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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眼圈与钱孔
 洪金宝瞧他如此惨状,再也不忍责备,一刀划下,鲜血已渗,直往慕容寒雪口中滴去。慕容寒雪终于落下泪水,一旁妹妹很快将泪水拭去。

 她亦红着眼眶,方才本是责怪洪金宝为何伤及哥哥,但想及他种种牺牲,又肯以血喂人,那份情实让人感动,还好她低着头,很快掩饰其失态。

 滴了十余滴血,屠龙真人叫洪金宝自行止血,随即运行功力替慕容寒雪治伤。

 洪金宝撕下布条自行绑之际,那两眼灵亮,睫长得十分有个性而漂亮的大小姐竟然行过来,怀关心地说:“让我来。”

 哥哥有人治伤,她始能身。把洪金宝按倒地面,小心翼翼倒出金创药替他掩抹伤口,洪金宝一时显得窘羞,而泛红脸容。

 打从进慕容家门开始,他即已暗恋小姐,但由于身份相差悬殊,他哪敢表达。顶多只能远远偷瞧,遇到小姐分派工作,竟然特别卖力,更做得舒舒服服,甚至回味十天半月以上。

 虽然这情景已从三年前,她到峨嵋学艺而开始淡忘,但此时乍然相见,她又如此关怀替自己裹伤,霎时翻起往日记忆,多么美好难忘。

 此时,他已能体会屠龙真人心情,原来情字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其牺牲而毫无怨言。

 慕容雨青虽感觉不出洪金宝在暗恋自己,但等他翻开他那渗血背部之际,竟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背竟然毫无一处完整,在经过冷雪利穿刺,后又遭鬼面头陀毒打,再被刑以至于今受伤,那肌肤早是烂烂疤疤脓出一片焦红,难道不痛吗?难道不是痛在他身上吗?何等残忍的世界。

 她又想治又想抹药,竟也成一片。

 刘伯温见状轻轻一叹走来:“先把脓伤除去再敷药。”

 说着,难忍同情之心,他也加入治疗,慕容老爷和夫人都前来帮忙,有人洗伤口、有人挑脓、有人敷药并找来干净布条包扎。

 洪金宝但见老爷、夫人都出来帮忙,哪还敢沉醉暗恋之中,直道不必、不痛、小伤口,却唤不退他们,待伤口被挑,痛得他闭口直忍,始未再说半句话。

 几乎花去两炷香时间,用掉七瓶金创药,方将洪金宝全身伤口治妥,并包扎得活像个木乃伊,活动虽较不便却也舒服多了。

 此时屠龙真人也已将慕容寒雪身上毒给出来,再借着洪金宝血中含有彩月珍珠果灵药除去余毒,他功力渐渐恢复后,先前所受之内伤亦在减轻当中。屠龙真人但觉他可自行运功疗伤之后始撤收功力。

 他坚守老太君诺言,又找向慕容西山,直道:“还有什么要帮忙?”

 老太君代小孩有困难就帮忙,他果然念念不忘。

 慕容西山感恩道:“除了治伤,只剩下宝藏之事。”

 “宝藏不是交给那小子了?”屠龙真人直指慕容寒雪。

 慕容寒雪闭着眼睛疗伤,无法回答,慕容西山道:“听小犬说,宝藏又被阿宝给锁起来。”

 “他有这么大能耐?”屠龙真人不信地瞧往一脸困窘的洪金宝。

 刘伯温瞧向二十余丈开外的忽必锋,但觉得应该无密的可能,始说道:“他趁着您破阵之际,立即改调阵势,现在除了他,天下无人知晓开启那湖底秘阵。”

 “真有此事?他这不就是独吗?”

 洪金宝干笑:“不是独,而是暂时代为保管。”

 “说的有理。”屠龙真人频频点头,为这徒弟机智嘉许不已:“现在可以还人家了吧!”

 洪金宝瞄眼道:“早就想交给他们,只是他们脑袋有问题,耍此怪把戏,差点整死我。”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屠龙真人笑:“以后别卖花招,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转向慕容西山:“他已答应出宝藏,这事已结,还有其他事吗?”

 慕容西山感恩拜礼:“多谢前辈帮忙,问题已解决,您若有空,前来慕容府坐坐。”

 “呃!有空一定去,现在没空。”屠龙真人但觉已无问题,大有无事一身轻之感,这才想及自身事:“没事,我要去挖秘道逮妖龙了,等抓到它,一定有空去慕容府,再见。”凌空一掠,飞退十数丈,猝又传音回来:“混蛋,挖完宝藏记得回来挖地还债,否则有你好受。”

 说完闪入林中不见。

 洪金宝支支吾吾应是,心头却想着要是出此山,早躲得不见身影,哪还傻到前来惹灾受难。

 刘伯温却有所感触:“用他来对付三环佛陀,自可省去不少麻烦。”

 慕容西山道:“咱实力也不弱,该能对付他。”

 “希望如此。”刘伯温道:“事不宜迟,咱立即出发。”

 “人犯呢?”慕容夫人问。

 刘伯温往那忽必锋瞧去,见他一脸惊惧,想是早已吓坏。

 洪金宝直笑:“他留给我收拾好了,我有很多帐要找他算。”

 “放了他。”

 刘伯温话声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慕容夫人:“先生,他乃是当朝太子,抓扣他,等于扣住元朝命,怎能轻易放人。”

 她乃是宋代名臣之后,对元军自有不解之仇,当然不肯如此轻易放过仇家之后。

 洪金宝甚是不甘心:“放走他,总该让我揍他几拳吧!”

 不等刘伯温回答,一马抢先即冲过来,却被黑衣蒙面人拦住,目光直表示要请示才行。

 忽必锋见状忽而笑起来,看样子,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了,他冷道:“凭你也敢揍本王?回去照照镜子…”

 那镜字未说完,洪金宝猝而大喝,哪管蒙面人,一掌打得他连连撞退,猛抢箭步,蒙面人又拦来,封住去路,忽必锋正想奚落,岂知一只大拳穿透两蒙面人肩之间,轰着自己左眼,打得他闷声痛叫,手抚眼睛,吓得不敢再吭半句。

 “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踹过你股,今天只是心血来而已。”洪金宝甩甩手指,扬长而退。

 忽必锋暗自咬牙切齿,却哪敢再作怪讨挨揍。

 洪金宝走向刘伯温,黠声道:“他的帐算完了,你的帐,希望快点还,我的手很。”还是甩着手指。

 刘伯温苦笑道:“你就不能原谅一次,你上次算命没给钱,在下也没向你要。”

 “很好,记得很清楚。”洪金宝讪笑:“我会给你钱,然后再给你一拳。”

 “怎么要给我那么多钱?”

 刘伯温把拳当成钱,当然觉得钱多了。

 洪金宝讪笑:“有的钱是圆圆的,有的拳也是圆圆的,只不过自动飞来飞去而已。”他捏着拳头以暗示。

 刘伯温终于悟通,苦笑不已:“随你啦,如果你觉得欠的凶,给我一拳就是,现在你同意我放人?”

 “同意,非常同意。”

 “你不怕他报复?”

 “我更怕他娘杀来。”洪金宝道:“我已偷听到他走口风,他娘早就调动大军等候着,要是他没回去,我准遭殃,还是放他,来得安全些。”

 “真有此事?”慕容夫人不回头望去,深怕另有伏兵。

 洪金宝道:“那还假得了,几天前皇后娘娘还请我吃饭,她早就跟在后头,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伯温点头:“没错,据消息传来,各路知府都授命等待调动,想必跟宝藏有关,这是我决定放走太子原因之一。另外,他跟皇上不合,放他回去,自能闹得宫廷大,有利咱各路人马联系。”

 经此一说,慕容夫人不再坚持要留人:“既然如此,一切由先生处置便是。”

 刘伯温淡笑回礼,道:“放他走,唯一担心的是夫人一家都现了身份,将来行踪自该更加小心。”

 “我自会应付,多谢关怀。”慕容夫人早有心理准备,否则她不会老早要儿子去寻宝藏,为的即是把仇家赶出中原。

 刘伯温客套过后,转向忽必锋:“请带讯回去,宝藏已落入义军之手,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手势一比,几名蒙面人立即将忽必锋和喇嘛制解除。

 忽必锋仍怀疑,兀自着自己被绑过久而麻痹的手臂,却不敢走,直到喇嘛头子唤来,方始引他离去。

 临行他仍未忘记怒瞪洪金宝一眼,洪金宝却见着那被揍黑的眼眶而斥谑直笑,还抢出声音山不转路转替忽必锋说了心中话而更加得意。

 敌人已放走,此间事亦了,刘伯温方建议下山,一干人全没意见,始简单收拾后,各怀心情下山去。冷月青光投来,今夜显得那么天青气

 (此处缺数行)

 慕容寒雪歉声道:“以后不会了。”

 “还有以后?”“其实,我之所以如此…”

 “如此出卖我,也有理由。”

 “该有吧…”慕容寒雪往后头瞧,一些人都离的甚开,他方始轻叹说道:“其实都是为了我娘,你该知道她祖爷爷,也就是我外公的爷爷是宋朝大官,后来被元军所杀,娘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复见蒙人为非作歹,她始想支持义军,所以才要我找宝藏,以至于…”

 “我懂啦!”洪金宝摆着手:“不谈这个。”儿子为替母亲完成心愿而坑了朋友,也是情有可原,他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如何计划,连自己两条腿都敢让人捅?”

 慕容寒雪苦笑:“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守财奴,一不拔,所以坟高下这苦计。”

 洪金宝斥道:“谁是守财奴,都说要给了。”但是偌大宝藏就要平白送去,有点消沉道:“你以为这样就会有效,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这里。”

 想及把人骗至雁山,换来今结果,他倒光荣起来。

 慕容寒雪苦笑:“我哪知你还有这招,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应该说早就坏了吧!”洪金宝道:“你根本就没有得到宝藏。”

 “是直的坏了。”慕容寒雪笑的更苦。

 “哪条筋不对,竟然便要帮忽必锋那兔崽子寻宝藏?”

 慕容寒雪道:“其实计划只是想利用他们威胁我,出宝藏,然后我们再暗中抢回来,也就是算命先生一直盯着我们不放,也等于宝藏仍在我们掌握之中。”

 他将详细计划说明:“当初我在京城不出你的宝藏图,只好跟先生商量,结果决定攻你要害,以情套你,他始替你测字,说是犯了火劫,让你先。为主,然后我则事先回家和母亲商量,决定配合烧了慕容府。当然这得找向官方才行,始暗中透给鬼面头陀,说及宝藏已藏在慕容家,鬼面头陀自是找来忽必锋,连夜大军攻入我家,我假装不敌被掳,遂被囚于灵鬼中等你上钩。”

 洪金宝道:“你怎知我一定会去灵鬼救人?我消息又不是得自你那头。”

 “虽然你得自花贵如那边,但她不说,我们也会暗中引你来,因为先生早盯死你的行踪。”

 洪金宝暗暗骂这刘伯温一肚子坏水。

 慕容寒雪继续说道:“当时没想到你能无声无息闯来救人。我当然不能让你救走,只好拨你长,结果你反应不差,两次都没掉,还好我打了嚏,终在第二天被人发现,你硬拚要走,我自是不肯,又用话引人扣住我以制服你,结果你还是受伤。

 后来我以家人被捉及中毒为借口,结果仍是不理想,只好以挨刀你说出宝图,随又以不想让家人受害为理由,我还以为你真的相信,傻愣愣地跟你到雁山,还好最后一步棋没走错。相命先生终究及时出现,把你给拦住,否则被屠龙真人抓走,那比任何事情都麻烦。”

 “会吗叩?老太君出马不就得了。”洪金宝讪声地说:“你们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在鬼面头陀得到宝藏之后将他打败?”

 “势在必行,这次连都出马了。”

 “难怪你肯挨刀出宝图。”洪金宝讪笑着:“其实我早在算命的带我去看民不聊生情景之后,就想出宝藏,你这何苦呢?”

 “你怎不早说?”

 “你有给我机会?装得跟真的一样。”

 慕容寒雪干笑道:“或许你可以加入义军,凭你身手,准能打遍天下。”

 “算啦,什么说我是乌转世,将来是皇帝命,全凭他那张嘴。”经过此事,洪金宝再也不信刘伯温任何一句话。

 慕容寒雪却认真道:“其实先生神算之术准确无比,你只是突然被利用才感到他在骗你。你只要去打听可明白我所言不假。”

 洪金宝哼哼两声,还是不信。

 “你要相信!”不知何时,刘伯温脑袋已伸入车箱,轻轻淡笑:“你的确是乌转世,将来必定手握江山。”

 “我手握拳头想打你的江山。”洪金宝斥谑,一拳猛捣过来。

 刘伯温当真未躲,硬被拳头打向左眼眶。吓得慕容寒雪愣在那里,洪金宝自也怔住,赶忙缩回拳头,却挽救不了那泛青带肿眼眶。

 “你当真让我揍?”

 “欠债当然要还,如果不够,右边也来一记,好让人家以为我戴眼镜,可以遮丑。”

 这话惹得洪金宝当真大笑,拳头再也落不下去。“神经病,天下竟然有这种人?你是不是每天都觉得皮?”

 “大概吧!”刘伯温果然厉害,只挨一拳,顿时化解几乎说不清解不了怨气,他倒正经:“还帐了没?”

 “算啦,神经病。”洪金宝斥笑道:“下次皮再来找我,我会免费替你服务。”

 “当然,在下总觉得还的过少,下次再补。”刘伯温始敢钻入车房,是哥儿们笑容:“如果觉得无聊,随时可以来找我,在下必定让你尽兴而返。”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洪金宝虽兴趣不减,却也起戒心,这家伙名堂多得很。

 “联络感情啊,以便将来再整你。”

 “这么坦白?”

 “朋友怎么可不坦白,就算坑人,事后总该自动献身受罚吧。”

 这话又合对洪金宝脾胃,顿时呵呵笑起,哪还顾得以往嫌隙,不觉放开心情,甘心跟他鬼扯起来。

 活该刘伯温学识渊博,世面见得广,扯起来天花坠,早哄得洪金宝大大叹服,就此下去恐怕连心肝都会自动掏给他。

 慕容寒雪早就佩服刘伯温运筹帷幄之能,没想到他拉拢人心亦有一套。竟然轻易收服洪金宝,如此一来,自己后行事将更顺利,甚至再无后顾之虑。话题不由扯得更加放,再无尊卑之别。

 其实刘伯温之所以如此,虽为解前隙,但最重要仍在于套住洪金宝,免于他临时又起变卦,想花招拖延取出宝藏,那将是莫大严重错误,因为官方人马乃无时无刻想取得宝藏,他们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

 他这着棋下对了。

 洪金宝果然被哄是心情大开,刘伯温又故意不将左眼裹起来,老是晃眨着猫熊眼子,倒让洪金宝永远保有威风一击之成果。他甚至内疚起来,总想回报,自也无瑕把贪念抓到心头盘算。

 说到高兴处,自然而然说及自己如何得意将宝藏给变更。在刘伯温不痕迹套话之下,他或多或少会漏如何开启秘道之法。

 由于过于复杂,刘伯温无法完全了解,只好等到了地头再说。

 他改变话题聊些其他趣事。

 一整夜,马车里头笑声不断。

 三天后。

 一行人马已抵铜棺山上,铜镜湖旁。

 时近傍晚,斜照来,镜湖鲜如琥珀,芦花摇曳生姿,别有一番景致。

 那漂亮的慕容雨青早被人景深深吸引,不哼起小调。洪金宝却叫她瞧瞧湖边草丛附近散落无数兽骨,吓得小姐情绪全无,直斥洪金宝煞风景,但斥过之后却也会心直笑,毕竟几天相处,阿宝本就喜欢开玩笑之人,跟他在一起总觉得新鲜,日子似乎过得特别有意思。或许是三年峨嵋冷清生活所带来的另一种反应吧!

 洪金宝只是逗逗她,要他认真承认自己暗恋小姐,他绝不会同意。而现在又是紧张时刻,才逗了几句已被慕容夫人给叫去,准备破阵取宝。

 最为紧张的还是刘伯温。在将进铜陵范围之际,他已先派出暗哨盯向秦沐风住处,以防他有所举动。随又派出更多人马探向方圆五十里,以防任何官兵蠢动,事后传来皆无动静,他才敢带人上山。

 及至铜镜湖附近,他立即调动五十余名高手封锁现场,尤其是慕容家人,寸步不离那秘道出入口。

 “如果一有状况,在秘道里头者千万别出来,在外头者则假装搜索状,以让敌人错觉我们尚未找到开启方法。”刘伯温不断代应变之术:“要是宝藏取出,立即化整为零,各自按照预先安排路线离去。”

 他吩咐外头那些准备扛宝藏的高手。

 洪金宝却道:“不妥吧,你哪知宝藏有多少?一箱有多大,要他们扛着山跑?”

 刘伯温干声一笑:“在下没见过,只好预估,能扛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只好留待下一回。”

 洪金宝眼珠子不又发光,如此一来,自己岂非又多了某种机会?立即点头:“也好,留点后路,免得一次花光,想翻本都难。”

 “接下来全看你了。”刘伯温道:“现在可以请您献绝计了吧?”

 慕容寒雪但觉即将破阵,忽而紧张起来,道:“正本宝图呢?”等了好久,终可一见。然而他忽想及洪金宝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自己,他身上怎可能会有宝图,若有岂非早被搜走?“你该不会只记在脑子里吧?”

 洪金宝是记了七八分,却哪能将全部记清楚。闻声立即哈哈得意笑起:“这么贵重东西,我哪敢随便放,早带在身边。”说着坐下就想鞋子。

 慕容寒雪惊愕:“那鞋子不是忽必锋给你的,哪来宝图?”

 洪金宝那双早在用刑时割开,用以糗耍秦沐龙。慕容寒雪更猜不透了。

 “谁说宝图藏在鞋子里头?”洪金宝早将宝图埋在那苏州河堤千万石块之中的一块,任谁也料不到。但他还是把握地将鞋子掉,颇为得意说道:“早藏在脚底,谁输得走。”

 众人皆往他脚底瞧去,哪来宝图?

 “看脚底的痣,懂不懂。”洪金宝将脚底抬起来,解释道:“我把记号刺在上面、位置、方位都差不多,只要我这么一算,保证万无一失。”

 刘伯温特地不嫌臭地往其脚底瞧去;果然刺了不少密密麻麻青点,不叹为观止:“洪大侠真是天才,如此藏法,实是天衣无,就算得你脚皮,不懂解法照样无用,厉害厉害。”

 “哪里哪里。”洪金宝得意说道:“不这样,哪能防你们这些大贼,时不宜迟,咱开始破阵。”

 他迫不及待想展身手。

 “那就请大师上路。”刘伯温道:“需要找双拖鞋穿吗?”

 “少风凉,这哪来拖鞋,光脚即可。”

 洪金宝起身光脚直跳,武功已恢复七成,哪还怕痛?

 刘伯温却直皱眉头:“你还是少跳的好,要是不小心划破什么的,宝藏岂非遭殃,那可是全国最贵重的两只脚。”

 这话又说进洪金宝心坎里,哄得他心舒畅,走起路都特别小心,免得毁了金脚:“反正秘道一打开,里头全是地板,伤不了脚板,你们大可放心啦!”

 于是在慕容寒雪带领之下,一行人开始破阵。

 由于先前几站经过秦沐风破解过,行来并不难,再进去二十丈,则交给曾再闯入此阵的慕容寒雪处理,接下来全看洪金宝表现,他拿过慕容寒雪手中地图,对照里头十二生肖的生死门,然后抬左脚,瞧瞧脚底是○或Ⅹ还是其他记号,再抬瞧右脚底,瞧瞧黑点子有几颗,即表示从何门进入。

 说来虽然复杂,但洪金宝已记得七成之下,只要稍一对照,立即找出通路,每关耗不了几分钟,进行速度甚是快速。

 然而由于秘阵又宽又长,足足一千零八十道关卡,任洪金宝厉害,也得耗去数个时辰,可把外头那些人等得焦躁不安。

 洪金宝自也累个半死,他发誓,下次再有任何秘密,绝不刺在脚底,如此抬来抬去,差点把两只脚搞断,发软发酸已是免不了。

 他现在走起路都会抖,还好只剩下最后三关,他突然唉呀惊叫,吓得众人如雷劈着,愣在那里,两眼瞪得凸大,洪金宝又自鬼叫:“完了!”

 “什么完了,你别吓人。”慕容寒雪最是着急:“你忘了开启方法?”

 “不,此阵有漏。”

 “有漏?不就表示此阵坏了,已失常。”刘伯温亦惊心动魄。

 慕容寒雪急道:“阿宝你快想办法,大家都靠你了。”

 “有什么好想?这漏任何人也补不了。”但见众人一脸哭表情,洪金宝猝而脸直笑:“的,这个漏竟然帮了我们大忙,照时间、方位、磁场算来,三个活门竟全都在龙门,快啊!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他猝而快步冲向龙门,果真没事,而且连闯三关。此招又把众人吓住,洪金宝又喝叫快过来,忍不住伸手往宝藏摸去。

 “看啊,这皇冠好漂亮。”慕容雨青抓起白金镶钻皇冠往头上一戴,直若仙女下凡。耍了个漂亮姿势,又抓向另一样“哇,珍珠彩衣,好美啊!”她简直进入童话世界般痴醉。

 洪金宝特选了一支绿得快滴出水的飞凤簪在她的秀发上,惹得她笑容更甜,直道谢谢。

 “猫眼玉坠要不要?”

 “好啊!”“天星金链要不要?”

 “好啊!”“彩莲玉镯要不要?”

 “好啊!”“金镂鞋呢?”

 “好啊,谢谢。”

 洪金宝但见美东西即抓送慕容雨青,她顿时心花怒放接收,猛往身上挂戴,早陶醉于梦境似的。

 还是慕容寒雪先清醒:“我们可以搬了吧!”第二次感觉总逊于第一次那般惊狂。

 刘伯温也已定神,他除了欣赏,也点及数量,却没想到会像山一般多,这秦桧胃口实在不小,时不宜拖,他立即喝向跟来之黑衣人开始行动。

 黑衣人果然训练有素,有的装箱,由于原先宝箱因时过久已腐蚀不适合搬运,故另行装箱,有的搬货,较易碎者垫绵布或置于另箱以小心搬运。大家分工合作,速度进行快极了。

 慕容而青忽见有人搬动东西,这才想起任务,不脸发红,窘困地将手中一大堆宝物送回原处,失态的感觉好窘,幸好发现者不多。

 洪金宝则轻轻窃笑:“别客气,喜欢就拿几样,反正那么多。”

 “我不敢!”慕容雨青更窘:“这些都能用到。”还是将所有东西放回:“我们帮忙装箱吧。”

 “好吧!”

 洪金宝也学会软柔语气,霎时扛来箱子,和大小姐共同工作,搬得有说有笑。

 慕容寒雪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照此发展下去,妹妹可能逃不掉大胖子的手掌心,终可实现介绍之诺言。

 心头一,装得更来劲。

 不到一刻,二十箱已装,洪金宝为人带路,只好和大小姐分手。他虽有伤,但功力稍复,扛个一箱并不吃力,遂先扛一箱在前,引着后头一排黑蚂蚁直往外奔。

 进去数小时,出来却数分钟即解决。

 但见有人出来,早等得发慌的慕容夫妇终于面,急急奔来追问宝藏到手没。

 “这不是?”洪金宝将箱子高举,换来一阵小小欢呼。“快!”慕容夫人难得带劲笑容:“马上扛下山,照计划进行。”

 立即跑来一群接应者,将宝箱接过手,扛着即奔。

 瞧他们那股劲,洪金宝顿感成就非凡,复又回头往里边冲,希望将所有宝物搬光。

 如此来回五六趟,始把八九成宝物给装完,剩下无箱子可装,刘伯温乃决定以后有机会再取,遂下令撤退,并要洪金宝再次封关。

 其实封阵太简单,只须将门扣上,阵势立即生效,而且还得照他方才进来方式始能开启,他暗自好笑,大概又赚了十余箱宝物。哼着小调风风光光地走出阵势。

 “你还在散步?”慕容寒雪等得心慌慌。

 “人都走光了。”慕容雨青为保护两位受伤者,她也留下来。

 洪金宝闻声急忙跳出地面,果真空无一人,不惹嘲道:“真有效率,说走就走,宝藏魔力果真不小。”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慕容雨青催促下,洪金宝哪敢怠慢,立即追往两人。

 几乎追出铜棺山南麓,始追着人群。

 那群搬运者本是分散,但由于宝藏过多,刘伯温又将人聚集起来。理由是官方并无动静,不必采取分散方法,能逃过多少算多少之战术。

 时近五更天,若贸然搬出山区,恐怕引人注意。但刘伯温早有防备,要众人换下夜行衣,改穿百姓衣服,然后到附近村庄拖来三辆马车,车上早装萝卜、青甘蓝等蔬菜,众人先把蔬菜搬下,后堆宝箱,再把蔬菜得天衣无,剩下丢于隐秘处,始驱马驰往山下。

 一辆马车顶多只能坐四人,其他皆扮成行人,三三两两走着,倒也掩去庞然军队。

 天已亮,一切并无动静。

 马车顺利行往青镇,打个尖,打探消息,一切如初,并无动静。现在只要转往邻镇,自可改走水运,大势将抵定。

 直到黄昏,人马果然平安抵达靠着江边的秋山渡口。然而船却仍未来,他们不得不住进秋山客栈以等待。

 空暇之余,洪金宝找了个探查借口走出客栈,但见此渡口只不过一条长街,生意并不旺,时近黄昏,仅有几艘小船靠岸,还提着钢杈,文书介捕鱼者,复往江南那头瞧去,偌大山林火红一片,此时只是季,哪来红叶,实是奇景,难怪此渡口会取名秋山?

 除了这些,已无特殊之处,洪金宝改逛街道,这里苦力多,酒肆倒有七、八间。他边走边瞧,看看有无可疑人物。全是一些乡巴佬,探不出名堂。但走过去,再走回来之际,他突然发现不对。

 这些乡巴佬怎会盯着自己?纵使自己是外地人,也绑了伤带,却也没那份魔力引得他们像乖小孩坐在那里欣赏自己,而且认真得没有笑容。

 洪金宝从他们脸容及手脚判断,的确是乡下人没错。但这感觉老是不对,不走向那格局还算不错的秋香轩,掌柜是位中年秃头汉子,勉强挤出笑容:“客官请坐。”

 “我很奇怪吗?”洪金宝瞄着掌柜,再移目里头十数人,找张桌子坐下。

 掌柜干声回答:“不奇怪,只是陌生点而已,要吃什么?”

 小地方,连个小二都请不起。

 “随便,一壶酒好了。”

 洪金宝只想找出那群人不说话原因。冷眼瞄去,他们又都触眼地把目光移开,不自然地装出闲聊模样。

 一定有问题,洪金宝遂一个个点名瞧去,靠左窗是两位卷着袖子中年人、一位瘦如猴、一位小暴牙,乡巴佬,没什么意思。居中坐的那位较肥胖,穿着也较体面,该是土员外,一脸惧样,也没什么派头。

 然而那员外目光却不自觉地不断移往后门。

 “莫非问题就出在那里?”

 洪金宝顿时往后门行去,猝然引来酒客一阵动,却又立即压抑。洪金宝更觉可疑,任那掌柜追来叫着客官有事吗?里头没什么,他还是快步往里头闯。

 正要掀起帘子之际,里头猝然刺出一把利刀,洪金宝心下大惊:“不好,有埋伏。”照平常,他必定教训那暗算者,但此时护宝重任在身,哪还顾得教训人家,飞身往窗口穿去,滚身落地后爬起,张大嘴巴直往客栈方向尖叫着:“有埋伏。

 快闪啊——”声如霹雳,轰传数里,他还怕没人听见,拔腿即奔,边跑边喊。

 然而那吼声就像大将军吹号角,一声令下,全街皆变。

 只见街道两旁放箭般穿无数光头喇嘛及黑衫刀客,齐往客栈涌去,街道居民则是尖声惧叫,窗口木板块块关得叭叭响。

 洪金宝但见蚂蚁般人群直冒,那还得了,拚命追掠过去。喇嘛们似觉得一起封锁较为方便,遂也让着他直穿过去,冲往秋山客栈。

 还未进门,刘伯温早慌慌张张抓剑领人追冲出来,但见大军赶至,他真叫苦,却也指挥若定,大喝:“守住客栈,不能让任何人闯入。”至此还不肯说出守住宝藏。

 数十名手下纷纷护住客栈,刀剑尽出,如临大敌。

 慕容夫人但见来者并无响亮人物,立即说道:“趁三环未到,咱突围。”

 “话是不错,但船尚未到。”刘伯温但觉突破此防线,带着偌大宝藏怎能避开追截?

 慕容夫人道:“也许该采用先前战术,化整为零,能带多少离开算多少。”

 刘伯温当机立断:“好吧,只等船只不是办法。”手一挥:“上!”

 他武功不济,只能作后盾。但群雄并未怪他,纷纷出刀出剑冲杀过去。

 洪金宝但见手中无兵刃,威力如何施展,赶忙往客栈想找长之类东西,然而店家又非练武之地,家中哪来兵刃。

 情急之中,他只好抓起晒衣服竹竿,暂且当兵刃地想往回冲,但屋廊弯窄,怎能通融,只好掠向屋顶,从上边赶往现场。

 “我来啦!”

 眼看双边打得火热,实大法分辨敌我,洪金宝主照样高空落下,叭然数响、打倒几名喇嘛。然而人一落地,竹竿横置,却因回转空间不够,反而碍手推脚,他正头痛,两把利刀砍问他脑袋,他惊声大喝,暂且丢下竹竿,双掌合劲轰去,打得三名黑衣人口吐鲜血撞退三尺,却又被后边同伴挤回来。

 “这还搞。”

 洪金宝心知如此不易退敌方,遂又挑脚尖将快落地竹竿勾起,猛地横往前推,这一顶,可把数十人顶挤一处,却因人数太多,推挤不了,眼看竹竿就快断去,他不得不喝吼:“帮忙推啊!”群雄一愣,生死悠关,刀剑拚命间还玩这游戏?他们想不通,但基于自然反应救助已方,遂也伸出左手扣住竹竿,边以右手刀剑砍人,边把竹竿进推往敌方。

 如此合计数人之力,终将敌军得寸寸倒退,群雄甚且觉得此招不错,以竹竿抵挤敌方下盘,使其行动不变,再以长剑猛砍,只三两下即已砍杀十数人,成效大好,不更来劲玩此花招。

 喇嘛那头忽见兵败如山倒似的被退,顿时下令退退退。连退二余丈,开竹竿困缩,并重整反攻过来。

 洪金宝却利用此空间猛耍竹竿,正想施展屠龙绝学,却发现竹竿被自己人扣住,急急喝道:“放手放手。”

 群雄一愣,怎玩一下就不玩了?但想及他名堂多多,遂也松手。竹竿猛一困,洪金宝顿时若神龙发威,喝吼一声,人如金刚弹起,长竹竿扫若飞天利轮,排山倒海罩冲敌方,但见竿影过处,唉叫连连,敌方竟难逃威力被打得落荒四散。空间又大,洪金宝始飘身落地,竹竿尽是霸道冲扫,得九丈扇形势力范围无人能闯。

 他哈哈得意,竟然发现真人所教法如此适合大场面作战,且尽展大将军威风气。

 他喝着,猛又追杀前冲,那群喇嘛一时慌了手脚,照样被得节节败退。霎时之间已退开客栈百丈开外。

 洪金宝正威风八面之际,猝有一道金光从天空来,快逾电闪猛切竹竿,叭然一响,竹竿断成两节,金光弹飞空中,一白眉喇嘛飞来,随手接下金光往脑袋套去,咔地挂在前,竟是要命的三环佛陀到来,他身边则跟着两名威猛行僧,以及一身红衣劲装的花贵如。

 “是你们?”

 洪金宝先见三环,复见曾是自己恩爱的老婆,一时百感集愣在那里,忘了攻击。

 花贵如难掩欣喜眼神,但只一闪即逝,换来一片感伤:“你…还好吧,”

 “马马虎虎。”洪金宝咬咬嘴,不敢多想过去,还是谈些正事:“你们要抢我宝藏?”

 三环佛陀冷道:“此本就属于朝廷资产,老衲只是奉命索回,只要诸位出,老衲网开一面,既往不究。”

 慕容夫人斥道:“这是汉人东西,你们休想。”

 长剑一横,决心死战。

 三环佛陀冷道:“土地是汉人的,你挖去吧。”

 “不错,本夫人就想把土地给挖回来。”

 气不过,一剑已刺来,夫人平即已勤练武功,慕容七剑更是武林一绝,其威力自是不在话下,但见剑光万斗,似若银河奔陨星,挟以无以伦比威力跟速度直取三环前三路要害。

 她一出招,慕容老爷和慕容寒雪、雨青哪肯让自家人冒险、自也齐出招,和着慕容家特有联合剑阵,分从十数不同方位追杀过来。

 三环虽自恃武功高强,但见慕容剑招博大奥,招招相连,几无漏,是虚还实,是实又幻虚,根本难以捉摸。尤其剑招刺来,未及七尺,寒气已至,甚且钻肌窜肤,剑气俨然已成形,可不能轻敌。

 立即运足功力,化掌为指,乍见左胁有剑刺来,指劲猛弹过去,打偏慕容夫人手中长剑,猝又掠身拔高,回避慕容寒雪剑招,正待收拾另两把剑影之际,猝见慕容夫人和慕容寒雪硬将长剑出两道剑光直若火山暴发,炸出无数光影裹罩三环下半身,那剑光似长眼睛,找即钻,找即刺,迫得三环一时了章法,不得不暴喝一声,人如飞鹤冲天,想逃去,岂知天空后又罩来另两把利剑,眼看上下剑光夫杀,三环已无可闪避。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三环猝而伸手抓扣金环猛挥,以其无法想象之速度拦劫上下两阵剑影。但闻叮叮响,火星飞,那环剑撞击无数次一分开,慕客家人纷纷弹掠而去,三环已飘身落地,额头冒着汗水,敢情遭四人联手攻击,他并未占到多少便宜,不怒火稍起。

 “看你们是不肯了,那就别怪老衲无情。”三环喝声:“上!”随即易客为主,腾掠群雄,金环罩打出去,直若长虹贯,威猛无比,霎时得群雄穷于应付。

 那花贵如眼看大战已展开,自不能袖手,朝洪金宝说道:“希望你靠在我这边,否则原谅我冒犯了。”

 不等回答,左手金环右手剑立即加入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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