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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挹秀姬家
 “抱歉抱歉。”笑怪抱拳致歉:“急怒之下转身发招,不知隆老突然出现,休怪休怪。

 呵呵!你擎天手如果接不下区区的铁袖功,还用在江湖叫字号?请进,里面谈。”

 先前大的刹那间,苏杭双娇的大娇在抢出时经过周永旭身侧,有意无意地轻沸翠袖,袖中飘下一条罗帕,悠然坠落在他的双膝上,扭头冲他甜甜一笑再向外走。

 罗帕传出阵阵幽香,他正想拾起,左首的韦胜已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拂,罗帕轻飘飘地飘落在走道上。

 麻烦大了,这情景,恰好被大娇扭头看到,水汪汪的明眸不再可爱了,杀机怒涌的凌厉眼神,死死地瞪了韦胜一眼。

 韦胜脸色一变,低声说:“公子爷,赶快进食,得赶快离开了,不然大祸将至。”

 “怎么一回事?”他问,装糊涂装得真像。

 “别多问,快进食。”

 “好,不问就不问。”他微笑着说。

 所有的人皆回到店中,但不再分开,男男女女分坐两桌,旁若无人。

 苏杭双娇的目光,不断地向周永旭暗送秋波,也狠狠地打量韦胜。

 擎天手隆老坐在上首,可知地位甚高,扫了众人一眼说:“好像还有几位尚未赶来呢。”

 “谁?隆老另邀了他人?”五毒头陀问:“郎老目下在何处?”

 “不错,还有几位朋友,诸位大概都不算陌生。看样子,他们不会赶来了,可能直接到九华去啦!”

 擎天手不介意地说,并未将未到的人说出:“郎老兄目下坐镇九华,接待各地赶来助拳的朋友,未克分身前来进,特命兄弟赶来相请,并有事转告。”

 “有何要事,隆老你就赶快说吧。”霸王丐不耐地说。

 “郎老兄的意思,是请诸位不必急于赶赴九华会晤,可在外打探对方的实力。这几天,山下来了几位功力奇高,而且年轻英俊,来路不明的人,郎老兄猜想是大魔请来助拳的人,因此不无顾忌。特请诸位留些神,摸清他们的来路。哦!刚才那两个小娃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霸王丐将小娃娃的事说了,最后切齿说:“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这两个小杂种定然是大魔的人,有意侮辱咱们这些助拳朋友,在下发誓要刨出他们的底,找他们的长辈理论,我霸王丐忍不下这口恶气。”

 周永旭已进食毕,正偕同韦胜出店,小虎挑了行囊,跟在后面扬长而去。

 苏杭双娇互相一打眼色,大娇离座说:“隆老,就这么说定啦!咱们俩在会期之前入山,等候郎老的通知,我们先走一步了。”

 “好吧,两位姑娘请便。”擎天手客气地说。

 双娇含笑向众人颔首告辞,偕同老太婆与两小婢匆匆出店,远远地钉在周永旭身后,出镇走上南行大道。

 韦胜一出镇,便催促永旭快走。

 永旭糊涂装到底,问:“韦兄,到底怎么啦?这顿酒食被你像失火般猛催,吃得真不痛快,怎么在路上又在紧催?”

 “咱们走快些,那几个妖女就追不上了。”韦胜一面说。一面回头察看。

 “那几个是妖女?狐狸?会通神?会法术吗?”

 “差不多,但比狐狸会通神…”

 “呵呵!她们不是美丽大方又可爱的吗?”

 “公子爷,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可怕,她们已看上你了。”

 “看上我?呵呵!小生今年二十一岁。尚未娶呢。如果她什…”

 “如果她们有意,公于爷可以一箭双雕。”小虎大声说:“那两个小丫环留给我,老太婆就留给韦大个儿吧。”

 “你们尽量想人非非吧,到时候你们就得求老天爷保佑了。”韦胜苦笑着说:“那老虔婆绰号叫婆,是两女的保镖,一个杀人不眨眼,狠毒辣的占怪老太婆。两女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苏杭双娇,姓牛,所以也称牛姓双娇,两个恶名昭彰的妇,被她们勾引到手的男人,活不了几天就会在世间消失。你们回头看吧,她们已经追来了。如果你们想在牡丹花下死的话,你就慢慢走好了。”

 永旭脚下一紧,急似不信地说:“韦兄,你错了吧?这么出色的美女,怎会是妇?”

 “在下跑了半辈子江湖,不会错的。记住,万一她们不怕惊世骇俗追上来搭讪,千万不可离开我左右。”

 “韦见不怕她们?”

 “一比一。在下不在乎;一比二,可支持百招;一比三,那…但愿她们不敢在关大道上行凶掳人。”

 “咦!她们不见了。”后面的小虎叫:“大个儿,你在唬人吗?”

 后面官道上有不少旅客往来,双娇五个人踪迹不见。

 “她们不会死心的。”韦胜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她们必定抄小道赶到前面去了。牛大娇已将罗帕丢在公子爷身上,算是下了订定啦!她决不会放手的,老实说,像公子爷这种人才,不要说苏杭双娇,恐怕连眼高于顶一向瞧不起男人的凌波仙子,也会芳心暗许呢。”

 “谁是凌波仙子呀?”永旭问。

 “哦!那是一个亦正亦的年轻女人,姓雍名壁,出道三四年,把江湖上那些好之徒整得焦头烂额,也把武林中五大世家的年轻子弟,逗得晕头转向。”

 官道通过一座桑园,向左一折,路左出现一座丘陵,丘青翠中,现出一座六角凉亭。

 路旁的大树下传出数声轻笑,钻出先前闹店的两小童,拦住去路怪笑,一个说:“诸位,丘上的凉亭正好歇脚,上去吧!”

 韦胜超越永旭,大声说:“不行,我们要赶路。”

 “赶黄泉路吗?嘻嘻!”

 “胡说八道,你…”“姓韦的,你心里比谁都明白,是吗?”

 “咦!你认识我?”韦胜讶然问。

 “不但知道你韦胜的底,而且知道你到九华所为何来?”

 小童老练地说,说的话与年龄不大相称:“知道你是瘸怪的侄儿的人,天下间没有几个,对不对?”

 “咦!你…”“少说废话吧!我兄弟俩是善意的,你挡不住苏杭双娇的乾坤剑,也抗不住她们的空灵暗香。请吧!家主人在上面等得不耐烦了。”

 “好吧,依你。”韦胜无可奈何地说,转向永旭:“公子爷,请在此稍候。”

 “一起上去好了,在路上等算什么?”小童盯着永旭说,顽皮地眨眨眼做鬼脸:“双娇不是为了这位公子爷动了心吗?他留在此地太危险了。”

 “走就走。”永旭含笑说:“小兄弟,你几岁了?贵姓呀?”

 “小生姓周。”

 “十八岁。”小童说,咧嘴一笑:“奇怪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叫我童子好了。那是我弟弟月童子,我们是双胞兄弟,他晚出娘胎一步,只好做弟弟罗。”

 “哦!月童子,好名字嘛!你的主人大概是位玄门方士罗!”他一面走一面信口说。

 “正相反,家主人最恨的就是方外人。”童子笑嘻嘻地说。

 登上凉亭,永旭眼前一亮。

 亭栏上,分别坐着四个人,主人年约半百,团团脸慈眉善目,红光面一团和气,穿了天蓝色长袍,佩的剑古斑斓烂。

 一位中年妇人穿墨绿色彩裙,高譬玉钗珠耳坠,眉目如画清丽出尘,虽然也带了剑,但未丝毫英气,却可看出外在的端庄高贵风华。

 另一位梳三丫髻的十六七岁少女,内穿宝蓝色劲装,外罩同的短披风,佩的也是剑,瓜子脸蛋粉颊上泛着健康的光泽,那双像一概秋水似的明眸十分动人。看脸型,就知她是中年美妇的女儿。

 最外侧是位梳双丫髻的侍女,十五六岁秀气中出三分英气,佩了一把专供女使用的两尺六寸的饰剑。

 韦胜持行礼,惑然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尊驾定然是天台挹秀山庄的姬少庄主,幸遇幸遇,但不知少庄主宠召,有何见教?”

 “呵呵!韦兄不愧称老江湖。”姬少庄主回礼说:“能一眼便看出姬某身份的人,少之又少。挹秀山庄姬家的子弟,甚少在江湖中行走,三年前令叔曾经行脚敝地,曾至寒舍盘桓半月之久。”

 “家叔曾提及此事,但语焉不详,在下是从少应主的豪曹剑,而猜出少庄主的身份。”

 “所以说韦兄不愧称老江湖。令叔近来可好?”姬少庄主问,目光却落在在旁含笑背手而立的永旭身上。

 “托少庄主的福,一切尚算如意。”

 “这次九华大会,令叔是否会来参加?”

 “很难说,家叔游戏风尘,飘忽无定,在下已经两年不曾与家叔见面了,年初曾接他的手书,说今夏可能到江南一游,并未提及九华之事。”韦胜支吾着说,脸上发赤。

 “令叔是风尘怪杰,可能会来的,九华群魔舞,他不会置之不理。韦兄,你知道店中那群人的来历吗?”

 “他们并未隐起身份,那是大邀来助拳的人。”韦胜说:“少庄主与他们是否有过节?”

 “这件事说来话长。”姬少庄主说:“韦尼。可否为贵伴当引见?这是拙荆…”

 中年美妇是少庄主的子商氏;少女是他的爱女姬惠,与侍女小塑;月童子是他的侍童。

 韦胜将与永旭结的经过说了,毫不隐瞒阮囊羞涩的窘境。最后将店中所发生的变故,以及苏杭双娇的牛大娇丢帕勾引,不得不匆匆离开的事说了。

 最后说:“这些江湖上的凶神恶煞如不结伴,在下不见得怕他们,但目下他们已在擎天手隆江的接待下结成一伙,在下不得不早些身为妙。周公子一介书生,在下委实无法照顾他,走远些图个平安。”

 “牛大娇不会放过你们的。”姬少庄主说:“她们已经绕道急走,在前面等候你们。这样吧,韦兄与周公子何不与我们结伴同行?”

 “哦!少庄主之意…”

 “敝庄的人分三批赶路,前后各距十里,苏杭双娇不惹事就算了,当然她们不敢与敝庄公然叫阵。”

 姬少庄主向北一指:“敝庄第二批子弟,目前该已到了鲁港镇。不瞒韦尼说,这次将韦兄请来,的确有事情商。”

 “少庄主有事但请吩咐。”韦胜诚恳表示。

 “九华大会将于月中举行,本来与在下无关,敝庄根本不过问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江湖恩怨。”姬少应主郑重地说:“在下于浙江动身时,还不知九华大会的事呢。”

 “原来少庄主并非来予会的。”

 “可是,会期不幸与敝庄的行程冲突。”

 “少庄主之意…”

 “三年前。敝庄请到一位通儒任教席,以教育庄中子弟。他是台州的退职教谕,也是浙东的名儒,姓毕名隐字潜樵,湖广夷陵州人氏。这次他夫妇辞馆返乡,家父因毕夫子年事已高,返乡旅程万里迢迢恐生意外,特命在下带人护送。毕夫子喜游各地名胜,好山水,动身前便表示要游一趟九华,这就是敝庄子弟前来九华的缘故。”

 “这…少庄主何不在青逗留一些时,等会后再伴毕夫子游山?”

 “在下的确有此打算,但问题不在九华山。”

 “在下不明白…”

 “上月中旬途经句容,无意中碰上二三眼天尊公冶长虹。那次合该有事,三眼天尊正在大道上行凶追杀两个江湖晚辈,被毕夫子骂了几句,恼羞成怒拔剑行凶,被区区在十招之内击中他一剑,结下了梁子。据在下所知,二与大神行无影郎君实情不薄,已经潜抵九华附近,也可能已发现了敝庄子弟的行踪,必定唆使大羽,明暗之间不择手段报复。”

 “哦!少庄主的意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三眼天尊为人凶残恶毒,睚眦必报,他可能已在准备动手了。”姬少庄主不胜忧虑地说:“当发现韦兄的行踪时,兄弟大感欣慰,可否请韦兄将令叔请来此一晤?令叔与蒲团尊者情深厚,年来结伴邀游天下,很可能已经风闻赶来看热闹。如果有令叔与蒲团尊者出面相助,大与三眼天尊会知难而退的。”

 “这…”“韦兄真的不知令叔的行踪?”

 “年初接到他的手书,说届时在青见面,不知他老人家是否会来…他并没提及与蒲团尊者同来。蒲团尊者伽叶大师是三菩萨之首,这位菩萨如果出面,少庄主,事情恐怕会闹得不可收拾呢。他这位和尚脾气坏得很,嫉恶如仇,自以为是,虽然从来没有开过杀戒,但废人的手段却令人畏之如虎…”

 韦胜不善说谎,被少庄主套出了实话。

 “你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只要两知难而退,兄弟也不想生事。”

 “少庄主的对策是…”

 “如果韦兄肯相助,那就请韦兄找机会透身份,大事定矣;江湖朋友皆知令叔近来与蒲团尊者结伴过游,想招惹韦兄的人,必须先考虑后果。令叔的声望,可说威镇武林,宵小闻名丧胆。”姬少庄主眉飞舞地说:“就由苏杭双桥身上着手,韦见意下如何?”

 “这个…”

 “她们必定在前面相候。你我结伴同行。”

 天台山的挹秀山庄,庄主魔剑姬岚,是浙东少数武林世家之一,家学渊源,剑上的造诣出类拔萃。

 但在江湖道上,姬庄主的声望并起不了多大作用,原因是姬家的子弟很少在江湖行道,再就是天台山地处偏僻,很少有江湖朋友光临。

 因此提起挹秀山庄姬家,江湖朋友并没有多少印象,魔剑姬岚的名号,知道的人也不太多。

 一直在旁倾听的永旭突然接口道:“韦兄,你们的话虽然我听不懂多少,但却知道你们可能要动刀动剑,这太危险了,我害怕,你和姬少庄主走吧,我和小虎…”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少文姬惠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说来说之,我们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他惶然问。

 “当然是为了你,苏杭双桥要捉你,你知不知道?”姬惠不屑地撤撇嘴:“我们是为了保护你才替你打算的。”

 “她们为何要议我?我又没惹她们。又没…”

 “跟你说简直是对牛弹琴。”姬惠不悦地说:“少废话了,跟我们走就是。

 “我不跟你们走。”他坚决地说:“我不相信天下问有不讲理的人。谁要敢行凶,我到繁昌去告他一状…”

 “周华,你们读书人是不明白的。”姬少庄主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水汹通名未通字,所以姬少庄主叫他同利,连名带姓一起叫:“武林人的事,很难向你解释,跟我们一起走吧,对你有好处的”

 “公子爷,你就不必推托了吧。”小虎也附和着说:“路上多一个人,也多壮一分胆,我在城里混,知道的事比你多。走吧!错不了。”

 “周公子,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你的。”韦胜诚恳地说:“真的,你如果自己走,双娇会把你掳走的。她们不怕你告状,你也没有机会告状,走吧。”

 姬少庄主不管他肯不肯,打发月双童先行。

 两童不走官道。老鼠似的绕道下岗。

 韦胜向姬少庄主一们了式。领着永旭和小虎先走,姬家一男三女。在后面二三十步缓缓前行。

 永旭一面走,一面向左首的韦胜说。“韦兄,你对姬少庄主知道多少?”

 “不多,家叔曾、经概略地提起过而已。”韦胜坦然地说。

 “你相信他是伴同夫子游山的?”

 “大概不会假吧?姬家在武林颇有地位呢。”

 “从五台到夷陵州,走句容南京远了多少路,你知道吗?走江西要近多少?”

 “这…人家沿途访胜嘛!”

 “在鲁港食店。月童子向那些人挑衅你该知道吧?”

 “唔!不错…”

 “姬少庄主不像个怕大的人,令叔的声望,真的会令大害怕吗?”

 “这个…也许…”

 “那个什么蒲团尊者,罩得住大?”

 “一比一,他们都差不多,蒲团尊者比较高明些。哦!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去想好了,我不懂你们这些武夫的事。”永旭泰然地说,他已经说得很骨了。“那位姬姑娘美得像天仙,对我的态度却恶劣得很,我宁可看苏抗双娇的人笑靥。也不愿…”

 “你可不要胡思想。落在双娇手中、你可就惨啦?”韦胜阻止他胡说八道:“唔!依你说,好像真有点不对劲,可是,姬少庄主这样做。不是双方都有利吗!”

 “问题是对谁最有利,与后果如何。”

 “哈!真要小心才是。”怖胜自言自语。

 “呵呵!你这时才想到要小心。恐怕已由不得你了。”永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走了十余里,前面出现一座大松林,官道穿林而过,南来北往的旅客。皆在松林歇歇腿。

 小虎挑着行囊健步如飞向前抢,兴高采烈地说:“公子爷,歇歇腿,但愿有凉亭找碗茶解渴。”

 “不能歇腿。”韦胜说:“歇腿必须找村落,我不希望有麻烦。”

 “见鬼罗。歇歇腿也有麻烦?”小虎极不情愿地嘀咕。

 “后面有挹秀山庄的英雄好汉。有麻烦也不算麻烦。”永旭笑嘻嘻地说。

 人林百十步、林左传出一声怪异的鸟鸣。

 走在后面二三十步的姬少庄主举手一挥。姬姑娘与侍女小经脚下一紧,超越而到了小虎身后,向前叫:“韦大叔,前面小心了,劫路的已久候多时。”

 韦胜颔首示意,向永旭低声说:“公平爷,如果有事发生。切记退至姬姑娘的附近,不可胡乱走动。”

 “你是说,有强盗劫路?”他问。

 “可能是苏杭双娇。”

 “你怎知道?”

 “刚才是童子示警,大概错不了。”

 “哦!那声鸟鸣就是童子?”

 “是的。那两个小兄弟身怀绝技,你不要小看了他们。”韦胜关切地叮咛:“要是发生事故,他们有力量帮助你的,届时你要听他们的话。知道吗?”

 路右一株松树后,闪出牛大娇丰动人的身影,香风入鼻、笑声入耳、轻灵地到了路中央,拦住去路媚笑道:“哟!小书生居然找来了保镖的。喂!小姑娘。古往今来,只听说有护花使者,却没听说女护汉干的娇娘,小姑娘,你这是算什么?”

 小笙应喏一声,突然一跃而上。

 大娇说得野恶劣,姬姑娘风目中杀机怒涌,向侍女小笙冷冷地说:“教训她!”

 大娇一声轻笑。大袖一佛,罡风骤发,潜劲山涌,两尺长的袖桩,奇快地拂向扑来的小笙。

 她小看了小笙,以为这一袖稳可把小侍女拂得连翻两个筋斗呢。

 糟了。浑雄的内劲阻不住小塾,小里已无畏地排劲直人。右手一抄,抓住了袖桩进,下王莲足疾挑,闪电似的猛攻小腹要害,又快又狠辛辣无比。

 牛大娇袖被抓住,便知大事不好,骇然扭身暴退,一照面便落了下风。嗤一声裂帛响,袖子被拉断了。

 小笙的靴尖,也以一发之差掠过她的左外侧,身形尚未稳住,小空如影附形跟到,将撕在手中的断袖桩凶猛地出,身形健进无所畏惧。

 牛大娇笑不出来了,骇然暴退,百忙中拔剑出鞘,招发“云封雾锁”先自保再说。

 “嗤嗤…”袖桩被剑削成五六段,小里仍然冲进,奇快地拔出佩剑,娇叱一声,冲破剑网长驱直人,细小的锋尖已透网点到大娇的右前,直指高耸的尖。

 牛大娇心胆俱寒,骇然向左后方飞退,退出路面,闪入一株松树后,总算逃过一剑贯之危,危极险极。

 小签毫不放松地追击,冲上叫:“为何不接招?”

 牛大娇怎敢再接招?

 双方的修为相去甚远,只有绕树逃避自保,逐渐向松林深处退走。

 “饶她算了。”姬惠高叫。

 小笙应声止步徐徐后退。

 路左另一株松树后,踱出腿部不太灵光的老太婆,点着龙首杖森森地说:“一个侍女的造诣也超尘拔俗,主人的来头必定不小,小丫头。亮名号。”

 韦胜铁一伸,点手叫:“婆,冲韦某来。”

 “你算什么东西?”婆狞笑着说:“看你愣头愣脑,定然是个四肢发达,心智不全的奴才,你配向老身叫阵?叫你那些人都上吧。”

 姬少庄主夫早就到了,站在小虎身后背手含笑注视着斗场。

 “婆,不要自抬身价。”韦胜大声说:“在下韦胜,瘸怪韦公的侄儿,配不配向你叫阵?老太婆,你们走吧,在下不计较你们无礼。”

 婆一怔,讶然问:“你真是瘸怪的侄儿?”

 韦胜拍拍膛说:“如假包换。老太婆,要不要试试求证?你上呀!”

 “老身连瘸怪也没放在眼下,你…”韦胜懒得与对方斗口,一声怪叫,急进两步冲上,以行动作为答复,铁便扫。沉力猛势出如山崩。速度也快逾星火。

 婆冷哼一声,龙首杖劈出便接,啪一声大震-杖,木制的龙首杖竟然不怕沉重的铁

 两人俱皆感到对方的内力霸道,同时向侧飘退八尺。

 一声虎吼,韦胜再次冲进发作来一记“老树盘”攻向阻婆的下盘。

 婆毫不相让。“金针定海”仍然硬接,杖尾下沉入地中。

 啪一声巨响,铁竟然反弹而出,不但未能击断龙首杖。而尽反震的力道,把韦胜震得斜退两步方稳下马步。

 这瞬间,两侧人影急现,大娇二娇同时到达,两名小婢也急掠而至。

 “你也接老身一杖。”婆冷叱。

 杖尾闪电似的点出,这一招“毒龙出”平常得很,但在胡婆手中发出,不但势急劲猛,而且中含无穷诡变,看她左手握杖的手势,不上不下半左半右,便可看出这一招是半实半虚,后势难测。

 不等韦胜接招,人影一闪,少庄主的子商氏已从中切入,轻灵的剑不可思议地搭住了杖尾,淡淡一笑道:“老太太,你的两仪真气火候不错,你可以发罡猛劲力,请手下留情,不要震毁妾身的佩剑。”

 婆大惊失、沉杖收劲骇然问:“你的太乙玄功火候十分纯,不知出于何人门下?”

 商氏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无踪,星眸中涌起无边煞气,沉下脸森森地说:“无可奉告。同时,安身从没听说过什么太乙玄功。老太太,你进招吧。”

 婆惊骇地后退;手中的龙首杖在颤抖。目光充恐怖的神色,一步步向后退。”

 旁观者清,当商氏以不可思议的奇奥身法闪出时,永旭的虎目中,便涌起阵阵疑云,等到听婆说出太乙玄功四字,虎目中异彩涌现,不转瞬地盯视着商氏的背影,若有所思,同时,冷冷地瞥了身畔的姬少庄主一眼。

 “拨云见,曙光初现。”他喃喃地自语。

 商氏步步进。剑徐徐引伸。

 婆步步后退,如见鬼魁。

 双娇一看不对,双剑左右齐出。

 一声冷叱,商氏身形暴进,剑发似光逸电,淡淡剑芒破空疾,攻向脸无人婆。

 一个已丧胆的人,斗志一失大事去矣!

 婆手足无措,本能地举杖慌乱地招架。

 双娇及时抢救,双剑左右夹击。

 可是,已来不及了,咋一声轻响,龙首杖从中折断。商氏的剑长驱直人,然后向两侧分张。

 同一瞬间,双娇双剑齐愕而折,云警披散,失魂似的向方志飘退,狼狈已极。

 “放她们一马。”姬少庄主及时呼叫。

 正追及的商氏及时止步,从容收剑而退。

 牛大娇逃出五六支外,切齿叫:“姓韦的。你的人杀了婆,血债血偿,自会有人向你讨公道的,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一韦胜脸红耳赤地急叫:“牛大娇。你…”双娇已带了两侍女逃出十丈外,如飞而适。

 姬少庄主到了韦胜身侧,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韦兄,不必放在心上,刀剑无,眼,宇拼命难免会有死伤,怨不得人一婆不是想用两仪真气置你于死地吗?这件事自有兄弟担当,放心啦!”

 永旭在一旁直发抖,惊恐地说:“老天爷互真出了人命啦!吓死人了,我…我不跟你们走…”

 姬惠哼了一声,撇撇嘴说:“你已经不了千连,不跟我们走也是死路一条。”

 他不加理会,拉了小虎惶恐地说:“我们回头,再往前走,真要把小命送掉呢。”

 姬惠向小笙打手式,小笙柳眉一挑,走近寒着脸向小虎叱道:“挑起竹囊,跟我们走。”

 “但是…公子爷爷…他…”小虎也战栗着说。

 “他也要走,不走就连你们也杀了。”小笙大声威吓,转向周永旭沉声问:““你走不走?说!”

 “你…你们…”

 “我们在保护你,你知道吗?”小笙理直气壮地说。

 “不要和他废话,赶他走。”姬惠不耐地说:“不走就用树枝他。”

 “公子爷,不要固执了。”韦胜走近劝解:“真的,你如果独自离开,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双娇该已发出求援讯号,大羽八方齐聚,你怎么逃得掉?可以说,人命因你而起,你就是祸起的源,他们决不会放过你的。你是读书人,不懂江湖人的事,江湖仇杀恩怨牵。刀来剑去杀人如屠狗,平常得很,到了繁昌县,在下还设法替你安顿,好不好?”

 “好吧,我信任你。”他无可奈何地说:“到县城我就住下,你可不要食言。”

 “好吧,到县城还说。”

 涉期间,姬少庄主已发出讯号,隐身林中的月双童。应讯而出,与姬少庄主密商片刻。拖了婆的尸体走了。

 “走吧。”姬少庄主领先举步:“双娇即使将讯传出。没有高手支援岂敢妄动?大概明天才能纠众寻仇报复。今天大概不会有麻烦了。”

 韦胜走在少庄主的左首,苦笑道:“少庄主,尊夫人不该杀婆的,这一来,恐怕会怒那些牛鬼蛇神,今后…”

 “呵呵!韦兄,婆如果不死。大怎肯出面?”姬少庄主轻松地说:“他只会派一些小光捣乱而已。”

 “哦!少庄主是有意让大…”

 “不错,在下希望见到他,请他管束他的羽,不要打扰敝庄的贵宾毕夫子,也希望他向三眼天尊情商,化解句容的过节。”

 “那…尊夫人更不该杀婆了,婆与大二人情不薄,杀了他岂不是火上添油!”

 “韦尼,你以为大是省油灯?”姬少庄主冷冷地说:“武林朋友重视的是实力,道义又有算得了什么?你不出强大的实力,他会听你的解释?放心啦!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定能圆解决。唯一遗憾的是,拙荆未能先亮出本庄的名号。不然会晤之期可能提前些,我相信二该已秘密到达青附近了。明之会,希望韦兄能鼎力相助。”

 “这个…”

 “我也相信令叔与蒲团尊者,这一两天可以到了。”

 “家叔的行踪,连我也毫无所知,少庄主又何从知悉?”韦胜惑然问。

 “猜想而已,韦兄真的不知?”

 “不瞒你说,如果知道,在下岂会穷途末路,依附姓周的书生同行?一钱死英雄汉,无可奈何。”

 “但愿兄弟的猜测不错。”姬少庄主得意地微笑:“咱们结伴而行,加上令叔与湘四尊者,该算是一魔一以外的第三势力,稳可左右两方的胜负机契,韦兄以为然否?从中取利该是最好时机,韦兄,你希望何方取胜?”

 “最好是两败俱伤。”韦胜郑重地说:“一魔一都不是好东西,这次九华大会,可能隐有可怕的阴谋,也可能是一次武林大劫的初兆,介人的人愈多。后祸患愈烈。所以少庄主千万谨慎行事。”

 “当然我会谨慎从事,无如情势有时不易控制,发生意外在所难免。”姬少庄主进一步解释:“以婆来说,拙荆并不想将她置于死地,依原定计划,只是要击伤她意思意思。让她知道我们的来历,借她的口传话而已。可是,她竟胡说八道,自寻死路,可以说,这次兄弟的两件事都没有办成,遗憾之至。”

 “哦!婆胡说了些什么?”怖胜问,颇感疑惑。

 “这…她说没将令叔放在眼下,岂不是瞧不起我们所有的人吗?拙荆最受不了,老婆命该如此。”

 走在后面的永旭不时回顾似乎害怕有人追来,其实他耳力极为锐,把少庄主与韦胜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字字入耳。

 小虎这个小痞机伶得很,故意放慢脚步,逐渐拉后,突然低声说:“公子爷,你知道危险吗?”

 “什么危险?”他问。

 “这些江湖人心狠手辣,十分可怕,如果你不能早早摆他们,死定了。”

 “有这么严重?”

 “半点不假。他们在利用你,利用完了就要灭口的。”

 “那…你先前不是主张与他们同行吗?”

 “彼一时此一时。出了人命,你知道吗?记住。一进城我们就往人多的地方钻,他们如果阻拦就大叫救命。”

 “好,依你。”他低声说:“只怕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

 “是的,太麻烦就要来了,如果发生事故,你要放机警些。往路旁的水沟中一躺,天塌了也不管或能平安大吉,别忘了。”他的目光落在官道远处,淡淡一笑。“等会儿我给你一些银子,有机会你就回家。”

 “公子爷…”

 “记住我的话,有机会就溜,不要管我的行囊…”

 “你们在嘀咕什么?”前面十余步的姬惠不悦地扭头问:“走不动了是不是?快赶上来。”

 永旭脚下一紧。微笑着说:“我和小虎只顾说话。几乎忘了赶路啦。”

 “在说些什么?”

 “说苏杭双娇。”他仍在笑。“那么美丽出色的俏佳人。天姿国貌美如花,怎么看也不像是杀人劫路的女强盗。真是年头不对世情大变。连本该下厨房的姑娘家。也提刀动剑与男人比赛杀人放火啦!天知道她们哪一天才能找到不怕女强盗的婆家?可惜啊!可惜。”

 祸从口出,他信口明说八道,可把姬姑娘说得火冒三千丈,真恼啦。猛地转身纤手疾伸。一把揪住他的襟向下拉。大发雌威厉声骂:“你这狂妄的无用书生真该死,居然连损带骂挖苦本姑娘…”

 “姑娘饶命!”他身躯下挫慌乱地叫:“小…小生说…说错了什么?”

 姬姑娘的右手本已扬起,作势要掴他的耳光,看到他慌乱害怕的神情,大概心中一软,掌迟并未落下。

 他人生得高大,相貌堂堂,穿起儒生服,居然洵洵温文带了七八分书卷气,平时也笑容常挂。

 正是属于女孩子一见难忘的俊秀书生型人物,这时装出可怜兮兮的狼狈相,与对方贴身而立,女孩子真不忍下手揍他。

 “你…你分明在藉苏杭双娇骂我。”姑娘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小…小生怎敢?姑娘请…请不要多心…”

 前面,走远了的姬少庄主扭头叫:“丫头,怎么啦?”

 姬姑娘把手一推,把他推坐在地,哼了一声说:“下次再要是胡说八道,你给我小心了。”

 “小生不敢,小生不敢…”他坐在地上拱手。

 姬姑娘气消了,噗嗤一笑转身赶路。

 有意思了,这一笑表示她对永旭已有了好感。

 年轻的姑娘如果生得美,而又在娇生惯养的优裕环境里长大,加上有五七分聪明,七八分自负,那么,眼睛就会长在头顶上,异如果和她硬碰硬顶撞,后果是不言可喻。

 要冲淡她的怒火,唯一的手段是逆来顺受,足她的优越感。

 当然,这种手段仅可用于尚有良知的姑娘身上,如果碰上心狠手辣的母老虎,逆来顺受同样会出大纰漏。

 小虎到了他身旁,摇头苦笑道:“公子爷,我看你是晦气照命,走到哪儿都会走霉运,八成你是完蛋了。”

 他站起拍拍衣后的尘埃.也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我这一次游学前后不过。年半载,就不知碰上了多少倒霉事,要不了多久就厄运当头走投无路了。”

 “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了,走吧。”

 前面出现一片青翠的竹林,官道绕林西而过。

 走在前面的韦胜和姬少庄主距竹林尚有百十步,一声刺耳的鬼啸从竹林深处传出;尖厉高亢不像是发自人口,大白天也令人闻之宅骨惊然。

 姬少庄主高举右手,示意后面的人止步。

 永旭悄然拉下小虎的扁担,低声说:“看到路旁的水沟吗?”

 “看到了。公子爷…”

 “好像有一个人那么深。躲在里面睡一觉,等有大批旅客经过时。你再爬出来回家去吧。”他一面说,一面取出行囊,掏出两锭银子入小虎怀中:“马上就要有祸事,不知要有多少人被杀,你必须走。记住,转叫你挑,你就往沟里跳。记住了没有?”

 “这…记住了,小的…”小虎语不成声:“公子爷你…你呢?”

 “我如果也走,他们就会抓你了,不要出声!”

 姬少庄主神色有点异样,向韦胜说:“听这鬼啸声中气充足,隐含可令人晕眩的可怕力道,韦兄可曾听说过可用音制人的高手吗?”

 “于此道的高手并不多,略有成就的人却不少。在鲁港小店现身的笑怪马五常,他的笑音也可令人气血翻腾。”韦胜有点紧张,脸色凝重:“这人的功力,比笑怪高出甚多,笑怪与家叔齐名,名列三怪之末,在下对付他已感吃力,要对付比他更高明的人,这…”“等一等再走,兄弟招呼后面一批人赶来再说。”姬少庄主说完,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等不了片刻,前面竹林人影倏现,两个青衣大汉。别揪住月两童的发结,拖死狗似的拖至路中,一个朗声说:“姓姬的,你如果怕死不过来,派一个人过来替这两个小鬼收尸吧,小爷要宰他们了。”

 姬少庄主神色沉重,脸有惊容,入一口长气说:“我料错他们了,高手全在此地,真不该过早放了双娇的,一步错全盘皆输。”“要不要等爹来?”商氏也不安地问。

 “等不及了,月童子落在他们手中,”我们已别无选择,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能拖延片刻。”姬少庄主说,沉静地迈步。

 两大汉目的已达,拖了月双童,洋洋得意地隐入竹林。

 等他们到达竹林,附近鬼影俱无,近路边的一株巨竹上,用锐利的铁器刻了一行字:

 “幸生不生,必死不死。”

 另一株竹枝上,挂了一幅衣角,那是从童子外衣上撕下来的。

 一条小径通向竹林深处,不知通至何方。

 姬少庄主一怔,不知是否该进人竹林,脚下迟疑,久久方向后面的姬惠说:“惠儿,你留在这里等你爷爷。”

 远远地,竹丛下出现一个大汉亮声叫:“你们都是怕死鬼吗?进来吧,没有人再请你们的,来不来悉听尊便,反正你们都是死定了的人。”说完,隐入深深茂草中,一闪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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