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情自相逢
雷啸天早已有备,以迅捷无伦的快疾身法,到了华惕的身后,右掌已印在了华惕的后心之上!
宇文显大惊失
,急声道:“雷朋友且慢!”
雷啸天震声道:“雷某绝不会现在杀他,如今等于在救他!”
宇文显尚未听出此言之意,仇磊石却已一笑道:“大哥真多事。”
宇文显如今却了然了原由,华惕适时哼了一声,垂下双掌,雷啸天却依然掌印于原处,道:“向后退几步!”
华惕无言退了两步,雷啸天方始收掌,道:“华惕,你再要找死,可没人多管了!”
话锋至此一顿,转对宇文显道:“总管请你注意,华惕再若意图逃遁或暗袭仇二弟,设若死于仇二弟之手,那可怨不得别人!”
宇文显至此,不得不矫作的对华惕说道:“华老头,你老实点!”
华惕残眉一皱,忍住怒火,一言不发,仇磊石看都不看他一眼,对宇文显极不客气的说道:“总管所说贵总店来人,何时可到?”
宇文显道:“多则三
,也许明
就到!”
仇磊石道:“来者能够作主?”
宇文显颔首道:“当然能够!”
仇磊石道:“并非小可多言,总管如何安置华惕?”
宇文显道:“仇朋友请多原谅,这是本人的事情!”
仇磊石冷冷的说:“小可早已声明,本不愿多言,但无法放心!”
宇文显道:“此话怎讲?”
仇磊石一笑道:“华惕功力很高,小可怕…”
宇文显立即
口道:“敝总店人到之时,本总管还仇朋友个好生生的华惕,若华惕逃遁不见,本总管愿负全部责任!”
仇磊石意味深长的一笑,问雷啸天道:“大哥认为如何?”
雷啸天沉思未答,华惕却转身侧背对着仇磊石,目
凶光,扫视了雷啸天一眼,转问宇文显道:“宇文总管,老夫不能不向阁下提出质疑,难道贵总管就凭这两个人的话,要老夫受此侮辱?”
宇文显有苦难言,今朝华惕这个人是丢的很大,但华惕是总店今年的总值督监,对宇文显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华惕如此询问,似是有心给他难看,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岂料华惕却怒哼一声,霍地转身回去!
这态度,任何人都会认为是对宇文显所发,不虑有他,岂料华惕暗中早将“寒煞五鬼手”施出,趁这一转之便,捷逾石火般打向仇磊石!
仇磊石这次更是无防,雷啸天也接应不及宇文显在惊心之下,却又有些高兴,他极希望仇磊石被华惕惨杀!当然,宇文显也非常愿意,华惕被仇磊石击毙,这样他非但可以省却三万礼金,更可从容销掉账目上的漏
!
宇文显认定华惕这次的突然偷袭,必可成功,设若失手,仇磊石也不会再次饶他,怎样都有利于自己,因之十分高兴。
哪知事出意外,就在华惕“寒煞五鬼手”印于仇磊石
前的刹那,人影一闪,仇磊石失了踪影!
华惕料知仇磊石现在已到身后,于是身形一矮,霍地回旋,仍以鬼手拍出,岂料背后竟也没有仇磊石的影子!
华惕心神大震,面色陡变,提力左移,适时,身后传来一声凛人心胆的冷笑,立即觉得左软助上微微一麻!
此时,雷啸天已飘身而到,宇文显也大步而前,华惕恰巧已在移了三尺,仇磊石仍然立于原处,一动没动。
宇文显为了顾全面子和身份,不由对华惕道:“华老头儿,你这…”仇磊石不待宇文显话罢冷冷地说道:“宇文总管,适才你曾说过,贵店总柜来人,少则明朝,多则三
,可来杭州,对不对?”
宇文显点头道:“不错,我说过!”
仇磊石颔首道:“总管又说,华惕此人由总管监视到贵总店人来!”
宇文显道:“在下也曾说过,因为…”
仇磊石挥手示止,接口道:“时间不早了,小可与雷大哥皆须息歇一下,如今没什么事啦,总管要带华惕走的话,正是时候!”
此言出口,非但使宇文显和华惕大感意外,惊愣一旁,就是雷啸天,也觉得自己这位盟弟,行事难测。
宇文显在一愣之下,立即醒悟这是唯一退出“武”字一号的机会,不再迟疑,含笑说道:“实在抱歉,使两位没能早早休息,失仪失礼之处,请容在下明
谢罪,如今恭敬从命,告辞了。”
说着,一拉华惕的肩臂,道:“华朋友,是时候了,请吧!”
华惕无言相随宇文显而出,走到楼梯口时,仇磊石突然招呼一声“且慢”接着说道:“小可有件事情忘了告诉总管,华惕欺人大甚,两次偷袭,小可不甘忍受,适时已点了他某处要
!”
宇文显闻言惊凛得停步不行,作声不得,恰正立于门口的雷啸天,脸上却带着如梦初醒般的神色。
华惕心头大凛,蓦地抬头道:“很好,老夫只要不死,这笔账总要清算一下的!”
仇磊石冷冷地说道:“很难说希望此店总柜上的来人,不至误时才好!”华惕厉声道:“姓仇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仇磊石根本不理,示意雷啸天,转身回房。
宇文显却不能就此算了,招呼一声道:“仇朋友请暂留贵步。”
仇磊石再次转身,面对宇文显道:“总管有何指教?”
宇文显含笑道:“是否华老头被封的
道,敝总柜来人能解?”
仇磊石道:“也可以这样说,当然贵总店来人能解更好!”宇文显眉头一皱,道:“在下越听越觉不明白了,难道…”
仇磊石
口道:“华惕还有四个对时好活,总管曾说,贵总店来人三天内可到,若来人准时的话,小可保证华惕不死!”
宇文显神色陡变,道:“仇朋友是说,那时仇朋友再拍开华老头的
?”
仇磊石淡然道:“假如贵总店来人,仍愿小可帮忙的话,小可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小可深信,来人必不会再令小可现丑!”
华惕牙咬得“崩崩”响,恨声道:“姓仇的,从此你要夜夜小心!”
仇磊石冷冷一笑,道:“小可从未杀人,若你愿意小可杀你的话,随便!”
宇文显故作为难的神色道:“在下已经作过保证,仇朋友似乎不该再下狠手!”
仇磊石道:“总管论事理当公正,小可设若技不如人,适才丧命在华惕‘寒煞五鬼手’下的话,又当怎么说?”
宇文显无言可答,雷啸天解围道:“总管请休息去吧,雷某保证仇兄弟年纪虽轻,却有君子度量,不会一定要华惕的命!”
宇文显听出雷啸天话含讥嘲,再留下去,非但于事无补,并更将招致特殊的难堪,遂一笑道:“承蒙指教,明
面谢。”
话锋中,与华惕双双拾阶而下,背后传来仇磊石话声:“华惕只有四个对时可活,小可言尽于此!”
宇文显和华惕,时正走至梯阶之一半,闻声止步,接着碰的一声,传来“武”字一号关门的震响。
华愤怒哼一声,转身
再登楼一拼,宇文显紧拉着华惕的左臂,状极诚恳的悄声说道;“总监,小不忍则
大谋,你应该知道,最近就要来的这位是谁,凭这位的功力,何愁至时不能雪
!”
华惕虽明知宇文显
险至极,但在表面上却找不出丝毫虚假,有火发不得,闷哼一声,大步而去!
酒美!菜香!价廉!亲切!
这是“西湖”之滨“水月酒家”的特点。
因之座上客常
,名传一时。
今天,是晌午饭口的时候,早已座无虚席。
靠湖一排四个窗户,这是“水月酒家”最好的座位。
第一个窗下,八仙桌两对面,坐着雷啸天和仇磊石。
他俩面前各有一壶酒,桌上四样酒菜,正浅饮低酌,从容的览望湖天景
,悠闲而舒适。
楼梯声响,上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貌如潘安,却有英
之气,一柄古鞘长剑,悬于
间,眉若剑,目如星,年纪仅有二十一、二。
但若仔细观察,你能从此人冷冰冰的一张脸,和眉目之间,发觉带着一丝残酷而狂傲的神色。
女的,十八九岁,一张粉面晶玉雕成,黛眉微挑,朱
如
透樱桃,星眸光
,真是美绝,
绝!
身材,高度,五官,四肢,不知是如何搭配的这样佳妙,不论何处,添一分多了,少一分则差了些!
一袭浅蓝衣衫,一双浅蓝小蛮靴,靴面绣着“梅花”肋下挂着一个浅蓝色的镖囊,背后一辆蓝鞘古剑!
男的是一身粉衣,金带,女的是一身浅蓝,乍登楼头,已将所有酒客的目光
住,喧哗声不由也低了下来!
只有雷啸天和仇磊石两个人,依然目注湖色云空,头都不转,似是根本还没有看见这一男一女!
“水月酒家”时正客
,店家顾盼左右,只有雷啸天和仇磊石那张八仙桌,空有余席,遂含笑对那个男子道:“公子担持,小的去和第一个窗户的客人商量一下,也许能腾出两个座头来,您候一会儿。”
说着才一抬步向雷啸天这旁,那青年男子一摇头,转身意
下楼,另觅酒家,少女却瞟了仇磊石一眼,道:“哥哥,就这儿吧。”
她不等少年答话,已转对店小二道:“好啦,你去商量吧!”
店小二到了雷啸天跟前,略微沉思,却向仇磊石道:“小的请公子高升一步,让小的多赚点钱养家。”
这店小二能言会道,虽然有人说车、船、店、脚、牙(有人将“牙”作“押”或“衙”据作者考证,乃是“意误”成为“牙”字,即古时所谓之“牙行”也。--作者按)
{“牙行”古时候介绍买卖的人,原书误作“扌牙”--rayman},无罪都该杀,但哪儿没有好人呢,店小二就这一句话,得到他心中所想的。
仇磊石淡然一笑,让出了位子。
现在,雷啸天仍然坐在右旁靠窗,仇磊石改坐雷啸天身旁,八仙桌除了一面靠窗外,还空着左首和中间。
这一双年轻的男女,在店小二恭
下,入了座,要了酒菜,可是雷啸天和仇磊石,却依然远眺湖色毫未注目。
一双年轻男女,坐在八仙桌的左一面,女的靠窗,正和雷啸天仇磊石兄弟坐成了对面。
酒楼上,又恢复了刚才的喧哗,朗笑声,谈话声,喝呼声,猜拳声,配合店小二的喊莱声,
成一片!
忽然…
咚!咚!咚!咚!如擂鼓,似巨雷震鸣般暴响,由楼梯上传来!
众酒客被巨声所震,几乎无不转头注目楼口,适时,楼梯口上,悠悠飘飘
出来了一个大头!
众酒客过半惊咦出声,实在这颗脑袋太大了,俗语说“头如麦斗”决非虚夸,目下这颗头就比麦斗大!
接着又现
出了上半身,众酒客不由惊咦声中,一变为哈哈大笑,举座皆笑,声音震耳。
那大头上,两道相距很远而很短的白眉,大头上不见一丝头发,滑而光亮,小眼睛,小嘴,雪白的山羊胡子!
这貌相奇煞,怪煞,怎怪众酒客嘻嘻哈哈不已。
刹那,这人全身都现
了出来,笑声更大了,原来这人只长了一个大头,高不足五尺,四肢短小至极!
一双手,雪白面
,如十岁小儿,上半身长过下半身,大头重过看来可怜的细脖子多多,是罕见的怪相貌!
突然!
哄笑之声半途猛然而停,停的太奇怪,也大突然,因之这广大的酒楼之上,立即变得十分寂静!
只有一串如银铃般的娇笑,仍未停顿,那是出于雷啸天正对面所坐浅蓝色衣衫的少女樱口!
雷啸天斜目一瞥楼口,难怪众酒客笑声突然而止,原来那大头老者,正以闪
着无边杀气的目光横扫众人!
这四光狠如蝎蛇,毒如天蚣,狰狞的令人
骨悚然!
大头老者冷哼一声,一干酒客皆神色陡变的低下了头,自顾自的吃喝起来,但却无人谈话出声!
那根本不吃海腥的,竟也莫名其妙的伸筷向友人所点的“划水”盘中,不喝酒的,糊里糊涂干了面前那杯酒!
众酒客适时忘形而笑,如今却人人自畏,好像这大头怪人的两道目光,能够杀人似的,个个胆寒无措!
银铃般的娇笑,却仍未停止,不过酒客却没人有这勇气,偷窥一下是谁还在笑,后果如何?
大头怪人冷酷的目光,最后罩在浅蓝衣衫的少女身上,黑眼珠轻转,也瞥望了另外三个人一眼,又冷哼一声!
接着,大头老者以如雷般的声调,对店小二道:“找座,两个位子!”
他要两个位子,想必还有同伴要来。
店小二早已看出不对,恭恭敬敬含笑向前,道:“小的斗胆给爷回话,小店客
了。”
大头老者用手一指雷啸天等人所坐的那张八仙桌,道:“那里不是正空着两个位子吗?”
店小二暗中叫苦,只好硬着头皮道:“小的认为爷不愿意和别人共座,所以…”
大头老者不待店小二话罢,道:“少罗嗦,快伺候!”
说着,他大踏步向空座处走来!
仇磊石不知想些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移转远眺的目光,突觉右膝头被雷啸天一碰,接着听到雷啸天低低说道:“稍后必有事故发生,二弟要听愚兄的话,不论是发生什么事情,愚兄没动二弟不可多管!”
仇磊石看了雷啸天一眼,似对雷啸天突然如此嘱咐自己,极感意外,原来他正想着心事,对一切皆未发觉。
大头老者已走到桌前,伸手拉开正面空置的坐位,缓缓坐下,仇磊石不由看了他一眼,没笑,不过脸上却闪过一丝深觉意外的神色!
接着又瞥向那美极的少女,目光一亮,暗赞一声“好美”然后依旧目望窗外,想他自己的心事。
大头怪人要了十斤酒,六个菜,叫店小二摆上两付筷盏,然后嘿嘿两声,眼望着那英
的年轻男子道:“幸会,贵姓!”
这少年自入座饮食,就没有笑过,脸上始终像块玉板一样,冰冰冷,此时依然冷冰冰的说:“我不愿意和生人说话!”
大头老者冷哼一声,道:“包括老夫?”
少年看都不看一眼,道:“你算什么东西,能例外!”
这句话又冷又无礼,引起仇磊石的注意,才收回目光看向这个少年,岂料一望之下,心头震
,久久不止!
这少年似曾相识,但却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仇磊石踏入江湖仅有几天,识人有限,立即沉思,在脑海中搜索这少年的影子,终于没有记起。
此时大头老者,碰个无情钉子,竞未羞恼,反而嘻嘻哈哈的笑了,笑声止住之后,又道:“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少年剑眉陡扬,正
发火,大头老者已接着说道:“老夫看出你们俩人,都活不久了!”
“总不会比你老儿先死吧!”
少女却无心的,以右肘
着少年的左臂,咯咯地一连串如莺鸣般娇笑,然后问大头老者道:“大头老者,你会看相?”
大头老者短短浓眉一皱,道:“姑娘,我姓‘翁’!”
少女嫣然一笑,天真无
的说道:“翁大头,告诉我嘛,你会看相?”
“噗嗤”之声,随着少女的这句话,由各处传来!
翁老头似对少女无可奈何,冷冷地道:“不会!”
少女黛眉一挑,道:“那你怎么胡说八道?”
翁老头哼了一声,道:“决非胡说八道!”
少年不耐的沉声道:“那是‘放狗
’了?”
翁老头蓦地哈哈怪笑两声,道:“告诉你们吧,是老夫不准你们活过三天!”
少年闻言,
朗的哈哈大笑,道:“老儿!小爷今天就叫你活不过去!”
少女却一拉少年的左臂道:“哥哥别生气,这种事一生少见,问问也增见识。”
说着,仍然天真的问翁姓大头老者道:“翁大头,你为什么不叫我和哥哥活过三天呢?”
翁老头无情的说道:“老夫有个规例,凡敢当老夫之面,而
笑老夫这个相貌的人,都不叫他活过三天!”
少女哦了一声,道:“刚才笑的人太多了!”
翁老头道:“老夫最后却只发现你还在笑!”
少女一点头道:“不错,但是我哥哥却没有笑呀!”
翁老头道:“他敢骂我,非死不可!”
少年突地起座道:“丑怪老儿,你看错了小爷!”
翁老头若无其事的说道:“老夫说过三天,现在你不必着急,老夫这个规例,就是为了留给那该死的人,一线生机…”
少女接口道:“什么生机?”
翁老头道:“死期是三
后的最后一个时刻,因此你们兄妹还有三整天时间,若能远去千里,此事就可作罢!”
少女啊了一声,道:“翁大头,你的心肠是
好的,还给人留了一线生机,只是三天的时间,若无快马,怎能跑出一千里呢?”
翁老头冷冷的说:“老夫就能。”
少女大喜,拍手道:“这就好了!”
翁老头问言一愣,道:“好什么?”
少女道:“你吃喝完了之后就走,越快越好,三天之后,你已经到了千里以外,我笑你的事情不就作罢了吗?”
翁老头又是一愣,他几乎把少女当成个傻子,或者是有心调侃自己,但注目之下,只见少女一脸正经,天真无
,既非傻子,更不像城府极深有心调侃自己,不由对答不上话来!
少女却适时接着说道:“翁大头,其实你这个规例应该改改,我知道,你绝对没有为这个规例杀过人,但是你每天都为躲避要杀的人来奔跑千里,这太苦了,你这个模样不能
止人家笑的,你说对不对?”
翁老头仍然答不上话来,这少女的一言一语,都出自真诚,坦
,毫无矫作,似是事情本来应该这样一般!
翁老头
肚子火,就是发不出,沉默了久久,翁老头突然站起,目注少女,一字字说道:“你说实话,可知道老夫是谁?”
少女天真的摇摇头,道:“从前不认识你,现在却知道你是谁了!”
翁老头哦了一声,道:“你说,老夫是哪一个?”
少女一笑道:“是翁大头,不不,我应该喊你翁老头,不过你的头实在是太大了,叫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翁老头长吁一声,道:“算我走了背运,今天这件事算了,连你哥哥也放过,不过你要记住,再相逢最好装作不认识老夫!”
此时,酒菜正好送到,翁老头却看都不看,丢了块银子,大步向楼梯口而去,把店小二愣在一旁。
适时,楼梯口上,如幽灵一般,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那是个长人,足足高有八尺半!
长人尖尖的脑袋,也是秃头,长而狭小的脸,却配上了两道浓眉,一双大眼和一张阔嘴!
这相貌和那翁老头,恰恰相反,着实令人无法忍俊,众酒客鉴于刚才的经验,肚里大笑,面上却声
不动!
大头和长人在楼梯口相逢,长人道:“怎么回事?”
翁老头摇着大脑袋,道:“没什么,
座了,咱们上另外一家。”
长人摇摇头道:“这‘水月酒家’的酒菜,是此间第一!”
翁老头道:“你又不是饿鬼,馋鬼,上哪儿不是一样?”
长人两道冷酷的目光,一扫仇磊石等坐处,道:“在街上我听到你和人家说话。”
翁老头道:“不错,是我一个故人子女。”
长人用手一指仇磊石那一桌,道:“他们?”
翁老头道:“明知何必还问!”
长人道:“哪里正好空着两个座嘛!”
翁老头道:“让他们晚辈的吃顿安稳饭吧,咱们另找地方。”
长人浓眉一皱,道:“我好像看到你拿银子给店家?”
翁老头似不耐烦的说道:“长竿(甘)子,你本来就是贼眼!”
长人姓甘,大头却叫惯了他“长竿子”长竿子浓眉再次一皱,摇摇头,莫名其妙的说道:“没吃东西,干吗给银子?”
翁老头道:“谁像你这么小气,既然见到几个晚辈在吃喝,好意思不会账就走,真是的,咱们走啦走啦!”
长竿子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转身下楼而去,大头和长竿子走过好久之后,酒客们才敢开口相谈。
此时,那英
的少年,却冷着脸对少女说:“妹妹你是什么意思?”
少女似乎不明乃兄此问,道:“哥哥,什么事呀?”
少年哼了一声,道:“还装糊涂!”
少女星眸连霎,道:“你又发无名火了,真是的!”
少年怒声道:“这也叫‘无名火’?哼!”少女生了气,樱
一噘,道:“真懊悔和你一块儿出来,动不动就发我的脾气,我又没有得罪你,吃完了饭我回去啦!”
少年更怒,道:“正好,我本来就不想带你来,都是爹爹…”
少女
口道:“爹爹怎样?你好大的胆呀!”
这句话出于她的口中,非但没有丝毫威
胁迫之意,反而听来像是十分关怀和劝慰,十分诚挚。
少年哼了一声,霍地站起身来道:“你懊悔和我作伴,我懊悔带你出来,现在正好,你回去你的,我去干我的,谁也别管谁!”
说着,看也不看自己妹妹一眼,汗巾把油嘴一擦,仰颈干了杯中的残酒,竟然大步下楼走了!
少女急得站起来想喊,蓦地看到一干酒客都注视着自己,粉脸一红,无言的又坐了下来。
一脸受尽委曲的样子,令人爱煞,怜煞!
少年就这样走了,没有回来,少女吃喝似都失去了滋味,雷啸天浓眉微皱,含笑对少女道:“令兄火气真大,姑娘只好耐心等他片刻。”
少女低垂粉脸,委屈的说道:“他不会回来了!”
雷啸天一笑道:“不会,他…”
少女已
口道:“会的,他永远是这个样子,算上这次,他前后一共扔下我不管,抬腿就走,已经八回了!”
仇磊石闻言一愣,雷啸天也不由一呆,此事闻所未闻,兄弟二人不
互望了一眼,摇头苦笑。仇磊石想了片刻,道:“姑娘贵姓?”
少女仍未抬头,但却并不是羞涩,而是仍存委屈,因之令仇磊石和雷啸天,越发觉得那少年不尽人情。
少女以银铃般声调,低低的答道:“艾晓梅!”
仇磊石心头猛的一动,却想不出原因何在,他一时理解不到,这原因是他真正名字中,也有个“梅”字。
雷啸天适时道:“姑娘既知令兄不会回来,现在就该去追!”
艾晓梅苦笑一声,道:“早追不上了,就是追得上,他决心独行的话,早晚还会说走就走,何况我现在身…”
她不说下去了,雷啸天虽觉可疑,却未追问,仇磊石更是一向不愿问人所不想说的,遂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仇磊石道:“姑娘仙乡何处?”
艾晓梅道:“不很远,在‘金陵’!”
仇磊石道:“姑娘千金之体,不应在外
,还是回金陵吧!”
艾晓梅星眸一翻,抬起头来道:“我回不去!”
雷啸天和仇磊石闻言俱皆一愣,不约而同,道:“这为什么?”
艾晓梅粉面微红,道:“我不认识路。”
雷啸天看看仇磊石,仇磊石瞧瞧雷啸天,兄弟二人互相摇摇头,一时竟不知对她说什么才好。
还是雷啸天经验多些,打破沉默,道:“姑娘可知令兄去了哪里?”
艾晓梅摇摇头,道:“他一天很少说过五句话,谁知道他要上哪里!”
雷啸天长吁一声,道:“那么姑娘作何打算?”
艾晓梅星眸闪闪,看看雷啸夫和仇磊石,似是有话难以启齿,仇磊石心
忠厚,不由说道:“姑娘若有什么要小可办的,但说无妨。”
艾晓梅脸上绽笑,笑意嫣然,天真的说道:“你不骗我?”
仇磊石一笑道:“小可怎能来骗姑娘。”
艾晓梅高兴的把手一拍,道:“那就好了,你送我回‘金陵’好吗?”
仇磊石闻言愣了,他没想到姑娘竟会说这句话,一时之间呆若木
,不知道应如何答话才好!
艾晓梅见此情景,脸上欣慰之
顿失,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仇磊石俊脸成了红布,立刻答道:“不,小可没骗姑娘,答应送姑娘回金陵。”
艾晓梅愁容一扫而空,欢笑着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走吗?”
仇磊石尴尬的看看雷啸天,雷啸天暗中叹息一声道:“二弟知道路?”
仇磊石的脸又红了,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可以打听。”
雷啸天暗中想笑,天下真有这种怪事,自己连路都不知道,却答应去送别人,但丈夫一诺千金,雷啸天只好设法解决这个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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