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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处逢奇僧
 云天岳在崖顶时没有猜透“天香公主”那声长啸的目的,是以,一脚踏空,身子急落而下时,便自知绝无生理,脑海中只觉得一片空白。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死得不甘心,如山之仇,海深之恨,他不想就此抹杀净尽,但是,事实却残酷的告诉他必须就此放过了。

 天香公主紧紧的搂着他,她心中早已有了安排,因此,她的想法与云天岳完全相反,只见她美目盼,扫视着空中,粉脸儿虽然惨白如纸,她那小巧的樱嘴上,却始终挂着一抹代表着胜利的微笑。

 两耳响着急锐震人心弦的风啸,啸声尖锐响亮与时俱增,周围飞腾翻滚的云雾,虽然阻住了两人的视线,使他们无法看清崖壁而得知对比下的下降速度,但只由耳中响起的劲啸声,他俩也可以猜知,以两人此时的功力,如果突然着地,必然粉身碎骨无异。

 “天香公主”向上盼的美目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模糊黑影,急如怒矢般覆冲向他们,她,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她双臂把云天岳搂得更紧了些,小嘴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胜利的轻笑。

 轻笑声把云天岳由茫然中拉回现实,怔仲的望了近在面前不到三寸的苍白粉脸,由那眼神可以判断得出,显然他认为她没有发笑的理由与心情,尤其像这么轻松的笑声。

 两人急落而下的身躯,才穿出弥漫于崖的云层“天香公主”搂在云天岳上的右臂突然一松,风声也跟着突然缓了下来,劲风突然变成由上向下,吹得两人身上的衣角猎猎作响。

 移开盯在“天香公主”粉脸上的怔仲目光,云天岳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上望去,首先,他看“天香公主”那只洁白加玉的右手正握住一只如帚把的鹏爪,不用再望上看,他也知道那风声是那里来的?

 心中已熄灭了的复仇之火又点燃了,烧得似乎比以前更炽更烈,俊脸上的茫然之也为之一扫而空,也许,是他心中太过于兴奋了,是以“天香公主”那急促的娇与渐渐松弛下来的右臂,搂抱之力,他竟没有感觉出来。

 “你!…你!你!”

 娇弱而吃力的声音,把云天岳仰望着鹏腹的目光拉了回来,于是,他看到了那张焦急、恐慌,汗下如雨的苍白粉脸,蓦地,他想到她此时的功力,单臂实在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要不是巨鹏正随着两人的身势下降着,而变成突然停上,自己只怕早已掉下去了?

 歉然的笑了笑,云天岳急急伸出右臂,展指抓住巨鹏的另一只巨爪,星目不由自主的落在“天香公主”那张布娇嗔的粉脸上,她那神情,使人心疼,心怜。

 不知是出死神之手的兴奋?还是心中燃起的复仇之火的催促,云天岳不能自制的把俊脸向前轻移了三寸,两片嘴准确的印在“天香公主”的香上。

 她没有闪避,只轻轻把两扇小扇子似的睫垂落下来,掩住她少女美眸中透出的羞涩与甜蜜的光芒,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娇哼。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慢,垂直改成了斜飞,显然,巨鹏已渐渐能够控制这种沉重的下坠重力?

 突然,两人耳中响起一个兴奋的呼声,道:“看啊!这双狗男女掉下来了!”

 “咦,两人头顶上怎么还有一只大鹏?”

 这时,另一个声音急促的叫道:“不要呆看了,快准备暗器,等他们降到程内就打,那大鹏是‘天香公主’的。”

 此声一落,下面混乱的声音立时消失,显然都在准备用暗器打击了。

 呼喝声惊醒了云天岳,移开双歉疚的望着“天香公主”羞红了的粉脸发怔。

 轻轻的“嗯”了一声“天香公主”以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你好坏!”

 话落急忙避开云天岳的目光,仰起粉脸发出一声轻啸。

 急剧的下降之势,本已快停止了“天香公主”轻啸声一落,巨鹏两只大如乌云般的巨翼猛然用力拍扇了几下,那仅余的一点下降之势也完全停了下来,向斜对面约两百丈外一座高约百丈的峰头飞去。

 “天香公主”皱了皱黛眉,小嘴启动了一阵,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鹏翼仍在吃力的拍打着,但高度却无法升上去,显然,两人的重量已超出了它体力所能负荷的极限了!

 横过谷底上空,两人耳中不断传来下面焦急的喝骂与叱喝声,也许他们没有想到这只巨鹏飞行的高度会超出他们暗器的程之外。

 转眼间横过了谷底,喝骂声也渐去渐远,云天岳抬头看看烈跳动着的巨鹏口,心头突然一惊,轻声道:“它好像负荷不了我们的重量了。”

 没有直接回答云天岳的问话“天香公主”皱着黛眉道:“如果我们现在降落下来,你看他们会追上来吗?”

 云天岳毫不考虑的道:“如果巨鹏在他们视线之内降下来,我相信万世豪决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两人说话间,巨鹏已快飞到峰顶了!

 “天香公主”很突然的轻眸凝视着云天岳道:“希望它能降落到峰后去。”

 云天岳深沉的笑了笑道:“它在峰后降落,谷中的人的确看不到,但是,你能断定峰后就没有他们的人了吗?”

 “天香公主”芳心一沉,苍白的娇容也跟着为之一变,不安的道:“这么说我们今天险的可能并不太大了?”

 仍是那么深沉,平静的笑了笑,云天岳道:“事实的确是如此,我只希望我们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也许,我该说躲过半个时辰,这个躲字对你该是个很陌生的字眼吧?”

 看看云天岳带有自嘲神情的俊脸“天香公主”芳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珍惜与爱护的感情,轻轻的道:“人生总有些地方是不如意的,这个字,对你也许比对我更陌生,因此,你为了这个字而心中不快是吗?”

 避开“天香公主”关怀爱惜的美眸,云天岳嘴启动了一下,但没有把心中要说的话说出来。

 耸耸香肩“天香公主”向下望了一眼,口道:“快到峰顶了,假使我们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呢?”

 星目突然转盯在“天香公主”脸上,云天岳平静异常的道:“胜利终将属于万世豪。”

 话落朝“天香公主”淡淡笑了笑道:“不过,他只胜利了一半。”

 似乎是一种直觉“天香公主”觉得云天岳的笑容有点可怕,迷茫而惶恐的口道:“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仍然凝视着“天香公主”云天岳直接的道:“它加果载一个人,必能远走高飞,因此,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可以出今之危?”

 “天香公主”毫不思索的口道:“你走?”

 云天岳平静的笑道:“假使我有比你更该走的理由与权利的话,我会告诉你,你必须留在这里?”

 “天香公主”灼热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是第一次,云天岳觉得那目光锐利得使人心颤,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抵抗不了这种眼神,匆忙的,他把眸子转向别处。

 轻笑了一声,接着是一声沉重幽怨的叹息“天香公主”幽幽的道:“你的话的确使人寒心,但是,你的心却使人感动,人在某种情况下该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某些情况下,该视之如无物,现在,我选了后者。”

 话落等了许久,未闻云天岳开声,她迷茫的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落漠的摇摇头,云天岳道:“我只觉得你很傻。”

 “天香公主”突然欣愉的娇笑一声,道:“傻字在此时此刻出自你口中,我觉得比你说‘可爱’二字更能动人。”

 再度把目光凝注在她娇痴、真诚的脸儿上,云天岳怜惜的黯然轻声道:“值得吗?你,你何不冷静点。”

 就在这时,巨鹏突然间直线向下降落着,巨翅虽然不停的拍打着,-却无法上升或前进分毫。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立时又恢复了冷漠,心中暗自忖道:“虚空摄物,看来今真个要凶多吉少了。”

 “天香公主”在巨鹏突然急降时,低头向下一看,正是峰顶,芳心一震,急忙仰脸向上发出一声轻啸。

 巨鹏长鸣一声,但下降的情况依然如前。

 “天香公主”芳心大骇,才待再度发声催促,突听云天岳沉声道:“不要催它了,它无法出那人的真力范围。”

 “天香公主”粉脸突然一变口道:“什么?你…你是说有人能在二十丈内虚空把一只巨鹏下来?”

 云天岳平静的点点头道:“此人的功力一定相当骇人听闻是吗?”

 “天香公主”口道:“你不急?”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说急有用吗?”

 “天香公主”焦虑的神情突然消失了,她怔怔的盯着云天岳落漠的苍白俊脸,喃喃道:“的确于事无补,你,你内心的平静,使人看来不像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话意有敬仰也有感慨。

 在离地约有四五尺的高度时,两人同时松手落了下来,虽然,只不过四五尺的距离,两人落地仍然无法自制的跌坐了下来。

 巨鹏双翅一收,落在“天香公主”身侧,巨头轻擦着“天香公主”的香肩,状似非常不安。

 轻抚着那光滑的翎“天香公主”怜惜的摇摇头,道:“不能怪你,因为你抗拒不了。”

 “天香公主”话声才落,两人身后一丈左右处,突然响起一个震入耳鼓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两位小檀越内伤想必十分沉重。”声音并不大,但却动人心弦。

 “天香公主”闻声倏然转过娇躯,只见一丈左右处的一棵巨大的虬松下,正盘膝端坐着一个九旬上下的白眉老和尚,他那慈祥如电般的目光,正盯在“天香公主”苍白而带有惊异的粉脸上。

 云天岳迅捷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眼,才发现落足之处,竟是古松密布的峰上唯一的一处空旷沙地,范围虽然只有两丈方圆左右,但却可算是附近唯一的广阔平地了。

 目光随着转动的身子把四周打量了一眼,云天岳的目光最后也落在那老僧身上。

 灰袈裟,灰芒鞋,红润的脸,如雪的眉,岁月残留下的痕迹,给他红润的脸上描刻下数以百计的绉纹,但条条弯曲升降的绉纹,却把那张方正的脸膛勾划出更多的和善与慈祥。

 看着那张苍白的俊脸,老和尚突然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心中暗道:“好重的煞气,好重的煞气。”

 转念间,开声道:“两位小檀越可是刚过了一劫?”

 看看那张慈祥的脸,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大师,,入龙潭,云天岳怀疑这是第二劫。”

 老和尚微微一怔,合什道:“阿弥陀佛,小檀越不相信这峰顶之会是一种偶然吗?”

 云天岳笑道:“佛门常云,相逢就是有缘,无缘对面不识,云天岳既然被大师你唤来此处相会,似乎该说这是有缘而非由于偶然。”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老脸突然波动了一下,如电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道:“小檀越,你可是猜知了老衲的来意了?”

 “天香公主”波动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闻言嘴道:“我们在未落地前就猜到了。”

 目光转向“天香公主”老和尚道:“女檀越可否把猜测的说给老衲听听?”

 “天香公主”凝视着老和尚慈善的脸,道:“但是,但是,大师你!你脸上的慈祥使小女子不敢相信那猜测会对。”

 老和尚点点头,佳许似的笑道:“女檀越,你不说老衲也知道了,老衲愿你能永保这份稚童的纯真。”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仍相信你原先的猜测吗?”

 淡淡的摇摇头,云天岳郑重的道:“云天岳相信自己原先的猜测是错了。”

 老和尚没有问为什么,只慈祥的点点头,道:“两位小檀越可以设法疗伤了,老衲相信‘回天丹’神效,能使两位在半个时辰内恢复原来的功力。”

 “天香公主”口道:“他们寻来怎么办?”

 老和尚和悦的笑了笑道:“他们无法寻到这里。”

 “天香公主”道:“但是,我们落在这里他们都看到了啊。”

 老和尚依然和悦无比的笑道:“在老衲离去之前,他们到不了这里。”

 “天香公主”不解的道:“为什么?”

 云天岳淡淡的笑道:“大师可是在此摆好了阵图了?”

 老和尚看看云天岳,笑了笑道:“云檀越好敏锐的思路,老衲不开杀戒巳久,为此,老衲不得不为他们先设下这个。”

 “天香公主”闻言欣喜的娇声道:“大师,你,你对我们太好了!”

 云天岳俊脸上毫无欣喜之,他默默的凝视着老和尚红润的脸庞,脸色显得十分沉重。

 内心的悦,使“天香公主”忽略了云天岳脸上的神情,娇声催促道:“我们可以安心的疗伤了。”

 云天岳轻嗯了一声,沉重的笑了笑,缓缓探手入怀,摸出那个玲珑巧的小金盒,放在身前的沙地上。

 再看看老和尚那张静如止水的脸,云天岳觉得内心更加沉重,缓慢的,他打开了盒盖,探手摸出一粒,轻轻的把那层外壳退去,顺手交给“天香公主”道:“把这个服下,急速调气运功,休管外界一切,半个时辰内,内伤必能疗治痊愈!”

 美目向盒内扫了一眼,见里面还有同样的一粒“天香公主”没有推辞,轻伸玉手接过来,当即服了下去,瞌上美目,运起功来。

 侧脸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探手把盒盖又盖了上去,显然的,他并没有服药的打算。

 老和尚心头一动,望着云天岳道:“云檀越,假使老衲没看走眼的话,檀越的内伤似乎并不比令友轻多少,不藉药物的相助,恐怕难以痊愈。”

 云天岳凝视着老和尚,沉重的道:“大师以为云天岳想省下这颗灵药吗?”

 慎重的思索了一阵,老和尚道:“除此之外,老衲实在猜不出檀越不服下去的理由。”

 云天岳深沉的笑了笑,突然答非所问的道:“云天岳可以知道大师的贵上下吗?”

 如电的目光停住在云天岳苍白的俊脸上,老和尚脸上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异常凝重,盯视良久,才沉声道:“云檀越,在你目下内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老衲相信你每一句话必然都有着比疗伤更重的份量,老衲法号枯灯。”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和尚——枯灯的话,云天岳紧接着问道:“大师可是驻足嵩山少林寺?”

 老和尚点点头,道:“云檀越,猜得对。”

 云天岳突然出声笑道:“大师远自少林前来五台,目的就只为了会云某这个有缘的人吗?”

 慈祥的老脸突然一变,老和尚凝视了云天岳良久,反问道:“云檀越一定不相信是吗?”

 云天岳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大师相信,云天岳一定相信。”

 枯灯大师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答非所问的反问道:“你不怕老衲骗你?”

 云天岳凝重的盯着枯灯大师道:“大师如肯出口骗云天岳,你说什么,云天岳就相信什么?”

 深深的凝视了云天岳一阵,枯灯缓慢的摇摇头,避开云天岳灼灼的目光沉重的道:“云檀越,你降落此峰的第一句话,就使老衲觉得你的思想远远的超越了你的年龄,因此,连你问老衲的法号时,老衲都得经过一番相当的考虑才敢作答,-却依然没有逃过檀越你的掌握,老衲认输了。”

 云天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道:“大师说得对,云天岳层层的疑虑的确已于机诈,但是,云天岳与玉佛一帮需要生存。”

 枯灯点点头,沉叹一声,道:“云檀越,老衲无意反对或更改你的想法,事实上,老衲也没有权那么做,只是,你的机使老衲觉得责任更加沉重。”

 云天岳歉然的笑了笑,道:“大师何不说说你此来的目的?”

 枯灯大师沉重一叹道:“老衲原本不希望在你伤势未愈之前说出,因为,那样不公平。”

 云天岳心头一沉,沉重的道:“大师,江湖鬼域,为求生存各尽所能,大师此刻说出你要说的,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枯灯大师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老衲如果说是前来求你,你相信吗?”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震,沉声凝重的道:“云天岳相信,只是,大师的话并没有说完,如果是云天岳轻易能完成的事,大师大可不必冒着开罪五岳帮之险,于此时相求。”

 两人四目又盯视于一起,枯灯大师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必须把此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由枯灯僧脸上凝重的神情,云天岳潜意识似的体会到那“相求”二字的背面,定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他习惯的淡淡笑笑道:“大师,话说出来,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

 枯灯僧承认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老衲立时可知此来的目的是否达成,而檀越你也不必再担受那种施恩未报的压力。”

 云天岳轻笑一声道:“大师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原委,这中间想必有比这种对你我都有好处的理由更充份的理由。”

 枯灯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但是,檀越你却一定要老衲说出来?”

 仰脸看看高空,云天岳沉声道:“大师,事实终归是事实,早晚总是要说出来的,云天岳早已有了准备了。”

 枯灯僧老脸微微一变,道:“云檀越可是猜知了此事对你不利了吗?”

 俊脸上毫无惊异之,云天岳只凝重的点了点头。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但老衲以为这么做不公平。”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是为了云天岳此时正有着内伤吗?”

 枯灯僧诚实的点头,道:“云檀越,老衲没有理由否认不是为了这个。”

 俊脸轻微的变化了一下,云天岳道:“这么说你我之间好像是难免一战了!”

 枯灯僧低垂的眼帘突然一抬,如炬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俊睑上,沉声道:“因此,老衲说这样很不公平,因为,老衲料定檀越你决不会答应。”

 深深的了口冷气,云天岳侧脸看看正在运功调息的“天香公主”漠然一笑道:“既然大师料定云天岳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假使云天岳与大师异地相处,决不放过这个机会。”

 深沉的盯视了云天岳一阵,枯灯僧摇头笑道:“云檀越,你这是违心之论,老衲相信你我异地而处,你也会给老衲这个机会,因为,理亏的不是对方。”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沉声道:“大师既然明知理亏,为什么仍要云天岳答应呢?”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枯灯僧以低沉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因为老衲是少林弟子,老衲不为自己也得为少林一脉设想。”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云天岳与少林寺中的僧侣,并无任何恩怨。”

 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未到鹤岩之前,老衲相信你与少林确无任何瓜葛。”

 心头突然觉得一亮,云天岳解开了这个谜底了,但却未因解开谜底而稍觉轻松,相反的,他却觉得那压力更沉重。

 重重的“嗯”了一声,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他们已在那边等着云某了吧?”

 枯灯僧的脸色更加沉重,沉声道:“云檀越,更可怕的是!…唉!”

 老和尚似乎不忍也没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因此,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截住了下面的话。

 心理上的确有了准备,云天岳心情虽然更加沉重,苍白的俊脸上却毫无表情,冷漠的道:“他们要云某这条命?”

 枯灯僧沉声道:“还不只此。”

 云天岳俊脸倏的一变,冷声道:“连玉佛帮那些弟子也在内?”

 枯灯僧歉疚的点了点头,无法接口。

 苍白的俊脸上涌上了无比的愤怒,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不知我玉佛帮那一点得罪了贵寺,竟使武林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少林寺非要瓦解我玉佛帮不可,大师,云天岳可否请大师你举出一条本帮违背江湖规矩的罪状?”

 沉重、歉疚的摇摇头,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老衲已说过,理亏在我而不在贵帮。”

 云天岳俊脸一寒,冷声道:“大师以为云某会答应吗?”

 枯灯僧平静的摇摇头,道:“云檀越你决不可能答应,因为,本寺的生存牵连着贵帮的瓦解。”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说得极是,正如大师所说的为了本派的生存,云某决不会答应大师的要求。”

 枯灯僧沉声道:“老衲只求你避他一避。”

 云天岳大笑一声,道:“不与他们相遇,的确可以避免伤亡,但是,大师,这与瓦解我玉佛帮又有什么区别?”

 枯灯僧见云天岳语气稍有转机,忙道:“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檀越手下弟子无伤亡,玉佛帮就无瓦解可能,因此…”

 冷冷一笑,云天岳截住枯灯僧的话,道:“但不知贵寺的僧侣们何时回寺?可是永不在武林走动?”

 枯灯僧呆住了,怔怔的望着云天岳佩服的点点头,自语似的道:“少林寺如不撤出中原武林,贵帮就无立足之地,云檀越,你的确有一派宗师之才,老衲看得太短了!”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大师现在做何打算?”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枯灯僧缓声道:“云檀越,你服药疗伤吧!”

 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你我之间的事,好似还没有解决!”

 枯灯僧平静的笑了笑,道:“云檀越,你早就看对了,你我之间是难免要有一战了!”

 云天岳凝重的道:“大师,你有把握能胜得了云某吗?”

 枯灯僧诚恳而坦然的摇摇头道:“老衲的确没有把握!”

 云天岳漠然一笑道:“于其大师那时拾不下云某而遗害少林寺,大师何不此时动手?”

 目中电芒一闪,但随即又被另一个念头阻挡了,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云檀越说的老衲以为很对,但是,世间万事一理通,云檀越,老衲已理亏在前,无法再失仪于后,你服药疗伤吧,老衲等你。”

 云天岳一怔,道:“那大师这趟五台山是白来了?”

 枯灯僧淡然笑笑道:“云檀越,这次你错了,老衲并没有白来,你我有任一方今天留于此地永伴青松沙岭,老衲的责任都将放下。”

 云天岳伸手抓住金盒,凝视着枯灯道:“大师,如果你不幸留此,云天岳将厚葬于你,每年此,玉佛帮全体帮众都将到此一次。”

 朝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如果不幸是你,老衲却将终生愧疚。”

 云天岳平静的俊脸突然一凝,沉声道:“大师,你已救了云某一次了。”

 枯灯僧一笑道:“云檀越,你只管放心,老衲早已说过,老衲此来是为了少林一脉设想,为理,为义,老衲都没有理由前来。”

 打开金盒,云天岳伸手抓起那颗回天丹,剥去外壳,深深的盯视了枯灯僧一眼,缓慢的把它投入口中,闭目疗治内伤。

 老和尚沉重的暗叹了一声,闭目打坐,运功调息起来。

 “天香公主”服药在云天岳之前,这时,她苍白的粉脸已转红润。

 三丈方圆之外的虬松之间,人影闪动,为数不下二三十个,但却没有一个能进入三丈之内。

 时光在死寂中轻巧而无痕迹的飞驰着,云天岳苍白的俊脸才刚涌上一抹不易发现的红“天香公主”已睁开了明亮的美眸,秋水美眸灵活的在那张人的娇靥上闪动着,显得格外娇媚人。

 侧脸望望身侧的云天岳,见他俊脸才刚有一点红润泽,美靥上立涌上一片迷茫,心说:“他服药与我前后相差不远,怎么现在还没醒转过来呢?莫非他伤得比我还重些?”

 她生纯朴天真,不会动心机,因此,一服下“回天丹”便专心运功调息,对云天岳与枯灯僧听说的话,她竟然一无所知。

 身侧巨鹏油滑头颈,轻擦在她的粉臂上,扭过头来,她竖指立于小嘴上,示意它不要出声,娇态天真无,动人之极。

 目光由大鹏身上再转到对面虬松下闭目枯坐的老僧脸上,娇靥上嘻笑之立时一收,美目中涌出无限感激与敬仰的光芒,良久才收回目光。

 身侧一点轻微的响声,把天香公主的视线重又拉回到云天岳身上。

 “啊!你醒了?我们这可是二世为人了。”娇声充了兴奋与喜悦。

 苍白之已不复见,-云天岳红润的俊睑上却出乎地意料之外的凝重与彷徨。

 向对面仍在闭目调息的老和尚扫了一眼,云天岳沉重的笑了笑,道:“是这位大师的恩赐是吗?”

 显然,云天岳这一问使她觉得很意外,充惑的目光盯视了云天岳良久,信口道:“难道不是吗?”

 黯然的点点头,云天岳道:“的确是他所赐,但是,我却必须杀他。”

 粉脸骇然一变“天香公主”不信的口道:“你!你说笑话。”

 云天岳沉重的道:“你看我像在说笑话吗?”

 彷徨、沉重的脸色,苦涩、吃力的话声,云天岳就是不问这句话“天香公主”也无法相信那是开玩笑的。

 惊骇、诧异的睁大了杏眼,她怔仲的盯视了云天岳良久,才吐出了三个辞不达意的字道:“为什么?”

 云天岳也没有多说,沉重的道:“为生存?”

 仍是那么惑“天香公主”紧追着问道:“为生存?为了你我的生存吗?难道舍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如果是为了我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天香公主”会错了意,口道:“生命本来可以说是由他所赐,如果他要收回我们不应该反抗。”

 云天岳笑了笑道:“也不是为了你。”

 “天香公主”重又惑了,口道:“那是为了谁?”

 “为了整个玉佛帮的生存。”

 美目焕然转向发声的枯灯僧“天香公主”焦急的道:“大师,你…”枯灯僧平静的笑笑道:“女檀越,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在眼前,云檀越为了玉佛帮,老衲则为少林一脉。”

 似乎也觉察问题真个不易解决了“天香公主”忧虑的道:“大师,少林寺原先就与玉佛帮有仇吗?”

 枯灯僧摇摇头道:“没有,女檀越,理亏全在我少林寺,但老衲却是少林弟子,因此,老衲得为少林尽一份自己所能尽的能力,撇开真理,摒弃道义,老衲今唯一坚持的理由,就是老衲是少林弟子。”

 “天香公主”愁苦的道:“为什么?难道说世间真有个非靠武力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仰脸看看天色,枯灯僧没有回答“天香公主”的话,沉重的一笑,道:“为少林一脉着想,老衲不便在此逗留太久,云檀越是个诚信君子,如果今老衲不幸落败于此,他所说的一切,句句都是真话,女檀越,恕老衲此时无暇与你详述。”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内伤可痊愈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枯灯僧的话,侧脸覆视着仰脸望着自己的“天香公主”道:“如果我今落败于大师之手,不要出手相救,希望你能转告鹤岩玉佛帮的弟子们,就说玉佛帮自今起,永远除名于武林?”

 由云天岳的话意,她听得出对今之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她,虽然仍不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她体会得出,他决对无法化去今之战。

 粉脸上的迷茫一变而成了凄惶,她怔仲的盯着云天岳,痴痴的道:“你认为我应该独自离去吗?”

 心头突然一沉,云天岳沉重的道:“难道不应该吗?”

 痴痴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一定得留下,但是,我知道你了解我为什么坚持要留下,你此时不希望听我说那个字,而我,此时也不愿意说那个字,说出来,总使人觉得太空,是吗?”

 苦涩的笑意似乎正刻画着云天岳心中的痛苦,他没有再坚持要她离去,只沉重的道:“那由谁去通知他们呢?”

 “天香公主”目光转向枯灯僧,仍是那么痴痴,木然的道:“大师,同生固然幸福,同死亦非真悲,生离尚可期望重聚,死别却会遗下无尽的痛苦,对生者如此,死者如真有知,亦将如此,大师,你说是吗?”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脸庞痛苦的搐了一阵,愧然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一切俱是老衲之罪,女檀越,你可是要老衲去通知?”

 “天香公主”缓慢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小女子确实相求大师偏劳!”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老衲答应了!”

 在“天香公主”的谢声中,枯灯大师一跃站了起来,沉着的走出虬松荫下,朝云天岳合什道:“云檀越是时候了!”

 云天岳点点头,向前走了五六尺,沉声道:“大师请进招。”

 枯灯僧一怔,道:“老衲已占了太多便宜了!”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大师曾救过云某一命。”

 枯灯僧凝视了云天岳一阵,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只有先动手了。”

 话落身躯向下一错,双臂缓慢的举于前沉声道:“老衲有僭了。”

 话落双掌猛然向前一推,一式“推山填海”直击云天岳口。

 枯灯僧出掌并不太快,掌出也没有惊世骇俗的狂飙,平平淡淡,状似根本没有动用真力。

 “天香公主”见状黛眉一皱,暗忖道:“出家人居心终是良善,这那里像搏命之斗。”

 “天香公主”念头不过才转完,突见云天岳身躯凌空暴而起,跟着云天岳身后两丈之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嚓”声,一回头“天香公主”轻松的神色立时冻结了。

 沙土飞扬中,首当其冲的四五棵碗口细的虬松,齐全折,状如刀切。

 心头一寒,倏然转过头来。

 枯灯僧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掌决伤不了云天岳,双臂向前一推,倏又收回,如电般的眸子注定凌空冲起十几丈高的云天岳,沉喝一声道:“好身法!”

 声落右掌一变,右臂一挥“手弹五弦”易掌为指,五缕强劲的指风,带着“丝丝”破空之声,分袭云天岳口五处重,劲急如电,骇人之极。

 云天岳见状心头一震,高空中无借力之处,这一招,用心可谓既狠又绝。

 剑眉深深一锁,云天岳冷哼一声,身子就空一转,高悬空中的身子,突然化成一团蒙蒙的白影,急如苍鹰捕食疾冲而下。

 枯灯僧脸色一凝,大喝一声,蓄劲未发的左掌,猛然递出,就那团蒙蒙白影的下半部起,虚空向下接连五掌却不攻白影的正中。

 这决不是要放云天岳一条生路,相反的,是要置云天岳于死地,因为,悬空没有借力之处,他料定云天岳势难阻住下降的身子,只要下降,身上至少得着一掌。

 心中并不恨枯灯僧出手狠毒,云天岳明白这是关系着两派未来命运的一战,他没有让手的理由与必要。

 虽然不恨,但却起了云天岳中的万丈豪气,冷笑一声,盘旋急转的身形突然一停,凝神观注枯灯僧出掌的位置,右足虚空一点,正遇上枯灯僧急冲而至的劲道,微一用力,下降的身形,再度凌空直上三丈多高。

 一连数声轻脆的响声,三丈外又被击折了三棵虬松,枯灯僧静如止水的脸上,立时出震骇之

 没有再出掌攻击,枯灯僧怔怔的盯着飘落地上的云天岳,良久,才道:“云檀越,三招中你未还一掌。”

 凝重的注视着枯灯僧,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云天岳问一个人,大师该认得他才是?”

 “天香公主”被这种突如其来-势骇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直到此时,才算缓过气来,口爆出一句道:“你…你不是枯灯,过去我没听过这个名号。”

 枯灯僧扫了“天香公主”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凝注着云天岳道:“云檀越要打听哪个?”

 云天岳落漠的道:“少林五奇僧中的金刚僧空明大师可认得?”

 “天香公主”闻言芳心一动,口道:“啊,对对对!你是金刚僧空明。”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老和尚迟缓的道:“云檀越,这个重要吗?”

 云天岳沉重的道:“大师,这个对你的确并不重要,但对我云天岳却十分重要,九大门派,少林为首,五奇僧出动,就等于是整个少林全出动了,也等于九大门派全出动了,云天岳今天认出了金刚僧,也就等于知道了云某今后又多了些什么样的敌人。”

 金刚僧“空明”脸上表情更加凝重,沉声道:“那老衲的责任更大了。”

 云天岳不否认的点点头,道:“不错,大师,你的责任更大了,今天只要云某不死,九大门派将有许多人伤亡,大师,你知道这是为了生存。”

 金刚僧“空明”道:“云檀越你自信玉佛帮一帮之力,足以与整个武林为敌吗?”

 有些激动的,云天岳的嘴颤动了一阵,突然的长笑一声,道:“哈哈…理亏不在玉佛帮,大师,为生存,为亲仇云天岳要挣扎到最后。”

 金刚僧慨然一叹,道:“云檀越,在言辞上,老衲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挡你,因此,老衲唯有一条路可走。”

 云天岳冷冷的道:“大师,你虽然身列五奇僧中,但是,云某今天可以武断的说一句,你不是云某之敌。”

 “金刚僧”毫无惧的点点头,道:“云檀越,如果未动手之前,你这么说,老衲定会说你狂妄自大,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云天岳沉声道:“大师该知道五奇僧同时出手,云天岳决非其敌。”

 “金刚僧”平静的道:“云檀越,也许不用五个。”

 云天岳点点头,表示同意,沉声道:“大师此时走,云某决不阻拦。”

 金刚僧轻叹一声,道:“老衲来此之前,已想过了,云檀越,你该知道,老衲这般年纪,该不是遇事易于冲动的人了。”

 云天岳俊脸一凝,道:“为了公平?”

 “金刚僧”空明和悦的一笑,道:“随便云檀越怎么说,老衲早先已说过,你我之间,今需有一人留于此地。”

 “天香公主”仍不死心的道:“大师,少林一派,向以公正自居,何以会做出这等违背道义,以强凌弱的事来?”

 脸上肌,激动的搐了一阵“金刚僧”空明沉声,道:“女檀越,老衲已说过,在言辞上,老衲没有一句有理之言,因此,老衲不想回答女檀越这个问题。”

 似乎已下定了决心,云天岳沉声道:“大师,现在是你我走那唯一可走的路的时候了。”

 “金刚僧”激动的脸色又平复了下来,淡淡的笑道:“云檀越,这次该是你先出手了。”

 云天岳漠然一笑道:“那么大师准备了。”话落双掌缓缓推了出去。

 “金刚僧”空明,虽见云天岳身法奥绝伦,心中却始终未肯深信云天岳内功造诣方面会如武林传言中的那么深,见他双掌平推而出,不以掌法求胜,心中立时一动,暗暗提足八成真力,沉吼一声道:“老衲接你的。”话落也缓推双掌接了上去。

 出掌乍看起来都很慢,但却在幌眼之间接触上了!

 轰然一声震天大响,两人跟前沙粒如遇风爆般的突然向四周,登时弥漫了一片。

 浮沙软滑,无法借力定身,功力强弱丝毫掩蔽不得,全靠实力。

 浮飞的沙土渐渐沉落下来,两人自己各退多少,心里明白,因此,沙土一消,目光全向对方脚前望去。

 目光由云天岳脚前沙地上,有些呆滞的迟缓的移动到云天岳的俊脸上“金刚僧”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半步。”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退了四步。

 云天岳与“金刚僧”一样的也没有用全力,看着“金刚僧”沉重的脸色,他道:“大师,你现在动身,云某仍不阻你。”

 老脸渐渐又恢复了平静“金刚僧”道:“云檀越,老衲现在已知道谁需留下来了,剩下的四僧,虽然与你云檀越动手求胜不易,但老衲却相信他们决不会败。”

 云天岳笑道:“如果加上大师呢?”

 “金刚僧”慨然一笑,道:“那时已没有老衲了。”

 话落突然慷慨的长笑一声,道:“哈哈…这次又轮到老衲先动手了。”

 “金刚僧”健壮的身躯一错“了”字不过才出口,一招“夜战八荒”双掌翻飞如蝴蝶穿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全力攻向云天岳。

 “金刚僧”坚定的决心,使云天岳没有其他的路可选择,如果自己不死,他就得把这个有救命之恩的老和尚放倒在这里。

 暗自一咬银牙,云天岳把心一横,冷哼声中,右掌向外一撇,穿身涌入“金刚僧”上下翻飞如雨的掌影中,刹那间,两条人影绞成模糊的一片。

 才平息下来的尘沙,又一层一层如烟雾般的播扬起来,由轻淡而浓密,由两人身侧而扩大至三丈方圆,没有骇人的呼轰之声,但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天香公主”早已忘了自己是置身在沙土中了,她极力的集中目力,想在这犹如浓雾般的斗场边缘看清那团模糊的人影中,谁是云天岳谁是“金刚僧”然而,事实却无法使她如愿,相反的,人影却越来越模糊。

 仅凭猜测而无法看清实况,确实令人忧虑、心焦,也许,打斗中的人此时还未见汗,但“天香公主”却已汗夹背了。

 时间真如蜗牛,前进得是那么的慢“天香公主”希望能立判胜负,但却又怕分出胜负,因为,她担心那落败的一方会是云天岳。

 这种矛盾的想法,在“天香公主”脑海中不断的盘旋着,时间,仍是那么不停不息的慢行着,两柱香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蓦地,一声砰然大响挟着一声轻哼,声音很小,使人无法分清是出自何人口中。

 模糊腾跃着的人影,在那声轻轻的哼声中倏然停了下来,尘土则仍在翻滚着。

 芳心一沉,现在,胜负已分出来了,但是,她却看不出胜的一方是谁。

 尘沙在缓缓的降落飞散着,那未倒下的模糊人影已渐渐的可以看清楚了,越看清楚“天香公主”越心惊胆颤,因为,那没有倒下去的人身上所穿的好像个是白衣。

 莲步开始沉重又吃力的向前移动了,那个可怕的念头却越来越显得有力。

 突然,一个沉重苍老的声音,道:“云檀越,留于此地的果然是老衲。”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口自语道:“啊,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吗?他,他穿的是白衣啊?怎么?”

 落漠的,云天岳道:“大师,你后悔了?”

 这次可确定了“天香公主”止住莲步,惑的道:“他的衣服怎会变…啊,是了,我好糊涂,这些飞扬的沙土…”

 “金刚僧”平静的笑道:“云檀越,你相信老衲会吗?”

 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只沉声道:“大师,生命总是可贵的。”

 “金刚僧”平静的道:“更重要的是老衲已尽了一个少林弟子应尽的责任,虽然,老衲没有成功。”

 一阵轻风扫过峰头,飞扬的沙土全飘入松林之中,这里,又恢复了原有的晴朗。

 云天岳淡淡的点头道:“事实上,大师你也不愿意真胜?”

 “金刚僧”郑重的道:“云檀越,你以为老衲没有尽全力吗?”

 看着那张此刻变得十分苍白的老脸,云天岳觉得心情重如铅块,他轻噢一声道:“大师确已尽了全力了。”

 “金刚僧”道:“那云檀越的话岂不前后矛盾了?”

 云天岳木然的道:“并不矛盾,大师,道义与责任之间,只剩下了大师今天必须走的这条路。”

 “金刚僧”静如止水的老脸突然一变,盯视了云天岳许久才道:“云檀越,你这句话使老衲吃惊。”

 云天岳慨然一笑道:“云天岳相信大师决不是因为这句话说得离了谱而吃惊的。”

 “金刚僧”不否认的点了下头,凝重的道:“云檀越,老衲此时不但知道你武功超凡入圣了,同时也发现你有许多超乎常人的不同之处,因此,老衲相信你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俊脸一变,瞬即恢复了平静,云天岳扫了一丈之外的“天香公主”一眼,道:“大师担心再活下去?”

 “金刚僧”点头笑道:“云檀越,老衲以为你不会使我失望。”

 云天岳淡然的道:“大师以为云天岳有理由那么做吗?”

 “金刚僧”心头一震,沉思良久,突然叹息一声,道:“云檀越,说得也是,也许老衲该自己了断才是。”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佛门弟子不知有没有自己了断的权利?”

 又是一怔“金刚僧”举到面前的手掌无力的垂放下来,沉重的盯着云天岳道:“云檀越,老衲已被你让过三招,老衲相信那也许可抵得上老衲相救二位之恩。”

 再度看看“天香公主”云天岳沉声道:“大师的目的可是只为了求死?”

 “金刚僧”坚定的道:“云檀越如果肯那么做,使老衲求仁得仁,老衲死后亦当感激两位。”

 云天岳沉声道:“大师可曾考虑到云天岳自己将求得什么吗?”

 “金刚僧”沉声道:“知恩不报,此名难免会落在云檀越你的头上,但是,老衲曾救过二位。”

 云天岳俊脸一变,沉声道:“如果大师下定决心要走那条路,云天岳又欠了大师你的大恩,看来也只有背这个不义之名了。”

 “金刚僧”空明心头一宽,沉声道:“老衲将衷心感激你。”

 云天岳心中暗笑了一声,偷眼扫了一脸焦急之的“天香公主”一眼,俊脸凝重的道:“大师,你可有什么话要待的?”

 “金刚僧”只怕夜长梦多,云天岳变卦,闻言毫不思索的道:“老衲没有什么可待的了,云檀越,你动手吧。”

 云天岳心中虽然另有打算,脸色却依然十分凝重,缓慢的,他举起了右掌,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掌,道:“云某如果真正把大师放在这里,又怎么出去呢?”

 忘了他们是怎么来的了“金刚僧”不假思索的道:“老衲相信两位檀越随便一纵也可以飞驰出十丈之外。”

 云天岳点点头,右掌缓缓举到了前,作势推。

 实在忍不住了“天香公主”娇呼一声,道:“你…你真要那么做?”

 没有回头,云天岳沉声道:“空明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天香公主”不安的道:“但…但我总认为不该那么做。”

 “金刚僧”空明心头一震,沉声道:“云檀越,做人需有自己的主见。”

 云天岳沉哼了一声,道:“大师说的是!”话落右掌一扬,再度做势劈。

 “天香公主”见状大骇口道:“天…天岳,你…你那么做,我…我会永远恨你。”

 “金刚僧”生怕云天岳变卦,口道:“云檀越,你还考虑什么?”

 “天香公主”莲足一顿,飞身落在“金刚僧”身后,注定云天岳道:“不管他怎么说,他总是救过我们,我,我决不让你下手。”

 这一来,云天岳可真是完全放心了,但俊脸上的神色则仍然十分冷漠。

 “金刚僧”沉喝道:“云檀越,你说话算数吗?”

 钢牙猛然一咬,云天岳冷喝一声道:“云某就成全了大师吧!”话落高举的右掌,突然迅雷惊电的拍向“金刚僧”天灵盖,掌势虽猛,压力却不很大。

 “天香公主”见状大骇,娇叱一声,道:“你敢!”玉掌随声扬起,直撞向云天岳前,她是在惊怒下出的手,威力骇人之极。

 “砰然”一声大震,云天岳的身子,突然倒飞出去,直向虬松中去。

 掌劲一接“天香公主”就知不对,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云天岳的身子已倒飞出去了。

 以为真个伤了云天岳了“天香公主”顾不得地上的“金刚僧”娇呼声中,紧跟着云天岳倒飞出的身子追了下去。

 “天香公主”一走,地上大鹏也跟着展翅冲霄而起。

 望着越飞越高的巨鹏“金刚僧”此时完全明白了,心中暗叹一声,道:“小檀越,你的确异于常人,这一次,老衲又落败了,留下老衲对你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唉!愿我佛给老衲智慧,化去少林一寺即将做出的罪恶。”

 “天香公主”飞身追了出来,这一跃足有二十多丈,早已出了阵地,莲足一点苍茂的松枝,停住身子,美目转,向四周扫了一圈,未见云天岳的影子,芳心立时一沉,一扭娇躯飘落地面上。

 茂密的松枝遮住了部份光线,松叶遍布的地上显得有点昏暗“天香公主”弯下娇躯运目向前方搜寻了一阵,仍然不见云天岳,芳心更急,焦虑的自话道:“他…他会落在什么地方呢?”

 蓦地,她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姑娘可是找寻在下?”

 “天香公主”芳心一震,来不及辨别声音是出自何人之口,倏然转过身来,冷声娇喝道:“什么…”

 “人”字尚未口,目光已看清五尺之外松树下所坐的人了,娇呼一声,道:“啊!是你!”声落莲足一顿,飞落那人身侧,蹲下娇躯,拉着那人的手臂,关怀的问道:“天岳你…你没有受伤吗?”

 不错,她身后发话之人正是云天岳。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你看我的脸色像受了伤了吗?”

 美目在云天岳脸上打了个转“天香公主”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云天岳一楞,茫然的道:“你笑什么?”

 由云天岳的第一句话“天香公主”已知道他没有受伤了,芳心一宽,人又恢复了活泼,娇笑一阵,道:“你…你好漂亮啊!”“漂亮?”云天岳怔仲了好一阵,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目光自然的重又转到“天香公主”的娇靥上,土黄脸,灰发,灰眉,突然,云天岳明白了,也忍不住笑道:“你也很漂亮啊!”云天岳一说“天香公主”立时想到了自己,笑容一敛,娇呼一声道:“你…你,不来了。”话落急忙抬臂向脸上擦去。

 好似听到了什么,云天岳俊脸一变,倏然探手抓住“天香公主”抬起的手臂,阻止她擦脸。

 爱美,爱净是少女本“天香公主”芳心一急,用力向外一拉,道:“放开人家的手嘛?”

 她原以为云天岳是同她闹着玩的,这一拉,必然可以拉出手臂,那知云天岳竟抓的那么紧,一拉不但没拉开,那巨震之力,反而使她跌进云天岳怀里。

 这个变化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不由同时一楞,四目也自然而然的合于一处。

 本能的反应“天香公主”挣了一下,但却是那么轻微,也许,两张脸的距离太近而吸引力太大了。

 娇嗔的轻“嗯”了一声,她看着云天岳微微启开的嘴渐渐靠近自己的嘴了,于是,她轻轻的垂下了眼帘。

 久久的,她嘴上没有接触的感觉,她相信,这点距离决不会要这么长的时间来完成…

 突然,她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声音,她知道是发自谁口中的。

 芳心一动,她启开了美目,虽然,沙土遮蔽了云天岳的俊脸,不易看出表情,但由那暗淡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他内心隐藏着的歉疚。

 “为什么?”她茫然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避开她人的目光,云天岳黯然的道:“将来你会恨我。”

 毫不思索的,她仍然答了那三个字。

 “为什么?”

 轻轻扫弹着秀发上的尘土,那虽然只是一个极其自然的举动,但在她芳心中却体会得出那份发自内心的爱怜。

 没有回答她的话,云天岳迷茫的摇了摇头。

 情场上,少女的心是最感的“天香公主”突然盯着云天岳,道:“是因为凤姬占有了你整个的心?”

 心头突然一震,云天岳无法揣测她由哪里会连想到凤姬。

 他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知道自己猜对了,突然坐直了身子,第一个冲动的意念,使她想离开他,但这意念只如昙花一现便消失了。

 幽幽的望着云天岳,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缓慢而清晰的道:“我,我会让着她,也能忍耐,谁叫我认识你在后呢?”

 惊异的望着她,显然,那份震恍的力量已超过了她话中真正的含意。

 云天岳怔怔的望着她,怔仲的道:“你…你不应该是个这样的女子。”

 美眸中泪珠在翻滚着“天香公主”痴痴的笑道:“我过去也这么想,但却是遇到你之前。”

 云天岳沉叹一声道:“是我的出现害了你。”

 “天香公主”郑重的道:“不,应该说是你的出现使我认识了自己,过去,我不知道自己与男子有什么不同,我有他们比不过的功力,我有令他们畏惧的威仪,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在认识你之后我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不需要再多做说明,云天岳也明白这几句话的份量,健臂滑落在她际,云天岳用力的把她揽入怀中,左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轻声道:“你不觉得不值吗?”

 让眸子中翻滚着的泪珠滚落“天香公主”痴痴的道:“情非货物,你能用价值估计吗?我…我们不谈这些了,你还欠了我的,因为,我方才曾期待过,没有涩与忸怩,不是吗?我们之间已谈得够明白了。”

 覆首让四片灼热的红印在一起,藉着口,他们可以使两个赤热的心连通。

 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身体,似乎已熔成了一个,世间似乎已没有力量能分开他们了。

 四片嘴分开了,身体仍紧紧的拥在一起“天香公主”的面颊轻擦着云天岳的颈项道:“现在,你要不要再问值不值得?”

 云天岳轻轻一笑,道:“我已知道你的答案。”

 “天香公主”轻声道:“说说看。”

 云天岳笑道:“你会害羞。”

 “天香公主”吃吃的娇笑一阵,道:“你好坏。”

 云天岳好似始终没有忘记耳中原先传来的那丝轻响,这时,静下心来,他觉得那响声更近了。

 仰脸看了看天色,这动作“天香公主”好似察觉了,轻声道:“我们要动身了吗?”

 云天岳道:“你不想走吗?”

 轻“嗯”了一声“天香公主”道:“假使你不羞我,我真想说我们再多坐一会。”

 耳中传来的响声更近了,云天岳淡然笑道:“就算我们有时间再坐下去,只怕他们也不会允许。”

 “天香公主”芳心一动,口道:“谁?”

 云天岳还没有回答,十五六丈之外已响起一个尖刻的声音道:“喂,你们看那只天上盘旋的大鹏,会不会是那丫头的?”

 “咦!先前怎么没看到,我想准是她的,咱们再向前走走看,说不定会找到那对狗男女呢!”

 “对,咱们去看看。”

 坐直娇躯“天香公主”望着云天岳道:“咱们怎么办?”

 淡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我想我们不该令他们失望才是。”

 由云天岳身上移坐到云天岳身侧“天香公主”又抬臂要擦脸。

 探臂阻住她,云天岳深沉的笑道:“他们要找的不是功力已复的我们。”

 这才明白云天岳为什么不要她擦脸“天香公主”怔怔的道:“你早就知道了?”

 云天岳点头笑了笑。

 “天香公主”娇嗔的道:“你好坏,怎么早不告诉人家呢?”

 “天香公主”话声才落,突然五丈之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嚷道:“嘿,在这里。”

 话声才落不久,两人面前约八九尺左右远的一棵松树下,一闪落下一个三旬上下手挥单刀,獐头鼠目的汉子,此人现身不久,在他身侧不远处紧跟着又落下三个,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年龄与先前那人相差不多,左侧一个国字脸,肤青中泛白,小眼阔嘴,长像令人生厌,右侧一个尖嘴猴腮,生像十分刻薄。

 女的约有三十五六,细,一身翠绿衣裙,高颧骨,狐媚眼,脸脂粉,忸怩作态,一脸

 歪头细看了两人一阵,獐头汉子突然阴沉的笑道:“喂!姓云的,是你自己跟着咱们走呢?还是要爷们背着你走?”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四位怎么知道在下就是云天岳呢?”

 尖嘴汉子得意的大笑一整,道:“哈哈…该当我们五台三虎领此大功,嘿嘿,姓云的,你这不是告诉我们了吗?”

 绿衣女子闻言突然嘴,道:“唷,这功劳都是你们的,就没有小妹一份了?”

 白面汉子嘿嘿笑了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就算我兄弟三人自己找到而你不在场,也决少不了你‘雨仙子’一份的,嘿嘿…”“绿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还算你有良心,不亏本姑娘我与你相好了一场,格格…”笑声无比。

 其他两个见状忙道:“我们也没有说没你一份啊!”绿衣女子的媚笑道:“小妹也没有厚此薄彼啊!”白面汉子朝“天香公主”扫了一眼,嘿嘿一笑道:“咱们下手吧,我背这女娃儿。”话落就要向前冲。

 尖嘴汉子轻喝一声,道:“慢着!”

 白面汉子笑道:“大哥放心,他们功力早已失去了,否则,也不会得灰头土脸的了。”

 尖嘴汉子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白面汉子一楞,道:“那为什么阻挡我呢?”

 绿衣女子笑一声,道:“天香公主,动武林,哼,还不是猫儿见腥了。”

 尖嘴汉子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嫉妒了?”

 绿衣女子笑一声,道:“小妹那有资格呢?不过,那男的可得由我背。”

 一直没开口的阔嘴汉子,此时突然笑道:“哈哈…你可是也闻到腥味了?”

 绿衣女子不在意的笑一笑,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小妹不在乎。”

 “天香公主”本来早就按捺不住了,若非云天岳阻挡,她早已出手了,此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云天岳扫了四人一眼,冷漠的道:“各位就认定了云某不能反抗了吗?”

 白面汉子一怔,突然大笑道:“姓云的,是聪明人,你最好别自讨苦吃。”

 云天岳冷声一笑道:“以云某的看法,四位比云某更不聪明。”

 绿衣女子媚笑一声,道:“小兄弟,现在可不是嘴硬的时候,以我的看法你还是乖一点的好。”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云某正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呢?”

 绿衣女子一怔,望着云天岳笑道:“武林传言,云天岳貌如金童,在商量之前,你可否把脸上灰尘擦一擦?”

 云天岳冷漠的道:“云某以为这件事与这些无关。”

 五台三虎这时已有些忍不住了,尖嘴汉子冷喝道:“有快放,爷们快乐完了还要去赶鹤岩的盛会呢?”

 绿衣女子媚笑一声,道:“小兄弟,咱们都有公事在身,现在搜索的人都已回鹤岩去了,我们也不能久等,要商量什么,你就说吧!”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云某要借你身上的衣裳一用。”

 “天香公主”直到现在才明白云天岳与她扯的目的,芳心一甜,积心头的怒火立时消了不少。

 绿衣女子一怔,突然笑道:“你…你叫我在这里吗?”

 云天岳冷然一笑,道:“那倒不必,云某只是要先向姑娘打个招呼,以免姑娘到了阎罗殿上说是云某盗了你的衣服。”

 阔嘴汉子闻言狂笑一声,道:“姓云的,先别说大话。”

 话落一个箭步跃到云天岳身前,冷喝一声,道:“你说了半天狂言,这是大爷的赏赐!”右手一挥,朝云天岳脸上掴去。

 “这是云某的赏赐。”

 一声闷哼,阔嘴汉子连叫也没叫出声来,便仰面直的躺了下来,着地一阵搐,便已气绝身亡。

 事情的变化,出乎了四人意料之外,呆了好一阵子,突听白面汉子惊骇的叫了一声,道:“啊!他们没有受伤。”

 三张脸全部变了颜色,尖嘴汉子鼠目转了一转,突然大喝道:“咱们走。”

 三条人影在他沉喝声中倏然转了过去,各自腾身,向林中去。

 三人身躯不过才离地面,突听“天香公主”娇叱一声道:“哪里走。”

 两声惨号挟着一声女子的惊呼,五台三虎,连名号都没来得及报,便已绝于此了。

 “天香公主”倏然转过身来,见云天岳正扣住绿衣女子的腕脉站在身后,诧异的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死人的衣服你肯穿吗?”

 “天香公主”一怔,突然娇叹的笑道:“都是你有理。”

 绿衣女子这时已骇得变了颜色,颤声道:“云大侠!”

 挥手点了她的昏与气海,云天岳对“天香公主”道:“看在借衣的份上,就放她一命吧,她全身武功,我已给她废了。”

 从云天岳手中抓过那只手腕“天香公主”闪身穿入林中去了。

 不大工夫,绿影一闪,云天岳身前落下了“天香公主”她粉脸上的灰土已然拭去,如花美靥上绽着醉人的笑意。

 同是一件衣服,在她身上,就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清雅感觉。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天岳道:“咱们走吧!”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鹤岩?”

 云天岳也凝重的答道:“鹤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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