,会不会只有张光儿两兄弟来了?”

 “应该不会,安化王手下还有不少武林好的高手,仇将军本人却是只懂兵马,不识技艺的正统武官,如果营中没有高手在,他不会表现得如此镇静,也不可能活着了,安化王不会放过他,刺客来得刺主帅,扰军心的机会的,所以我敢断定大内一定有好手派来。”

 “怎见得一定是大内派来的,仇铖自己也可以蓄养一些好手以为用的。”

 “那当然可能,但是仇铖却指挥不动大内的宫监,张先儿兄弟是张永的侄子,地位必不太低,如果没有一个够资格的命令他们的人,那哥儿俩也不会被遣出送命了,他们敢公然以内监服装在外行动,可是有另一个更高于他们的人指挥节制,否则这批太监惯会作威作福,怎会半夜里出去冒险去。”

 “就算有这个人吧,也不见得与天棘刺有关。”

 楚十笑道:“他们以天棘刺为暗器,身边却没有再带别的兵器,可见他们必然是专攻这样武功的人,自然也会有一个特的高手为首,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的分析丝丝入扣,使两个女人的内心充了敬佩,可是朱若兰随即提出一个最切实的问题:“怎么找到这个人呢?那么多的营帐,我们不能一个个地去问吧!”

 楚平笑笑有成竹地道:“找警备最严的地方,仇钦因为离去而宽了心,那个家伙却不然,他必然会因为张先儿兄弟的久久不归而焦急,连带他也会作种种最坏的揣测,因此他住的地方,也一定特别戒备森严!”

 这个揣测却不能使朱若兰燕玉玲满意了,可是她们却提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他们是在黄昏时来到后军山上的,宕了一阵,天色已全黑了,虽然营中四处灯火都亮了,但毕竟不如白昼,还是有许多地方为炬燎光火不及之处,造成了阴影。

 楚平道:“好!我们开始行动,遇见警卫特别森严的营帐,就设法去探测一下,最注意的是别惊动人!”

 朱若兰道:“平哥,那你是要我好看了,燕妹轻功卓绝,在空中可以自由拆翔,你的经验老到,你们两个都可以做到不惊动人,我却没这个本事。”

 燕王玲笑道:“兰姐,你又客气了,在白极阁上,我们第一次见到你就被斧绝妙轻功镇住了!”

 朱若兰笑笑道:“燕妹,那只是一下子,而且是在人前篱展,凭着一口气而已,我可以直拔寻丈,也可以飘身如风,但是要做到不让人看见,实在没办法,鸟飞过还有一条影子呢?”

 楚平道:“你有一项好处,那就是你还带着官家的手谕,人人都认识你,警戒森严的地方,必然是高级将官的营帐,你的郡主身份便足以倒他们,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可以叫他们不必声张,他们不会违抗的,如果是我们要找的人声张了也没关系,正好可以通知我们前来会合,那不是更好吗?”

 朱若兰笑笑道:“原来是这种找法,那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如何判断此要人呢?”

 燕玉玲也争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楚平笑道:“来人能指挥京监必非仇锨军中的人,军营中也不会有别的人。”

 事情经他一说就简单了,两个女人都分开而去,楚平是循中面直进的,巧妙地掩过几个大帐,都没有可疑之处,直到他发现一只大帐篷,这才留意上去了,因为那儿不仅外面散立着一些跨刀的汉子,帐外还站着几个女子都是身着劲装,如临大敌之状,这是很好的目标了。

 楚手掩近过去,闪入暗处突地一掀帐篷,却换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一个赤身女子慌忙抓起一些薄纱技在身上。

 原来那女子光了衣服。正站在一个大浴盆前面准备入浴,难怪外面要如此严密守卫了。

 匆匆一瞥之间,他只看见那女子年纪很轻,容颜秀,隆,一身曲线很玲珑。

 楚平没想到会遭遇这种场合,正待转身离去,但心眼一动,又站住了脚,因为他感到事情不大寻常!

 第一。军营之中,而且两军对垒作战之际,应是情况十分紧急,怎么会有个女子呢?

 第二。这女子虽然发出一声轻呼,可是在外面守卫的妇女都朝这边望望却没有人过来,也没人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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