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云孤历险
牛头哈哈大笑,拔出沉重的雁翎刀,笑完说:“飞龙寨主,你来得正好,郑一飞,你来晚一步,她们已平安过湖从对面走了,叫姓寇的滚出来。”
马面也拔出剑刀,往侧方一站,招手叫:“寇十五郎,在下宰了你两个伏路的、知道你已经杀了咱们五个人,你我在此地生死一决,来吧!”
哪都六鬼的兵刃,全是重家伙,如没有数百斤神力,休想运用自如,可知他们都是神力惊人,膘悍绝伦的高手。牛头的雁翎刀长有三尺六,刀锋宽度足有一尺二分,柄特长,可用双手使用。
马面的剑刀也是狠家伙,背厚八分,刃利如别刀,双手运劲不要说人头,马脖子也可一刀两段。
马面根本不理会对方人多,傲然向寇十五郎叫阵,捧刀屹立威风八面。
寇十五郎脸上依然保持明朗的笑意,右首的飞龙寨主则怪眼彪圆,厉声道:“牛头,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无礼。”
牛头哈哈狂笑,面具因狂笑而不住抖动,笑完说;“郑一飞,我警告你。俗语说,不看金面看佛面,不要说敝长上的手下弟兄八方风雨与你
情不薄,凭敝长上的威望,你也该买三分帐。没料到你受了寇十五郎一批不值几文的金珠,竟出动贵寨所有的高手,四出拦截敝长上的人。纵使姓寇的屠杀涂家兄弟,你心目中还有敝长上在?我可以给你保证,要不了几天,你飞龙寨必然成为血海屠场,
犬不留烟消火灭。”
这一番话吓不了飞龙寨主一群人,却把在百步外潜伏的永旭吓了一大跳,只感到心向下沉,扭头问冷魅冷冷一笑,咬牙说:“你居然向我问哪都六鬼的来历,哼!你认为我这人很容易上当是不是?”
“周爷我…”
“哼,你的确是个千面菩萨,扮什么就像什么。对贞女十分神似,扮
妇也…”
“你…”冷魅羞恼地说。
“我知道你的长上是谁了。”永旭说。
“我…”
“是不是姬家那位毕夫子?”
“你少胡说人道。”
“你该出去帮助鄂都六鬼了,他们勇悍有余,灵巧不足,杀人放火胜任愉快,但要想与飞龙寨主那些武林高手拼斗,却还差上一分半分。”永旭冷冷地说:“寇十五郎更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他那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更不是打家动会的土匪
寇所能抗拒得了的。
你再不出去,他们必将步涂家兄弟的后尘理骨此地。”
前面,寇十五郎已拉住飞龙寨主,阻止飞龙赛主与牛头斗口讲理,轻摇折扇缓步上前,向捧刀而立的马面说:“你们既然从伏路的眼线口中知道一切,在下也就不再饶舌了。
“呵呵!你们仅来了六个人?”
“六个人就嫌多了。”马面傲然地说。
“你要与在下拼骨?”
“不错,听说你是宁王府的第二号人物,在下有点不信,要看看你有何惊世奇学唬人。”
“在下成全你就是。”寇十五郎含笑抄起衣层技在
带上:“你们都是六鬼,在人前从不取下面具,天下间见过你们庐山真面目的人,大概没有几个,所以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来历面貌。今天,在下要剥下你们的面具来,让贵主子顺天王明白宁王府有的是英雄好汉,宁王殿下请他离开江西,已经对他够客气了。呵呵!老兄,你就
刀上吧!别客气”
原来飞龙寨主现身的方向,狂笑声震耳
聋,出现大群男女老少,像
水般涌到,截住了飞龙寨主的退路。
第一列共有七个人:九现云龙大魔欧
春风、二魔香海宫主。
绿衣仙子路凝香、穷儒富
申、与三个巨人般的狞恶大汉。
巨人长相十分吓人,一个披头散发,脸色冷青,暴眼巨嘴
虬须;一个脸色苍白小眼大鼻,大肚皮像个弥勒佛;一个碧眼红脸勾鼻海口,一看便知是个所谓
国人,特别
壮结实。
香海宫主的桥笑十分悦耳动人,娇滴滴地说:“寇十五郎,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你带来王府十余名艺臻化境的把势,本是专为对付欧
兄与我们一群黑道群雄而来的,怎么找上了出都六鬼一些不相干的人?你来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右方不远处,鬼想似的出现另一群人,中间那人虽然年约半百,但青袍飘飘英俊废洒,宛若临风玉树。
身侧的中年美妇穿了水湖绿衫裙,明
照人风华绝代,比那些黄花少女,另有一分成
高贵的气质
在外。
右方是李家驹、家骅、家凤三兄妹,左方是天罡手、多臂熊、生死判、无情剑、飞天大圣…
碧落山庄的人赶到了,千幻剑李玉堂,与乃
散花仙子张碧玉,率领山庄的子弟终于赶来了。
千幻剑抚三绝长髯,以声不高但震人心脉的语音说:“司马宫主,暂且
身事外,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酉,让他们先行了断。哪都六鬼与魔剑姬宏是一伙的,正好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躲在沟
内的冷魅,按住了永旭,一手掩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你如果出声叫唤,休怪我心狠手辣。”
永旭冷冷地盯着冷魅,心中大恨。
他作梦也没料到,这鬼女人是姬家派来暗算他的人,先前牛头说出涂家兄弟的事,他仅猜想冷魅是毕夫子的爪牙,这时可说已完全明白了,心中恨极。
他总算知道自己处境之险恶了,他证实了香海宫主在九江的谣言攻势收到了宏效,宁王果然不敢收留顺天王,姬家父子不得不离开江西远走他乡。
姬家的人在黄州等候,最后目的地必定是四川,一切尽如所料,顺天王将重回四川作死灰复燃的打算。
他的侦查方向完全正确,可惜他已没有机会了。
他当然不想叫唤,以免这鬼女人下毒手,他必须定下心来,等候
身的机会,反正有的是时间,
之过急反而误事,目前时机末至,忍耐为上。
千幻剑十余年未在江湖走动,不仅寇十五郎不认识这位誉
天下的当代剑圣,连称霸江湖的飞龙寨主也有眼无珠,其他的人更不必说了。
香梅宫主客气地欠身应呼,不再多言。
大魔也远远地行礼,恭敬地说:“在下当约束所有的弟兄,暂勿干预。庄主可否派人寻找踪迹?冷魅那妖妇恐怕真带了周老弟过湖去了。”
“湖对岸有金蛊银魅负责,尚无信号传出,可知迄今仍未发现妖妇的踪迹,等会儿向这些人问消息,不怕他们不据实招供。”千幻剑沉静地说。
寇十五郎的笑容僵住了,看大魔与香海宫主的恭敬神情,便料到千幻剑决不是等闲人物。心中一动,暂且丢下哪都六鬼,向千幻剑笑问:“阁下的口气真不小,定然是颇有来历的高人,请问阁下贵姓大名?”
“在下李玉堂,碧落山庄的庄主。”千幻剑正式亮名号,可知已不打算隐世不问江湖事了。
寇十五郎大惊,其他的人更是脸色大变。人的名树的影,李玉堂三个字,把这些自命不凡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不是回湖广了吗?”寇十五郎骇然问。
“半途折返,回来看看你们这些武林败类的嘴脸,阁下有何高见?”千幻剑泰然反问,神色安祥,但语气可不太友好。
寇十五郎的目光,掠过大魔一群黑道群雄,两批人数量已超过四十大关,而己方仅有对方一半人手,在数量上已是绝对劣势,想动手拼命不啻以卵击石,再不设法
身,恐怕就来不及了。
心中一动,目光回到牛头鬼身上,收拢折扇说:“牛头,你看清目下的情势吗?”
牛头鬼哼了一声说:“在下从不计较情势,在任何情势下皆尽力而为。你,杀了涂家兄弟、在下就要你偿命,不问其他,你上。”
“你是我的,来。”马面鬼招手叫,剑刀一晃,寒光森森杀气腾腾。
寇十五郎却不在意马面鬼的狂做,对牛头鬼说:“牛头、说起来贵长上与天师有同门之谊,这次的事乃是宁王殿下的意思,公事公办也怪不了咱们这些人。这样吧,在下负责不再追索神龙
子,咱们目下是利害一致,祸福相共,必须联手打发这些人走路,尊驾意下如何?目下合则共存,分则同归于尽。”
牛头不是笨虫,当然知道情势
人,点头道:“不错,阁下的话颇有道理。”
“阁下答应联手了?”寇十五郎欣然问。
“你答应不追索神龙
子了?”
“寇某一言九鼎。”
“好,咱们答应你联手。”
寇十五郎举手一挥,向飞龙寨主说:“郑兄,咱们在湖边列阵,背水一战,等待后面的人赶来接应。”
牛头雁翎刀高举,左右一挥,六鬼左右分张,向寇十五郎低声说:“尽量支撑,一比一拖延时刻。”
“为何要拖延?”寇十五郎问。
“咱们兄弟是负责沿途暗中接应徐家兄弟的人,发现他们的船突然靠岸失踪之后,便已派人飞报黄州,向敝长上禀明意外发生的经过,敝长上必定赶来接应,在下沿途留下信记,敝长上不久当可循踪赶来的。”
“好,咱们一个一个上。”寇十五郎说,突然折扇一抖,向后一挥。
这是早已订好的信号,十余名精灵鬼几乎同时转身,一跃两三丈,两起落便跳入湖内,在水声如雷水花四溅中,向对岸游去。
牛头发出一声
野的咒骂,然后大叫:“我们也走!快!”
噗通通一阵水响,六鬼全部跳水逃去。
最先冲到的千幻剑身法最快,但仍然晚了一步。
“从上游绕过去。”香海宫主急叫,领先便走。
有不少女
同行,女人对下水毫无兴趣,而清水性的人又不敢单独下水追赶,不得不向上游找地方渡过对岸。
片刻间,湖岸已不见人踪。
这些家伙的水性相差有限,都相当高明。寇十三郎先跳水,所以也先登岸,领着手下匆匆溜走。
哪都六鬼在三峡横行,水性当然了得。
牛头鬼爬上湖岸,向寇十五郎一群恶
的背影大声咒骂:“你们这些贪生怕死出卖朋友的残狗,太爷要挖出你们的心肝来下酒。”
“不必理会这些贼王入了,快找冷魅的踪迹。”马面鬼说。
“谁知道他在何处登岸?”
“沿湖岸找、错不了。”
“好,快走。”
冷魅等众人走了许久,方将捂住永旭口部的手收回,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
永旭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不要放心得太早了,哪都六鬼人孤势单,不要寄望他们能保护你。”
“你放一百个心,有你在我手中,我是安全的。”冷魅颇具自信地说;“你的人投鼠忌器,无奈我何。寇十五郎那些人怕定了千幻剑,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是你的想法。”永旭向三侍女一指:“你也许可以安全
身,小英三位姑娘,是否也能平安无事?她们为了活命,会不会对你永远保持忠诚?”
“你…”“呵呵!这几天你们的举动,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确是够机警十分小心,派两位侍女在前面探道,逐段推进,这样固然相当安全可靠,但如果碰上有耐心的伏路高手,首先送命的必定是她们,对不对?”
三位侍女的目光,皆不约而同向冷魅投注,眼中有明显的惧容,也有怀疑与不信任的神色
。
“小英她们也是人,你不想死,她们也有权活下去。”他继续挑拨:“你虽然是她们的主人,但你无权要她们为你而枉送性命。也许你可以强迫她们为你而死,但离开你目光所及处,她们就不怕你了。”
小英低下头,并以不稳定的声音说:“小姐,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小婢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在生死关头,刀剑加身,对小姐的忠诚依然不渝,死亦无憾。”
“真不错,但等到落在对头手中,生死两途任你抉择,这些保证是否经得起考验,只有天晓得了。”永旭继续下工夫。
“你挑拨离间没有用的。”冷魅镇静地说:“小英三人名义上是我的侍女,她们都是贫苦人家的好女儿,从小就来到我家,家父母对她们如同已出,我也以妹相待亲如手足…”
“哈哈哈…”永旭大笑不已。
“你笑什么?”冷魅不悦地问。
“我笑你。”永旭说:“相处这几天,我就没发现你对待她们,像你所说的以妹相待亲如手足。你像个专制的女皇,呼来喝去…”
“住口!你…”小英怒形于
娇叱。
“好,一好,住口就住口,反正日子长着呢。”永旭适可而止。
冷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向三女说:“准备走,不要分开过远,以免照顾不到。他们都过湖去了,沿途可保无虞,赶一程摆
地们。”
越过两座山,前面传来犬吠声。
冷魅向在前面约十余步开道的小英说:“村落必定在湖边,向北绕过去。”
“小姐,不偷偷进去找人问路?”小英问。
“不行,不必问了,向西走错不了,一问路就暴
了行踪。”
冷魅说。
“小姐,可以灭口…”
“灭口更糟,传出去就糟了。走!”
这一绕,统进北面更荒僻的山野,更不知身在何处了。
女人爬山越岭,本来就不是愉快的事,再加上一个不能用劲,与平常人一样的永旭,因此更是不好受。
她们必须拣容易走的地方行进,林木太深或山坡峻陡皆需避开。小英与小华走在前面,一前一后相距五步左右,沿略为平坦的山脚。穿校拨草急赶。冷魅与小芳挟扶着永旭,跌跌撞撞一脚高一脚低。不时还得回头戒备,不久便香汗淋漓脚下渐慢。永旭不能用劲,但仍可用普通的脚程赶路,只是他并不想走得太快,他希望千幻剑能找到踪迹赶来相救。
因此脚下就显得不灵光,有时干脆让两女挟着走,挽着两个娇美的女郎赶路,的确是十分舒服惬意的享受。
他的注意力,不时放在小芳的包裹上,那里面可能有他的百宝囊。三侍女部带了包裹,冷魅也带了一个小包,他的百宝囊极可能在小芳的包裹内,因为三侍女中,小芳比较弱,经常跟在冷链身边。
没有绝对把握将包裹
到手,他决不妄动,以免冷魅有所戒备,毁掉包裹岂不一切都完了?
半个时辰后,小英向前一指,兴奋地说:“前面山
有条西行的小径,可以赶两步了。”
“小径不安全,还是走山脚比较妥当。”冷魅慎重地说,有径就可能有人,目下她们最怕与人遭遇。
永旭虽然气机受制,但耳目的灵敏度并未因此而减弱,突然止步低声说:“山脚也不见得安全,前面有人潜伏。”
空山寂寂,鬼影俱无。
冷魅向前察看片刻,扭头端详着他说:“你在
什么玄虚?你大概看到鬼了。”
他淡淡一笑,泰然举步说:“你不信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不好?”
“你…你不是说来吓我的?”
“我为何要吓你?姑娘、论江湖经验,不客气的说,你差得太远了。”
“你是当真的?”
“看到左前方约五十步那丛灌木吗?里面决不会躲着野兽,枝消一摇即止,如果是野兽早就分枝踏草窜走了。”他的语气极为肯定:“那正是你们要走的去向,是绕山脚必经的地方,保证有人在等你们伏击,用暗器先放翻你一两个侍女,等于是砍掉你的双手。不信立可分晓。”
冷魅心中凉城,止步依然问:“也许你猜测得不错,但为何要告诉我?如果是意在救你的人…”
“大魔的人与碧落山庄的子弟,皆过湖去了,所以我相信不是来救我的人。”
冷魅拔剑出鞘,向小芳说:“跟在小华后面,我去前面看看。”
距灌木丛约十步左右,被小芳扶着走在后面的永旭急叫道:“右方暗器!”
冷魅一声娇叱,扭身后退移位,一剑振出。
同一瞬间,草丛中两个青影暴起,剑光如匹练,飞纵而至狂野地扑来,双剑齐聚行雷霆一击。
剑鸣清越,冷魅击飞了一把飞刀一枚镖,在指如指虚空连点两指,冷静地疾退丈外。
“砰砰!”两个青影重重地冲倒,着地再僵硬地向前急滑,像倒了两段大木头。
前面的灌木丛枝叶摇摇,跃出两个穿青劲装的中年大汉,同声怒吼冲来,一个流星锤破空而飞,凶猛地斜砸而至,速度骇人听闻,呼呼破空风声令人闻之心中发紧。
另一人用的是单刀,似乎是随着流星锤而来,刀光似电,声势浑雄无比。
冷魅竟然敢用轻灵的剑接锤“挣”一声锋尖接触锤头,锤加快地向右急
,锤链反而把中年大汉带得随锤侧冲。
刀光及时切入,近身了,正是拼命单刀发挥威力的最佳时机。
冷魅的确了不起,但见刀芒斜移,身形似鬼魅幻形,从刀光前斜掠而过,快极,就在双方相错而过的刹那间,剑虹回头反奔,一击而中。
“哎…”大汉厉叫,左肩被剑从侧后方贯穿,猛地脚下大
,向前一栽。
冷魅站在原地徐徐收势,冷静得像是石人,收剑人鞘冷冷地说:“再拉
他的右肩臂,好好问口供。”
小华奔上擒人。
永旭鼓掌笑道:“好神奥的一招‘回龙引凤’,纯
快捷如同电光一闪。这家伙太大意了,可怜。”
“可怜你自己吧,走!”小芳催他向前走。
流星锤被震偏的大汉测冲出文外,就在同伴中剑的瞬间,解
锤链不再费神收锤,因为锤已死死地
住一株大树的模技,仓卒间不易解
收回,丢掉锤向前急窜,枝叶摇摇中溜之大吉,顾不了同伴的死活了。
冷魅不敢远追,也知道追之不及,反正已有了三个俘虏,走了一个无关宏旨。
小华将挨了一剑的人拖起,沉声问;“把你的名号,你们的主子是谁?”
“在下吴兴,飞龙寨的人。”大汉虚
般招供,痛得冷汗直冒,脸上肌
扭曲变形。
“附近还有你们多少人埋伏?”小华再问。
“数量不少。”
“前面那座山脚有没有?”
“有,四面一带共有四组。”
“飞龙寨主目下在何处?”
“不知道,咱们只负责拦截与传讯。”
“信息传出了?”
“是的,以铜镜传讯,对面山顶有人转达。”
冷魅心中大急,说:“灭口,离开再说。”
永旭一怔,大声道:“什么?他从实招供,你居然要灭口?你这心狠手辣的女人。”
“胡说八道。”冷魅焦的地说:“不灭口怎…”
“信息已经传出,你灭口有何用处?杀了他们,必将引起对方的公愤,即使你能逃得掉,
后在江湖你将寸步难行,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已经逃走了一个人,你灭口不啻自掘坟墓。”
冷魅心中一澳,挥手说:“替他止血,打昏。”
小华匆匆替大汉上药,撕衣裹创,然后将大汉点了昏
。
另二名大汉被冷魅的天玄指击昏,一直不曾苏醒。
她们不敢往西走,改向北急急觅路。
入暮时分,她们进入一座山谷,兽吼四起,林下昏暗,已难辨方向。
走在前面的小英突然止步,欣然叫:“有一条小径,还有小溪
,附近一定有山民,今晚不必
宿了。”
小径指小溪伸展,看小径的情景,似乎经常有人行走,决不是仅可概略分辨的樵径。
“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危险,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永旭向她们浇冷水。
“沿路找找看,也许找得到种山的人家。”冷魅不理会他的警告。
这几天来,可把四个女人累惨了,成了野人啦!风餐
宿一天两天不要紧,多几天就令人受不了。
她们都是年轻的少女,天生爱洁,几天来说苦真苦,整天都在流汗,浑身发臭,已不是幽香
人的女人啦!
再不找地方好好安顿,怎受得了?
天黑了,仍然不见有人家。
冷魅不死心,埋头急走。
绕过一处小坡,前面灯光一闪,看来似乎并不远。
走了百十步,灯光被树林挡住了。
足足走了三里地,灯光就在前面的山坡上。
永旭目力超人,讶然说;“那是灯笼,像是门灯,怪事!深山之内居然有门灯,罕见得很,恐怕有点不对。”
“你是说,那是
人的?”冷魅问,对永旭的经验评价甚高“要想捉飞蛾,就得用火
。”永旭说。
“你是说…”
“人与飞蛾差不多,一个黑夜中
途的人,灯火的吸引力极为强烈,你不是被引来了吗?”
“我先走,你们听招呼再接近。”冷…向三侍女说,将包裹卸下交给小芳,急步超前沿小径向上走。
距那盏发出股陇幽光的黄
灯笼约十余步,她迟疑止步,像一头发现危险气息的猛兽,警觉地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不意袭击。
她的目光,落在分后隐约可以看清的歪斜破匾上,那漆金剥落的四个率突大字犹可分辨:云孤别墅。
“这不是百余年前,武林中四怪杰之一,黄疯子黄云孤的居处吗?”她喃喃自语。
百余年前,也就是燕王举兵南下叔侄相争,夺得皇位后不久,江湖大
末已,武林中更是风风雨雨。
武当首先以内家门派君临江湖,后来是身怀绝技的人纷起仿效,三人一门五人一派,各立门户各称雄长,搞得武林
然江湖大
。
其中,有四位游戏风尘的奇人,经常与武当的祖师爷张三丰捣蛋,在张大仙云游天下期间,这四位奇人的确给张大仙添了不少麻烦。
张大仙在宝
金台诈死,希望摆
燕王使者的纠
,如果不是见机及早
身,必定被这四个奇人用汞灌入棺内成了真正的尸体升天。
张大仙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也险些栽在他们的手中。
四怪杰中,黄疯子是
情相当怪病的一个,人并不坏,就是那装疯扮傻的德行令人不敢领教,要被他看不顺眼,那就麻烦大了,不死也得
层皮,不将人戏
得半死不活,决不罢手。武林朋友提起黄疯子,无不大摇其头。
据传说,黄疯子的家叫做云孤别墅,至于别墅座落在何处,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种规模似乎不算大的山间大宅,是不是黄疯子的云孤别墅?
黄疯子已死了七八十年,大概云孤别墅该已随同物化了吧?
这别墅已是破败不堪,怎么门口挂了门灯。
难道还有人在内居住?
由破败的情形看来、根本就不适宜居住,这门灯的确有点古怪。
如果黄疯子的子孙仍然在内居住,前来投宿恐怕要自找麻烦呢。她一阵迟疑,盯着虚掩着的剥落大门发呆。
好不容易才发现栖身之处,即使是破屋,也可聊避风雨夜
,总比在树林内
宿好得多,她终于下定决心,上前叩门。
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音,证明屋内无人。
她小心地先察看屋两侧,从半坍的院墙空隙中,可看到里面杂草丛生的院子黑黝黝地,毫无所见。
她回到屋前,发现虚掩上的破木门,竟然开了一条半尺宽的门
,也许是风吹开的,但为何听不到门扇开合的声音?
她伸手轻轻推动门扇,门
立即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刚才这门是怎么开启的?当然不可能是风。
她的警觉心更为提高了,运功护体徐徐推开门扇,灯笼的光芒,随门的被推开而照亮了门内的照壁。
上面的图画已完全
落,斑斑驳驳长了一些青苔。
她向后举手一挥,招呼三侍女前来。
三侍女带着永旭到达后,她说;“不像有人居住,掩护我进去看看。”
她向门内接近,刚要跨过被虫蚁蛀蚀了的门限,永旭说:“冷姑娘,有意引我们前来的人,决不会是朋友,进去恐怕有不测之祸。”
“你的意思是…”
“对方已久候多时”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怎知道?你知道这里…”
“我们已经到了仙人台山九十九峰,这里是瑞云峰十绝谷云孤别墅。老一辈的人,大概尚可记得两句
传在江湖的戏语;瑞云非祥,云孤必绝。”
“戏语的意思是…”
“到了瑞云峰的人,必有灾祸;进入云孤别墅,必定死于非命。”
“黄疯子已死了数十年。”冷魅冷冷地说:“你想吓唬我?我怕黄云孤从九泉下出来为祟于人?
永旭呵呵笑,语气
含嘲
:“我何必吓唬你?反正你要将我
与姬家父子,早晚这条老命要保不住,你如果也把命送掉,我有人垫棺材背,岂不死亦瞑目?这期间灾祸愈多愈好,我是惟恐天下不
,愈
愈妙。”
“你…”冷魅不悦地叫。
“我说错了什么?”他问,怪腔怪调:“我看,你也是一个听不得老实话的人。”
“要知道,你的处境与我相同,是福是祸你都有一份,休戚相关“呵呵!姑娘,你的话未免太可笑,我是你的俘虏,你死了我庆贺还来不及呢,难与你祸福相共休戚相关?”他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黄云孤的鬼魂如果出来为崇,最光遭殃恐怕就是你。”
“哼!你放心,人死如灯灭,天下间没有人见过真的鬼,黄云孤也不会从地狱里出来到
世祟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已到了瑞云峰云孤别墅,灾祸已经注定,目下想逃避也来不及厂,你害怕了吗?”
不知就无惧。
冷魅只听说过一些有关四怪杰的传闻,久远年代的老故事,对年轻一代起不了多少作用。连茶余酒后也极少听到人人提起,即使有人提及,听者也当作乡野传闻的资料一笑置之。
她根本不知道瑞云非祥云孤必绝的戏语,传闻与老故事也所知不多,因此起初尚有些少顾忌,经永旭一
,顾忌便丢在脑后了。
她用行动作为答复,昂然举步进入。
转过照壁,便看到倒坍的房舍,和杂草丛生的院落,走道告已湮没,但仍可隐约看到百步外的膝俄房舍形影。
小华上前排草而进,走在最后的小芳突然叫道:“灯笼熄了,怎么起了风?”
所有的人皆知道灯笼熄了,也从草梢摇摇中知道山风已起。
冷魅并未在意,山风吹熄灯笼,平常得很。灯笼本来就无法看到,仅可从附近高大的树木感觉出先前光的存在,灯熄了并无多少改变。
她到了屋前,看格局便知是一间两进的房屋,前进破败不堪,似可隐约看出屋顶仅右厢尚有一半,厅堂已大半倒坍,怪的是三座门依然完整。
小华登上门堵,伸手触门。
中门应手而开,里面黑沉沉,厅堂已长
荒草,星光下视线仍可看清里面的情景,几
木柱撑着半边屋顶。大概要不了多少年月,便会倒下朽坏。
“没有人住,怎么门架依然未曾朽坍?”小华喃喃自语,盯着尚算完好的大门发征。
“右厢尚完好,过去看看是否可避风雨。”冷魅说。
小英上前示意小华跟来,踏草走向东厢。
东厢尚可聊避风雨,厢门尚算完整,门未上扣,一推便开。就在厢门推开的瞬间,两个黑影悄然贴地窜去。
在侧方戒备的小华手急眼快,不假思索的左手疾扬,三枚牛
针破空而飞。
小英的反应也十分惊人,门一动疾退两步问在一旁,护在身前的右掌已挫身吐出自卫。
两黑影身形一顿,接着发出两声尖鸣,蹦起窜入草丛中,一阵刺鼻的
臭味令两女掩鼻闪在一旁。
是两头狐狸,体形相当大,几乎与野犬差不多大小。“见了鬼啦!”小华沮丧地说。
两侍女身手不凡,耳目锐利,居然将狐狸当作劲敌来对付,这笑话闹大了。
永旭神色一正,说:“你们心中怀有强烈的恐惧,再如此疑神疑鬼,必将心神大
,以后应付不测,恐怕就不可收抬了。”
“你…你认为真会有不测?”
“的确有此可能。”他率直地说。
“我偏不信。”冷魅固执地说,举步便走。
“小姐且慢”小莫伸手急拦:“点火把进去,里面太黑了。”
小华在附近抬了一些枯枝,捆成一束,用火折子点燃。火光一起,小英探头入内察看,笑道:“很清洁,还是方砖地面呢,可惜没有
。”
这间厢房很像是小花厅,三面有窗,但仅剩下窗框,没有任何家具,砖墙虽有裂
,但近期不至于坍倒。
后面有一座门,仅有门框门失了踪,火光下,可看到里面凌落散布着一些破桌椅,一堆堆干草残技发出强烈的霉味和狐
美,原来是一个狐窝。
“臭死了,找木板把门堵上。”冷魅掩耳说。
小华从包裹内取出一枝蜡烛,点燃
在墙
里,说:‘把厢门拆下堵住就好,好在风是向里吹的。”
小英放下包裹解下部。动手拆除民间。
永旭倚壁留察看四周,不安地说:“住在这里的人,为期不足三天。狐
多疑,这两头狐狸按理早该迁地为良,为何仍留不走?”
“你是说这里有人住?”冷魅问。
“你该看出这里是经过清理打扫过的。”他说。
“这…好像…”
“不是好像,而是事实。令人不解的事,不仅是狐狸为何仍留此地,院门外那盏神秘的灯笼,更是不吉之兆,委实令人感到不安。”
拆门的声
,扰
了听觉。
小芳将包裹放在屋角,解下食物包说:“天色不早,先进食再说。小婢先到外面看看,小姐请先用膳。”
左面的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嘿嘿
笑,不等小芳冲向窗自,窗口已出现一颗灰发如飞蓬。怪眼炯炯的脑袋,似乎虚悬在窗正中,像是突然幻现的人头。
冷魅反应最快,本能地急跨一步,天去指绝学出手,虚空向怪脑袋点去,相距不足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以上。
正是指力威力最强劲的距离,这一指断无落空之理,很可能会
穿怪头。
这瞬间,怪头在指力刚发时突然消失不见。
冷魅穿窗跃出,站在间外骇然自语:“这…这到底是人是鬼?难道是我眼花了?”
并非她眼花,三侍女都到了窗口,艺业最佳的小英脸色苍白,惶然急问:“小姐,人头呢?”
“你…你也看到了人头?”冷魅
骨惊然反问。
“是呀,小婢亲眼看到的。”
最左侧的小芳突然嗯了一声,砰一声摔倒在窗下。
“三妹!”小华惊叫。
似乎从门外刮入的山风突然增强了,落叶随风飘入房中,干的树叶刮动地面的方砖,发出一阵阵怪响。
黑暗的前院废墟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号,倍增恐怖。
小芳直
地躺在树
下,人事不省。
冷魅跃回房中,脸色大变,惊恐地说:“熄烛,快!有人暗算…”
话未完,小华突然卧在小芳身上,声息全无。
永旭靠窗台坐在墙
下,如同老僧人定。
小英用包裹砸熄了壁
间的烛火,闪在一侧。
房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冷魅掠近永旭,拔剑蹲下戒备。
一道绿芒从左面的窗外
出,穿越右面的窗口而出,锐利物体高速破空飞行的厉啸声,令人闻之
骨惊然。
如果冷魅慢一刹那离开窗,后果可怕。
“这是什么暗器?”她惊然自语。
“那是魔道巨臂追魂吊客弓弘的无常推,死鬼离魂鬼母的老姘头。”永旭沉静地低声说:“李天师的妖道后援到了,姑娘,你毫无机会。”
“你…”“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落在妖道手中。与落在顺天王手中并无多大差别。如果我惜命,当然选择妖道,他用得着我,跟他帮助宁王打江山并不是太坏的事。”
“悔不听你的劝告,我得走,也许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外面恐怕更危险。”
“如果他们冲进来…这里藏不住人…”
“他们暂时不会冲进来,你熄烛的处置值得嘉许。”
“他们为何不会冲进来?”
“他们来的不止妖道一批人,彼此皆摸不着对方的底细,不解对方的阻扰,不敢贸然进来成为众矢之的。”
“你认为他们不止一批人?”
“不错,不久前的惨号声,就是他们互相残杀的结果,不信且拭目以待、问题是,这局面能保持多久?”
“必要时,我尚可一拼。”冷魅咬牙说。
“拼?姑娘,就凭你们主婢四个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还不配。”你那霸道的天玄指虽也算得武林一绝,但三五指之后真力损耗过短便无以为继了。三侍女聊可算一
高手,我相信附近的人,一
高手只配巡风放哨奔走供役,三侍女派不上用场。”
“你…你就会说些
气话,哼!”冷魅的语气不胜怨恨,离开他闪至对面窗台下,向小英问“她们怎样了?”
小英袖口凉气,用不稳定的声音说:“不知道,好像是被打
珠一类暗器击中昏
,气息尚算稳定,但昏
不醒。”
“我来查查看。”冷娃说,开始在两侍女身上摸索。
一声惨叫打破沉寂的夜幕,然后是金铁
鸣声传到,最后是一声沉叱,四周重新开始沉寂。
声源似来自后进院的废墟,相距并不远。
冷魅先前尚不信永旭所说来了好几批人的话,这时不得不信,心中稍安,任何一方皆不愿乘黑冲入,至少目前尚算安全。
“击中期门和玉枕,不要紧。”冷魅向小英说:“小心门和窗,如非必要,不可暴
自己与人接斗,我替她们解
道。”
两侍女不久便醒来了,分守门户严加戒备。
两个黑影逐渐近了左面的窗口,蛇行鸳伏小心翼翼,藉断瓦颓垣掩身,声息毫无。一段半坍的残壁下,突然升起一个黑影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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