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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冷剑许中州年届百龄,一生中经验了无数形形的奇事另闻,已成了不摇不惑、无嗔无怨的老翁。他并不因秋岚的浮躁叫啸而激动,摇手阻止银凤说话,仅低声说:“你快回头接你妈和舅舅赶快来,我自有主意。”

 说完,向秋岚走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小老弟,你真是飞龙秋庄主?”

 “正是区区在下。”秋岚故意飞扬跋扈地答。

 老人家点点头,不愠不火从容而冷静地说:“老朽洛许中州…”

 “晚辈早知阁下是中州一剑冷剑许前辈,你们是要聚会少林,大会天下群雄,要到七柳湾敝庄兴师问罪的。”

 “小老弟,你只猜对了一半。二十余年前老朽封剑归隐,已配再提刀动剑争强斗胜了。

 老朽此来,只想请庄主将犬子由老朽带返洛,不敢当兴师问罪的指责。”

 “令郎的事,晚辈无权过问。事实上前辈已决定在少林大会群雄,此说可有掩耳盗铃之嫌么?”

 秋岚莫名其妙,只好硬着头皮答。

 “庄主口说无权过问,但事实是犬子已被阁下困在贵庄了。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不用猜也知道阁下的用心。老朽从犬子的来书中,已知道他目下正处身在阁下所加的牢笼中了。

 犬子名小宏,不管在何处寄回的家书中,具名仅书宏儿叩上,而阁下差人送来的家书中却写着儿钦谨叩,不辩自明。

 小老弟,不是老朽在少林大会群雄多有不是,事非得已,尚请察明。老朽封剑归隐,总不能置亲儿之事于不顾且而老弟所为,乃是大违江湖规矩的事,老朽即使不加闻问,但朋友们怎置之不问?

 当然,老朽不会和庄主动刀动剑,届时将只身趋府要人,庄主那时请教该如何发落老朽?只消老朽有三长两短,朋友们自不能坐视,我相信庄主明人,当不致因此而犯得着甘冒玉石俱焚之险的。小老弟,人生在世,年青时最难过的是美名利二关,纵令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或者霸主英豪,你便会在权谋机心中打滚,时虚凶险之将至,兢兢业业唯恐大祸生于肘腋,何苦来哉?

 老朽封剑归隐,一旦从繁华趋于冷寂,只不过时感空虚寂寞而已,但修心自娱足以养怡情无忧无虑乐在其中,何复他求?不比你在云谲波诡中过活好得多?你也许认为老朽无忧无虑,因何又有今天的隐忧,但你会想到这是百年难见大违武步常规的事么?

 小老弟,象这种事是不许可也不可能发生的,谁也不敢甘冒大不韪与武林规矩为敌,而你却一意孤行做了,实乃憾事。老朽父子即使死在你的手中,老朽敢断言,七柳湾必定在人世间被抹掉,尚请权衡三思。”

 秋岚心中焦急,但已别无抉择,他暗中决定必须阻止老家伙到七柳湾,免得事情搞到难以收拾。他深知乃弟的情,决定了的事任何人也难令乃弟更改,如果老家伙只身进飞龙庄,便无可挽回了。他希望自己能早一步到达七柳湾,将利害向乃弟详加分析.也许可以挽回这次大劫。

 “老前辈如果不到七柳湾,晚辈愿从长计议,着令郎返家,岂不甚好?”他只好这样答复。

 许中州淡谈一笑,摇头道:“犬子为人冥顽不灵,恐须者朽亲自将他带回。老朽愿随庄主同至宝庄,务请见允。”

 “那怎么行?这…”秋岚急答。

 左侧一名灰衣老人无名火起,大踏步上前叫道:“中老请退,让小弟办事。”

 许中州焦急地摇手,说:“童贤弟,不可造次…”

 灰衣老人老眼中神光似电,沉声道:“暮鼓晨钟,惊不醒沉醉于名两关的人。中老,事实比青天白还明白,他飞龙蔑视武林规矩,显然是想铲除天下武林人物,另建他认为可行的新规章,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年来他的罪行擢发难数,杀人如麻,我辈早就不该苟安畏事袖手让他横行了。中老,请退。降龙大师请出来与在下押阵:我如果失手,该大师替贵门人神拳陈校报仇雪恨,以慰贵门人泉下之灵。”

 不管许中州肯是不肯,直迫至秋岚身前,历声道:“你听了,不必顾忌咱们人多,咱们决不会倚众群殴。我,人称六指童彬。老夫知道不是你飞龙的敌手,但为江湖道义,不得不强出头。按江湖规矩,今天你必须接下三场.每场以一比一公平一决,因为你既能击败独角天魔,艺业定比咱们这些人强。三场中你如果不死,你可以平安离开,尔后见面,咱们这些人明知不敌,也陪你周旋三场。拔剑!”

 降龙僧出来了,第三人是冷面如来。

 “他身上没有剑。”降龙僧说。

 “我给他。”右首一名中年女人叫,声出剑飞。

 “且慢!”琬君截出叫。

 秋岚一把接任女人抛来的长剑,将她拉回低声说:“我接他们三场,至少可以拖一天时。你退下。”

 许中州无法阻止童彬,叹口气向琬君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是玉狡猊的孙女儿白姑娘,天香丫头和犬子已经告诉我了。如果飞龙真是令祖的门人,老朽只好认命。”说完,凄然后退,老眼中隐有泪光。

 酒棚子中,矮老儿已和村姑挤近街边。村姑五官消秀,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灰白,病容显然,用青帕包头,看去缺乏村姑的气质。她躲在矮老儿身后,低声说:“老前辈,他不是秋雷。”

 矮老儿咧嘴呵呵笑,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然不是秋雷,这人我认得。”

 “老前辈认识他?”

 “不错,他曾在活僵尸的手中救了我的老命,虽则他剃光了八字胡,但逃不了我老人家的神目。告诉你,他叫秋岚,飞龙是他的弟弟。”

 “那…那岂不糟透?飞龙多了一只利爪了。”

 “不用慌,我老人家双目不盲,这小伙子决不是助纣为之徒,他冒充秋雷,显然别有用意。等会儿你我出去揭他的假面具。我想,他将是飞龙的克星,信不信由你。”

 六指童彬立下了门户,长剑斜伸,神色懔然地叫:“上!飞龙,有你无我。”

 旁观的人纷纷后退,街两端水不通,街心现出一段十丈长的空间,街阔近四丈,正好动手呢。

 秋岚淡淡一笑,从容执晚辈礼献剑,说:“前辈请指教,晚辈得罪了。”说完,剑迫进。

 冷面如来向身例的许中州惑然地说:“许施主,不对,这人与在奉先寺后山威风八面桀骜不群的神情完全不同,象是胎换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这人决不会是狂妄器张之徒,难道传闻有讹?”许中州也锁着白眉,双目困惑地说。

 街心中,双方迫近了。斗剑,用不着找偏门,因此用不着绕走,面对面迫近。

 六指童彬心中有点虚,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确是有点凛然,只凭一股不平之气身而斗,但决对方沉静从容的神态下,他感到威胁愈来愈大,神色有点不自然了。

 “铮铮!铮!”秋岚虚攻三剑,迫进了三步,双剑的轻震中,谁也个想在开始时妄进,小接触先较量运剑的内力。

 “吠!”六指童彬沉喝,反应了“灵舌吐信”“飞星逐月”再迫近来一记“白虹贯”全是进招手式。

 秋岚从容挥剑,手中剑矫若游龙,闪缩间幻化道道虹影,进退轻灵潇洒,赫然名家身手,点、撇、挑、绞,飘选出尘,只有腕部美妙地旋动,直退直进,着着迫对方只能从正面进攻,抢制机先限制对方不许有回旋躲避的余地,若无其事地化解了三招八剑,也回敬了五剑之多,又迫进了五步,脸上始终泛着潇洒的笑容。

 “铮铮!嘎!”触剑与错剑的响声震耳,四周人声已绝,听来出奇地刺耳,令人闻之汗直坚,手心淌汗。

 斗中,响起秋岚的一声清叱:“站住!”

 “吱咳”两声怪响,六指童彬的长剑手而飞,化为长虹飞出三丈外“当郎郎”一连串暴响,掉落在酒棚子的前面石阶上,响声震耳。

 六指童彬两手空空,僵在那儿张口给舌。秋岚的剑尖点在他的口上,他怎敢不站住?

 “承让,前辈可以走了。”秋岚微笑着说,撤剑后退。

 “阿弥陀拂!”降龙大师念着佛号,缓缓举步出场。

 “刀剑无眼,大师可否愿与晚辈较量拳脚?”秋岚笑问。

 降龙大师将掸杖入地中近尺,走近合掌躬身道:“老衲敢不如命?悉从施主卓裁。”

 秋岚植剑于地,上前行礼道:“晚辈放肆了,请。”

 “施主请!”

 秋岚进步探掌,左掌平反削,突又翻腕面就是一记掌,反拍老和尚的脸门,走中宫抢攻,气河岳。

 降龙僧念了一声佛号,左盘手拔出,退了一步。接着一声沉叱,少林绝学降龙伏虎宰发似奔雷,暗劲如山的浑雄掌招排山倒海似的向秋岚攻去。

 四条铁臂如同金蛇舞,掌风排气声恍若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脚下兔起鹊落旋动如风,只片刻间便换了两次照面。生死关头将至。

 斗中,响起许中州的情急叱喝:“小心崩云三式。”

 叫声刚出,秋岚的崩云三式已经先发,绝招“云腾”出手,左手“噗”一声格开降龙僧头拍下的一记重掌,身躯凶猛地撞入老和尚的怀中。左掌乘势入,扭身上步右肘疾吐,有点象“凤凰展翼”但却是斜身锲入的。

 老和尚在双方掌肘接触中,已知对方内力修为超尘拔俗。碰上骇人听闻的高手了,听许中州一叫,只好临危拼命,菩提掌用上了。

 “噗!”力可击石如粉的击力,拍中秋岚撞来的有肘尖上方,但相距太近,只能用五成劲。

 秋岚恍如末觉,云腾第一式的第二次变化已经发出了。左手“崩”开对方的右掌,再反“勒”住了对方的右上臂防止反击“击”散对方凶猛无比的菩提掌力。“撞”中了老和尚的心坎

 “晚辈得罪了!”秋岚说,收势退回原地。

 降龙大师踉跄退后五步,马步虚浮,脸色大变,一手掩按住口,右手不住发抖,虚地说道:“老衲学艺不,多谢施主手下留情。”说完,单掌行礼,拔出禅杖巍颤颤地转身归队,步履出奇地沉重。

 冷面如来虎跳而出,大叫道:“施主既不屑伤人,老衲请问,可否硬接老衲三铲?”

 秋岚向老和尚的一百二十斤大方便铲瞥了一眼,说:“愿与大师徒手搏铲。若是硬接,晚辈并无自信,但不离脚下三尺为限,大师同意么?”

 冷面如来大怒,徒手搏铲,岂不太瞧不起人么?但他毕竟修养到家,怒火徐消,合掌道:“恭敬不如从命,老衲沾光了。”

 秋岚在原地画了一个三尺圆径的圈子,拉开马步说:“大师请指教。”

 “得罪了!”冷面如来叫,首先来一记“泰山顶”如同天雷下击,泰山下崩,力道万钧。

 铲来势太快,秋岚用上了绝学,上身左扭,右手全力从上面向左下方猛抓,手一触铲缘,身躯下挫,手下用了九成劲,以万钧力道下的巨铲,竟被他推偏尺余“嘭”一声大震,凶猛绝伦地斜拍在左方三尺的地面上、切入地中尺余再向外跳,泥土被挑出三丈外。

 “下一记是‘横扫千军’。”秋岚低喝。

 果然不错,冷面如来脚下稍,右腿迈出,一声沉喝中,顺势扫出一招“横扫千军”

 秋岚身形下挫,但只挫了一半,虎目紧捉住对方的眼神。

 冷面如来上当了,他认为秋岚已知道招路,只消伏地或用铁板桥身法,便可轻易避过一招啦,所以他当机立断,扫出时上身后移,双手带收,招只发一半,铲已从圈子旁带回,急变“毒龙出”第五铲突发。

 岂知秋岚鬼精灵,根本没被第二铲所,正好长身扭,让铲头在间不容发中擦过身左。猿臂一抄,闪电似的挟住了铲杆。

 挟住了铲,冷面如来不可能收回了,铲的踏背被秋岚的臂和背所抵住,除非力道比秋岚大,不然他只好弃铲服输。他不服气,立地生双臂运起干斤神力,要将秋岚拉出圈外。

 秋岚怎能让他拔铲?右手火速搭上了铲杆,左掌一翻,也反握住铲杆,拉开子午桩。他成了铁铸的万斤铁人、

 铲杆是鸭卵的水磨浑铁所造,似乎被两人拉长了些。冷面如来的脚下,坚硬的泥土在碎裂下陷。

 福祥面铺店门外面站了不少人,掌锅的伙计突然捧了一只热汤滚滚的鼎锅,飞跃出厨、不等双脚落地,全力向秋岚掼去,热汤象暴雨。

 街西是许中州一群人,街东有琬君,但街两侧只有看热闹的镇民,掌锅伙计在中间下手,谁也抢救不了。

 “好家伙!该死!”是矮老儿的声音。他就在对面,掌锅伙计跃出。他已发觉不对,抓起酒棚子的案板凌空飞跃,从秋岚两人的头顶飞越,案板象泰山般撞出“砰”一声挡住了鼎锅,汤水也被挡住了。

 鼎锅和热汤回头反飞溅,掌锅伙计也刚好落地,在一声凄厉惨叫声中,倒在地上狂滚。

 秋岚以为许中州的朋友在捣鬼,想乘比拼内力的生死关头暗算他、不由然大怒,双手一拉便将冷面如来拉近身前,出右手便待一掌劈下。

 “秋岚老弟,手下留情。”叫声如乍雷,下了四周的叫嚷严。

 有人叫出他的名字,秋岚不得不手下留情,但掌已发出,搭在冷面如来的颈旁大拇指顶在和尚的咽喉上,随时可制使冷面如来。

 街西到了大批骏马,一群老小挤近许中州的身旁,领先的人是笑弥勒,其次是笑孟尝乔文忠.后面有银凤母女,乔天香姐弟,还有不少后到的人。

 叫的人是笑弥勒,他和天香姐弟急奔而出。

 秋岚长吁一口气,放少手。冷面如来头大汗,默默地合掌一礼,倒拖着方便铲退去。

 笑弥勒长揖到地,笑道:“老弟,别来无恙,没忘掉笑弥勒吧?”

 天香盈盈检衽行礼,喜悦地说:“秋大哥,你骗得我们好苦。”她又向远处叫:“琬君姐,可否过来一叙?”

 小诚奔到秋岚身前,笑道:“我想,我仍是叫你山大哥好些,你并朱告诉我们姓秋,是不是仍该叫你山大哥呢?”

 秋岚把心一横,退了两步暴躁地叫:“我不认识你们,我叫飞龙秋雷。”

 矮老儿将被烫得面目前非的掌锅店伙送入店中,窜回哈哈大笑,说:“小兄弟,你不会不认识我矮方朔罗!哈哈:”

 “不错,我也不认识你。”秋岚冷冷地答。

 酒棚子前的村姑虚弱的走出街心,拉掉包头巾,毫不忸怩地撕掉上衣,出里面的绿色绣凤劲装,叫道:“你难道也不认识我么?”

 秋岚傻了眼,苦笑道:“孟姑娘,你我已用不着旧事重提了。”

 “我绿凤孟娥敢武断地说,你并不认识我。”

 “胡说!”

 “绿凤孟娥已经死在龙门西山,是被飞龙秋雷亲手所杀的,同时被杀的还有绯衣三娘和海天一叟的得力爪牙镇三山。你既然叫我孟姑娘。显见得你不是秋雷!”

 秋岚膛目结舌,做声不得。

 绿凤又说:“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已洗面革心的孟娥,我不该仍然痴心地爱秋雷,不择手段暗杀了绯衣三娘,立即受到恶报,被秋雷制住道用来挡九华羽士的三枚钢松针,命在旦夕,被矮方朔老前辈所救。尊驾已用不着替秋雷挡灾了。”

 笑弥勒立在秋岚身前,沉重地说:“老弟,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食言了。令弟秋雷所作所为,确是太狠太毒太绝。老弟的一番苦心,我极表同情。但你该知道,这样做反而坑了令弟呢?据我所知,令弟末到洛前些天,天津桥力退群雄,许庄附近剑击独角天魔,皆是老弟所为。这一来,反而助长令弟的凶焰,不啻为虎作张,爱之反足以害之,你难辞其咎…”

 “老天!”秋岚近乎虚地叫。

 琬君到了他身旁,柔声道:“岚哥,我也不赞成你这种做法。”

 秋岚一把抓住笑弥勒的肩膀,沉重地问:“柳前辈,晚辈有一不情之请,你能答应?”

 笑弥勒做不了主,被头向许中州投出求援的目光。

 “老朽言出如山,在情在理之事,无不答允。”许中州神情肃穆地说。

 “晚辈将前往七柳湾,劝舍弟放回令郎,五天之内,如果晚辈没有回音,任从老前辈行事。五天之内,不许任何人接近七柳湾。”

 “一言为定。请转告今弟,老朽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令弟对老朽的孙女有救命之恩,因此在此一年之中,老朽甘受天下武林朋友的指责,请求他们不要与令弟作对,令弟也因此而得坐大,得有今的成就…”

 “且慢往下说,我九华羽莫名其妙。”街东人群中爆出枭啼似的怪叫,人群挤动中,钻出了九华羽士。

 “你还敢出头?”许中州怒叱,银须无风自摇。

 九华羽士穿一袭破直裰,但本来面目末隐,风尘脸,挟着一个长包裹。他不在乎许中州的警告,从容走近说:“许施主,我九华羽士出头是为你好。你听着,那天在天门峡石窟之中,用销魂香暗算令孙女的人,不是我九华羽士所卞的毒手…。

 他用足以令所有的人听得到的声音,将天门峡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凝真观的霹雳火玄恩道友之所以惨死,是为了揭开秋雷用天蝎玛瑙毒死一剑三奇的事。大洪山青泉山庄之所以被毁是因为青云客曾与我和秋雷共煤计算令孙女。你要是不信,绿凤那次也在场,可以问她。还有,夺去贫道六瓶药的人,定然是这位秋岚做的好事…”

 “废话!是我夺你的药不错,但不是夺来害人的。”秋岚叫。

 “是啊!姓秋壮士救我出险的。天哪!我怎么鬼了心,以为是秋雷救我的?”银凤姑娘尖叫。

 “小伙子,你能阻止许施主的朋友拆令弟的窝,却无沈阻止金神和独角天魔拆他的骨。

 独角天魔和青云客,已从终南请来了终南狂客,这两天便可赶来,有热闹可瞧了。青云客有的是朋友,这次已从投入令弟手下的朋友中,知道他的妹妹林昭华主仆,已被秋雷杀死沉入洛河,意图涅灭谋杀金四娘的罪行,他怎肯甘休?你好好准备了,准备替令弟收尸营葬。届时我老道必到,决不会忘记替令弟做三天法事超度他。哈哈哈哈!”

 在长笑声中,老鼠似的钻入人丛中走了。

 秋岚心中暗暗叫苦,向琬君急声道:“琬君妹,你暂和乔姑娘做伴,我得先走一步,请相信我的修为。”向许中州道:“老前辈一言九鼎,幸勿食言。”

 声落,他已人化狂风,向东急掠,从人头捞动的上空飞越,去如电星飞。

 “岚哥…”琬君狂叫,拔腿便追。

 “琬君姐,让他去罢,他一个人方便些。”乔天香抢近挽住她轻唤。

 琬君挣扎着尖叫道:“天香抹,你不知道哪!他会…天哪!他弟弟虎狼成,心肠恶毒,已经下手杀了他一次,会来第二次的,他…”

 “琬君姐,你说什么?”天香大谅地闷。

 “在龙门西山岚哥为了救我,他那人已失的弟弟竟然挥剑杀他,那情景令人恐怖难忘,差点儿吓破我的胆。你想想,他再去找…天哪!我…我如何是好?”

 许中州低下头,无限苍凉地说:“孩子,我们只好尽人事了。目下是八月十三,咱们先至少林商议大计,务必在八月十五赴到许州近郊待机,但遵守秋壮士的诺言不至七柳湾。

 八月十八如不见小儿出庄,姑娘只好随老朽的朋友进袭飞龙庄了。愿上天保佑秋壮士平安,毋令我许中州含恨九泉。”说完,老泪纵横。

 “天哪”!人丛中发出一声尖叫,银凤摇晃着倒下了。

 “我矮子先走一步。中老,许州见。请保护孟姑娘的安全,请不要拒绝回头的子。”

 矮方朔一面说,一面走了。

 秋岚动身时,已是未牌末,昏昏沉沉拼命奔跑,奔上轩辕岭。他冷静下来了,路上的行人全用奇异的目光盯着他,有些人干脆叫他疯子,他不得不放缓脚程。入暮时分,他在登封落了店。大病初愈,加上午间的刺,令他无法再往下赶,再赶使得躺下啦!

 矮方朔以为他必定星夜兼程,也连夜往下赶,赶过了头,去不知他在登封落了店,等到发觉不对,已错过了宿头。

 死蛇张三传出的信息,早已传抵七柳湾,恰好飞龙庄主前往许州拜望知州大人,直至晚上二更天方行回庄,得到信息不由狂怒,当堂踢死了内堂三名家仆,怪他们不立即至衙门禀告。

 三更正,大群人马飞骑西行,黎明时分到了均州进食。沿途,大屯福祥面店和登封的急报陆续传来,秋岚的消息始终通畅无阻地水般传到。

 许中州的人已转往少林,令秋雷大为放心。但听说带走了琬君,他感到怅然,若有所失。对绿凤大难不死的事他后悔不迭。

 均州,是开封府属下四州中最小的一州,只辖了一个山多田少的密县。但州本身相当富裕。地当颖河河谷的下游,沃野无涯,而且是本府最佳的钢铁出产地,铁母山和矿山两处矿场,规模甚大。

 出城后,官道向西北行,沿颖河河谷向上走,右面的颖河奔腾而下,愈往上走水势愈急。在矿山西北十里地,颖河形成一处回水沱,向西南绕了一个大湾,中间是一座盆地。盆地西北,是土名儿叫鹤颈口的隘道,双峰夹峙,中留一隘,官道从隘口向下延伸,下降至盆地河旁。道有的山尾直伸至水际,再坟起一座小山丘,象一头巨鹤将脑袋直伸下来一般。

 巳牌初,飞龙庄的群豪到了,所有的马匹全赶入左测的山林中,人却在隘口布下了天罗地网。隘口有方,是丘陵般的鹤颈,官道在这儿折向往南行,折回处东北端便是水略浑的颖河折向处河向东南折,路往南行。把住了隘口,任何人也难逃眼下。

 秋雷在这儿布下埋伏,不全为了哥哥秋岚,而是独角天魔和青云客,用不着派一二的爪牙送死,所派的全是艺业出众的高手名宿。预定手的地方,就在隘口官道折向处的坡地上,由他自己亲自拦截。稍后些儿,是河岸旁的树林,官道穿林而过,东面是河,西面是山,林中官道两侧,布下了烟大阵,他相信任何人也难逃此劫。而在来人所能逃窜的地方,暗器网强弓阵星罗棋布,准备用来收拍青云客的爪牙。

 他已决定一劳永逸的绝着,要在这儿除去一切妨碍他谋策江湖霸主宝座的人。对与独角天魔八月十五德星亭之斗,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不是一个守约的人。

 同时,绿凤和九华羽士已将天门峡石窟的事说出,许钦方面已难望获得奥授,假使许中州的人也在八月十五到达七柳湾,岂不碍手碍脚?在这只除掉老凶魔,再炒不过了。

 行动迅疾,不虞消息外,他深信即使庄中潜有青云客的同情者,也无法将埋伏的事专出,所以他料定这次的快速埋伏大汁必定成功。

 隘口行人寥落,红升。

 官道折向处的山坡上,路左靠山簏处有五六户农舍,路右有一座歇脚茅亭,行旅在爬山隘之前,可在这儿歇歇脚。

 看看到了午牌初,在茅亭中歇脚的一主四仆已瞅了近一个时辰,仍没有走的意思。主人是一个丰神绝世的书生,一双星历光的闪闪。令人望之心寒。仆是四个十六七岁的俊美侍童,每人抱着一个紫缎长囊。

 蓦地,远处隘中段一处凸出的山崖顶端林影中,伸出一面红旗风挥展了数次,随即隐去。

 这一面,农舍后的山麓密林顶端,也随着出现了旗,依样挥展了数次然后隐去。

 亭中的书生坐正身形,背向官道,展开手中一本书,摇头晃脑轻轻哦。

 不久,隘口出现了人影,共有八人,一式村夫打扮,头上的遮帽戴得低低地,身形雄壮,好人挟着一个破布长卷,大踏步赶向下走。

 农舍中,走出一个樵夫,柴斧,肩上搁着扁担和捆柴草索,敞开前襟走出官道向上走,向八名村夫,口中高声唱道:“俺且把,财子禄一笔勾,五湖四海任我游…”

 走在最前面的村夫一怔,抬头一看,出帽下的大马脸,原来是赤煞双凶的大煞岑去非。

 樵夫已到了他身前丈余,不唱了,哈哈大笑道:“去非兄,当家的近况可好?”

 “祖萌兄,你么会在这儿落籍了?”大煞讶然问。

 “唉!一言难尽,没奈何,只好洗手告别绿林罗!飞龙秋雷断了咱们的衣食哪!”樵夫无限感概地说。

 大煞向后一指,说:“当家的与独角天魔老前辈即将到来,到许州收拾那条孽龙。祖荫兄,随咱们走吧,咱们东山再起之快到了。”

 樵夫沉片刻,一咬牙,说:“好,咱们走。”说完,大踏步转身,一面说:“到许州的路我,我领诸位走捷径早些走完黄泉路。”黄泉两字说得含糊,八个人都没听清他说啥。

 不消三二十步便到了茅事前,樵夫突向亭内叫:“庄主,龙当家与独角天魔随后即将到来。”

 大煞大吃一惊,飞快地解开破布囊拔剑,吃惊地叫:“祖荫兄,你干什么?”

 “大名鼎鼎的四大凶人之一,年高辈尊,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好教本庄主失望,太瞧得起你了,其实你不过是个得虚名不值得尊敬之徒而已。你奈何不了我秋雷,却找家师的麻烦,可!我感到奇怪.你凭什么名列四大凶人之列的?哈哈!你如果认为挟家师为要胁便可万事如意,未免太天真了。”

 终南狂客挣脱青云客挟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鹰目中厉光四,在丈外站住了。

 秋雷一怔,看样子,终南狂客并非被人所制,而是自愿跟随独角天魔来的哩!

 他怕独角天魔乘机进击.不敢行四拜师礼,仅长揖到地,说:“恩师万安,徒儿拜揖。”

 “畜生!你竟不下拜?”终南狂客怒叫。

 “大敌当前,恕徒儿从权。“秋雷躬身答。

 终南狂客伸出发抖的手.指着他切齿道:“你好,想不到我将你从火剑影下救出,养大,教养成人,你却做出这种比禽兽还不如的行径,天理何存?畜生!你…你好毒的心肠,你…”“师父,如果是独角天魔使你老人家昏神…”

 “呸!你这畜生做得好事,行同枭猿,还敢血口人?我如果没有瑞老派去请我的人伺候,早已死在你的九转穿肠散下了。瑞老派人到狂庐请我,恰好我毒发作不足两个时辰,承他们认鬼门关内将我拉回,同时泥人急请瑞老至终南相商、带来了解毒药。可是晚了些,我已经成了废人了。畜生!你好狠毒的心肠,在我那儿呆了两天,你为何在我的酒中下毒?

 为什么?为什么?为了我不许你招摇过份么?即使如此,你也用不着下此毒手哪!我发觉你另具绝学,只责备了你几句,难道就为了这件事你便要置我于死地?十余年来,你我名虽师徒,其实我视你如子,身兼严师慈父之职,费尽心力,却教养出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我好恨!好吧!你有种便戮我一剑。自作孽不可活,畜生!我看你能横行几时?”

 秋雷虎目厉光闪闪,大叫道:“师父,你老人家这些话,定非出自真心,竟怀疑徒儿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显然是独角天魔老匹夫心怀叵测,故意嫁祸破坏徒儿的声誉。皇天后土共鉴,徒儿决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无义罪行。帅父请到亭中歇息,待徒儿擒下他们严加拷问,自会水落石出,一洗徒儿清白。”

 说完,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山谷为之应呜。

 农舍中响起一声哨鸣,德星亭附近人影纷现。恨天无把一声虎吼从农舍中抢出,倒拖着八十二斤虎尾狂风似的卷到。

 江东八豪一字排开,每人手中有两种怪家伙,左手挟长盾,右手是标,背系长剑,这是他们预定跟李胡子造反时的步战装束,锐不可当。隘口一面,四大金刚四般怪兵刃十分唬人。七柳七煞原来只有五人,这时已补足七名,七个人如狼似虎。

 秋雷不管终南狂客肯是不肯,向四侍童叫:“将祖师爷请至亭中歇息,给他老人家一杯酒定定神。”

 四侍童飞步近,将跳脚咒驾叫号的终南狂客挟入亭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从一只紫小葫芦中倒出一杯酒,硬灌入终南狂客的口中,扶在木栏上坐下。只片刻间,终南狂客不再叫了,永远叫不出来了。亭外的人大,谁也不知亭中的终南狂客已经完最后一口气。

 秋雷拔剑出鞘,扔掉剑鞘向独角天魔怨吼:“独角天魔,你出来,我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杀!”独角天魔山藤杖已换了一钢杖,全长八尺,沉重无比,是专为了对付秋雷而打造的。

 他一声怒啸,闪电似的杖冲出。他身后的人却倒了霉,镖来势似奔雷,集中攒急如暴雨,刹那间人无法散开,干瘦老人和胖子一声惨叫,四枝贯入两人的腹,扑地便倒。

 江东八豪到了,鬼影幽魂势如疯虎般冲到。青云客幸而躲过了雨,拔剑狂吼“噗噗噗”连刺三剑,剑刺盾毫无用处。钢盾外蒙牛皮,剑穿皮即向外滑。鬼影幽魂长盾一推,扭身出剑,剑出如穿鱼,青云客狂叫着仆倒在盾上。

 恨天无把象狂狮,虎尾猛扫,铮一声崩开枫岭男残洪明瑞的长剑,江东八豪的地府游魂贴地从后抢入,盾向上推,长剑下吐,刺入男残的海底。恨天无把尾又现“噗”一声击碎了男残的颈骨,脑袋摇摇坠。

 女残傅莹也陷入重围,四海孤魂与炼岳厉魂两面夹攻。女残剑术超人,但对付两张盾却成了狗咬乌,她的功力无法刺破钢盾,即使刺破也毫无用处,被迫到河边,死在双剑之下。

 龙形剑是这些人中,仅比青云客高明的人,他向后逃命,劈面遇上了恶狠狠地迫下的四大金刚,后面还有七柳七煞,想得到他的下场够惨。

 独角天魔独斗秋雷,铁杖如狂龙闹海,虎虎生风,舍命狂扑,把秋雷的三尺剑迫得还手无力。秋雷只能八方游走,想消耗老凶魔的精力再找机会击。双方功力相差无几,一寸长一寸险,三神功虽注入剑身,剑身炽热,但也奈何不了鸭卵的大铁。沉雷剑法再神奇,近不了身便无用武之地成了废物。

 斗近百招,斗场中只有这一对高手拼命了。四周全站了秋雷的人,所有的尸体全都带走了。

 独角天魔愈斗愈心寒,秋雷不和他硬拼,无可奈何,再死下去,终有力尽之时,大事不妙,同伴已经死光,再不走岂不太傻?他动了突围之念。

 这时,隘内红旗再现,一名侍童高叫:“主人速下杀手,点子来了。”

 秋雷比独角天魔更焦急,但无可奈何,倩急之下,忘了自己公平一决的诺言,大喝道:

 “上!毙了他!”

 独角天魔正想突围,闻声狂喜,人多没有用,地方宽阔不易被困。他一声怒啸,飞扑东北河近一面。

 第一个挡路的是江东八豪的老大鬼影幽魂,一声大吼掷出了镖盾拔剑急冲而上。

 人太多用镖太过冒险,会误伤自己人,所以必须在近处投出。

 独角天魔杖尾一拨“得”一声镖斜飞,狂叫声乍起,被拨飞的镖贯入一名汉子的胁下,他将冲进喝声:“滚!”

 “当!”一声暴响,铁杖斜击在盾上,鬼影幽魂象皮球般飞滚三丈外,盾丢了剑也丢了,爬起便跑,持盾的左手象是废了。

 独角天魔突出了重围,劈面撞上恨天无把。好家伙!两条长家伙扑上了,火杂杂接上,杖功如天雷下击。

 “当!当当!”三记硬接,火星直冒。

 “哎…”恨天无把惊叫,最后一他虎口裂开,连人带跌出两丈外,独角天魔已出了人丛向河畔逃命。

 秋雷追不上,真糟!就是水上没设埋伏,他大吼:“箭手何在?用箭他!”

 可是,箭手埋伏处在下游三百步以外的草丛中,箭雨未到之前“噗通”两声水响,独角天魔已经入水走了。

 “快!各归原位!”秋雷只好下令撤退。

 片刻,隘口出现了秋岚,茫然地急走,两手空空一无所有。斗场中血迹已用尘土掩益,空阒无人。德星亭中,秋雷仍然看他的书。终南狂客的尸体,静静地倚坐在住下。秋岚一无所知,大踏步向天罗地网闻。

 高山少钵寺不能接待女施主住宿,女眷们被安置在二祖庵旁的珠帘别墅中,二祖庵距少林守约有六七里,别墅建在珠帘瀑布内左上方。少室山这一段山势是土尽石出.在这儿出现了气象浑雄的石崖,半崖间有泉涌出,飞挂成瀑,叫做珠密瀑,是接待女宾最理想的缩在。

 这一晚,琬君心悬秋岚的安危,心中焦躁,坐立不安。乔天香和银凤同样担上了重重心事,夜凉如水,银凤摆了乃母,悄悄地找到花园中长吁短叹的琬君,两人唧唧哝哝秘密商量,定下了大胆的行动,她们算定明晨少林寺中将有一阵子好忙,乃母和一些派得上用场的女眷们得在五更初动身赴少林寺,她两人正好乘机溜走。

 至于溜走到许州之后该怎么办,后果如何,能做些什么,她们计算不了那么多,鲁莽地决定了行止。

 柳秋涛和其他的女眷们前脚离开了珠帘别墅,两人后脚也跨出了大门,踏着晓风残月奔向登封,换了村姑装用布卷藏了长剑,到牲口店渝了两匹骏马,大胆地驰向百里外的均州,急如星火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的行踪,谁也想不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秋岚埋头赶路,心事重重,直至目下为止,他还不知道,该咱样向乃弟启齿劝说,当一个人自以为已迈步到了成功大道,眼看目的已达,要他放弃眼看到手的成就,那是不可能的,他该怎么办呢,要乃弟放弃争取江湖霸主的努力,要乃弟释放许钦,抑或是劝说乃弟改恶从善,不用多揣想,他也知道千难万难,假使乃弟不听劝告,再不念手足之情杀他,他怎办?

 走了好半天,半旅程不知不觉地在脚下消逝,他还无法替自己找出问题的答案,心中焦躁已极。

 出了鹤颈隘门,颖河河谷一览无遗,头上阳光晒得人七孔生烟,秋老虎毒太阳并不因在山区而减低炎热,他真想跳入河中口气。

 “午间了,我得到下面的亭子坐坐。”他喃喃自语。

 他只看到身上披了青衫的秋雷的背影,也看到了脸色平静的四个侍童。一脚踏入亭中,便看到低着头倚靠在亭柱下的终南狂客的尸体。

 他曾经两上终南,当然认识终南狂客,但这时的终南犯客低着头,背脊倚在亭柱上,双脚伸开支住了身子,所以居然没仆倒,无法让他看到尸体的脸容。

 他在亭口的木栏上坐着,取下中盛水的葫芦喝个,瞥了书生的背影一眼,目光落在终南狂客的身上。起初,他的目光是下意识的览,接着,他的目光被终南狂客住了。

 修为已臻化境的高手,感觉极为灵敏,依稀,他感到冥冥中有神奇的感觉袭击着他,没来由地感到骨悚然,目光落在终南狂客的口上,看不到呼吸的起伏,刹那间,似乎有一道电向他袭击,浑身冷冷地,他本能地立即想到,这个老入已经死了。

 “咦!老伯。”他失声叫,站起向终南狂客走去。

 仍然没有回音.他深深入一口气,伸手挪正终南狂客撑在身例的左手,象是触及了冰块般冷凉。

 糟!终南狂客身子一歪,向东倒。

 “他…他死了!”他失声惊叫,火速伸手挪正终南狂客的脑袋这瞬间,他认出是谁了。

 但已不许他再发话,他感到眼角人影一闪,冷冰冰的剑锋已搁上了他的肩颈旁,熟悉而冷厉的志声乍响:“不错,他确是死了。”

 已用不着猜想或看到来人的面容,他知道他又落在极为凶险的境遇中了,正想直站起,叱喝声入耳:“坐下,你己没有机会再在剑下逃走了,坐下!”

 他不得不坐下,气得浑身发抖,叫道:。弟弟,你杀了崔老爷子?”

 “不!独角天魔把他毒死了,与我无关。”

 “天哪!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呸!我哪句话不是真的?你莫名其妙…

 “弟弟,你居然又这样对付我么?”

 秋雷用行动作为回答,左脚连踢两靴尖,制住他十四节脊椎骨两旁的命、肾二门。两处道关于生死,他竟然狠得下心用脚制

 接着,一把将他抓小似的抓起,放在另一木柱下,收了剑,笑道:“你想不到吧?

 玉狡猊的弟子,如此而已。”

 秋岚故意装成道已被制住的软绵绵神情,叹息着问:“弟弟,何必这样对待我?你闯的子还嫌不大,我这次是专程到许州…”

 “哈哈!我知道,先谢谢你的好意,你说吧,你答应许中州五天的期限…”

 “你…你怎么知道…”

 “我如果不知道,还配称飞龙庄主,还配领袖江湖?还配铲除宇内十五名人唯我独尊,废话少说,让我听听你的高见,在这五天中,你打算怎样从我手中把许钦走?”

 “弟弟,让你我平心静气谈谈,我只希望你能念在手足之情,将许钦放回,和无数白道的高手名宿作对,毕竟是不智而愚蠢的事,许中州已答应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我愿替你共拒独角天魔和金神作为换条件…”

 “哈哈哈哈!”秋雷用不可一世的狂笑打断他的话,笑完豪情万丈地说:“你听着,那些所谓白道高手名宿,全是得虚名之徒,我要以的许钦为饵,引他们到七柳湾送死,这些人一除,天下间谁还敢和我为敌,至于独角天魔和金神,用不着你费神了,独角天魔刚才十六个人和我照面九死六的投降,只有他独个儿跳水逃掉,他这辈子除了赔笑天下之外,已无能为力抬不起头做人啦!金神么?我和他动过手,如此而已,早晚他得死。”

 “弟弟…”

 “你千万不可再说那些扫兴的大道理,你肚子里的牛马宝我全知道,在我名震天下时说那些不合时宜的谬论,未免显得心存妒嫉且存心触我的霉头,我不追究你上次抢走那鬼丫头的过失,看在手足之情份上,我留给你两条路走,不许讨价还价,免得浪费口舌。”

 秋岚知道绝望了,仍忍下心中的痛苦,凄然地说:“谢谢你,总算你还未天良泯灭,留给我两条路走,说吧!”

 “呵呵!这与天良无关,人世间天良不值半文钱,讲天良的人活该任人宰制罗,第一条是明路…”

 “哦!有明路就好,另一条路定是黑路罗!要我取代海天一叟替你做强盗?”秋岚怪声怪气地问。

 秋雷哼了一声,踢了他一脚,怒叫道:“你还嘴强,简直不知死活。明路是跟我在飞龙庄称雄道霸,我会对你另眼相看,飞龙庄有玉狡猊的弟子做二庄主,那些妖魔鬼怪将望影而逃,由你专门对付许中州那些乌合之众,必定胜任愉快,第二条路是死路,你只要说声不…”

 “说不就杀我,杀你的哥哥?杀死你唯一在世亲手足?你不会的吧!”秋岚激动地叫,心中涌上无穷愤。

 “你少噜苏,亲情打动不了我飞龙秋雷,任何人妨碍我的行事,杀无赦,君亲师也不例外。”

 “难怪你会下杀手杀崔老爷子,你恐怕已失心疯…”

 “啪啪啪啪!”秋雷凶狠地打了他四记正反耳光,再踢了一脚,怒吼道:“你听着,只要你说声不,我会杀你永除后患,天下间可能只有你这玉狡猊的门人能和我论短长,不杀你我便会寝食难安,但我不用刀剑杀你,留你全尸。”

 他抓过侍童中的小葫芦扬了扬,凶狠地又说:“这就是用九华羽士所说的天蝎玛瑙浸过的毒酒,入口封喉,一口便够了,你说,走明路还是走死路,是或不?”

 秋岚不再痛苦,在麻木中升起了无边的怒,凛然道:“让我再叫你一声弟弟,你真的被名利薰心、忍心将我置于死地么,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见爹娘于九泉?”

 “废话!人死如灯灭,谁能证明有地府九泉给我看,我只要在有生之年随心所,别无他求了。”

 “你简直已人全失了…”

 “你说不说?”秋雷怒吼,一把将他劈提起。

 秋岚虎目睁圆,大声叫:“我决不助纣为,决不和你一般丧心病狂。”

 秋雷大怒,将紫葫芦口慢慢伸向秋岚的嘴部,恶毒地说:“念在手足之情,我会留你全尸,带回庄中好好殓埋营葬,这是我唯一可替你做的事。”

 声落,葫芦嘴凶猛地向秋岚的口中去。

 秋岚忍无可忍,突起发难,他的道早在剑锋加颈的剃那间自动封闭,乃弟的两靴尖毫无用处。

 “叭”一声脆响,紫葫芦突然炸碎,被他一掌毁了。同一刹那,右掌一勾,扣住了秋雷抓住领口的左手脉门,真力发如山洪,左拳疾出“砰砰”两声暴响,击中秋雷的小腹。

 秋雷淬不及防,被打中得“哎”一声惊叫,小腹后收。

 第二次凶狠的打击接踵而至,先是双掌的“左右开弓”接着是双拳的“三撞锤”最后一拳力道如山,沉重已极,击在秋雷的胁下“咚”一声闷响,身子被击得向后长撞“篷”一声大震,把亭柱撞断了一

 出手太快,捷逾电闪,四个侍童楞住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们忘了抢救主人,亭子倒塌前的瞬间,他们才神魂入窍,惊叫着向亭外逃命。

 秋岚住手退出亭外,愤怒地大骂:“你这伤心病狂的畜生,我不和你一般恶毒,不然我真该杀你,我奇怪我为何狠不了心下手。”

 秋雷挨得起打,只是无法还手,打击力道奇快奇重,他只顾运功抗拒保命,没有机会反击,撞倒了亭子,半朽的茅亭不垮才怪,在轰隆大震中,他恰好来得及逃出三丈外,五拳两掌,打得他昏头转向,腹中如绞,胃似乎向外翻,眼前金星飞,好不容易稳下了身影,狂怒地大吼:“你该死,你竟然打我教训我?”

 吼声中,他双手箕张向前冲“饥鹰缚免”奋勇前扑,羞愤加中,他忘了拔剑仗神奇的剑术求胜,却本能地扑出赤手相搏。

 秋岚见他急怒攻心的神情太过狞恶,刚才因痛殴他而油然兴起的内疚之倩随即消失,双掌一分,格开抓来的两爪,顺势下劈,两掌全劈在他的颈上,把他打得大旋地转。接着来一记“童子拜佛”扣住他的后颈全力下掀,右膝猛抬“卟”一声顶中他的下颚。手一松,他仰面抬身“嗯”了一声,双脚飞踢,仍不忘反击,秋岚扭欺身贴他的腿侧切入,抓住他的手脚猛地掼出,接着是一阵捧、翻、馈、挞,暴响似连珠,没有他丝毫还手的余地。

 农舍中涌出了大批高手,四面八方亦有人现身。

 四侍童同声长啸,四把剑急而至。

 秋岚刚将乃弟掼下脚前,身后剑气压体,他象是背后长了眼。右闪一步,让剑刺空,扭身一把抓住剑主人的小臂一带,递剑的侍童不由已向前冲。接着左掌疾落,劈中侍童的颈背,侍童一声不吭倒地昏不起。

 地下的秋雷乘机滚出丈外,爬起踉跄站稳。伸手拔剑?可是。他拔了个空,剑在秋岚将他颠抛掷下断了挂带,带上没有剑。

 他向一名侍童奔去,大吼道:“给我剑!我要亲手杀他。”

 他知道徒手相博屈居下风,受不了,只好倚仗剑术取胜了。但他快,秋岚比他更快,已先到了侍童近身,从递来的剑侧抢入,挟住对方持剑的手,一拳捣出。

 “啊…”侍童叫,丢剑倒飞“叭哒!”跌了个四仰八叉。

 秋雷抢不到剑,火速侧掠,想抢吓软了腿的最后一名侍撞的剑,但恨天无把到了,江东八豪也即将抢到。

 “庄主请退,我来收拾他。”恨天无把大吼,火杂杂地冲到,虎尾招出“毒龙出”狂野地捣出。

 秋岚不退反进,身形如电,闪身让反手一勾,捞住丁虎民,右手接着抓实。

 恨天无把大惊,他还没有看清对方是怎样避招的哩,被抓住,他惊出一身冷汗,挫马步猛力夺

 秋岚一声暴吼,喝声“起!”双手发出千钧神力,凶猛地猛扫,恨天无把号称有万斤神力,天如果有把他也可以扳倒举起,但今天却遇上了硬对头,不仅夺不回,身子反而被扫起,他舍不得丢,抓得死紧。

 糟!不放不行了,他感到身子被带得飞旋三匝,接着向扑到的四海孤魂的盾上撞去,那还了得,秋岚用他的猛砸推来的铁盾,而他却在前端,连人带向铁盾上砸,不死才怪。

 他心胆俱裂地放手,只感到身子象在腾云驾雾御气飞行,远飞出两丈外,无穷大的凶锰力道将他扔飞,重重地掼在山坡上,爬不起来了。

 秋岚夺得八十二斤的虎尾,如虎添翼,看人群已经合围,而他又不忍心杀人,必须突围再说,一声虎吼,上了刚以半圆阵推盾迫到的江东八豪,第一个撞上四海孤魂,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举便砸。前的天无把飞走了,凶猛地砸向铁盾,力道万钧,恍若电耀霆击。

 对付盾十分不易,除非能将盾后的刀或引出,如果不是全钢的盾,又当别论,事实上使用钢盾的人,世间并不多见,有千斤神力的人究竟不多,普通的盾大多是木造。

 秋岚力沉猛,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一声大震,钢盾变形,四海孤魂连人带盾飞掷三丈外,爬不起来了。

 他象一头出柙疯虎,虎尾如同闹海蚊龙,触剑剑断,触盾盾飞,所经处波开裂,火杂杂沿官道向下冲,在一连串鬼哭神号中,冲出了重围,江东八豪有六人被击倒了,六个人都伤得不轻,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八豪可能没有一个活的,除了八豪之外,到处,挡路的人变远避象是风卷残云,前没有档下一招的好汉。

 大中,响起秋雷的沉喝:“退!让他走!”

 谁敢追,他的沉喝象是马后炮。秋岚奔出十丈外,扭头向上看,倒抱着虎尾,大叫道:“弟弟,宁可教你无情,我却不可无义,无论如何,我得将许钦出来,免得白道群雄群起而攻,我是为你好,我先走一步,谁赶来他将后悔无及。”

 说完,倒拖着虎尾走了。

 山坡上,群雄目定口呆,目送他向下面的密林走,四周鸦鹊无声,连受伤的人也忍痛不发出叫号,所有的人,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相送,全被他刚才的神勇吓傻了。

 秋雷衣衫零落,浑身灰土,脸上泛起狠恶毒的笑容,盯着秋岚即将踏入密林的背影,目不稍瞬。

 密林中的官道两侧,布下了烟大阵,人爬伏在草木中施放烟,走在路上的人万难发现。

 隘口蹄声得得,银凤琬君两人两骑到了。

 银凤的江湖经验比琬君丰富,发觉下面的奇怪场面不由一怔,勒住坐骑说:“白姐姐,去不得。”

 琬君勒住坐骑,向下瞧.下面秋岚已经进入了密林,背影已经消失。只看到无数劲装老少呆立的背影。她说:“许妹妹你认识这些人?”

 她们如果不停留,也许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停下来便糟了,下面的入有人转身,便看到两人进退两难的光景,响起了打雷似的叱喝:“什么人?下来?”

 叱喝声中,所有的人几乎同时闻声转身,银凤一眼便看到了四大金刚的四般怪兵刃,惊道:“白姐姐,是飞龙秋雷的人,快走!”说完,她火速兜转马头,看对方人多势众,不走怎成?

 两人刚兜转坐骑,后面已响起了震天长啸,隘口两侧草木中闪出无数人影,四五十把强弓两列分张,为首的人大吼:“许州七柳,龙飞九州,此路不通,退回去!”

 两位姑娘不知利害,火速拔剑策骑上冲。

 一声梆子响,数十张强弓并发,弓弦狂鸣,箭如飞蝗。

 “糟!他们真放箭,下马先躲。”琬君惊叫。

 两人飞跃下马,在箭雨到之前纵下路旁水沟伏身避箭,马儿发出痛苦的长嘶,砰然倒地。

 等她们惊魂初定跃出水沟,已经陷入重围,在团团包围中,飞龙秋雷狼狈的身形赫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只要一个秋雷她们就无法应付,何况加上数十名高手,她们成了笼中鸟。

 下面密林中,毫无所知的秋岚,闯入了烟大阵,他以为扔了乃弟的人,当然平安无事啦,他准备立即奔向许州,到飞龙庄先抢救许钦出险再说,想法天真已极,他以为飞龙庄是可以任人出入的普通庄院呢。

 刚进入密林,看到官道前面尘土飞扬,一匹健马以全速狂飞而来,马上的骑士上身几乎俯在马颈上,来势奇急。他稍向道左移,心说:“不会是弟弟的人吧?但愿不是的。”

 他将虎尾搁上肩,大踏步向前走。后面没有人追赶,他大为放心。

 入林百十步,他终于踏入了烟阵,烟无无臭,只可看到极为稀薄的雾气,官道行人往来不绝,本来就着淡淡尘埃,加上些少雾气,谁知道其中有鬼?

 对面,马儿狂奔而至,马上的骑士看到了秋岚,心中一怔,抬起了上身,马儿仍向前飞驰。

 骑士是均州来的传骑,看不出是假庄主,先前被秋岚的衣着所惑,心中起疑,但看清了恨天无把的虎尾,疑团尽释,高叫道:“均州传骑李四,轮传许州信息:金神已至临颖,大总管传信请庄主速回…”

 叫声刚落,马已冲到。也许是李四想勒住坐骑,也许是想扳鞍下马,马儿突然发疯,前蹄失误突然站立不牢,头向下栽,但冲势末减,象一座山般钮身横冲而至,骑士上身前裁,股离鞍翻腾蒋从马儿前方飞出,马儿也声势汹汹随后撞到。

 秋岚本来感到头脑有些昏昏,但末以为意,突听骑士的叫声,知道来人是乃弟的人,看错人了,本想置之不理,但马失前蹄,他吃了一惊,本能地抢出救人,大叫道:“用梯云纵或鱼龙反跃术避免让马儿撞及…咦…”

 他感到头重脚轻,眼前模糊,摇摇倒、大惊之下,赶忙止住冲势,但站不牢,向前仆倒,只感到“砰”一声大震,撞来的马儿横冲而至,后蹄扫中了他,身躯一震,他便失去知觉。骑士李四头破脑浆,几乎被马成扁鸭,秋岚也被马蹄扫中部,跌在路旁。

 “得手了!”密林旁有人大叫,涌出了十余名手执烟筒的大汉,一拥而上。

 一个练气修为已臻化境的高手,怎会平白无故昏眩力,秋岚在脚下发虚头脑昏沉的刹那间便恍然大悟,事非偶然,显然己受到香一类下五门玩意的袭击暗算了,意动神动,寂灭术立生效应,但受已深,短期间又无法将烟排出,神智虽昏,寂灭术已经慢慢发生作用,呼吸似已停止,直地躺在地上形如死人。

 第一名大汉奔到,惊叫道:“糟!被马儿撞死了。”

 第二名大汉抢近,探鼻息,试脉搏,然后将人抱起说:“别管,不是我们的错,死鬼李四报信报得不是时候,赔上了一条命,真他妈的该死,老二,我将尸体带结庄主过目,并将李四的信息禀报,你处理人马的善后,快!恐怕后面还有对头前来送死呢,上面已打起来了。”

 他抱着秋岚向上走,上面,确是打起来了。

 两位姑娘虽改了村姑装,但脸上并未经过易容,秋雷走近一看,便看出她们的身份来了,他本来一肚子火没处发,原准备下令将两个可疑人物刀宰了拉倒,但看出两人的身份,一肚子火烟消云散,大喜过望,举手一挥,令众人退后三丈,拍掉自己身上的尘土,上前拱手一礼,笑道:“原来是两位姑娘芳驾光临,秋某深感荣幸,刚才手下们不知是两位姑娘驾到,多有得罪,尚请海涵。”

 他笑,笑得开朗,得意的神色充溢,更着诡谲的味道,象一头向小羊摆出亲善的老狼。

 琬君黛眉带煞。目眦若裂,吐出一声怨毒的咒骂:“你这披着人皮的凶枭毒獐无畜生!”

 “咦!姑娘为何见面就诅咒我?”秋雷嘻皮笑脸地问。

 “亲兄弟你也下得了手,你算是人?”

 “哦!原来你是指龙门西山的事。”

 “畜生!你敢单人独剑和本姑娘一决生死么?”

 “哈哈!白姑娘,何必呢?明知我要你,说一决生死岂不太伤感情么?在下以万分诚意,请两位到敝庄盘桓一些时,飞龙庄得两位姑娘枉顾,定然画栋生,雕栋增秀,不知两位肯否赏脸一行?”

 银凤徐徐举剑,冷冷地问:“姓秋的,你把家父怎样了?”

 “许姑娘请放心,令尊目下春风得意,敝庄尊为上宾,向天下白道群雄发出谕柬,要他们尊重飞龙庆所经营的各行业,或者与敞庄合作共襄盛举有福同享,许姑娘,令尊思念甚殷,急盼姑娘前往作伴,何不与在下前往省亲?”

 “事到如今,你体想对本姑娘鼓如簧之舌…”

 “许姑娘,在下认为姑娘说这种话,此中定有误会,想必是受了别具用心的人吉所惑,秋某在短短一年中,崛起江湖名震天下,嫉妒的人不是没有。对头仇家岂能少,这些不长进自甘失败的人,到处颠倒是非造谣中伤,乃是意料中事,秋某郑重否认,有关秋某的流言全不可信,尤其是出于秋某仇家之口的谣言,全是血口人颠倒黑白的中伤毒谋,并无事实佐证,姑娘千万不可轻信,因此,秋某必须请姑娘光临敝庄向令尊查问其中真相,看看秋某的所作所为是否…”

 “无,你能否认龙门西山可行径么?”琬君怒叫。

 秋雷脸不改,笑嘻嘻地说:“白姑娘,在下深信姑娘不会血口人,也许姑娘在龙门西山听到了有关在下的蜚语长,但在下却无从闻悉,可否说来听听,在下不知姑娘所指何事哪!”

 琉君怎敢将那天的事说出,想起来就令她羞死,甚至在银凤和天香姑娘面前、她并不提被羞辱的经过,只简要地说出被秋雷暗袭擒住侮辱而已,这种事她怎能说得出口?

 秋雷哈哈笑,又道:“姑娘如果不说,便可证明其他的事全属无稽了,是么?”

 “你不否认要杀你的哥哥秋岚吧?”琬君只好避重就轻反击。

 秋雷哈哈狂笑,说:“白姑娘,正相反,秋某只想请兄长至飞龙庄享福,你说我要杀他,笑话,我已将他请来了,不信可让你见他一面,也许他睡着了,但我可以派人抱他来。”说完,他向后高叫:“姓山的带来了么?”

 “来了!”有人高声答。

 接着,人群向两侧让开,大汉抱着秋岚,大踏步从下面奔上。

 两位姑娘大惊,剑扑向缺口。

 “站住!不可鲁莽!”秋雷叱喝,面截住,又道:“少安毋躁,看清了再说。”

 抱人上来的大汉不知圈子内的事,更末听到刚才双方的对话,刚到嘛!人群让出路,他还在五六丈外呢。他进入场中,神色肃穆地将人放下,行礼道:“启禀庄主,姓山的已擒到,但均州派来传信的传骑也不巧地同时到达,人马被烟所薰失蹄落马,人马齐毙,却波及姓山的,被死马撞死了。”

 这一着安排得不是时候,不啻当堂拆秋雷的台,秋雷象挨了一记闷,大吼道:“什么,你说什么?”

 大汉仍未看出险机,躬身道:“均州传骑转传庄中大总管的信息,说金神已到了临颖,促请庄上速返,传骑来得不是时候,撞毙了姓山的。”

 秋雷一摸乃兄的口鼻和脉搏,一蹦而起,大吼道:“混蛋!谁教你们捉死的?”

 “但…这…这不是属下的过错。”大汉变分辩。

 秋雷一声怒叫,一脚踢出,大汉“嗯”了一声,仰面重重地倒下,滑出丈外在地上搐。

 两位姑娘心胆俱裂,飞扑而上。

 罪行已无法掩饰,也不需要掩饰,软请不行,只好用硬请了,秋雷一脚将乃兄的身躯踢开,拔剑北道:“站住!你们…”

 “铮铮铮!”三声震耳清鸣乍起,三把剑捷逾闪电地接触。接着人影乍分,两位姑娘同被震飘八尺。

 三人分三方屹立,剑尖遥指,秋雷现出了狰狞面目,冷哼一声说:“难道你们不喝敬酒喝罚酒么?秋某再次要求你们到敝庄小住。”

 “如果本姑娘不去呢?”琬君愤极反笑地问。

 “笑话,不去也得去,秋某言出如山,由不得你们。”

 琬君用行动作为答复,悲愤地疾冲而上。银凤从左扑上,剑出绝着“花雨绩纷”

 人丛中抢出鬼谷先生项成,撤魁星笔纵出叫:“庄主,分一个给老朽,让老朽擒下这婆娘了。”

 秋雷向后退,让过双剑合击,向右绕,叱道:“退回去,本庄主一人足以应付。”

 鬼谷先生碰了一鼻子灰,耸耸肩,讪讪地退下了。

 秋雷已看出两位姑娘对乃兄秋岚的感情,他怕两女因乃兄秋岚的死而舍命轻生自绝,定会不顾自身的安危,拼死进招,那怎么可以?他必须要活的,所以叱退鬼谷先生,暗中已决定了用销魂香下手,销魂香是去年九年羽士给他计算银凤的,正好用得着。

 果然不错,两位姑娘已存必死之心,形如疯狂地递剑,对他的还招毫无闪避的迹象,两支剑如同狂风暴雨,幻化千百银虹,风雷声大作,拼死进攻。

 他轻轻地运剑化招,不住游走避实趋虚,不容许两女双剑合璧,不接招两女便困不住他,他的左手暗地探入怀中,取得玉瓶在手,弹掉瓶,销魂香便徐徐逸出。

 两女只顾追逐,拼命抢攻,未料到他捣鬼,绕至下首时,两人几乎同时出剑,剑却出“砰噗”两声,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倒在地。

 秋雷一声狂笑,收剑入鞘叫:“按上魂药饼,用车送回庄中。”

 抢出四名大汉,七手八脚将两位姑娘抬走了。

 秋雷走到乃兄的身躯前,再次探索呼吸和脉息,向一名大汉叫:“吩咐下去,准各撤走,到均州换坐骑,火速兼程赶回许州。派人挖出亭中祖师爷的尸体带走,带回庄中好好安葬。这具尸体我亲自带,备马!”

 不久,大群人马向均州飞赶,在均州换马,星夜奔向许州,百余里地换了两次马,说快真快,反正不吝惜坐骑,那能不快,信传到这儿说金神到了临颖,这时恐伯已经到达许州门,不快不行。

 可怜的秋岚被包捆着横搁在马上,马是光背马,跟在秋雷的马后狂奔,左右皆有高手驱马照管,马儿颠动,他的寂灭术奇功效力大减,无法排出已进入脑部的药,一路上始终未能苏醒,死人似的被带到飞龙庄。

 距午夜还有半个时辰,大群人马进入了飞龙庄。

 七柳湾已焕然一新,面目全非,只有古老的七棵柳树仍然保留下来,已找不到从前的形影。

 现在的七柳湾已不是村了,而是寨啦,四周扩大了三倍,建起了加工辗的土寨墙,墙高三丈,用大木桩拦土,上面加建了栅垛,外面掘了护寨壕,巨大雄伟的寨门楼高有三层,飞檐画角高挑,铁马风铃叮当响。

 门楼下的紫门,仿城门的结构建造,三层门坚实沉重,经得起冲车的攻击,飞桥也经过改建,可以通行两部大车,巨大的辘轳藏在桥门架内,光是控制飞桥的人也有二十人之多,把守的人外更有五头獒犬相伴警戒,整座寨子成了金城汤池。

 内部的建筑更不用说,仅庄主居住三层高的飞龙楼便有近百间厅室,可惜,这一带不易找到巨石,所以整座楼都是木料所建造,经不起一把无情火。

 该死的金神并末乘机入侵,当天他们在许州落店,入暮时分方到,正好投宿在秋雷所经营的中州客栈。

 中州客栈接到了一群煞神,掌柜的心中有数,暗中调查这些人中那些是扎手人物,人是大部份查出来了,但其中几个化了装易了容的神秘客人,却无法查出来龙去脉。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就是独角天魔预定与秋雷约定在德星亭决斗的一天,可是独角天魔没来,德星亭鬼影俱无。

 当夜,飞龙庄如临大敌,警卫森严,可是,金神一群人不但没有来,竟在出发至德星亭附近所有的人全部神秘失踪。并未返回中州客栈,飞龙庄白紧张一夜,可能是金神已知道飞龙庄难以偷渡,临时撤退等候时机,也许将袭击的期延至月底了。

 其实,金神之临时改变计划,是因为在德星亭遇上了独角天魔。

 独角天魔形单只身跳入颖河逃得性命,将秋雷恨入骨髓。经过这次全军覆设的狠数洲。

 他心中暗叫侥幸,总算大难个死,摸清了秋雷的底细,他认为秋雷的剑术并不可伯,用砍不断的长家伙同样可将秋雷住,可怕的是镖阵和成群的弓箭手,再就是飞龙庄的人太多,因此,他必须重新纠合大批的高手,也必须用脑筋对付那些阵和弓箭手。

 他费了不少脑筋,总算被他想出了可行的计策,他潜抵许州.知道金神已经率领大批高手到了,但中州客栈不是会晤之地,他便在德星亭等侯金神到来,用一番利害分明的说词,打动了金神,当夜便大伙儿改变袭击飞龙庄的大计,直奔晁错墓旁的晁家大宅,那儿九华羽士早已在恭候,原来九华羽士神通广大,已先和独角天魔取得联络,这儿便是他们会合藏身之地。

 秋雷在许州刨业,赶走了晁家在许州的潜势力,死鬼三剑一奇远在夷陵州,鞭长莫及,也无力前来争回老家的地盘,晁错墓晁家的大宅院几乎成了鬼宅,十余栋高楼大厦,住了一二十个仆人,自从被秋雷暗杀了八名高手之后,一剑三奇的爪牙已全部投奔夷陵州依附主人去了。久而久之,不但七柳湾的人将晁家忘了,甚至许州的人也不见提起晁家啦,这儿便成了湮没在人们脑海里的狐鼠野窟,正好被九华羽士利用,作为藏身之地。

 已经快残破的大厦,凭空加上五六十个人,看去该与前时不同,事实上却看不出丝毫痕迹,人都藏匿在地窟中,外表自无异状。

 四更左右,又来了一批幽灵似的夜行人,那是从夷陵州赶来的江南子、玉面郎君,他们把夷陵州的高手带来了,自然,这是九华羽士的杰作,他在赴青云庄报信失望之余,跑了一趟夷陵州,将内情告知了江南子。江南子当然不肯甘休,誓为大哥报仇,暗中筹划复仇的大计,许州仍有一剑三奇的人,可以说,飞龙庄的一切消息,皆在江南子掌握之中。

 四更末,地窟中有一场盛会,主持的人是金神,筹划的人却是独角天魔。

 地窟的空间不算小,坐下三十六名主脑仍显得宽敞,所有的人皆席地而坐,静听江南子将飞龙庄内部的设备情形一一样说,然后由独角天魔将进击的大计予以说明。

 独角天魔神色狞恶的将鹤颈隘口的经过一一道来,然后清了清喉咙,扫了鸦鹊无声的众人一眼,往下说:“咱们与飞龙不共戴天,他要将江湖的成名人物一一网罗,不降则杀,野心昭然若揭,也就是说,咱们这些人如果不俯首任他驱策,必被他置之死地,将尸体放置在飞龙庄前的枫林中和吓唬不甘屈服于他的人…”

 “候兄,别废话好不,说出你的袭击妙计不就行了?”金神不耐烦地叫。

 “好,诸位请耐心听听,其一,飞龙庄不易攻破;即使入庄,也难避免机关暗器的损折,所以咱们不和他在庄中决战,在外

 “什么,你叫我不毁他这座鸟庄?”金神怪叫。

 独角天魔一笑,说:“飞龙庄非毁不可,不拆他的窝怎消心头之恨,你听着就是,下文没听完,不必暴躁。其二,咱们要引他外出,先布好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咱们可分两批进行,一批由九华道友率领。先辛苦九华道友一趟,到开封府找毒火石明,石老儿早年在神机营得意,对火器机驾等玩意所知极为渊博,找他筹措三五百枝会久燃爆炸的火箭,由江南子夏老弟率领显家的子弟兵,从庄外向里用弓入,既可拒敌,亦可毁庄,飞龙庄不化为瓦砾场鬼才相信,另一批先期发难,引走飞龙庄的大批高手,九华道友方可顺利用火箭毁庄。”

 九华羽士突然站起,叫道:“走一趟开封贫道义不容辞,石施主与贫道情不薄,定可将他请到,但要贫道烧庄,不干,贫道可准备配制大量的销魂香,和秋小狗决一死战。”

 “那岂不更好?”独角天魔怪笑,又道:“咱们用销魂阵让他们快活,简宜妙极了,这批人以金神金老兄为首,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在一夜间大闹许州,将中州客栈、四海镖局、中州兵器店、中州酒楼、济世堂等等秋小狗的店铺,给他娘的放上一把火,将人擒走留作钓饵,在城北的斗台,咱们埋伏停当,由君山秀士苟老弟、青龙煞追随金老兄,公然出现许州,以快马代步招摇过市,公布秋小狗的罪行,并指出已将从店中擒来的人定于何时处决,秋小狗能不率人追来送死?”

 “你说,走一趟开封要多久?”金神问。

 九华羽士屈着手指头算道:“到开封是两百二十里,需要一天,购买材料等物,至少需要两天,来回四天我想够了。”

 “那么,咱们二十那天夜间动手。”

 “对!二十夜间大闹,二十一袭庄。”

 又计议许多细节,盛会结束,老道始终不提许中州一群人,避免引起金神的反感。

 天也在帮助他们,次狂风大作,气候突变,飞龙庄的人活动人力减少。

 同一天中,潜身湖广行贩中的李玉衡,已和扮成哑巴挑借篮的恨天无环见了面,取得了扮成走方郎中的毒王所给的歹毒奇药。

 这两天来,飞龙庄的人分派出一组组密探在外刺探消息,里面有颊现刀疤、斜眼歪嘴的铁手姜环,他终于毁容投入飞龙庄,做了一名专任踩探的得力爪牙。

 天候不佳,飞龙庄的活动减少了,但所派出的人全是庄中精锐,铁手姜环也是其中之一,他不但与李玉衡取得联系,更和毒王秘密通了消息,可是,他只是新投入庄的人,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前庄,对飞龙楼的内情,仍然无法了解。

 由于大敌当前,飞龙庄主忙得无法分身,一连三天,他为了金神失踪的事奔忙,亲自秘密出马踩探寻找蛛丝马迹,暂时将掳来的两位姑娘置诸脑后。

 飞龙楼右侧方,建有一座处理尸体的作坊,由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处理尸体专家三湘人屠主持专门处理从外地带回的尸体和首级,作坊共分两进,后进还建有地下室,也就是放置尸体的地窟,冬天可以收集大量的冰雪作为藏尸之所,几乎一年四季皆有冰雪可用,证明地窟建造得深而坚固完备,这在大户人家说来,收集冰雪做冷藏室并非奇事,但作为藏尸室,却是骇人听闻。

 作坊前进,是放置加工妥当的尸体所在,后进,才是真正的作坊,尸体在这儿洗刷、除脏、防腐加工、上、上支架等等,然后由负责庄外陈尸统领带到枫林中陈列,每具尸体或首级,皆设有名牌和放置的支架。

 这两天尸体作坊也相当忙碌,必须把龙形剑、青云客等人的尸体和首级加工,必须在几天之后陈列在枫林中示众江湖。至于终南狂客和秋岚两具尸体,庄主已代三湘人屠,不必加工陈列要等几天风声稍懈时好好成殓,择下葬。因此,两具尸体被安置在冷藏窟中。

 冷藏地窟分两进,前进是小方格子似的陈尸间,后面是藏冰窟,陈尸间只是冰窟的一部份而已。大火砖为墙,高有三丈余,巨大的横木为架,青石为底,窟开两门,上端的天门是进冰口,已经封死了。下面是地门,也就是出冰口。用裹铁叶的沉重小门进出,从外面用大栓加闩,免得走气冷。人在里面,不冻死也得闷死。

 入冷藏窟中不到半个时辰,秋岚已将烟排出体外,刚从物我两忘中苏醒,便连打了三个嚏,冷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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