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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大计三商 前锋初接
 这是一座虽然不大,却十分繁华的小镇——大辛。

 靠着城门右边的一条小街,有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的年岁好像已然不小了,门墙俱已剥落,挑起的一个红灯笼,连上面的“五福”两字,也是那么懒洋洋的有气无力。

 可是,客栈内此刻却好似十分忙碌,几个店小二进进出出,口中吆喝不断,端盆倒水,宛如连擦擦汗的时间也没有。

 是的,这家一向生意冷清的小客栈,在近午时突然来了数十名黑衣骑士,将所有的客房全部住,怎不令掌柜的大喜过望,殷勤伺候呢?

 这批黑衣骑士,正是楚云及他手下所属,在快马加鞭的赶了五天之后,来到大辛镇内,下榻于这问五福客栈之中。

 楚云独身住在这客栈最为宽大的上房中,他的两大护卫则隔邻而居,其他诸人也已各自安置妥当,看情形,他们似乎有好几天的时间逗留呢。

 紫心雕仇浩正站在廊中,指挥着四个属下胁助店小二洗涮那些挤在马厩中的数十匹黑马,这筑于客栈侧旁的简陋马厩,这时已是毫无空隙了。

 楚云这时长衫飘拂,自室内缓步踱出,煞君子盛,快刀三郎季铠跟随左右,紫心雕仇浩一见盟主驾到,当即大步上。

 “副盟主,凌霄堂彭堂主力各人换药包扎在哪个房间?”楚云沉声问。

 仇浩躬身道:

 “在这廊倒数第二问,那是此店中唯一可以连成一大间的空房。”

 楚云微微颔首,偕仇浩等人前往探视了一遍,出来后,楚云欣慰的笑道:

 “武老前辈非但才技俱绝,医术之道更可谓之天下独步,他老人家留下的药方,不但奇效如神,而且少有治伤时的痛苦,本盟属下伤者,痊愈之快,确实令人惊异呢。”

 仇浩肃容道:

 “不错,但盟主继承老盟主衣钵之后,非但盟务蒸蒸上,井然有序,而老盟主昔年一身绝学,盟主更已得其神髓,盟主雪扬威之,必在不远,老盟主地下有知,亦当含笑瞑目了。”

 楚云微微闭目又睁,低沉的道:

 “副盟主,你将在下看得大高了,武老前辈早年神威奇技,岂是在下所可以比拟的?”

 仇浩正待说话,已看见这客栈的那位胖掌柜,哆嗦着一身肥走了起来,老远便面堆笑的道:

 “两位爷,午膳己准备好了,各位是现在用饭呢?还是稍等一会?”

 楚云一笑道:

 “这就用膳吧,辛苦你了,掌柜的。”

 胖掌柜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啊、不、不,这位爷说哪里话,爷们照顾小店,只怕侍候不周,哪还谈得上辛苦两字呢?”

 说着,楚云等已随着胖掌柜身后,缓步行去,他走了几步,低声道:

 “副盟主,其他各人在何处开伙?”

 紫心雕亦低声道:

 “已吩咐店家按份送往客房之内,因为人多碍眼,老夫恐怕引起江湖中人注意,或者妨碍本盟行动大计…”

 楚云一笑不语,这时,几人来至一间布置得还算干净的膳厅内,室中的一张红漆食卓上,已摆了各式菜肴,四壶美酒。

 胖掌柜又陪笑了一阵,垂手退去,楚云落坐首席,轻轻颔首,紫心雕已掠身而出,片刻问劫后恩仇下三环一堂各座首要全已鱼贯而入,纷纷围卓坐下,沉默不语,但每个人的目光,却俱皆凝注在楚云脸上。

 楚云等侧立身后的两大护卫为各人一一斟杯中之酒后,始举杯笑道:

 “各位且请先于此杯,祝我金雕扬威!”

 众人轰略一声,齐齐举杯于了,楚云又沉声道:

 “盛,季铠,你二人出外警戒!”

 煞君子及快刀三郎躬身受命,双双行出屋外。

 于是楚云又举着让各人用菜,并不即时开口,但由他这一连串的表示看来,似乎又将有一个极大的行动就要展开呢。

 各人闷着头吃喝了一阵,目光却焦急的时时瞥向楚云,半晌后,楚云大口喝了一杯酒,沉声道:

 “各位,百角堡就在离此二百里外的‘奈何山’下。”

 他说出这句话时,虽然尽量使情绪平稳,但是,在坐的任何一人都可以深切的觉出他双目中的仇恨与痛苦,嘴角搐下所蕴藏的悲与愤怒。

 不错,这百角堡对楚云来说,是一个魂牵梦系的地方,他无时无刻不想以一股猛烈的怒火,将这百角堡及堡内任何一人化为焦烬!它几乎毁了楚云的一生啊!

 每一双目光都凝注着楚云,没有人说话,他们都知道自己盟主这段悲惨的遭遇,而他们更知道,除了以鲜血和力量,没有人能消除自己盟主这段如海深仇!

 自那每双目光中所透出的坚定与诚挚中,楚云得到了无限的慰藉与温暖,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低缓的道:

 “两河一带,最有势力的三拨黑道人物,是灰旗队、莽狼会,以及赤手擒龙率领的石家堡,白道人物自然更多杰出之辈,但是,这些黑白道的武林角色,虽然各霸一方,分庭抗礼,却俱皆畏惧一个声威远震的龙潭虎,那个地方,就是‘百角堡’!”

 众人仍未出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出一股跃跃试的神色!

 楚云又喝了一口酒,续道:

 “若吾等以一举击溃的石家堡来比喻百角堡,那是难以比拟的,百角堡内,不但埋伏重重,陷阱处处,而且高手如云,人多势大,其堡主一笑夺魂黄极更是武功浩博,盛名赫赫,所以,无论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都是占在上风…”

 这时,大漠屠手库司霍然站起,尖厉的道:

 “盟主,百角堡那些杂碎不但混淆黑白,横行江湖,对盟主更有如海深仇,本座坚决主张,管他妈什么铜墙铁壁,魔宫地狱,都冲进去杀他一干二净,再放把火烧他个片甲不留!”

 在座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库司的性格,知道他每在内心愤怒的时候,口中便不选择话词儿了。

 楚云尚未及开口,老成持重的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业已站起,他环视各人一眼,缓缓说道:

 “百角堡之名本堂在昔年亦曾闻及,那时堡主力黄极之父一剑耀天黄安,盟主适才所言极为有理,一剑耀天黄安在世之,百角堡之名已是传闻远近,在江湖上独霸一方,其深蒂固自是无庸赘言,吾等以远兵攻坚,尚待多加计议才是。”

 全桌一片沉默,天狼冷刚左右一看,倏而起身道:

 “彭堂主所见虽是,但本座却以为本盟精英大举猝击之下,任他百角堡如何了得,也是措手不及,首尾难顾!”

 狂鹰彭马微微一笑,道:

 “不错,但本盟此次进袭百角堡,乃为主要行动,其目的是将其全然瓦解歼灭,并非仅仅加以袭击便罢,百角堡成名不易,自有其固本之道,冷环主以为如何?”

 大漠屠手库司又立身站起,昂的道:

 “人活在世上,只有一条性命,吾等以血之躯,长虹之义,豁上这个臭皮囊不要,也得杀他片甲不留,犬难存!”

 天狼冷刚也大声道:

 “对,本座赞成库环主之意,攻人之后,特准所属屠堡一!”

 二人愤怒已极,言语中充了狠辣与血腥,室内的气氛,也在刹那间动起来,爪环之主金髯客毕力亦怒声道:

 “本座同意,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且还要连本带利!”

 这时,紫心雕仇浩看了各人一眼,低声道:

 “各位且请稍安毋躁,保持冷静,一切尚待盟主指示栽定。”

 楚云深深沉思了一会,迟缓的道:

 “各位如此待我,我已不能再说任何一句感激之言,但此事并非泛泛,自当详尽研讨,以免鲁莽之下,遭到无谓损伤,须知吾等兵远路遥,劫后恩仇之前程展望,全系于吾等一身!…”

 楚云说完话后,特地向狂鹰彭马微微颔首,他早已听得副盟主仇浩在暗里相告:狂鹰彭马之号乃为昔年无畏金雕武血难所亲赠,斯时彭马年适弱冠,但行事之间却是悍不畏死,猛如苍鹰,而情之暴烈残酷更是令人惊惧无已,但经过如许岁月的折磨,再加以无畏金雕的突然失踪,使这位早勇猛无双的狂鹰,变成一个不喜多事的隐者一样,持重而沉默多了,他往昔的性格,亦被深埋心底不易表,故而他此时的力主稳重,并非丝毫怀有畏怯之意,而主要乃在一个宗旨:以密计划的行动配合,减少伤亡于最低限度,而得到最大的成功与收获!

 楚云向他点头的意思,即是安慰这位劫后恩仇中的元老,在筹画对策中,可以尽量表明所思。

 于是,气氛转为沉静,在沉静中过了两个时辰,在各人的精细研讨中,决定了猝袭百角堡的行动步骤。

 楚云这时以炯然的目光瞥视左右,冷沉的道:

 “吾等便作如此决定,今各位充分休息,明凌晨即时展开行动,整个环结必须配合无隙,不能稍有失误,否则,因其中一节之瘫痪,便有影响整体之可能,各位是否尚有其他高见?”

 每个人都深沉的思忖了一阵,然后,由各人的目光中,楚云知道没有问题了,他再度举杯与各人饮尽,含笑行出室外。

 第二天,当旭尚未升起,大地仍是一片蒙之际,数十乘黑色铁骑,已自五福客栈驰出,晨风吹拂着每个人的黑色长衫,飘飘而起,更显得人强马壮,豪气如云!

 周遭的景,在马匹的奔驰下,急速的向后退去,紧密而清脆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像是一阵阵紧密的骤雷,紫心雕仇浩纵骑跟在楚云身后,宏声一笑道:

 “盟主,在清晨的曙光下,更衬托出盟主神态问的焕发与沉毅呢?”

 楚云微微一笑,道:

 “不敢,本盟此次行动,但愿能马到成功!”

 紫心雕仇浩轻轻抚摸一下坐骑,沉声道:

 “本盟随行各人,除了五名受伤较重的弟子及爪环属下之古炎、司马卫二人未到外,已是全部出动,劫后恩仇可谓精英尽集了。”

 楚云目光一侧,低声道:

 “副盟主,依在下观测,三环一堂所属之中,恐怕以那位剑铃子龚宁的武功最为卓绝。”

 紫心雕仇浩颔首道:

 “盟主好眼力,不错,剑铃子龚宁技艺之高,在本盟中可算一人物,他与羽环库环主情莫逆,为库环主第一臂助,所以此次羽环属下,只有他一人随行,不过,习相染,这位剑铃子在本盟中,也算得上冷面辣心呢!”

 楚云又望了望那位跟随在身后不远,面色黝黑,形态冷沉的剑铃子,楚云直觉的感到在这种时候这位剑铃子更有一股超然的,令人震慑的气质!

 各骑在官道上奔行了三个时辰,已转向一条崎岖不平的黄土小路上,灰尘漫,扬天而起,众人都拉起围在颈下的一方黑中遮住口鼻,依旧马不停蹄的急赶,而这时,一轮丽,早已高悬半空了。

 于是,行行复行行,除了在途中休息过顿饭时间外,数十乘铁骑没有一时一刻不是往前奔驰的——

 阳光随着蹄声向西偏落,而各人的目的地也逐渐接近,自然,随着目标的接近,每个人的警觉也缓缓提高,终于——楚云右臂举起,骤然住马。

 几乎是一个动作,狂奔中的马匹“唏哩哩”一阵长叫,齐齐停了下来,紫心雕仇浩抹了一把冷汗,道:

 “盟主,到了?”

 楚云面色有着强忍之后的激动,目光迷茫的凝注着眼前一片浓浓的山影,半晌,他低沉的道:

 “前面那片山影,就是奈何山!”

 紫心雕哑然无语,稍停,他沉缓的道:

 “盟主,索债的时间到了,百角堡将洒鲜血。”

 楚云凄凉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谕令各人,下马暂息。”

 说罢,他已飘然下马,煞君子盛及快刀三郎季铠紧随左右,片刻间,所有的金雕豪士全已席地坐在路旁。

 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大步行至,低声道:

 “盟主,依照原定计划,一盏茶后,盟主便须率领两大护卫,羽环库环主及龚宁等四人潜入百角堡中。”

 楚云仰首向天道:

 “是的,你们可以堡外等候在下讯息,本盟的传讯之物‘鬼位矢’将会指出在下人内的方向。”

 狂鹰彭马轻轻答应,沉默了一会,他诚挚的道:

 “盟主,百角堡是个令盟主伤心的地方,尚请盟主多加节制,无庸过于悲戚,老夫虽然久已隐,少沾血腥,但为了盟主心头之恨,老夫会拼此一命,但能求盟主展颜为之一快!”

 楚云感激逾恒的拉住这位老堂主双,默默未出一言。

 在他心头的感触中,眼前的百角堡,除了曾有杀父之仇,伤身之恨外,而更夺去了他所深深挚爱的子,活生生拆散了他的家庭,而他子的变节不贞,在楚云的心理上,是一个极大的负荷与污瑕,因为即便是用他子的血来洗去他子的罪,也不能抹煞楚云在心灵上的烙痕!

 劫后恩仇中各人,都是至情至的,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他们都可以深切的明了自己这年轻盟主心中的痛楚,而这不是用任何方法可以予慰藉的,既成的事实,又有谁能挽回呢?因为这个原因,劫后恩仇上下各人,都有了一个偏激而残酷的想法:为了减轻他们盟主的仇恨,在没有心理上的方法安慰之下,只有用表面的实际行动:“血”来表示各人对盟主的诚挚与关注。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斜的光辉下,闪耀着点点银光,龙行虎步的走到楚云身前。

 楚云注目一瞧,原来这人竟是哈察,他那一身软甲上的银钉,不知何时擦得又光又亮,衬着脚下那双缕花纹的牛皮靴,有着另外一股子犷豪迈的意味。

 哈察微微俯身,急惶的道:

 “主人,怎么你进那破堡中不带我去呢?我今天已完全准备好了,连主人上次赐给我的那把蛇刀也带来了,我从来不用兵器的…”

 楚云一笑道:

 “哈察,我等摸进百角堡,主要是卧底内应,你的轻功不行,如何能够去得?况且,我已叫你暂随仇副盟主待命,真正的大场面是在攻人之后,并不在我们进去的这些人身上…”

 紫心雕仇浩呵呵一笑道:

 “不错,哈察,大子一场的机会多着呢,别心急,有你玩的就是了。”

 狂鹰彭马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盟主,时间到了。”

 楚云面色一肃,霍然站起,坚毅的道:

 “所有坐骑隐匿此处,吾等距百角堡约有十五里左右,现在,除了派遣两名弟子看守坐骑外,其余各人一律展外衫,现我劫后恩仇太阳标志!”

 于是,刹那间,数十个金黄的缕绣太阳,出现在每个人的前,闪耀着绚丽的光辉,仿佛映着每个人豪放的心

 楚云沉喝一声:

 “走!”

 身形倏起,如一头巨鸟般凌空飞起,数十条黑色人影相继掠出,夕阳下连成一线,忽然而逝。

 顿饭时光,奈何山已如一只灰黯的魔手般耸展于众人眼前,山壁险徒峻峭,如刀斩斧劈,光滑的似是一面镜子,在这险峻的山壁下,依着坡度起伏,有着一片黑的屋宇,外面有着绵延坚固的风火砖墙围着这片屋宇,看起来更是气势慑人,不可一世,这就是百角堡!

 高达两丈的红木巨门正大大的敞开着,门外挑着两盏巨形的气死风灯,八名劲装配刀的彪形大汉,直的站于两旁,在气死风灯的晕黄光辉下,有着一股人的肃穆与威武。

 在围墙的阴影里,尚有幢幢人影,往来巡视,喝问之声彼起此落,防卫之森严可谓无懈可击。

 离着大门的右侧约五十丈,一片微微高起的山坡上,伏着楚云等数十余人,近百只眼睛,毫不转瞬的凝注着周遭情况。

 楚云冷冷一笑,低沉的道:

 “时间已差不多了,吾等即刻展开行动!”

 紫心雕仇浩颔首道:

 “是,也看看这百角堡是否够得上它在外面的名气。”

 楚云哼了一声,沉着的道:

 “各自保重!”

 说罢将手一招,大漠屠手库司、剑铃子龚宁、煞君子盛、快刀三郎季销四人,已紧随着他身后而出。

 五条身影,以极为轻俏快捷的速度,瞬息间消失于高坡之外,紫心雕仇浩直到人影消失,方才回首道:

 “现在吾等即刻按照原订计议行事,哈察,请率十名弟子跟随老夫潜往堡之左侧候令!”

 哈察沉声答应,与十名劫后恩仇下弟子,随着仇浩迅速向百角堡左侧掩进,每个人行动之间,都似是一只灵活已极的狸猫。

 凌霄堂堂主狂鹰彭马,那双有如火钻般的巨眸,已眨出隐隐红光,他微微颔首,指向右方,天狼冷刚立即率领属下的黑白双驼那京、尉迟鸿二人,飞快的掠向百角堡右侧。

 金髯客毕力,一拂长髯,微笑道:

 “彭堂主,本座看来,今夜本盟上下全已动了真火,稍停只怕会十分热闹呢。”

 狂鹰彭马沉声道:

 “不错,近二十多年以来,本盟客座首要,俱未以兵刃出手过,而且行动之间,连本盟秘制珍藏的‘火龙弹’亦未经像,今夜不但各座首要全已兵刃齐备甚至那‘火龙弹’也每人配发了四枚之多!”

 金髯客毕力喃喃自语道:

 “这百角堡真可谓百角曲回,广大深幽,不过,稍停恐怕不是变为屠宰场,也要幻成火狱苦海了…”

 狂鹰彭马深沉的一哂,回首望了望二十多名伏身待令的弟子,欣慰的道:

 “制胜之道,首在宁神静气,这一点,本盟上下都十分成功,毕环主,吾等须特别注意,奉盟主口谕,这正门攻主之师,便属吾等行动呢!”

 金髯客毕力一拍背后兵刃一笑道:

 “彭堂主放心,本座明白,而本环属下八大斧虽然只来了两个,不过,配上本座的这柄厚背狮头刀,也够那些杀才消受了。”

 于是,二人不再谈话,安静而紧张的等着行动讯号的出现。

 在紫心雕仇浩与天狼冷刚开始部署的时候,楚云等人已迅速潜行至百角堡右后方十丈之处,在十丈之前便是高大厚实的堡墙,那里,正有两名劲装大汉,往来巡视不停。

 楚云双目尖利的向四周搜索了一遍,确定再没有其他防卫之人后,向身旁虎视眈眈的大漠屠手库司点了点头。

 库司微一躬身,猝然掠出,仿佛一片乌云,在那两名劲装大汉尚未看清人影之前,他那两只铁掌,己有如一对钢钳般紧握住二人颈项!

 楚云等四人飞身跃到,四人打了一个手式,库司已松开双手,将那两个早已气绝的大汉并倚在围墙之上。

 这围墙十分高大,但楚云等却并不打算自顶端飞越,只见煞君子盛自身后皮囊内拿出一柄利的钢钻,与快刀三郎二人分执钢钻上的绞索,冷静而沉着的开始在围墙的底端钻

 大漠屠手与剑铃子分站寻丈开外,小心的防备着百角堡巡更之人来到,楚云则闲散的靠在墙角,瞑目思忖着什么…

 那柄大的利钻是十分有力的,尤其在煞君子及快刀三郎强健的双臂下往来拉转,片刻间已钻成一圈尺许方圆的小,砖屑纷飞,落一地。

 楚云踏前一步,双手十指伸入那一圈小中,向外用力一拉,一声轻响,尺许大小的一片砖块已全然崩出,但是,却在楚云快逾闪电般的手法下抱在怀中,轻轻放下,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煞君子盛一见成功,正诗回头招呼大漠屠手等二人

 自堡后方向,快步走来五条人影,手中兵刃,尚散发着隐隐寒芒!

 这时,除了煞君子之外,其他四人亦已警觉,剑铃子止是负责注意这个方向的敌踪,他尚未采取行动,来人已沉声喝道:

 “两河称雄!”

 剑铃子知道这必是百角堡巡更时的暗号,但是,他又如何回答得出来?他将心一横,正待展开猝击,一个冷森的口音已低吼道:

 “称你妈的狗!”

 对方四人大约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回答,正在微微一愕之际——

 两条人影同时飞起,略一闪晃,四人已半声未吭的倒毙地上,但是,四件兵刃的落地却带起了轻微的响声。

 大漠屠手库司与剑铃子二人互视一眼,正待回身,一条人影又已来近,口中低呼道:

 “赵老三,什么玩意响?当心给总游巡编排下来…”

 大漠屠手回首望了楚云一眼,楚云知道他的意思,楚云暗中用力一绞,表示:“杀!”于是,这位第一号煞手故意放轻语声,道:

 “你过来,这里死了好几个人。”

 对方好像亦是一怔,脚步却缓缓移近两尺,低声骂道:

 “赵老三,他妈的你想死了?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点去值更,总游巡在半个时辰内就要亲来查视——”

 “视”字才吐出一半,风声倏起,这人的咽喉已被一只大手握紧,张口突目的做声不得。

 楚云悄然掠前,沉厉的道:

 “小辈,我问你几句话,若想痛快,便早些招出!”

 那人被大漠屠手紧捏着脖子,额角青筋暴现,息急促,双眼连连翻白,两只手却毫无力量的在空中挥动。

 楚云厉声道:

 “现在,百角堡中有些什么人?三羽公子在否?住在堡中哪个方向?”

 那人似乎句句听在耳内,却就是不开声,依然尽量大声息。

 楚云知道时间紧迫,不容再事拖延,他恨恨的一跺脚,道。

 “宰了!”

 大漠屠手最爱听这句话,右掌微一用力“崩咯”一声,那人立即全身瘫痪似的软软倒下。

 楚云一挥手道:

 “走!”

 五条人影翩若惊鸿,自那尺许方圆的破中逐一掠人,第一个映人各人眼帘的,便是一堆耸立的假山,假山之旁。尚有一个不伦不类的荷花池,另外便是几株栽得疏疏落落的花木。

 楚云略一扫视,身形闪电般穿向假山之顶,微一盘旋,又倏而落下,大漠屠手低问道:

 “盟主,有什么碍眼之处么?”

 楚云摇头,疑惑的道:

 “奇怪,三年以前,好像并没有这些不雅的布置…”

 说着,他移目向四处一瞧,发现这堆假山,正砌在右方一排围墙之旁,也就是说,若有任何人自围墙外潜入,隐在这假山内皆可一目了然——

 楚云身躯蓦然向后倒飞而出,微一折转中,已自一个看去十分明显的假山口底层拖出一个人来!

 这人被楚云抓着领口,手足舞蹈的跌翻地上,身上一只花旗火箭,正轻轻掉落尘埃!

 大漠屠手等人暗道一声好险,楚云已点了那人软麻,一把提到假山之下,生冷的道:

 “好朋友,你们这一套太陈旧了,三年以来,百角堡并没有什么太大进步!”

 这人一身劲装,脸横,虽然受制于人,却依然横眉竖目的一副桀骛之状,楚云冷然道:

 “朋友,识相点,有几句话要问你。”

 这劲装大汉呸了声,张口就待呼叫——

 大漠屠手忽然掠迸,中食二指一一勾,己将这人的左眼球生生挖出,另一只手却巧妙不过的掩在这人口鼻之上使他无法呼叫。

 那只眼球血淋淋的掉在地上,混着泥土变得污秽不堪,呕人已极,而那劲装大汉更是鲜血面,全身急颤,喉头略略作响,似已痛苦的无以复加。

 楚云冷沉的道:

 “这是教训,朋友,还要再来一次么?”

 那人像已忍受不住,呻着道:

 “我…我…说!”

 楚云紧接问道:

 “黄极老鬼在不在堡内?”

 劲装大汉艰辛的点点头,楚云又道:

 “三羽公子呢?”

 他又点点头,楚云快捷的再问:

 “他们住在堡中哪个方向?是否尚有其他武林人物?”

 劲装大汉颤抖着不说话,大漠屠手冷哼一声,已待撕去他的右耳。

 楚云以目阻止,厉声道:

 “朋友,别再找罪受,你说不说?”

 那人痛苦的搐了一下,声如游丝般低弱:

 “堡主…与…与三位…侄少爷…都…都住在堡后“小阿房”中,其他…其他…”

 大漠屠手冷酷的道:

 “死了!”

 楚云放下那业已失去生命的躯体,略一沉思,道:

 “库环主,吾等可先到堡后那什么‘小阿房’中探寻一番!”

 大漠屠手颔首道:

 “这具尸体呢?”

 楚云一指那荷花池,煞君子盛过来将尸体拖入池中,五人微微辨明方向后,乃借着周遭的阴影掩护,迅速向堡后潜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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