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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黑衣怪人
 当她们各自恢复本来面目,准备返身走向厅堂中时,房门口却传来一个苍劲的语声道:“果然是国天香,我见犹怜。”

 周幼梅等三人一齐闻声投注,只见房门口立着一位一身玄短装,头戴黑色布套,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而身材又特别矮小的怪人。

 此人不但身裁矮小得有若十三四岁的孩童,一双眼睛,也不像一位身怀绝艺的人那么炯炯有光,如非由语声上证明他,就是方才躲在神龛上暗中帮助她们的那位奇人,可真会把她们吓一跳哩!

 他,既然戴着黑布套,当然看不出他的面目,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大年龄,仅仅由那苍劲的语声中,忖测出决不是一位年轻人而已。

 同时,由于他装束怪异,再加上他方才躲在神龛上所沾上的一身灰尘,显得滑稽之至,使得三位美姑娘几乎要失笑出声。

 当然,她们为了对这位黑衣怪人的感激与尊敬,尽管心中想笑,却都是强忍着没笑出来,并由周幼梅领先朝着他裣衽一礼,娇声说道:“老前辈能否请进屋来坐坐?”

 黑衣怪人笑了笑道:“也好,同你们这些绮年玉貌的姑娘们在一起,使我也好像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说着,已走进室内,径自在枯草上坐下之后,才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坐啊!”三位姑娘也在一旁坐下之后,黑衣怪人才向周幼梅注目问道:“这位姑娘贵姓?”

 周幼梅恭应道:“晚辈姓周,名幼梅。”

 黑衣怪人接问道:“令尊台甫,如何称呼?”

 周幼梅正容答道:“家父上一下民…”

 黑衣怪人截口笑道:“原来是‘云梦钩叟’周一民周大侠的掌珠,算得上是将门虎女,可喜可贺!”

 周幼梅不由一愣道:“原来老前辈也认识家父。”

 “不!”黑衣怪人笑道:“对令尊,我不过是心仪已久,却一直无缘识荆。”

 周幼梅呆了一呆,道:“老前辈连本来面目,也不肯示人,如果晚辈请示您的尊姓大名,想必也是不肯见示的了?”

 黑衣怪人点点头道:“不错。”

 周幼梅美目深注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黑衣怪人长叹一声道:“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不谈也罢!”

 周幼梅不由黛眉一蹙道:“老前辈也真是怪得可以,姓名来历不肯示人,倒也罢了…”

 黑衣怪人截口笑问道:“听你这话意,好像我还有什么更怪异的事?”

 “是啊!”周幼梅嫣然笑道:“方才,您在暗中义伸援手,却也不让人知道,而偏偏要装神鬼的。”

 黑衣怪人轻叹一声道:“孩子,我心头的痛苦,不会有人了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同情的。”

 话锋微微一顿,又幽幽地接道:“方才,我本来就不想伸手,但眼看你们三位女娃儿落人虎口,又于心不忍,所以才不得不用一个变通办法,先以真气传音暗中通知你们,然后伺机出手,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

 周幼梅接问道:“老前辈也认识史天松那些人?”

 黑衣怪人似乎愣了一下道:“不!我不认识。”

 接着,又笑了笑道:“孩子,你想想看,如果你我易地而处,由那些人的所言所行,还要认识他们,才能断定他们是坏人吗?”

 周幼梅一蹙黛眉说道:“老前辈,请恕我说句放肆的话,我总觉得您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黑衣怪人苦笑道:“孩子,也许你说对了,但不论你如何我,也不出我的来历来的。”

 周幼梅美目深注地接问道:“老前辈,请恕我再问一句:那是为什么?”

 黑衣怪人幽幽地接道:“因为,我不愿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周幼梅忍不住截口笑道:“至少,我同这两位姊姊,都知道您还活着。”

 黑衣怪人也笑道:“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周幼梅含笑接道:“那不要紧,您的武功如此高,一定是大大有名的前辈异人,我虽然不知道,也猜不出来,但可以回去请教我师父。”

 黑衣怪人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前辈异人,你师父也未必会猜出来。”

 接着,又好像忽有所忆地“哦”了一道:“对了,你的武功,很了不起!令师想必是很有名气的高人了?”

 周幼梅正容答道:“家师隐居已久,名气可能不会大,但却委实算得上是一位武林高人了。”

 黑衣怪人注目接问道:“令师上下,如何称呼?”

 周幼梅肃容接道:“家师姓古,上若下梅。”

 “古若梅?”黑衣怪人垂首重复了一句,好像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似地,少顷之后,才抬起头来,向周幼梅笑了笑道:“这名字果然没听说过。”

 话锋微微一顿,又含笑接道:“方才,听你与那个什么史天松所说,你们好像还有同门之谊?”

 周幼梅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这也就是说,令师与史天松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妹?”

 “是的。”

 黑衣怪人注目接道:“根据你们方才所说,令师只有一人,而史天松的师父,却是夫妇两个,这情形,恐怕令师会斗不过他们吧?”

 周幼梅道:“绝对不会的,自古不胜正,何况,家师也是夫妇二人,不过,我师公还没与家师取得联络而已。”

 黑衣怪人忽然没来由地长长吁了一声道:“对!自古不胜正,这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你们的。”

 周幼梅趁机含笑接道:“老前辈,您的武功,比起家师来,似乎只强不差,能否请相助一臂之力呢?”

 黑衣怪人长叹一声道:“孩子,我连活着都是多余的了,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俗语说得好:相见便是有缘,而且,我也特别喜欢你,所以我不能不改变初衷,帮你一点忙…”

 周幼梅连忙欠身一礼道:“晚辈先行谢了。”

 “慢来,慢来。”黑衣怪人也连忙接道:“我的所谓帮忙,要并非帮你去厮杀。”

 周幼梅不由一愣道:“那是怎么的帮法呢?”

 黑衣怪人道:“送你一点不成敬意的东西,而且,我事先声明,这是慷他人之慨,因为这东西,原本不属于我所有。”

 周幼梅笑问道:“老前辈口中这‘不成敬意的东西’,想必是非常珍贵的了?”

 黑衣怪人点首接道:“可以这么说。”

 周幼梅道:“只是,这东西既非老前辈所有,则一旦送给我之后,是否会…

 …”

 黑衣怪人截口大笑道:“你是担心那原主会向你索还?”

 “是啊!”周幼梅含笑接道:“如果正主儿找上门来,我将如何自处呢?”

 黑衣怪人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俗语说得好:天材地宝,惟有德者居之,我所要送给你的东西,虽然是无意中得来,却敢保证,没人敢以正主儿自居,向你索还就是。”

 那一直不曾开口的红云、绛雪二人,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地竟然同声发问道: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以先给我们瞧瞧吗?”

 黑衣怪人摇摇头道:“现在不行,而且还不到…”

 倏然顿住话锋,目注周幼梅问道:“孩子,你此行意何往?”

 周幼梅道:“晚辈准备前往巫山县城。”

 黑衣怪人接问道:“目的何在?”

 周幼梅道:“与家师会合。”

 “那好极了!”黑衣怪人笑道:“我所要送给你的东西,目前你还没力量保管它,此行既然是投奔令师,我也闲着没事,索送佛送到西天,由我护送你们一程,等你见到令师之后,再送给你。”

 周幼梅嫣然一笑道:“那是太好了!只是麻烦老前辈,使晚辈好生不安…”

 黑衣怪人截口笑道:“小丫头别来这一套,现在,雨也快停了。”

 接着,目光朝红云、绛雪二人一扫,笑了笑道:“烦请二位姑娘将史天松等人所留下的马匹整理一下,咱们立即起程。”

 “是!”红云、绛雪二人恭应着,向门外走去。

 说来,老天爷也好像有点恶作剧,黑衣怪人刚刚说过雨要停了,却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倾盆大雨,下将起来。

 这情形,自然使得红云、绛雪二人怔立门口,扭扭头向黑衣怪人苦笑道:

 “老前辈,雨又下大啦!”

 黑衣怪人沉声说道:“不行!下刀子也要走,咱们都是练武的人,淋一夜雨,算不了什么…”

 他的话锋,倏然顿住“咦”了一声道:“又有什么人来了?”

 黑衣怪人功力湛,自然比周幼梅等人先行察觉有人赶来。周幼梅凝神静听了少顷之后,才蹙黛眉道:“是由巫山县城方向赶来的,而且人数不少。”

 黑衣怪人点点头道:“不错,一共是五骑…”

 就这说话之间,那一行人马,已到达山神庙前,原来这突然闯来的五骑人马,竟是古若梅、白文山、文素琼、林永年、李巧云等五人。

 这五位,自从几天之前,在这儿将林志强丢之后,又匆匆赶返巫山县城,等候邵友梅与周幼梅二人赶回来会合。

 等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在焦急中的等候,可更觉得日子特别难挨。

 于是,这五位在巫山县城,好不容易地挨了两天之后,又临时决定,大伙儿了上来。

 可是却没想到,沿途碰上连番大雨,以致一个个被淋得成了落汤似的,此刻,好不容易赶到这山神庙前,自然得进来避一避!

 黑衣怪人的话声才落,山门外已传来了林永年的长叹道:“屋漏又遭连夜雨,老天爷好像是专门跟我们过不去…”

 同时,白文山也“咦”了一声道:“这儿还有马,敢情里面还有人哩!”

 李巧云的语声娇笑道:“白大侠也真是,有马当然就有人啦!”

 可惜的是,这说话的三位,里面竟没有人认识,以致自己人来了,也没人知道,周幼梅还悄声向黑衣怪人笑道:“‘来的可能也是道上人。”

 黑衣怪人“唔”了一声,没接腔。

 外面那伙人,显然都已下了马,进入厅堂中,并已见到红石、绛雪二人了,只听古若梅的语声“咦”了一声,道:“想不到这荒山破庙之中,还有这么美丽的姑娘…”

 这下子,周幼梅可听出来了,当下,不住心头狂喜地拉着黑衣怪人的臂膀,低声说道:“老前辈,是我师父来了,您别作声,让我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的话没说完,又“咦”了一声道:“老前辈,你怎么啦!”

 原来她忽然觉察出黑衣怪人,竟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黑衣怪人低声说道:“没什么,这是我的老毛病,一会儿就会好的。”

 周幼梅这才长吁一声道:“那就好,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这时,古若梅已开始向红云问话了,黑衣怪人将周幼梅的娇躯一推道:“孩子,别顽皮了,快去拜见你师父。”

 “是的。”

 周幼梅娇应着,起身向室外走去。

 她,毕竟童心未泯,尽管黑衣怪人叫也不要顽皮,却不住仍要跟乃师开一个玩笑。

 刚好这时古若梅向红云笑问道:“这么大的雨,你们还要连夜赶路?”

 古若梅雍容华贵,尽管是含笑发问,却于亲切中隐含一种无形的威严,使得红云颇为恭谨地答道:“是的,夫人。”

 古若梅接问道:“你们赶往巫山城干吗?”

 红云微一犹豫之后,才正容答道:“我们是前往投奔一位长者…”

 这时,周幼梅已悄然欺近乃师身旁,含笑接着说道:“夫人,那位长者,也就是我的师父…”

 古若梅由暗里望向明里,虽然早已看到里面一间中还有两个人,但当时的周幼梅是背着火摺子而坐,所以看是看到了,却并未看出来就是她的爱徒。

 此刻,周幼梅这一蓦然出现,倒委实是给了乃师一个意外的惊喜,当下,古若梅一把将周幼梅搂入怀中,另一只手却在她的俏脸上扭了一把道:“死丫头,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咦!你的头发,怎么也是漉漉的?”

 “还说哩!”周幼梅像小鸟依人似地偎在乃师怀中,仰脸娇媚地接道:“师父,方才如非那位老前辈相救,您可见不到小梅了哩!”

 古若梅一面抚着爱徒的披肩秀发,一面微微一愣道:“就是里面的那一位…

 …咦!怎么不见了?”

 原来就片刻之间,里面房间的那位黑衣怪人,已悄然失踪了。

 这一来,这一对也算是久别重逢的师徒,再也顾不得说话,更是顾不得与其余的人引见,连忙相拥着飘入室内。

 不错,那位神秘的黑衣怪人,是悄然离去了。

 就在他原来坐过的地方,留下一个层层包裹着的油布小包,地面上,还留下一行潦草的字迹:孩子,我走了,所送东西,虽然不成敬意,但你可得好自为之。

 周幼梅连忙将那油布小包拾起,脸困惑地喃喃自语道:“这位老人家也真怪…”

 这时,白文山、文素琼等人,也已拥人室内,古若梅连忙接道:“小梅,别发呆了,我先给你引见几位长辈,再作详谈…”

 另外四位中,只有文素琼是周幼梅所认识的,经过古若梅的介绍之后,自然免不了一番热闹。

 接着,周幼梅也将她自奉文素琼之命,赶往武昌救助文逸民起,一直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经过,娓娓地说了一遍,同时也顺便将红云、绛雪二位姑娘,给大家引见一番。

 室内有过暂时的沉寂之后,古若梅才首先轻轻一叹道:“小梅,将那油布包打开来。”

 周幼梅小心地将油布包打开,呈现在群侠面前的,是一艘通体翠绿,完全由绝佳翡翠工雕成,仅若手掌大小,却是具体而微的小船,船身的里里外外,并刻着比芝麻还小,密密麻麻的字迹。

 古若梅与白文山二人,入目之下,不由目光一亮地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翡翠船!”

 古若梅一把由爱徒手中,将小船“夺”了过来,紧紧地搂人怀中,不住热泪盈眶地喃喃自语道:“天可见怜,我总算见到它了…”

 原来这是武林瑰宝,武林人物不惜舍命以求的“翡翠船”当此江湖上道消魔长,弥漫着一片霾之际“翡翠船”居然重归侠义道手中,这就难怪古若梅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啦。

 周幼梅也不一呆道:“想不到那位老人家所送的,竟是如此珍贵的武林瑰宝…”

 接着,又蹙眉自语道:“可是,他老人家为什么又不辞而别呢?”

 古若梅不长叹一声道:“傻孩子,那位老人家,有九成就是你师祖啊!”白文山也长叹着接道:“二师姊,我敢保证,那位老人家,绝对就是恩师。”

 周幼梅注目问道:“八师叔,师祖长得就是这个模样吗?”

 白文山笑道:“小梅,他老人家的面目,被布套套住,没人见到,至于身材矮小,那是可以施展缩骨神功缩小的啊。”

 周幼梅接问道:“可是,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神秘呢?”

 古若梅苦笑道:“孩子,你想想他老人家的过去,就不难明白啦!”

 周幼梅微一沉思之后,才轻轻一叹说道:“原来他老人家,方才拐弯抹角地问那么些话,是故意要那么做的。”

 接着,又目光一掠乃师和白文山二人道:“师父,师叔,看来他老人家可能还没离去,我们要不要招呼一声?”

 白文山接道:“那不可能,必然已经走了。”

 古若梅也轻叹着接道:“纵然他老人家还投离去,也不会同我们见面的。”

 周幼梅不由眉峰一蹙道:“师祖他老人家也真是,既然已经觉悟今是而昨非…”

 古若梅连忙截口喝道:“小梅不得无礼!”

 接着,又正容说道:“小梅,他老人家的过去,固然不无可资议论之处,但我们做晚辈的,却不可妄自批评,这道理,你懂吗?”

 “我懂。”周幼梅点首接道:“师父,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您打断了,其实,我的本意,可不是批评他老人家…”

 白文山不由笑问道:“小梅,那你方才的本意又是什么呢?”

 周幼梅正容接道:“师叔,我的本意是:目前,大伙儿都会齐了,他老人家为何不领导我们,对叛徒同张挞伐呢?”

 白文山苦笑道:“想必他老人家一定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古若梅长叹一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小梅,你太年轻了,对于一位伤心往事的老人的心理,目前你是没法理解的…”

 古若梅的话还没说完,屋顶上却传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白文山连忙起身叫道:“师父…”

 古若梅一把将他拉住道:“这回,他老人家是真的走了。”

 白文山不由一愣道:“二师姊,你早已觉察到?”

 古若梅点点头道:“是的,看情形,他老人家的一身无敌功力,还并未完全恢复。”

 室内沉寂少顷之后,古若梅才轻轻一叹道:“八师弟,雨已经停了,别让你大师哥单独冒险,咱们必须立即起程,赶往接应…”

 且说邵友梅于尾随吕不韦、古琴等人,回到宜昌城之后,却陷入彷徨无策的窘境中。

 原因是到达宜昌城的当夜,他即于柳伯伦的别府中,与柳如眉取得联络。

 柳如眉这位痴情的姑娘,经邵友梅自我介绍,并说明林志强目前的处境与未来的危机之后,自然是竭力替邵友梅刺探所需要的消息,但她所接触的人,也仅仅是乃父柳伯伦,和吕不韦、古琴等人,而事实上,上述这三位,也根本不知道百里源夫妇的行踪,这情形又怎得不教邵友梅彷徨无策哩!

 在百无聊奈中,他只有闷居逆旅,静候爱古若梅等一行人,早点由巫山赶来会合,在群策群力之情况下,再共商今后大计。

 总算天从人愿,周幼梅与古若梅师徒,半途在朝云峰会合,因而邵友梅在宜昌城的旅邸中,仅仅闷居了一天,就如愿以偿了。

 多年来,生死下落不明的夫,师兄弟,劫后重逢之下,自然免不了一番热闹,但此时此地,他们却无暇伤感,更无暇话旧,略事寒喧之后,话题立即转入双方几来的遭遇中。

 由于百里源的大弟子史天松,率人在朝云峰截击周幼梅与红云、绛雪二人,以及由史天松所透出的话意中,邵友梅才算是由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来,他,上了百里源故玄虚的恶当了。

 当下邵友梅苦笑着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分别十多年后,第一次较量,就栽了偌大一个筋斗。”

 白文山双眉一扬道:“大师兄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凭咱们目前的实力,可绝不弱于他们。”

 邵友梅苦笑如故地道:“师弟,你的话是不错的,但如果林志强那孩子,被他们改造成功,这后果就太可怕了!”

 白文山沉思着接道:“俗语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的用心,固然是够狠,够毒,但能否成功,却仍在未定之数,何况目前…”

 接着,以真气传音说道:“恩师业已困,‘翡翠船’也已与我们,只要稍假时,纵然他们毒计得逞,我们也不至于没有挽救的力量…”

 此时,时约黄昏,群侠们都是以本来面目,住在一家名为“高升客栈”的独院中,以他们目前的实力而言,纵然百里源夫妇亲自赶来,也不敢向他们动手,所以,他们才敢公然地高谈阔论,但在此等公共场所,一涉及师门秘密,就不得不以真气传音交谈了。

 邵友梅点点头道:“不错,可是,我们却不能因有所恃,而坐等他们的诡计得逞。”

 白文山眉峰一蹙道:“那么,大师兄有何良策?”

 邵友梅沉思着接道:“请让我多想想…”

 这时,店小二已在门外恭声说道:“客官,晚餐已备好,请客官们人座。”

 晚餐相当丰盛,由于群侠们的心情已较开朗,大家边吃边谈,气氛显得颇为轻松。

 晚餐后,店小二又送上香茗,并向邵友梅哈谄笑道:“这位爷,外面有位公子爷要见您。”

 邵友梅点点头道:“好,你请他进来。”

 “是!”店小二又哈一礼之后,才转身离去。

 古若梅却注目问道:“友梅,那是谁?”

 邵友梅含笑接道:“可能是柳如眉姑娘…”

 他的话声未落,易容改扮的柳如眉姑娘,业已缓步而人。

 邵友梅替她与群侠一一引见之后,才含笑问道:“柳姑娘,是否有甚好消息?”

 柳如眉摇首苦笑道:“没有,邵前辈,家父与我,明晨都将远行。”

 邵友梅一愣道:“要去哪儿?”

 柳如眉道:“去‘白骨魔宫’,向上官玄拜寿,五天之后,为上官玄的六旬大寿。”

 “向上官玄拜寿?”邵友梅蹙眉接道:“此中可能另有文章吧?”

 柳如眉点首接道:“邵前辈说对了,那是奉那个什么‘山主’的飞鸽传书指示。”

 邵友梅道:“那传书上有没有发信地点?”

 “没有。”

 “也没有别的指示?”

 “是的。”

 “那个吕不韦和古琴呢?”

 柳如眉苦笑道:“他们两个,也奉命前往拜寿。”

 邵友梅沉思着接道:“好,你可以回去了,咱们还是照我昨天所说的联络方法,保持联络…”

 但柳如眉却截口连连摇首道:“不!邵前辈,我不准备再回去了。”

 邵友梅不由一愣道:“为什么?”

 柳如眉哭丧着脸道:“那个吕不韦可…可不是东西…”

 古若梅俏脸一变地,截口问道:“孩子,你没吃亏吗?”

 “阿姨,还好。”柳如眉“俊”脸一红道:“幸亏古琴及时闯来,将那厮骂走了…”

 这两位,虽然是初见,但一个叫“孩子”一个叫“阿姨”叫得那么亲切而自然,充分显示出她们那豪侠怀与纯真无的热情。

 邵友梅却神色一整道:“孩子,为了大局,也为了解救志强那孩子,你必须多多忍耐,记着,尽量避免与吕不韦接近,最好不要离开令尊身旁…”

 柳如眉不由截口苦笑道:“邵叔叔,家父可巴不得我自动向那厮献殷勤哩…

 …”

 一声“孩子”立即换来一声“邵叔叔”柳如眉这小妮子,可真不简单!

 邵友梅正容接道:“不论如何,在往‘白骨魔宫’拜寿的这一段时间中,你必须在令尊身边,至于防范吕不韦那小畜牲的无礼,待会儿我传你三招防身手法,尽管那厮的功力高过你多多,但在他心窍,骤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凭这三招,你可以安然身,必要时,也不妨宰了他!”

 柳如眉不由脸呈喜道:“好,好,邵叔叔您真好…”这时,古若梅却向邵友梅注目问道:“友梅,你打算前往‘白骨魔宫,?”

 邵友梅点点头道:“是的,也许此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时,周幼梅正与柳如眉二人在“叽叽喳喳”地交谈着,闻言之后,不由口问道:“师公,您不去救林志强了?”

 邵友梅苦笑道:“丫头,总得找到一点线索,才能着手去救呀!”

 周幼梅道:“那么,我也陪您去‘白骨魔宫’。”

 “不可以,”邵友梅正容接道:“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接着,目光环扫在座群侠,最后凝注古若梅说道:“若梅,目前在座诸位,都是侠义道中仅有的精英,我想,乘我去‘白骨魔宫’这一段时间,请你协同八师弟,对他们分别加以指点,你们二位,也可将‘翡翠船’上未曾学过的武功加以研练。”

 “对!”周幼梅又含笑口道:“师公,我去将家父和金大侠他们也找来。”

 邵友梅点点头道:“如果找起来方便的话,当然可以。”

 话锋微微一顿,才声容俱庄地接道:“幼梅,我要特别提醒你,如果万一林志强没法抢救回来,而被他们引入魔道的话,将来收拾这一局残棋的千斤重担,就完全落在你肩上了!”

 周幼梅不由一怔道:“我?师公,我行吗?”

 邵友梅接道:“不行也得勉为其难,你要知道,你师父、八师叔和我,纵然加紧苦练,短时期内,也难有多大进境,其余诸位,等于是半路出家的和尚,纵有进境,也不会太多,而你却占了年轻的便宜,只要肯上进,短期内,必然会令人刮目相看,所以,我要你师父留下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造就你…”这一段话,说得周幼梅悚然动容“俏”立她身边的柳如眉,却不自地掠过一丝不胜向往的神色。

 古若梅入目之下,一把将她拉人身边,显得非常亲切地笑道:“孩子,你别羡慕别人,你的资质禀赋,并不比幼梅差,只等你由‘白骨魔宫’回来,我一样地收你做徒弟…”

 不等古若梅说完,柳如眉已跪了下去,叩着头道:“弟子叩见师父、师公和八师叔…”

 邵友梅呵呵一笑道:“丫头快起来,师公最不喜欢磕头虫…”

 这当口,古若梅已单掌虚空一托,将柳如眉的“娇”躯托了起来。

 这时,文素琼却若有所感地一叹道:“古姊姊,我想先跑一趟武昌。”

 古若梅微微一怔道:“你是想去看看令侄?”

 “是的。”文素琼正容接道:“如果可能,我要他辞官回到江湖中来…”

 邵友梅截口笑道:“对!文逸民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此一来,咱们又可增加两个大有前途的年轻生力军。”

 古若梅讶问道:“怎么是两个?”

 邵友梅笑道:“还有他那位公主夫人啊!”接着,神色一整道:“好,原则上,我们就如此决定,只是,你们人数不多,这存身之处,一时之间,可不容易找。”

 古若梅接道:“不必另外去找,我决定回到荆州城郊的那一处茅舍中去。”

 邵友梅笑了笑道:“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明天,我们又要暂时分手了,现在,诸位各自回房去休息吧。”

 接着,目光移注柳如眉笑道:“丫头,我现在先传你本门心法,和三招防身武功…”

 群侠们纷纷起身回房之间,李巧云却一拉文素琼的衣袖悄声说道:“琼姊,永年有话同你说。”

 文素琼闻言黛眉一蹙,未置可否,当先向自己房中走去。

 但李巧云却带着林永年向后院走去,一面以真气传音向文素琼说道:“琼姊,请跟我来吧。”

 文素琼微一迟疑才尾随他们背后,向后院走去。

 这独院的后院,并非花园,而是一片广达亩许的菜园,菜园尽头,却矗立着一株枝繁叶密的黄银树。

 这三位,默默地走到黄银树下之后,李巧云才向文素琼神秘地一笑道:“琼姊,你们好好谈谈…”

 文素琼连忙接道:“云妹你别走!”

 李巧云娇笑道:“我一会儿就来…”

 话声中,人已像一缕轻烟似地离去。

 这一对有名无实的夫,沉默半晌之后,林永年才轻轻一叹道:“素琼,你好像有意在躲避着我。”

 “是吗!”文素琼幽幽地接道:“我倒没觉得。”

 听话意;敢情他们劫后重逢以来,还不曾好好地交谈过。

 林永年接道:“也许是我过于感,譬如今宵,当大伙儿决定暂时安顿下来时,而你却要独自离去。”

 文素琼一挑黛眉道:“难道说,去看望我文家惟一的亲人,也不应该?”

 “当然应该。”林永年轻叹着接道:“可是,自我们劫后重逢以来,你除了听取我离家出走的原因之外,一直不曾同我说过一句话。”

 文素琼漠然地反问道:“你以为我该说些什么呢?说我爱你,还是恨你?”

 林永年深长地一叹道:“素琼,别对我这样冷漠,你的冷漠,使我受不了。”

 文素琼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自我检讨一下,是谁毁了我一生幸福?是谁使我变成堕涸残花?我,强忍着腹辛酸和痛苦,苟且偷生,为的只是想手刃那毁灭我文家的仇人而已,又怎有心情对你热得起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林永年长叹一声道:“素琼,我委实太对不起你了,你骂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我落得如今这结果,那是自作自受,不能怨天尤人,我不敢再耽搁你了,现在,我只求你答我一问:为何当我们重逢之前,你却在千方百计地找寻我?”

 文素琼凄凉地一笑道:“我不过是想明白我当年被遗弃的原因而已。”

 “哦”

 林永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之后,又是一声落寞而凄凉的长叹。

 文素琼目注对方那无限凄凉的神情,似乎意有不忍地轻叹-声道:“林永年,虽然我的一生等于是毁在你手中,但你目前的处境,已够凄惨,我也不须再说你什么了,因为平心而论,上苍对你,却比对我文素琼要仁慈得多,往者已矣!来方长,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目前,你该全心全意,去爱护巧云妹,并把握机会,加紧进修,去对付你我共同的仇人和敌人。”

 林永年脸上肌搐着,那已残的双目中,热泪滚滚而下,半晌之后,才强行镇定着,凄凉地一笑道:“谢谢你!我会的…”

 文素琼也改以较温和的语声接道:“夜深重,你早点回去吧!”

 林永年点点头,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下来,扭头低声说道:“素琼,以后,像这么单独晤谈的机会,可能不会有了,我不敢请求你原谅,也不配说什么安慰你的话,但请你放开怀,善自珍重。”

 文素琼幽幽地一叹之后,才扬声说道:“巧云妹,你还不过来?”

 一声娇应,李巧云由菜园的另一端飞过来,她的俏脸上,居然也挂着晶莹的泪珠。

 文素琼目注对方那言又止的神情,不由似笑非笑地问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李巧云讪然一笑道:“是的,琼姊,你…”文素琼挥了挥手道:“一切都不用谈了,扶着林永年回去吧!”

 目送李巧云、林永年二人的背影,消逝于独院中之后,文素琼才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同时,眶热泪,也像断线珍珠似地滚落下来。

 她,像一尊石像,也像一个幽灵,呆立黄银树下,良久良久之后,才一声幽幽长叹,向独院中走去…

 女郎山,又名禹粮山,位于汉城西约十里处。

 此山无甚奇特之处,也不像山那么享有盛名,仅仅是汉城附近,一个极平凡的山峰而已。

 但这个极平凡的山峰,却远在一年以前,就有一项极不平凡的工程,在默默地进行着。

 如今,这一项极不平凡的工程,业已竣工,那是一座半依山势,半在平地,占地达百亩的宏伟建筑。

 妙的是,一直到此一建筑业已竣工的今天,附近的居民,仍没人知道这一宏伟巨宅的主人是谁,究竟何许人也。

 而且,在工程进行当中,所有工人,也是外地雇来,首先筑成的,是一道高达三丈,有若城堡似的围墙,因而当地居民,不但想赚点外快而不可得,连围墙内那些建筑,究竟豪华到什么程度,也环得而知,只能就远远地所见那些飞檐高阁,碧瓦朱墙,加以想象推测一番而已。

 这一座宏伟而神秘的巨宅,其实就是“白骨魔宫”上官玄的“白骨魔宫”

 “白骨魔宫”本来是在贵州境内的云雾山中,因目前的上官玄,在百里源夫妇的支持之下,已俨然以武林盟主自居,云雾山地处苗疆,交通闭,作为一位武林盟主的发号施令之所,自然不合适,因而早在一年之前,即开始纠工兴建此一新的“白骨魔宫”

 不过,目前这一“白骨魔宫”因地近闹市,为免惊世骇俗“白骨魔宫”

 四字,不得不暂时收起,大门上用的是两个斗大的泥金隶书“逸园”

 今天,是“逸园”的落成大典,也是它的主人上官玄的六旬华诞吉期的前夕。

 “逸园”大门之前“寿”字牌楼高耸人云,彩带风飘拂,那些金光灿烂,含歌功颂德意味的对联,更是在各式宫灯照耀之下,显得多彩多姿。

 进人大门,是一片宽敞的广场,广场两旁,临时搭了两列帐幕,那是临时住处,供远道前来拜寿的一般武林同道用的,至于一些特别贵宾,则另有特别住处。

 等级之分,何尝不是人为的呢!虽然同是两列临时住所。

 也因为如此,这些临时住所,还是分了等级,左边是黄,住的是一些特别贵宾的随从人员,和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右边为绛,住的才是道地的普通江湖人。

 尽管广场两旁那两列临时住所,都已快告客,也因为时已薄暮,但那些远道应邀或者是慕名而来的道上朋友,却仍然是三三两两,携着隆重的贺礼,昂首阔步,通过“寿”字牌楼,进人大门之内。

 这情形,可真是忙煞了“逸园”中那些专司接待的执事人员,尤其是那位负责登记的青衫文土,由清晨到现在,除了“吃”与“拉”之外,可不曾离开过这张“登记桌”如非他是武功颇有造诣的人,这一整天坐下来,可站也站不起来啦!

 此人正是“白骨魔君”上官玄的“国师”“千面诸葛”班侗所乔装,以“千面诸葛”班侗的身份和地位,居然会降尊纡贵地揽上这一份登记来宾的工作,表面上看来,固然是不可思议,但事实上,此中却是大有道理。

 试想:不论是应邀,或者是慕名而来的宾客,都包括当今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在内,人数既多,分子又复杂,自难免没有别具用心者在内,何况他们又是以来宾的身份地位而予以不同的接待。

 所以,这一份登记来宾的工作,职务虽然不高,责任却是非常艰巨,如非是具有班侗这种眼光与阅历的人,可没法胜任。

 好容易又挨了约莫半个时辰,登记桌上,总算再没客人来光顾了。

 坐了一整天的班侗,徐徐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忍不住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吧…”

 “对不起,在下坐骑出了毛病,迟来一步,请兄台多多包涵。”

 班侗的话没说完,一位面风尘的中年文士,匆匆走了进来,一面将礼品盒放在登记桌上,一面含歉笑地说着。

 此人年约四旬上下,面色苍白,长髯垂,身着一袭古铜长衫,左手中还持着一个“报君知”

 这长相,这打扮,凭班侗的江湖经验,一眼就断定对方也同他自己一样,决非本来的真面目。

 他,心头虽感怀疑而提高了警惕,但外表上却显得非常亲切地含笑接道:

 “朋友太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嘛!”

 说着,已重行坐了下来,右手捉笔,抬首注目问道:“请示尊姓大名?”

 那中年文士笑了笑道:“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杰字。”

 班侗闻言之下,不由目光一亮道:“慕容杰?阁下就是名震关外的‘生死神判’慕容大侠?”

 “不敢,”慕容杰谦笑道:“那是一般江湖朋友抬爱,说我这张嘴,能一言判人生死而已,其实,我手底下的功夫,可平常得很。”

 班侗一面振笔疾书,在登记簿上写上对方的姓名来历,一面含笑接道:“慕容大侠太谦虚了,凡是道上朋友谁不知道阁下是关外群豪中,一等一的高手哩!”

 慕容杰长叹一声道:“不瞒…啊!很抱歉,在下还没请教朋友你尊姓台甫?”

 班侗微微一笑道:“在下敝姓王,单名一个同字,忝司本园文案之职。”

 “原来是王兄,在下失敬了。”慕容杰一顿话锋之后,才神色一沉地接道:

 “不瞒王兄说,在下已经算是两世为人了。”

 班侗一愣道:“此话怎讲?”

 慕容杰苦笑道:“此事,说起来可真话长…”

 班侗一面亲自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对方身旁,一面截口笑道:“不要紧,请先行坐下慢慢说。”

 慕容杰道过谢,在班侗身旁坐下之后,才沉思着轻轻一叹道:“王兄既知在下来历,当知在下在一般所谓侠义道人物眼中,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大坏人…”

 班侗再度截口笑道:“好教慕容大侠放心,俺们神君,用人唯才,可不讲究这些。”

 “是的。”慕容杰含笑接道:“这一点,在下也明白,否则,在下就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拜寿了。”

 接着,又似乎突有所忆地注目问道:“听王兄方才这话意,好像神君还有延揽人才之意?”

 “这个…”班侗神秘地一笑道:“慕容大侠明天就可知道啦!”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含笑接道:“慕容大侠,请继续方才的话题。”

 慕容杰讪然一笑道:“王兄当也知道,在下最大的毛病,就是所谓‘寡人之疾’。”

 话锋微微一顿,又轻叹着接道:“约莫是十年之前吧,在下就是因为这‘寡人之疾’,几乎命丧当场…”

 班侗忍不住又截口问道说:“以慕容大侠身手的高明,居然遇险,那雌儿的功力,可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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