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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苍穹沉暗如漆,山野大地蒙着厚厚的积雪,灰茫茫地一片,狂风一阵阵刮地雪尘,呼啸涌腾,弥漫若雾。

 雪粒雾尘中实现在六条迅如流星般人影,为首正是那天外三凶毒著称的清风庵主。

 只见清风庵主身形倏地一停,转面沉声道:“庞雨生不必危言恫吓,途中谅有拦劫,你等伤势好些了么?”

 红衣童子躬身答道:“服下恩师所赐灵药,伤势已然平愈!”

 清风庵主点点头,道:“你窥听沙嵩与其之言去处就在不远么?”

 红衣童子答道:“恩师你瞧,山嘴上有一株倒挂悬松,似七龙飞攫,沙嵩去处就在崖上。”

 清风庵主凝目望去,相距百数十丈外崖嘴上,隐隐可见一株悬柯奇松,嘴角不泛出一丝笑。

 忽闻朗朗喝声传来道:“清风庵主请速退回,本帮秘密聚会之处,不容窥探,望请见谅。”

 清风庵主闻言目中怒光,大喝道:“何不现身出见!”

 只听暗中那人冷笑道:“在下敬庵主乃本帮嘉宾,故尔善言相劝,如不及早回身速去,我等身奉严命,迫不得已也顾不得其他了。”

 清风庵主面色铁青,厉声道:“就是你们帮主见了老身也畏让三分,汝等胆敢口出不逊,老身偏要去,瞧你等其奈我何!”

 五童渐渐醒了过来,发觉一身武功已失,不住热泪盈眶,伤心悲愤。

 清风庵主铁青着脸道:“我们走吧!”

 她不敢施展身法,因五童武功已失,步履无异常人,心中怒火沸腾,此乃生平未受之辱,只觉与无极在和势不两

 立。

 走出约莫七八里路远,只见冷面秀士庞雨生与钱百涵双双着走来,冷面秀士道:“庵主此去如何?”

 清风庵主黯然一笑道:“不幸为庞施主料中!”

 庞雨生道:“详情可否见告?”

 清风庵主目光四巡了一眼,道:“两位是否愿择一密无雪之处坐叙,老身尚要请问中疑虑。”

 庞雨生道:“谨尊庵主之命。”

 他们一行择一穹形山崖之下,席地而坐。

 清风庵主长叹了一声,娓娓道出详情。

 庞雨生钱百涵两人不骇然动容。

 清风庵主道:“庞施主为何知情无极帮主必派人拦截老身?”

 庞雨生望了钱百涵一眼,道:“钱老弟有一至深为沙嵩所信任,他因深恶无极帮所行所为,均是罪大恶极神人共愤,是以告知钱老弟!”

 钱百涵颔首道:“无极帮知道庵主必暗中蹑随沙嵩,如不痛挫庵主锐气,后将无法使庵主甘心悦服。”

 清风庵主不怒火沸涌,冷笑道:“我与他已形成水火积不相容,怎可甘心悦服。”

 庞雨生微微一笑道:“庵主此言差矣。”

 清风庵主怒道:“有何可差,施主若易身相处,则不会出此轻率之言。”

 庞雨生道:“恕在下出言忤犯,不过在下要说两句不敬之词,庵主可否赐答?”

 清风庵主道:“有话请说何妨。”

 庞雨生道:“今晚折辱之仇,庵主是否必报?”

 清风庵主怒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庞雨生淡淡一笑道:“庵主是否稳胜算?”

 清风庵主不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庞雨生打蛇顺榻上,忙道:“无极帮主所网罗的均是武功奇高的能手,图霸武林惟心有畏忌”

 清风庵主道:“他畏忌何人?”

 庞雨生道:“这个在下不知,但在下却知他目前畏忌的是三度出现武林中的持有神木令主者,他不取得骊龙谷藏珍中一册武功秘笈,将无法遂其独霸武林之愿。”语音微顿了顿,深深注视了清风庵主一眼,接道:“依在下之见,庵主不如取得武功秘芨后,再作复仇之事。”

 清风庵主道:“听施主之言,莫非已有人取得武功秘芨后再作复仇之望。”

 庞雨生道:“端视庵主愿否与在下等揣手合作。”

 清风庵主道:“如何揣手合作,老身愿闻高明。”

 庞雨生道:“不敢,一愚之得焉敢当庵主廖赞,庵主不妨忍下愤怒,虚与委蛇,因一份藏珍图已落在无极帮主手中,另一份在下心疑乃无极帮有意放出失窃风声,诬栽在偷天二鼠身上,更挑衅残杀,使武林自,无法顾及,如今又窃去钱老弟身怀之神木尊者遗嘱,可从容参悟骊庞谷藏珍。”

 徐海略一沉,道:“施主所言极是,但老身岂可自损威望,腼腆事仇。”

 庞雨生道:“不然,庵主如不提及此事,无极帮主则亦佯装不知,汝魔我诈,互斗心机,庵主佯装恭顺,在下料无要有帮主必不敢生心暗害,他心有顾忌”

 清风庵主道:“他顾忌什么人?”

 庞雨生朗声道:“天外三凶是好惹的么?”

 这一句话听得清风庵主五内熨贴,世人多喜戴高帽,清风庵主何独不然,冷漠铁青面色不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好,施主为人心老身深知,施主未必并无所取。”

 庞雨生微笑道:“在下未说过一无所取之言,藏珍中有柄上古仙兵,名叫鲁戈,在下希望取得”说着又朗笑一声,道:“不过骊龙人保藏珍,乃钱老弟所有,只要钱老弟首允,当无问题,后秘芨上武功如有疑难,钱老弟尚须就教于庵主。”

 清风庵主望了钱百涵一眼,道:“君子一言。”

 庞雨生道:“如立九鼎。庵主眼前不如在途中相候沙嵩,在下预料沙嵩天明即回。”

 清风庵主暗道:“冷面秀士善攻心计,老身应防着了他的道儿就是。”

 只听冷面秀士又道:“因时刻无多,预定之计尚未尽言,望庵主明晚枉驾来此一行。”说着抱了抱拳,与钱百涵身形疾腾,杳入夜沉沉中。

 红衣童子道:“恩师,冷面秀士之言可信么?”

 清风庵主答道:“双方既然互为利用,目前冷面秀士必不我欺。”说着望了望天色一眼,又道:“天色即将放亮,我等在途中相侯沙嵩。”

 七要公崖中疾闪出一条庞大如鸟身影,劲装捷服,肩带一双独门兵刃拂手拐,迅如猿猱登上七松崖。

 将及于半,突闻崖上朗笑道:“沙庄主真是信人,敝上恭候多时了。”

 沙嵩施展上乘轻功,一口气登上七松崖,只见松后转来一个须发甚长的老叟,即道:“我儿何在?”

 老叟微微一笑道:“事实并非如同庄主想像,多言无益,老朽领庄主前去。”

 沙嵩已瞥见数十丈外,松林掩映着一幢小庙,门口烛火闪耀,沉叹一声道:“沙某有烦了,阁下可否见告贵上是何来历?”

 老叟不答,缓缓走去。

 沙嵩只感头皮发炸,今晚应约前来虽存了必死之心,但处此情境,不头泛上阵阵奇寒。

 只听传出清朗语声道:“有请!”

 老身欠身一让,伸臂前引肃客。

 沙嵩壮着胆跨入庙门,抬目望去,不面色惨变,只见上坐一黑衣蒙面少年,与武林中盛传的神木令者无异,两旁肃立着金刀四煞,目中慑人寒芒,令人震栗。

 蒙面少年目睹双面佛沙嵩人来,缓缓起立,朗声道:“沙庄主远来是客,在下未即出,望乞海涵,请坐。”

 沙嵩欠身落座,道:“沙某知罪,所以只身前来领责,万死不辞,但幼儿无过”

 “罪不及孥,在下岂能不知。”蒙面少年道:“紫霞山庄,犬不留,不知庄主尚记忆否?”

 沙嵩面色惨变,道:“当年之事,沙某为势所,身不由己,却不诿过于他人,但求一死,别无他言只肓赦释犬子,沙某身在九泉,亦当感恩。”

 蒙面少年淡淡一笑道:“庄主言重了,老四请带庄主去见见他的爱子是否安然无恙。”

 那立在左侧的第二尊金刀煞神道:“庄主请随我来。”

 双面佛沙嵩不一怔,谢了声立起紧随着金刀老四走向庙后。

 一间矮屋中窗纸内映烛火,隐隐可闻其子清脆语声。

 金刀老四推开木门,沙嵩迈入,只见其子与一皓首银须瘦长清癯老叟对坐笑语,目睹沙嵩,霍地跃起扑入沙嵩怀中叫道:“爹!”

 亲亲之情,溢于言表。

 沙嵩两行热泪眶而出,顺颊下,大手掌抚摸着其子发颊。

 老叟面色一冷,不屑地望了沙嵩一眼,与金刀老四联袂步出房门。

 沙嵩道:“孩子,你受苦了!”

 幼童圆眼一睁,道:“他们待孩儿甚厚,丝毫未受苦,爹为何竟出此言?”

 沙嵩闻言呆得一呆,道:“你是被何人带来此处?”

 幼童目诧容道:“孩儿蒙神木尊者相救,稍迟一步孩儿即遭万恶凶徒杀害,含恨九泉了。”

 沙嵩惊道:“真有其事么?凶徒是谁?”

 幼童右手一指暗门,道:“匪徒囚在此柴房内。”

 沙嵩纵身一跃落在门前,举掌推开木门,不骇然变,只见一匪徒斜仰在柴堆上,耳眼口鼻内溢丝丝黑血,两目怒张,口张鼻扭,似死前不胜痛苦。

 沙嵩认出一双匪徒乃自己强仇大敌,闽南剧盗刘雄威又瞧出两人系受火搜魂恶毒手法,全身经脉裂断,内腑缓缓绷碎,受尽痛苦而死。

 此种恶毒手法,他也是听说过,并未目睹,只瞧得心惊胆寒。

 幼童以手掩目,呼叫道:“爹!好可怕啊,孩儿见他们囚在室内时,还是活生生地,怎会死去。”

 沙嵩叹息一声,带上柴房木门,道:“为父错了,还认为神木令主人挟持我儿胁迫为父就范。”

 幼童圆睛骨碌碌转了一下,诧道:“孩儿只知神木尊者乃前辈义人侠奇人,如今的神木令主对孩儿受护备至。”

 沙嵩道:“神木令主者对我儿说了什么?”

 幼童道:“神木令主者训勉孩儿,人生苦短,须做一番有意义之事,读书为求明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沙嵩心有所感,暗叹一声道:“只说了这些么?”

 幼童道:“他只说了这些话。”

 一条身影疾闪而入,现出那皓首银发老叟,道:“福儿老汉带你去安睡,天色一明,就须随你父返家。”继向沙嵩笑道:“时刻无多,敝上有请庄主叙话。”

 沙嵩答道:“在下遵命!”望了其子一眼,跨出迈出,径向庙堂走去。

 只见神木令主者与金刀四煞叙话,目睹沙嵩走出,倏地立起,朗声道:

 “庄主请坐,在下意请庄主之事,不知庄主可愿相助?”

 沙嵩抱拳,目恭敬之,道:“不敢,只要老朽所知敢不如命。”

 蒙面少年道:“庄主知否在五台山无极帮安藏了多少羽?”

 沙嵩立时从怀中取出一叠折好的纸柬,递与蒙面少年,道:“无极帮主为人行事均在事前经过周密布署,谋定后动,一切安排极其隐秘,老朽虽受命在紫荆关设立分堂,严密监视晋北冀西武林动静,五台派被定为最重要之一处一举一动,每五须传讯禀明。”话声略略一顿,又道:“五台究竟有无极帮多少羽,老朽委实不知情,只知主其事者为乾头陀,这纸卷内老朽已书明暗语手式联络之法。”

 蒙面少年展开纸卷,已明就理,用烛火毁去,道:“多蒙庄主不欺,在下心感不胜,当年紫霞山庄严大侠严天梁灭门祸劫庄主是否参与其事,不知可否见告详情。”

 沙嵩闻言不心神大震,面色惨变,苦笑道:“不敢隐瞒,老朽当年实参其事,但为势所迫,身不由主。”

 蒙面少年诧道:“这是何故?”

 沙嵩道:“因为参与其事者均是黑衣蒙面,互不交谈,违则立即处死,主其事者亦隐秘本来面目,临行之际,俱服下神药丸。”

 “主其事者庄主必然知其来历。”

 沙嵩面现苦笑道:“不知。”

 蒙面少年诧道:“凡事必有因,庄主恐是违心之言。”

 沙嵩苦笑道:“老朽如有一言不实,后必遭惨死,当年老朽突奉黑道星旗令召集,赶往蜀道天险犀牛峡内听命事后才知杀害的竟是誉武林,威震西北道上的严大侠,神明内疚,至今未复,才托身于无极帮下,从此罕有现身江湖。”

 蒙面少年喃喃自语道:“七星旗令七星旗令。”似作沉思状。

 沙嵩道:“七星旗令乃当年黑煞神荀智独门信符,但荀智早在围袭紫霞山庄前三月便已亡故,荀智一向独来独往,无家无室,并无后人。”

 蒙面少年不一愕,道:“庄主这么多年来,竟不知一丝内情么?”

 沙嵩黯然叹息道:“十数年来,老朽如置身在暗室中,非但不敢多问,而且不敢多想,但老朽不解的是参与其事之人均无法明了真象,大侠从何探出?”

 蒙面少年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着缓缓立起,又道:“在下尚有要事急须离此,庄主请偕同令郎转返庄内,今晚之事宜守口如瓶,以免杀身之祸。”

 金刀大煞道:“令郎谅已睡,俺领庄主前往令郎睡处。”

 蒙面少年忽飘然步出庙门而去。

 寒风啸掠,夜空如墨。

 蒙面少年独自一人徘徊在林径积雪间,心情沉重,郁闷难舒,低声长道:“高崖何处觅知音寒管声幽怨一声已断别离心旧事难弃杳难寻恨沉沉

 忽闻一声娇脆银铃悦耳笑声传来道:“你又在伤感了。”珠光一闪,眼前突现清丽脱俗的许飞琼。许飞琼纤纤玉指捏着一颗胡桃般大小夜明珠,烛照丈许远近,一双晶澈双眸凝在蒙面少年,笑靥如花道:“忧能伤人,星弟还是想开点好。”严晓星道:“琼姐,速将明珠收起,血海大仇未报,怎不使小弟忧心如焚。”许飞琼将明珠收置怀内,娇笑道:“我知道,但迹象已明,如你我所料,主凶就是无极帮主,我更断定无极帮主与伏建龙同是一人。”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但并无确切明证,岂能妄入人罪。”许飞琼道:“速则不达时至自然明,大仇必然得报,星弟请暂释忧心,我来此乃受人重托。”

 严晓星诧道:“琼姐受何人之托?”许飞琼道:“珊珊、小燕陶氏姐妹。”

 严晓星不剑眉一皱,道:“琼姐岂可自吐隐秘。”许飞琼响起银铃娇笑道:

 “是她二人自知,怨我何来。”严晓星不一怔道:“她两人如何知情?”

 许飞琼道:“星弟太小看了珊珊小燕,她们早就料到星弟就是神木令主人。

 二女对你一往情深,岂可水无情,弃之如遗。”

 严晓星摇首叹息道:“道义之,一无儿女私情,琼姐说到哪儿去了。”

 许飞琼嗔道:“星弟,怎不知女人祸水,你如此绝情,避不相见,恐爱极生恨,对你大为不利,何况魂谷主夫无故失踪,也许与星弟血海大仇有关连。”

 严晓星闻言不一呆,忖道:“是啊,沙嵩言说受命围袭紫霞山庄之际,均服下药丸,身不由己,莫非就是魂谷这这独门药物么。”遂颔首道:“谨遵琼姐之命。”

 许飞琼格格一笑,拥手同行消失于夜沉沉中。

 天色漆漆微现曙光,白雪无垠,双面佛沙嵩率着七龄爱子在山径小道上。

 沙嵩道:“昨晚你我身经百历,宜守口如瓶,免遭杀身之祸。”

 道旁闪出一条黑影,躬身抱拳道:“庄中无恙么?”

 沙嵩定睛一望,见是庄中得力高手吴荣,面泛冷笑道:“原来是吴贤弟,你奉何人之命来此守候?”

 吴荣答道:“夫人放心不下,命小弟来此,清风庵主已起疑,于遂途守候庄主。”

 沙嵩淡淡一笑道:“老朽奉帮主急召,指示武林大计,今后武林情势,必有一番剧变,吴贤弟千万不可宣,可送犬子由小道赶返庄主,老朽前去与清风庵主见面。”

 沙嵩定了定神,身形一提,施展草上飞没功,疾如流星奔去。

 走出约莫四五里之遥,忽闻清风庵主语声道:“庄主何往?”

 沙嵩抬目望去,只见清风庵主率领五童从道旁竹林中缓缓走出,立时抱拳施礼道:“沙某奉帮主密使相召,临行匆匆,不及与庵主到来经过陈明,敝帮主言庵主盛情心感,他心在短短时内赶回总坛与庵主相见,命沙某面致歉意。”

 清风庵主道:“如此说来,老身须赶往约定之处与贵帮主晤面了。”

 沙嵩道:“庵主不多打住一天么?沙某急稍尽地主这谊。”

 清风庵主在一个时辰内用独门灵丹耗损本命真力与五童打通阻滞道,已是疲惫不堪,闻言正中心怀,道:“老身恭敬不如从命,俾便请教选来武林情势。”

 沙嵩忽瞥见五童神色惨淡,面有愤容,不诧道:“庵主五位高徒怎么样了?”

 清风庵主淡淡一笑道:“你我回庄再谈详情吧!”

 他们身形消失远处后不久,东向无垠白雪尽头突现五个黑点,疾逾闪身,转眼现出陶胜三皇甫炎高雨辰等人。

 蓦听一清朗笑声道:“陶老英雄别来无恙?”

 陶胜三闻声不面色一变,只见一株合抱秃干巨树后转出赵城,面含笑,目注自己,线毫不见敌意,由不得心情一宽。

 高雨辰双拳略抱道:“赵老师,你我又幸会了。”

 赵城含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高少侠好。”说着目光转注陶胜三道:“陶老英雄,你是否须往双面佛沙嵩庄内?”

 陶胜三又是心头一震道:“正是,赵老师何以知之?”

 赵城道:“老英雄此去必自投罗网。”

 陶胜三不面色大变道:“此话何解?”

 赵城微微一笑道:“因为沙嵩内所囚的二女,并非陶老英雄要寻觅之人,何况二女已予释放,再二女非我罗门下。”

 “这话可是真的?”

 “正是!”赵城正道:“在下岂是谎言之人,倘不信,当可一问沙嵩。”

 陶胜三略一沉道:“老朽还是要当面一问真情。”

 赵城淡淡一笑道:“老英雄定要前往,在下未便拦陶老英雄为了寻觅两位嫡亲侄女,不惜与无极帮虚与委蛇,须知人无害虎意,虎有害人心,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是明证。”说着振臂一鹤冲天拔起,穿空斜飞落下,三起落,瞬眼无踪。

 皇甫嵩冷笑道:“此人傲慢无礼,后遇上,老夫必杀之。”

 高雨辰道:“罗刹门下均是脾怪异,冷漠无礼,当家不理会他就是。”

 陶胜三等人如飞奔驰而去,约莫奔出三里之遥,已是一处庄,寥寥四五户人家,由于天寒地冻,均深锁门户,忽闻一沙沉声传来道:“来的可是陶老英雄?”

 一幢矮檐土屋突呀的开启,步出一身材高大,白发银须老者。

 陶胜三诧道:“恕陶某眼拙,从未识荆,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高大老者笑道:“老朽闵九公奉庄主之命接待陶老英雄,诸位远来跋涉,请至屋内饮杯热酒,略祛寒气,老朽有话面告。”说着侧身肃客。

 陶胜三数人鱼贯而入,只见屋内一张方木桌上摆着几样山珍野味,并暖着一壶酒,酒香四溢。

 闵九公挽起酒壶,在碗中斟了酒。

 皇甫炎暗道:“不多不少,恰好六碗酒,似算准了我等五人。”不深深注视了闵九公一眼。

 闵九公好似猜中皇甫嵩心意,笑道:“皇甫当家惊异老朽为何知悉五位定要前来,因为敝帮到处均有耳目,五位一举一动,本帮均了如指掌。”

 皇甫嵩鼻中冷哼一声道:“闵老师知否我等方才来时途中曾遇见何人?”

 闵九公淡淡一笑,道:“罗刹门下赵城。”

 皇甫嵩不由心神猛凛,面色微变。

 闵九公忙道:“老朽先干为敬。”一大碗酒咕噜噜喝完。

 陶胜三察知酒中无毒,亦一饮而尽,道:“阁下是否奉命拦阻陶某等入庄,不知为了何故?”

 闵九公道:“庄中另有客先至,此人与陶老英雄皇甫当家乃强仇死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恐掀起一场凶搏”

 “他是谁?”

 “天外三凶,清风庵主!”

 皇甫嵩鼻中冷哼一声道:“老人尚死么?”

 闵九公道:“不但未死,武功较前更为进。”说着一一劝酒。

 陶胜三意问明二女之事,话出口复又咽了回去。

 闵九公甚为健谈,词锋清隽,盛赞陶胜三皇甫炎生平得意事迹,传神动听。

 酒味甘醇,菜肴腴美。

 皇甫炎嗜酒贪杯成,见了好酒更是不舍,只觉此酒佳极,一连饮了六碗,忽感阵头目晕眩,不骇然变,大喝道:“你胆敢酒中放毒。”

 其他陶胜三等四人亦觉察有异,但四肢乏力,目惊悸之

 闵九公哈哈大笑道:“老朽并非所差遣,但所说纯属实话一句不假。陶胜三目怒,喝道:“你是何人?”

 闵九公道:“老夫闵九公也非虚假,今略施诡计,志在你陶胜三,与他们丝毫无干。”说罢在皇甫炎四人身上点了数处道,笑道:“恕老夫无礼,一个对时后自解。”

 皇甫嵩等人眼前一黑,俯在案上沉沉睡去。

 陶胜三心中发,道:“陶某与阁下无仇无怨,志在陶某何故?”

 闵九公道:“老夫与令弟至莫逆,魂谷主夫妇突告失踪,经多年之查访,方知陶老师你与令弟面和心违,生心陷害魂谷主夫。”

 陶胜三心头猛泛奇寒,道:“此话匪夷所思,陶某怎会暗害手足同胞。”

 闵九公面色一寒,冷笑道:“狡辩无益,老夫自有方法叫你吐实。”说着从怀中摸出十支绣花银针放在桌上。

 只见闵九公微微一笑,捏起一支银针,左腕一翻,抓起陶胜三左腕,疾如闪电将针尖戮入陶胜三右手中指甲内。

 陶胜三只觉奇痛彻骨,不修呼出声,额角汗珠黄豆般

 大下。

 闵九公又捏起一针,由陶胜三右手无名指指甲下慢慢戳入。

 陶胜三只觉痛不可忍,泪水夺眶涌出。

 陶胜三不胆寒魂飞,自知无幸,只见闵九公已取第三银针,忖道:

 “与其身残酷极刑,反不如自毙而死。”

 他虽萌必死之心,但猛然察觉气阻滞,力不从心,又是一阵奇痛,不住张口嗥叫出声。

 拾指连心,陶胜三痛极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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