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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衣客
 大姑娘道:“自然是该回头,可是玉珠…”

 美姑娘望着黑衣汉子道:“你可曾看见我哥哥?”

 黑衣汉子忙道:“回二姑娘,少主已经折回去了!”

 美姑娘道:“怎么?我哥哥已经折回去了?”

 黑衣汉子道:“属下碰见了少主,把‘玉翎雕’往东去的消息禀报了少主,少主一听之下立即就折回去了!”

 美姑娘道:“怪不得咱们一路行来没见哥哥的踪影,原来他已经听说了消息,折回去追向了东,霜姐…”

 大姑娘道:“咱们也快折回去吧!”

 美姑娘微一点头,向着黑衣汉子一声:“忙你的吧!”偕同大姑娘转身折了回去!

 回头路上,美姑娘皱着眉一直在想,半晌之后,她突然摇了头,自言自语地道:“我不懂,我真不懂!”

 大姑娘诧异地道:“二妹,什么事让你不懂?”

 美姑娘道:“这只雕儿为什么这么大胆,他为什么不跑,反而向郭家的势力中心走,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大姑娘不知怎地,暗暗地好生不安,道:“前者大概是仗着艺高,至于后者,我就不知道了…”

 美姑娘道:“莫非他敢在郭家的势力中心附近再闹子?”

 大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有可能,二妹,他像是故意惹祸作案,来找郭家麻烦的!”

 美姑娘道:“好大的胆,咱们郭家跟他有什么过不去呀?”

 大姑娘道:“那谁知道,看他的年纪,似乎跟郭家结不上什么仇怨!”

 美姑娘眉梢儿一扬,道:“霜姐,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郭家人没管他在江湖上的作为,他反过来咬咱们一口,这种气令人难以忍受,见着他我非要他说个明白不可!”

 大姑娘道:“是的,二妹,这件事有清楚的必要!”

 她两个这么一路说话,没多久,便又回到了“辽河”岸边,自己的船已经走了,所以打从回头开始,她俩便直奔了“辽河”渡头,眼前这处“辽河”渡头不大,也不像别处渡头那么拥挤,那么热闹,整个一个渡头上,只有两个客人在等船渡河!

 怎么叫等船?因为这条渡头上只有一条渡船由对岸折回来时再上船渡河!

 船岸上仅有的两个客人,一个站在柳荫下,一个坐在岸边石头上,坐在石头上的是个矮胖中年人,一身商贾打扮,面前地上还放着大包袱,一脸的庸俗样!

 站在柳荫下的那位比较耐看,也惹眼,那是个身材颀长,隐透高华气度,看背影是个洒飘逸的白衣客。

 看样子,他很悠闲,背着一双手,面对着“辽河”在欣赏那滚滚而过的河水!

 一眼看见位白衣客,大姑娘神情震动,心头便是猛然一跳,立即停了步,直愣愣地望着他那背影!

 美姑娘忙问道:“怎么了,霜姐?”

 大姑娘失神地道:“他…他不是‘玉翎雕’么?”

 美姑娘一怔,忙转目望去,脸色微微一变,低低说道:“霜姐,他就是‘玉翎雕’?”

 大姑娘道:“是他,没错,二妹,你看他的身材,他的衣着…

 就是他,没有错…”

 美姑娘道:“这真巧了,我看他倒像个文弱的读书人,不知道的谁会看出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玉翎雕’?走,霜姐,咱们过去!”

 她是说走就走。

 大姑娘一颗心跳得好厉害,忙伸手拦住了她:“别,二妹!”

 美姑娘微愕说道:“怎么了,霜姐?”

 大姑娘娇靥上飞快掠过一丝红晕,道:“没什么,我是说…我是说这样妥当么?”

 美姑娘道:“霜姐,你是最有主意的了,怎么这时候反没了主意?有什么不妥的?他在咱们这地盘儿上作案,像是有意找郭家的麻烦,咱们不该问问他么?”

 大姑娘道:“该是该,只是…二妹,万一僵了动起手来,咱们怕不是他的对手!”

 “笑话!”美姑娘双眉一扬,道:“怕什么,咱们两个还怕他一个,再说这是在咱们的地盘儿上呀,他还能吃人,走,霜姐!”

 硬拉着大姑娘走了过去,数丈距离,那还不是转眼就到?大姑娘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走得越近,她的一颗心就跳得越厉害,她明白,那不是怕,可是什么,她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隔一丈停步,那白衣客像根本不知道身后来了人,仍背着手面对着滚滚河水出神!

 美姑娘任惯了,三不管地便叫了声:“喂!”

 白衣客闻声转过了头,大姑娘跟美姑娘同时一怔,要命了,不对,眼前这位长眉斜飞,凤目重瞳,那双眸子既黑又亮,光芒能让每一个姑娘家神摇心颤!

 那直的鼻梁,鼻子下面那张似乎永远含着人的笑意的嘴,那脸庞…简直没一处不人!

 这么说吧,他容比潘安,貌赛子都,已算美男子的玉珠见了他会黯然失,自惭形秽,更难得他比玉珠多了一股人的英气,轩昂的丈夫气!

 尤其,眼前这位显得那么洒,那么飘逸,那么不凡!

 固然,大姑娘绝不信“玉翎雕”那么个人会有一张丑陋的脸,可是她毕竟亲眼看见过他面具后的真面目,那张脸,的确很丑,绝不会是眼前这位!

 一刹时间,她两个既羞又愧,更自恨冒失、鲁莽!

 尤其大姑娘,她一触及那双目光,就像触了电,连心神都起了颤抖,但是,她并没有躲避那双目光。

 再看白衣客,他目中迸异采,也有点发怔,但刹那间,他目中异采敛去,错愕地开了口:“二位姑娘…是叫我?”

 大姑娘这时候才忙避开了那双目光,她自己知道,一颗心跳得厉害,按说,见了这位她的心本就不该跳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双目光那么炙热,炙热得能溶钢化铁,就别说血之躯的人了,也那么热,热得像在眼前不住幌动的那双!

 美姑娘忙定了定神,她窘、她尴尬,但她不让人,仍然理直气壮地道:“这儿只有你一个,不是叫你是叫谁!”

 白衣客“哦!”地一声,倏然而笑,大姑娘心里猛又一跳,他那口牙也好白,也跟“玉翎雕”一样地有种惑人的光采:“是我多此一问,二位有什么见教?”

 这一问问住了美姑娘,她呆了一呆,旋即扬眉说道:“我问你姓什么,叫什么,要上哪儿去?”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尤其是一个姑娘家,怎好这样问人家呀?

 而,白衣客似乎没在意,他微微一笑,道:“有劳姑娘动问,我姓李,草字克威,从江南来,要到‘辽’看个朋友去,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美姑娘道:“没人说有什么不对,我只是随便问问。”

 白衣客“哦!”地一声道:“原来姑娘只是随便问问,那该是我的荣幸,请教?”

 美姑娘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走,霜姐,咱们上那边等船去。”

 拉着大姑娘走了开去!

 白衣客呆了一呆,倏然失笑,旋即,他那一双目光痴痴地落在大姑娘那美好的背影上,喃喃说道:“霜,霜,高洁而微带冷意,好美…”

 美姑娘拉着大姑娘走到一边站定,偷眼那边看,白衣客又转向河水,又是先前那付姿态,越看越耐看。

 大姑娘当即埋怨上了美姑娘:“都是你,要问,现在不问了吧,窘死人了!”

 美姑娘红着脸,小嘴儿一噘,道:“我怎么知道嘛,还说呢,要不是你说身材、衣着都像,分明是他,绝对没错,我也不会去问了!”

 大姑娘脸也一红,道:“他背着咱们,我怎么知道他那张脸不对?”说着话,不由自主地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美姑娘目光一凝,道:“说起来他那张脸了,霜姐,你见过这么俊的男人么…”

 大姑娘忙收回目光,轻啐一声道:“不害臊!”

 美姑娘没在意,道:“霜姐,我说的是真的,咱们郭家的人没一个不俊的,可好像都没他这么俊,这么人…”

 大姑娘美目一睁,道:“哎呀,二妹,你怎么敢这么说…”

 美姑娘毫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是对你说,他又听不见,真的,霜姐,哥哥跟他一比可就差多了,瞧人家,有轩昂丈夫气,英气的,那么英,那么洒,那么飘逸,真要说呀,只有六叔跟他差不多!”

 大姑娘皱眉说道:“二妹,你是怎么搞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

 美姑娘道:“这有什么,人好好,恶恶臭,这是一定的道理嘛,咱们也不是世俗女儿家,干什么像她们,想说忸忸怩怩地不敢说,想做畏畏缩缩地不敢做呀,我就是这么个脾气,想说就说,想做就做,再说,男人家看见个姑娘能背地里评头论足,咱们女人家为什么不能?”

 大姑娘皱着眉直摇头,笑道:“二妹,你让我佩服,看来我不如你!”

 美姑娘道:“又损我?对了,霜姐,他叫什么来着?”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道:“没留心听,记不得了!”

 美姑娘道:“我记得他好像什么威…干脆,再问问他去!”她说去当真的要去,转身要走!

 大姑娘忙拉住了他,道:“二妹,你怎么…他叫李克威!”

 美姑娘“咦!”地一声凝目说道:“你不是说没留心听,记不得了?”

 大姑娘脸一红道:“还不都是你?让我一急就想起来了!”

 美姑娘美目略一眨动,瞟了大姑娘一眼,道:“霜姐真会说话,跟我还玩心眼儿!”

 大姑娘脸又一红,道:“二妹,天大的冤枉,我可没有…”

 美姑娘道:“有没有霜姐自己明白,哼,李克威,这名字不错,受听,响亮的,干脆叫李克用多好…”美目一转,道:“霜姐,他说他从江南来,要去‘辽’看个朋友?”

 大姑娘不敢再自欺欺人作违心之论了,微微点了点头:“我好像听他是这么说的!”

 美姑娘眉锋微皱,道:“江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俊人儿?霜姐,你说,他到‘辽’去看什么朋友?”

 大姑娘道:“二妹这话问得可以,我怎么知道?”

 美姑娘倏然失笑,旋即她又敛去笑容,道:“霜姐,你看他是个干什么的?”

 大姑娘把目光投了过去,道:“像个文弱读书人…”

 美姑娘摇头说:“霜姐,文弱读书人哪来那股人的英气!”

 大姑娘道:“二妹是说…”

 美姑娘道:“我看他准会武,一身所学怕还不俗!”

 大姑娘心里也这么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摇了头:“二妹,学过武的人都该有人的英气么?”

 美姑娘道:“当然,那是内功…”

 大姑娘道:“玉珠呢?他可是会武的人,家学渊博,得大伯所学十之八九,可是他有么?”

 美姑娘呆了一呆,小嘴儿一撇,道:“他有,他有脂粉气!”

 大姑娘笑了,道:“这就是了,文弱读书人并不是绝对不能有英气的,这无关功力,而是一个人先天禀赋使然!”

 美姑娘道:“我看他轩昂不凡,英气人,气度高华,更难得洒、飘逸,读书人中很少有这样的,待会儿我试试他!”

 大姑娘心一揪,忙道:“别,二妹,你可不许闹,别忘了,无论怎么说,咱们都是姑娘家,也别让人说咱们郭家的人没家教!”

 美姑娘眉锋一皱,笑道:“瞧你,霜姐,我只不过是想试试他,又不会伤了他,你干什么那么着急呀!”

 大姑娘道:“二妹,话不是这么说,他不会武,咱们不该凭自己一时猜测去试人家,万一你看对了,他会武,会武的人多半是深藏不的,你干什么非出来不可?那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许你这么胡闹!”

 美姑娘眉锋深皱了一分,没奈何地摇头说道:“霜姐真怕事,好吧,我不试了!”

 大姑娘这才心里松了些,这时候,那唯一的一艘渡船,也由河心摇了过来,很快地靠了岸!

 那矮胖商人生怕迟了一步上不去,三不管地提起他那大包袱吃力地摇晃着上了渡船!

 那白衣客是读书人,读书人毕竟知书达礼,他走是往前走了两步,可是他没有抢着上船,分明这是礼让!

 美姑娘可不管那么多,拉着大姑娘走了过去,临上跳板的时候,大姑娘的美目触及了那双炙热而熟悉的目光,心一跳,脸一热,头一低,连忙上了渡船!

 白衣客一直等她两位上了船才踏上跳板,美姑娘施刁,脚下一用力,渡船为之一晃,这一晃自然带动了跳板,白衣客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身子一摇,差点没跌下跳板!

 他真不会武,美姑娘呆了一呆,心里未免不是味儿,大姑娘横了她一眼,忙又向着白衣客投过歉疚一瞥!

 而,白衣客没看见,他上了船坐在船头直擦冷汗!

 大姑娘望着他,微皱黛眉,心里好不纳闷,要说他是“玉翎雕”为什么是这么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而不是她亲眼看见的那张丑陋的一张,而且分明他也不会武?

 要说他不是“玉翎雕”为什么身材、衣着那么像,眼神那么,她永远忘不了当“玉翎雕”握着她那只手时,双目之中迸的那炙热异样目光,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却使她心神震颤,深深地烙在她心灵深处!

 难道说世上有两个那么相像的人?连眼神都像!不,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那为什么…她就是想不通,想不明白!

 她这里正在思汹涌,只听一个带着笑的话声起自身后:“二姑娘,许久不见了,您安好?”

 是那摇船的老头儿向美姑娘哈赔笑开了口!

 美姑娘微颔螓首,含笑说道:“谢谢您,好,您也好?”

 摇船老头忙道:“您这是折煞…托老爷子跟姑娘的福,就是年纪大了,胳膊腿有时候不听使唤,也不及前些年那么利落了!”

 “好说!”美姑娘道:“我看老大爷是越来精神越好!”摇船老头儿一只手连摇,忙道:“哎呀,二姑娘,您可别折我,我可不敢当二姑娘这称呼,那都是老爷子跟姑娘的福带的,说起老爷子了,这一阵子忙,也没去山里给老爷子请安,心里好生不安,老爷子一向安好?”

 美姑娘道:“谢谢您,家父安好!”摇船老头儿道:“还是上一回,我到山里去给老爷子请安,老爷子红光面,精神就别提有多好了,是该这样,老爷子是‘辽东’的救星,哪一家没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老天爷是该保佑老人家多福多寿啊!”他跟美姑娘这么说着,大姑娘却在偷眼看白衣客,她发觉白衣客也在听,而且颇为留神,同时,她也发现白衣客那一双眉梢儿微微地向上扬着!只听摇船老头道:“二姑娘,这位姑娘是…”

 美姑娘道:“我的堂姐,来‘辽东’玩儿的!”

 摇船老头“哦!”地一声道:“原来是您的…那该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一听提到了自己,她忙转过去微笑点头,道:“老人家安好!”摇船老头儿慌了手脚“哦!”了两声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大姑娘这是折我,这是折我,大姑娘是从…”

 大姑娘截口说道:“我从‘山东’来!”

 摇船老头道:“噢,噢,原来大姑娘的家在‘山东’,‘山东’可是个好地方,出过圣人,出过圣人,出过名将,年轻的时候我渡海去过几趟,天爷,那泰山高的入了云,不瞒姑娘说,我还去过圣人的老家,在庙里叩过头哪…”说着,他咧着嘴直乐,认为无上光荣!

 大姑娘笑了,美姑娘笑了,白衣客他也笑了!

 笑了笑之后,美姑娘突然问道:“您可曾见着我哥哥过河?”

 摇船老头儿一怔,道:“二姑娘是说少主,没有啊,没瞧见,少主什么时候…”

 美姑娘道:“就是今天,他在找‘玉翎雕’…”

 “雕?”摇船老头儿瞪着老眼道:“怎么,少主养的雕飞了?上哪儿去找…”

 美姑娘笑了,大姑娘也笑了,她心中一动,忙偷眼望向白衣客,白衣客似乎没听见,正痴痴望着她,目光仍是那么炙热,大姑娘脸上一热,忙收回目光,心里又是一阵跳动!

 只听美姑娘道:“不是的,老大爷,‘玉翎雕’是一个江湖人的号,这个人是个贼,他在‘万安道’上作了案,所以我哥哥在找他!”

 “怎么?”摇船老头儿吃了一惊,忙道:“‘玉翎雕’是个贼?他,他在‘万安道’上作了案…”

 美姑娘点了点头!

 摇船老头儿道:“这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是什么年头儿,什么世界,连老爷子的‘万安道’上都闹事,这贼敢是丧尽了天良…”

 他不胜感慨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忽又抬头说道:“二姑娘,那叫什么‘玉翎雕’的贼,往这儿来了么?”

 美姑娘道:“听说是往这儿来了!”

 摇船老头儿一点头,道:“那好,让他来吧,只要他坐在我的船,我不要船了,连这条老命都不要了,抱着他一起到‘辽河’里喂王八去!”

 美姑娘跟大姑娘想笑,可是都没笑出来,这怎好笑,该肃然起敬才对,世上有几个人能这样?

 瞧,连白衣客都动了容,深深地望了摇船老头儿一眼!

 美姑娘道:“这么说,老大爷没瞧见他…”

 摇船老头儿道:“二姑娘,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说说看,我记下来留意着,只要他想过河上了我的船…”

 美姑娘那里才张嘴,大姑娘忙递眼色开了口,道:“算了,二妹,也许他没往这边儿来,咱们过了河往别处找吧!”

 美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微一点头,道:“对,也许他已经从别处过河了!”

 就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船已横过了辽河近了岸,摇船老头儿有心再问,美姑娘已拉着大姑娘纵身掠上了岸,她没留船资,当然,就是留了,摇船老头儿也绝不会要!

 白衣客可付了船资,他从袖子里摸出一物放在船上。然后向着摇船老头儿道:“老人家,我一无剩钱,二无碎银,就把这颗珠子当做我的船资好了!”他没说二句话,转身下了船!

 那的确是颗珠子。

 那颗珠子有小指般大小,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上品,论价,它足够-个八口之家吃喝半辈子的。

 摇船老头儿傻了,等他定过神来,白衣客已上了岸,他丢下船橹忙赶过船头,拈起那颗珠子叫道:“喂!喂!这位,这位,您锖留一步,这我不能收…”

 白衣客转过了身,含笑说道:“老人家襟常人难及,我以此俗物略表敬意,老人家若不嫌渎冒,就请笑纳。”

 摇船老头儿道:“不行,不行…”

 美姑娘突然说道:“老大爷,人家一番诚意,您就收下吧!”

 摇船老头儿一怔,道:“二姑娘,怎么您…”

 美姑娘笑了笑,道:“人家敬的是您的襟,您要是不收,反(此处缺五页)

 美姑娘带着气笑了,道:“说真的,霜姐,这个人真可恶,简直皮厚。”

 大姑娘道:“为什么?是因为他招了你,是因为他没把你这位郭家的二姑娘放在眼里,丢了你的自尊?二妹,别忘了,唯这种人方可取,他不正跟那个打鱼郎一样么?”

 美姑娘羞红了娇靥“呸!”地一声道:“他?他也配!”

 “是的,二妹!”大姑娘嫣然一笑道:“在你眼里,任何人都不及打鱼郎!”

 美姑娘的脸更红了,那模样儿好美,好娇,爱煞人:“霜姐,你又来了…”

 “好了,二妹!”大姑娘笑着说:“咱们别闹了,快上‘辽’去吧!”

 美姑娘一怔,娇靥上犹带着三分羞,道:“霜姐,咱们真要到‘辽’去?”

 大姑娘道:“当然是真的,你没听他说么?‘玉翎雕’去了‘辽’!”

 美姑娘道:“你信他的?”

 “二妹!”大姑娘道:“咱们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

 美姑娘沉了一下,道:“那好,咱们去,反正他也往‘辽’去了,他要是诓了咱们,瞧我饶得了他,走,霜姐。”

 拉起大姑娘往前行去。

 走没多远,美姑娘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偏转娇靥,凝目问道:“霜姐,你刚才可听见他怎么说的?”

 大姑娘道:“什么怎么说的?你是指…”

 美姑娘道:“说什么‘玉翎雕’痴痴地抱着个小包袱呀,还像什么怀念似的望着他那只左手呀,这是什么意思?”

 大姑娘刚才听这话的时候,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受,如今二姑娘再这么一提,心里这种异样的感受更浓,她避开了美姑娘那双目光,像是怕被美姑娘看破心里的秘密,强装平静地,淡淡说道:“那谁知道!”

 她既不知道,美姑娘也就没再问,眉锋忽地一皱转了话锋:“真是要命,哥哥到底上哪儿去了?”

 大姑娘道:“他既然也折了回来,怕是去了‘辽’!”

 美姑娘“哟!”地一声道:“可别让他先碰上‘玉翎雕’…对了,霜姐,我忘了问了,你跟‘玉翎雕’动过手,以你看,他是哥哥的对手么?”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你不该这么问,二妹。”

 美姑娘愕然说道:“我不该这么问?你说我该怎么问?”

 大姑娘道:“你该问玉珠他是不是‘玉翎雕’的对手。”

 美姑娘一凝,道:“霜姐,听你这口气,好像…”

 大姑娘道:“二妹,我不愿意欺瞒你,要以我看,玉珠他绝不是‘玉翎雕’的对手!”

 美姑娘惊呼说道:“怎么,霜姐!哥哥他绝不是‘玉翎雕’的对手…”

 大姑娘点了点头,道:“是的,二妹,以我看是这样。”

 美姑娘道:“霜姐,你知道,在咱们这一辈兄弟姐妹里,哥哥他的一身所学虽然不能说是最好的,可也名列二三…”

 “我知道,二妹!”大姑娘道:“以你看,玉珠的所学比我如何?”

 美姑娘道:“我直说,霜姐,只高不低!”

 大姑娘道:“高多少?”

 美姑娘道:“约摸一筹!”

 大姑娘道:“那就是了,我比‘玉翎雕’至少要差上两筹!”

 美姑娘失声说道:“‘玉翎雕’他,他有那么高绝的所学…”

 大姑娘道:“二妹,事实如此,我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说的再大一点,凭他那身所学放眼江湖,只怕很难找到几个对手!”

 美姑娘“哦!”地一声道:“真的?这…这是谁教出来的…”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我没看出来!”

 美姑娘道:“你没看出来?霜姐,除了六叔那身所学外,六婶的身蕴几乎全交给了你,你竟会看不出来?”

 大姑娘道:“事实上我真没看出来,也许是因为我只跟他过了一招,不过他打那名胡匪的手法我看得清楚,手法很怪异,好快,跟中原武学不尽同,可是分明又是中原武学!”

 美姑娘道:“你的意思是说,他那手法有点像…”

 大姑娘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像哪种武学,只能说他的手法并不完全是中原武学,不够纯粹!”

 美姑娘讶然说道:“这是哪一门武学呀…”

 大姑娘道:“谁知道,反正很高绝就是!”美姑娘焦急地道:“霜姐,不管他学的是哪一门武学了,哥哥怎么办哪,既然不是他的对手,不碰上他还好,万一碰上了他…”

 大姑娘道:“所以咱们要赶快找着玉珠或者‘玉翎雕’…”

 美姑娘道:“找着哥哥他会听你的,找着‘玉翎雕’有什么用呀?”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道:“也许可以阻拦他跟玉珠动手!”

 “阻拦?”美姑娘诧声说道:“霜姐,你这是…他既然是来找郭家麻烦的,他巴不得折辱哥哥一顿,谁能阻拦得了他呀!”

 大姑娘道:“也许能,二妹,大伯既不在家,大伯母两位又不便出面,念月叔几位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咱两个只有试试了!”

 美姑娘忧虑面地道:“我怕…咱们总不能求他呀!”

 大姑娘道:“那自然不能,二妹,这个人咱们丢不起!”

 美姑娘道:“那么你说有什么法子…”

 大姑娘轻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了,等见了他之后再说吧,希望能先找着玉珠,拦他该不是件难事…”

 美姑娘没有说话!

 黄昏暮色初垂时,她两个到了“辽城”外!

 “辽”在“太子河”左岸,是东北开化最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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