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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章 如此泄恨
 解英冈抱着吴爱莲离开“天下第一家”他身受震伤,虽在那武术堂上调息后即能看来没事般的站起,其实伤势沉重,加以功力耗损过大,两臂无力,勉强来到晋城一家客栈内,再也抱不住,不由松手一放,摔得吴爱莲怪叫说:“死鬼!你当姑娘是块木头嘛?”

 解英冈踢上房门,累得有气说道:“木头?我看倒像一块石头!”

 他一路将吴爱莲抱来这家客栈内,感觉上就似抱着一块大石头,心想你倒舒服,让我抱你走,刚才我两臂若是有力,实应将你当块石头朝地上砸一砸才对。

 吴爱莲笑笑说:“既然抱不动,何不在半路上放我,你啊,存心想享受软玉在抱,温香怀的滋味,又能怪得谁来?”

 解英冈知道这位“傻”姐的特,不同她搭这个嘴,心说:“此女武学不凡,只怕被点的筋束制不住十二个时辰,没有一天工夫,我功力未复,难于再点她位,须得在她位未自解前,好生捆牢她。”

 他身边无物可捆吴爱莲,唤来店小二说:“你们怎么对付有羊癫疯毛病的人?”

 那店小二回首一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吴爱莲,当她已然失神,而羊癫疯发作前正是这种症状,吃惊说:“快,快,看样子马上要筋了,赶紧用绳子捆住,越紧越好,免得她癫起来,地打滚!”

 解英冈拿出一锭银子来说:“不忙,我知道她还有一段时间才发作,劳你架买捆绳子来捆,记得捆得要特别结实!”

 吴爱莲劲衣打扮,甚像走江湖卖武的女子,店小二知道这种女人力气比普通男人大的多,接过银子赶忙买来一捆就是绑老虎也挣不断的牛筋索。

 那店小二倒热心要帮解英冈捆,解英冈说:“舍妹虽是江湖女子,脑子却深种男女授受不亲的规念,我自个来,多谢你了。”

 他关上房门,当下一道又一道的将吴爱莲捆起。

 吴爱莲一直被解英冈捆捆放放的惯了,现在又捆,仿佛理所当然,一句话也不说,直等解英冈捆好,忽然叹了口气说:“你称我舍妹,莫非真的不打算娶我做子么?”

 解英冈劳累不堪,哪有兴趣再同她噜嗦,当下自个跃上炕来,闭目睡起,暗中却以“陈希夷降牛望月形”的睡功恢复功力。

 吴爱莲见他毫不怜惜自己,任得自己睡在冰冷的石地上,真是个无情郎,不越想越是伤心,说声:“你,你…为什么不也让我睡在暖暖和和的炕上去?”

 解英冈面朝炕里背对吴爱莲,仿佛已然休息,吴爱莲也不管他是不是休息了,继续说:

 “你,你待我也好,不怜惜我也好,却不能不娶我为,须知…”

 解英冈听得不由停下睡功,暗忖:“难道我不娶她为还有不行的吗?”

 吴爱莲微顿后,接又说:“须知是你帮我除去无相大师那易容药方,尔今我是非你莫嫁,你怎可不娶我?…”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你心中并不愿娶我,其实我大不了终生不嫁,那在胡莹墓中,我见你对我毫不情意,便断定这主意离你而去,心想你已有子,我何必再勉强体娶我,纵然娶我,若无情意,倒不如让我孤寡一生,兔得破坏你与你子间的感情,所以那我离去时也不说其中缘由,只准备终生不嫁罢了。”

 解英冈听她如此说来,心中颇为感动,忖说:“她虽出身,狠辣闻名的桃心门下,倒不失一个本善良的女子。”

 吴爱莲见解英冈一动也不动,问:“你,你睡了没有啊?你若没睡听我跟你说:自那离开你后,我回到师父那里。同门或师伯师叔,或师姐师妹见我容貌已复,便问:爱莲啊,帮你恢复容貌的爱郎在那里啊?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我无话可因,内心却甚是难过。这因本门弟子容貌不复便罢,倘若容貌已复,而不能嫁给帮她恢复容貌的男子,一生必叫同门笑不已,笑她一人也还罢了,甚至笑到她师父,她师父调教出这种没用、连一个帮她恢复容貌的男子也抓不住的窝襄弟子。

 “她们不知不是我抓不住那男人,而是那男人根本无心帮我恢复容貌,倘若他有心帮我恢复容貌,甚或只要有一点爱我之意,我吴爱莲虽丑也要想尽法子抓住他那颗心的。”

 解英冈本要冲口说:“姑娘,你不丑,你一点也不丑,以你容貌一定可以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只怪…”

 他心想只怪你我无缘,是在那种彼此有成见的情况下相识,又是在那种带着迫之意的替你割去易容,否则我有心替你复容,岂会不依你门中的规矩娶你为

 解英冈怕这一说,越陷越深,索不理,任她自说自话,但要再行睡功,却总不能收敛住心,只听吴爱莲又说:“我师父最爱面子,而我又是师父最心爱的弟子,师父命我独当一面,叫我云白鹤门见机取区百练之位而代之。我任务没完成回去已是不该,更带回教同门笑的话柄,师父一怒下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所幸我有找回那桃心铁令之功,此功非同小可,等于解除我协已令门难出江湖的束缚,只因得回那协心铁令,我桃心门便可持令到江湖上作为一番。”

 解英冈暗暗冷笑道:“说什么作为,吴翩翩心肠歹毒,门老说的好,桃心铁令一回吴翩翩手中,江湖必有大,只看吴翩翩命她心爱弟子见机取区百练之位而代之,便是大有独霸江湖之意!”

 吴翩翩不甘寂寞,确有独霸江湖之意,她助区百练夺得盟主并无好意,只因桃心铁今未得目前,她不能公然夺盟主之位,相助区百练不过要他心存感激,尔后更用笼络的手段,暗中取代区百练的地位,教她桃心门实为幕后的盟主。

 于是她将这笼络的任务交给最心爱的弟子,吴爱莲去办叫吴爱莲传白鹤门弟子的武功,先在白鹤门建立声威,慢慢区百练屈服,若不听桃心门的旨意,就暗杀区百练。一个个听从桃心门的白鹤门弟子为掌门盟主,做她桃心门的傀儡,终由桃心门暗中操纵武林。

 吴爱莲说:“我交给我师父桃心铁令,师父很是高兴,夸奖了我一番,叫我回到白鹤门,继续完成她老人家付的任务,同时更要找回你,无论如何要你娶我为,不能让同门笑我,也就是不能让师伯师叔们笑师父。

 “如今一年来,师父的任务我已略有成就,但不知你去何处,不料昨晚竟在金菊门相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帮你洗雪令尊生前被陷害的罪名么?不是我不仗义而言,天下哪有不帮公公洗罪名的媳妇,你,你只要娶了我,不用你求我,我自然会自动帮你,可惜,唉!

 解英冈心说:“一点也不可惜,我岂会要你帮你证明父亲的冤名而口是心非的答应娶你!”

 当下懒得再听吴爱莲絮言联耳,行起睡功,然则气还丹田,吴爱莲又说:“你不必对我好,也不必把我当作真正的子,只要你娶了我,不为我,算为我师吧。老实讲,家师实是我的生母,我不忍见我母亲被师伯师叔取笑,人家取笑我,我毫不在乎,但不能让我慈母兼恩师受到任何委屈。你,你能答应我吗?

 我,我求你娶了我…“

 天下有这般哀求男人娶她的女子,尤其是个国的女子,可说旷古未有之事。

 然则吴爱莲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解英冈更是厌烦地说:“你倒孝顺你母亲,但你可知我的父亲怎么了,我的母亲又怎么了,我父亲辱的罪名不是吴翩翩害的么?我母亲犯了戒被莲花圣尼关在牢中受苦不也是你母亲吴翩翩害的么?”

 吴爱莲不知解英冈听的渐有怒意,仍说:“家母非要我教你娶我不可,曾吩咐:你若偏不娶我,就是杀了你也在所不惜,那意思是要我不惜手段,可是那怎成,婚姻是勉强不得的,况且你已有两位子,我知道玲玲是你子后更不想勉强你,所以也没用心去找你,但如今玲玲死了,你已没了子,何,何…不娶了我为呢,我一定为你做了贤良母,我会尽心服侍你,我会做个温柔体贴的好子…”

 解英冈突然叫道:“你怎么老聒噪个不停,嫌舌头长是不是!”吴爱莲听他仍对自己那么凶,心想自己这般不顾少女的矜持,而他态度仍无一丝之转变,不心头一苦,幽幽咽咽地泣起来。

 她这一来烦得解英冈再也无法静心用功,倏跃下炕,一把抱起吴爱莲朝炕里一丢,说道:“好小姐,在下让你睡在暖暖和和的炕,请别哭了成不成?”

 说着,自己朝炕上一躺,背对吴爱莲,哪知才把左手中指在右鼻孔内,右手中指按尾阎、还未运气行功时,吴爱莲哭泣停止,却又呢喃说道:“英冈,你说愿不愿意娶我呢?

 我虽有很多任的地方,但只要你娶了我,我都会慢慢改的…”

 解英冈实在烦透了,翻过身来一个耳光打过去,掌到中途,即又心肠一软,及至落下。

 掌到吴爱莲脸颊上,已是轻而又轻。

 突然他闻到一阵感人心神的处子幽香,不由心中一动,顺手下下吴爱莲脸上那块蒙面的白绸丝巾。

 只见那张吹弹得破,犹如新月清辉,花树堆雪的脸蛋上挂了粒粒珍珠般的晶莹之泪。

 他不是没见过绝的女子,也不是没见过吴爱莲的真面目,然在此时,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惑,莫名其妙的忆起了那一个沙漠的晚上,那一个与莫小寰、胡莹同处一只皮帐中的晚上,那一个杀死莫小衰却忍不住继续英小衰要实行的行为的晚上…

 只是那一个晚上他与胡莹都吃了过量的烈药,他解英冈灵智丧失,所行的行为不能以常情度之。

 今天,纵然他内伤末愈定力大减,他知道不可再做出那的行为,他虽然升起一种渴念,但他相信自己把持得住。

 解英冈神色有异,吴爱莲哪有看不出之理,她感到害怕却又感到一种震颤心头的甜意,声音更有微微颤慷道:“你,你要干什么?…”

 其实解英冈扯下她脸上丝巾后,便一动也不动。并没有干什么的企图,但他那眼神,那微微红的脸孔,吴爱莲感的觉到他要干什么了。

 她那害怕的样子像待宰的羔羊,这看得解英冈莫名的快意,有意吓她一吓道:“嫌你噜嗦,我要吃掉你!”

 说着煞有其事的取出“寒玉”宝刃,像要挑断吴爱莲身上的牛筋索以便行事似的。

 吴爱莲倒是毫无无愿之意,微闭秀目,轻轻的,低柔的说道:“你只要答应娶我,我迟早是你的人…”

 解英冈恶意道:“我若不答应娶你呢?”

 吴爱莲梦吃道:“不,你不能不答应,否则我就是舍不得杀你,娘也要杀你的…”

 这话听得解英冈立生反感,他仿佛要报复吴翩翩陷害他的双亲,又仿佛要恨似的,于是他手中的“寒玉”闪电似的割下,不但割断了吴爱莲身上的层层捆绑的牛筋索,也割破了吴爱莲身上那袭单薄的劲衣。

 此时解英冈也用上了上乘的刀法,只见一片片碎衣,像蝴蝶,像落花,随着割过的刃风,飘落。

 于是,羊脂白玉般的躯体呈现解英冈眼中。

 于是解英冈开始蠢动,开始息。

 于是…

 一天一夜的休息,解英冈的功力恢复了,内伤经内功调治亦无大碍,第二天早上精神奋发的带着吴爱莲离开晋城。

 吴爱莲如依人小鸟的随在解英冈身旁,也不问解英冈去哪里,她抱着“嫁”的观念,解英冈到哪里她便去哪里。

 可是她忘了解英冈并没有答应娶她,她懒得再问,她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所以什么话也不愿意再说。

 她之所以不问个明白,这因解英冈已对她“那样”那么解英冈要娶她,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有人说女人的心眼最多,其实女人的心眼最直,直得只要一经那种“事儿”便死心塌地了,连青红皂白,人家对她是好是歹也分辨不清了。

 解英冈离开山西晋城,径往华山,他只当玲玲死了,悲恨也于事无补,自在吴爱莲身上了恨,他的悲恨就像得到了补偿。

 他仿佛忘了本有两个子,故然他曾梦想过严、刘两家和解后,携带玲玲、青青隐归的美梦。如今玲玲既“死”美梦破碎,随着玲玲的“死”去,连青青的存在也置诸脑后。

 但他并不会忘了玲玲如何死的,照严丽华所说,玲玲悲惨的“凶死”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他发誓要替玲玲报仇,目前虽不是严丽华的敌手,但他相信严丽华总有一天会老的,总有一天不是他敌手的。

 其实,他只要吃下身上留存的九颗“七返灵砂”罡气都可练成,亦即可以罡制罡的战胜严丽华,但他决不这么做,并不是他不极替玲玲报仇,他只要能够恨不得马上去杀严丽华,而因那“七返灵砂”不是他的,他即准备用来医治不,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动用。

 到了晋城,解英冈发觉有人暗暗跟踪,侧首向吴爱莲望去,她好像一无所觉,解英冈看她,她便痴痴地回望着。

 解英冈道:“咱们被别人盯住了梢!”

 吴爱莲“嗯”了一声道:“是谁啊?”

 问的漫不经心,等于没问。

 解英冈道:“如是那方人马,敢狗胆跟踪,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前面是排密林,并无通路,解英冈牵着吴爱莲故意走进去。

 显然跟踪的人死死限定了,他们见解英冈走进密林内,也不管“逢林莫入”的诚忌了,跟着掠身入林。哪知一会儿工夫,林内失去解、吴两人的踪影。

 跟踪的人一青色大汉,他们正在张惶失措,四下游视之际,解英冈从天而降,落在他们中间道:“朋友,是找我解某人么?”

 那几名青衣大汉见解英冈面怒的从树顶跃落,他们知道解英冈的厉害,齐都变了脸色,不知如何应答。

 解英冈冷笑道:“既不是找我,待我送你们一程!”

 青衣大汉们脸色更惊,只当解英冈要送他们归天,立即蓄势防守。

 解英冈探掌向一名青衣大汉抓出,那人倒也滑溜,一闪而过,解英冈不料他们身手竟是不弱,一声大喝,展出上乘掌法,如穿花蝴蝶,游身青衣大汉之间,只见他每掌抓出再不落空,抓一个,丢一个,顿刻将十余名跟踪的青衣大汉全数丢出林外。

 解英冈跟着退出,喝道:“你们再敢跟踪,小心少爷砍掉你们狗腿!”

 几天来,他忧急玲玲的生死,一肚子是火,说得到还真能做得到。

 青衣大汉们跌跌撞撞的爬起,虽然骇极解英冈的身手,却不逃走。

 解英冈又喝道:“滚,快滚,谁跑的慢我就先砍谁的腿!”

 青衣大汉们实在胆寒,但又不能放弃跟踪的任务,只慢各的向后退走。

 解英冈见状大怒,正要朝一名退的最慢的青衣大汉出手,忽闻吴爱莲笑道:“英冈啊,何必跟我徒弟们生气。”

 吴爱莲姗姗走出密林,她同解英冈离开晋城那家客栈时,身上虽换了一套新的月白女衫,脸上却仍是蒙着原来那块白绸丝巾。

 青衣大汉们见她走出,胆子顿壮,抱拳躬身道:“弟子们参见吴姑娘。”

 原来青衣大汉皆是白鹤门弟子,吴爱莲传了他们将近一年的武功,等于是他们的师父,但因并没正式拜师,而吴爱莲年龄又比他们小上一大把,称“前辈”、“师父”俱都不当,是以自称弟子,却称吴爱莲“吴姑娘”三字。

 吴爱莲道:“谁叫你们跟来的?”

 一名青衣大汉道:“吴姑娘单身前来金菊门赴约,掌门放心不下,命咱们暗暗跟随!”

 吴爱莲笑道:“难道我还要你们保护?”

 青衣大汉道:“弟子们略尽心意,共与一百多位暗随。倘若吴姑娘有险,咱们自当尽力救援。”

 吴爱莲道:“除了你们,余下的人呢?”

 青衣大汉道:“咱们昨凌晨见解公子抱吴姑娘走出金菊门,因不知解公子是敌是友,所以不敢有突,今共分两批,一批押后由咱们这批先跟随,倘若见解公子对吴姑娘不利,弟子们前后会合尽力援救。”

 解英冈曾被高天生当作上宾入白鹤门,那区百练更是亲自出,凡白鹤门弟子皆都见过解英冈一面,只因区百练下盟主令缉拿过解英冈,其后又当桃心门弟子相,到底是敌是友,他们不清楚,虽见吴爱莲在解英冈手中,情况不明,所以不敢抢救,只在暗中守护。

 他们在客栈四周一天一夜,目的但等解英冈押解吴爱莲出客栈,显然对吴爱莲不利时便即着手抢救。

 及见解、吴两人携手而出,令他们十分不解,因他们已从金菊门弟子口中打听清楚,是解英冈击败吴爱莲掳获而去,怎么又看来极友好的走出客栈?

 他们还当吴爱莲暗中受了挟持,前后分两批暗随。只要前面一批发觉解英冈有不利吴爱莲的行为时,后面一批快马赶上,一起出手援救。

 前面一批十余人不让解英冈觉察的偷偷跟随,一直随到晋城外不见有何动静,只当解英冈并无不利吴爱莲的举动,准备看情形上去招呼,哪知解英冈早已不利了他们吴姑娘,而将吴姑娘收伏的死心塌地,根本不需他们援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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