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许不醉这才把酒缸放下,叹道:“这两缸好酒,现在只变成一杯,看来,我连一口都没
得喝了。”
欧一神忍不住又怒道:“你若想用酒淹死自己,现在正是时候。”
岳小玉却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欧大哥,这是甚么话儿呢?这杯酒是我的,我要把它
全都喝掉。”
欧一神愕住,道:“你…你真的可以把它喝个点滴不剩?”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小岳子既然自动请缨代替欧大哥上
阵,当然是要悉力以赴的。”
欧一神苦笑道:“别的事情还可以悉力以赴,但这杯酒…”
岳小玉道:“这杯酒,小岳于把它喝掉就是啦!”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你年纪轻轻,吹牛的功夫倒不错,但只怕吹得太久了,反而会
把自己活活
死。”
岳小玉笑道:“许轩主不必多言,就请看看晚辈喝酒可也。”
许不醉道:“我当然会看,喝呀!”脸上尽是挪揄之
,显然绝不相信岳小玉有这份能
耐。
谁都不相信岳小玉能够喝掉这一杯酒,就算是许不醉自己也没有这个本领。
看来,许不醉已立于稳胜不败之地。
只有那位江北仙上仙欧如神,他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有变,似乎仍然对岳小玉有着很大的
信心。
这时候,岳小玉已走到那杯酒面前。
酒气很香浓,岳小玉深深的嗅了一下,不由赞道:“真是好酒。”然后就深深的呷了一
口。
虽然他这一口呷得甚深,但那杯子实在太大,所以杯子里的酒还是
的。
“哈哈,真是好香。”岳小玉擦了擦嘴,说道:“闻一闻,香一香,喝一喝,更是香得
连老婆都不想讨啦!”他说看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斜斜地望着欧一神,
分明是故意要气一气他。
欧一神急道:“喝呀,继续喝呀!”
岳小玉笑道:“你急甚么?”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等到你想讨老婆的时候,你就知道这种滋味。”
岳小玉道:“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啊!”许不醉又是一声冷笑,说道:“这是甚么意思?”
岳小玉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暮暮朝朝?’这十四个字
吗?”
许不醉一怔,道:“听是听过的,那又怎样?”
岳小王笑道:“这就是了,这杯酒,我是一定会喝完的,但却不必这么急。”
许不醉怒叫起来:“这是甚么说话了,喝就喝,不喝就不喝,你若慢慢的喝,教咱们等
到几时?”
岳小玉咪咪一笑,打量看那一大杯酒,笑道:“每天呷一口,大概两年左右,就可以喝
得点滴不剩了。”
“两年?”许不醉面容遽变,道:“谁说过可以让你喝足两年的。”
岳小玉面泛微笑,道:“但又有谁说过不可以呢?”
许不醉陡地怔住,半晌还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一神却不同了,一张灰灰白白的脸立刻变得红红润润,就像是一条快要干死的鱼儿,
忽然又跳进了大海里。
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把岳小玉高高
起,怪声叫道:“你真聪明,怎么我完全没想到这
一点?”
欧如神却叹了口气,道:“不要说你,就连我这个‘仙上仙’,也想不出这条妙绝的计
策来!”
许不醉忽然瞪着他,吼叫道:“你在装甚么蒜?这种取巧的手法,一定是你教这小子
的。”
欧如神摇摇头道:“许兄此言差矣,明人不做暗事,再说,我若想得出这条计策,又何
不自己上阵,而要‘假口于人’呢?”
许不醉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不敢正面得罪我。”
欧如神哈哈一笑,道:“你前面几句话巳经不伦不类,后面这一句话更是不知所谓之
极,在下在江湖上打了几十年滚,这张刻薄铁嘴不知曾经开罪了多少江湖高人,又怎会因为
阁下而大大的迥避?”
许不醉悻悻然道:“谁知道你肚子里打的是甚么主意?”
欧如神淡淡一笑,道:“这一次,在下南下到此,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替一神找一门
亲事。”
许不醉道:“这是他的事,你何必那么费神?”
欧如神叹了口气,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若不费神,又
该谁来费神?”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如不见嫌,就让我这个义弟来
上一手好了。”
欧如神展颜一失,道:“你现在不是已经为他赢了一个漂亮的
子吗?”
岳小玉笑道:“还没有那么早,这杯酒,我最快也要半年以上才能喝得完。”
许不醉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遁:“岳老弟,你不必多说了,这一仗,我承认彻底失败
就是。”
欧一神更是大喜过望,叫道:“许轩主,你终于答应让我娶心凤了?”
许不醉
搐看面肌冷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我可不是那么输而死不肯认账的人。”
欧一神高兴地走到心凤面前,雀跃地说道:“凤妹妹;咱们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啦!”
心凤面红如火,一嘟嘴见道:“呸!不知害躁,谁跟你成甚么眷属了?”再也不睬欧一
神,匆匆跑走了。
欧一神正要追上去,欧加神都拉住了他;微微笑道:“两倩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暮暮朝
朝?”
欧一神道:“我追我的凤妹妹,
诗念句又有甚么用?”
欧如神道:“你想快点娶心凤做
子,还是再等上一两年?”
欧一神听得一呆,忙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欧如神淡淡道:“既然想越快越好,就该求求许轩主,让他早一点放人。”
欧一神道:“为甚么要求他?”
欧如神冷冷道:“你真是蠢得好厉害,你若要等小岳于喝完这杯酒,最少也要一两年时
间,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欧一神这才省悟,忙道:“不错,等得小岳于喝完这一大杯酒,我又已老了一两岁
啦。”
欧如神正要再说甚么,许不醉已连连挥手,道:“不必多言,许某赢得光明,输得漂
亮,这一仗虽然输了,我就绝不会再诸多抵赖,更不会再加留难,做个婆妈兼混帐的王八输
家。”殴一神大喜道:“这么说,我可以马上带走凤妹妹啦?”
许不醉道:“不错,但你可得好好对待她,若有半点忘恩负义,嘿嘿…”欧一神立刻发誓道:“欧一神如果负情于心凤妹妹,天诛地灭,死不全尸!”
许不醉叹了口气,喃喃道:“虽是一朵鲜花
在牛粪上,无奈天意如此,许某也没有甚
么话好说了。”
欧如神笑道:“牛粪虽不隹,总比猪粪好。”
岳小玉吃吃笑看道:“牛粪是上隹药材,功能平肝火,益五脏、补中气,定元神。”
许不醉双目一瞪,冷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吃吃牛粪?”
岳小玉连忙正
道:“此事敬谢不
之至。”
欧如神悠悠一笑,目注许不醉笑道:“这孩子聪明得紧,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些了。”
许不醉皱了皱眉,道:“我有甚么好怕的?江湖上再大的风
,许某都已见识过了,这
小于,哼!”欧如神叹道:“这小于,将来一定会在江湖上掀起更大的风
。”
许不醉一怔,道:“你是说;他将来会成为江湖上的一个大魔头?”
欧如神道:“是魔是侠,那就要看看
后造化了。”
许不醉望着岳小去,越看越是出神。
岳小玉也笑嘻嘻地望着地,但过了一会,却又忽然脸色一沉,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许不醉道:“你有甚么事找我?”
岳小玉道:“晚辈…咳咳…”目光忽然望着欧如神,没有再说下去。
欧如神立刻道:“许兄,既然一神与心凤之事已无阻碍,在下告辞了。”
许不醉挥了挥手,道:“不送!不送!”随即又叫了一声:“心凤!”
不旋踵,心风又再重回厅中,向许不醉盈盈一福,道:“奴婢在。”
许不醉道:“我这次
沟里翻船,把你输掉啦,你心里是不是大骂我?”
心凤愀然道:“奴婢岂敢!”
许不醉道:“既然不是骂我,那就是暗暗叫好了?”
心凤颊上又已飞起红云,赧然道:“奴婢伺候大公子多年,又怎能离开这里?还望大公
于收回成命,奴婢是甘愿…甘愿…”
“甘愿甚么?”
“甘愿终生不嫁。”
“你若终生不嫁,谁嫁?”许不醉目光一凝,道:“再过二三十年,你就是个老太婆
啦,人到了那个年纪,早已儿孙
堂,你却得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凤道:“奴婢伺候大公子,一点也不会觉得寂寞。”
许不醉道:“你若嫁给欧一神,那就更不寂寞了。”
“但…奴婢…”心风急得连眼眶也红了。
岳小玉心中骂道:“这等女子真是他妈的莫名其妙,她分明亟
嫁给欧大哥,但到了这
关节上却在假惺惺作态!”
这时,许不醉也已板起脸孔,叱道:“事已成为定局,休再多言,如今就给本轩主速速
滚出去可也!”
心凤眼睛更红,连泪水也已淌了下来,但欧一神却眉开眼笑,道:“凤妹妹,我会好好
对待你的。”
欧如神皱起了眉,道:“时候不早啦!咱们得要早点上路。”
许不醉眨眨眼,道:“若再不走,我可要改变主意,一定要等到岳小玉喝掉这杯酒才肯
认输啦。”
欧一神悚然一惊,也不管三七二千一,也不管甚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说话,匆匆拉着心
凤走了。
欧如神哈哈一笑,道:“总算是佳偶天成,珠联璧合之至。”
欧一神虽已拉着心凤远扬而去,但他并未忘记了岳小玉,声音仍然从远处传来,说道:
“二弟,愚兄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岳小玉也大声回答:“欧大哥、欧大嫂保重!”
欧如神双眉紧蹙,道:“他分明是欧家老二,但如今却变成了欧大哥,连老婆也叫欧大
嫂,真是混淆不清得很。”
许不醉笑道:“世事本来就是
七八糟的,就像老许,今天居然会败花一个
臭未干的
小子手下,嘿嘿,那又还有甚么好说的?”
欧如神喟然叹道:“在下甚么都不想说了,告辞!”
许不醉道:“你早已说过告辞,但始终还是立地成佛,是不是舍不得离去?”
欧如神白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是说过要戎酒吗?怎么越说戒酒反而喝得越多了?”
许不醉一怔,继而叹道:“那是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故!”
欧如神道:“伊人已远别,你留在这个伤心地,自然是醉了一天又一天,痴了一年又一
年!”许不醉又呆住了,他紧皱着眉,低头沉
道:“醉了一天又一天,痴了一年又一
年…
哈哈…炒得紧…炒得绝…唉…”
哦至此,方始又再抬头叫道:“欧兄说得对…”
但欧如神却已走了。
厅中,就只剩下浮动跳
,智慧聪明的岳小玉。
口口口几经波折,岳小玉终于能够单独会见许不醉了。
许不醉直勾勾地望住他,道“你是不是个酒徒?”
岳小玉道:“何谓之酒徒?”
许不醉道:“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者,就是酒徒。”
岳小玉道:“何谓之经常?”
许不醉道:“例如一个月之内,有十几天都喝得酩酊大醉,那已是经常大醉的了。”
岳小玉道:“如何谓之大醉?”
许不醉道:“醉如烂泥,口吐黄箭,不知人间何世,即为大醉。”
岳小玉道:“烂泥是不是泥?”
许不醉道:“不是泥,乃是虫也。”
岳小玉道:“既然是虫,怎么叫泥?何以不说醉如烂虫呢?”
许不醉道:“人有名,虫亦然,比方你叫岳小玉,我叫许不醉,而当今天子则叫昏君是
也。”
岳小玉问道:“泥这一种虫又是怎样的?”
许不醉道:“此虫生于南海,有水之际有如生龙活虎,倘若离水则全身软绵绵,有如一
堆烂泥,是以称此虫为泥也。”
岳小玉道:“许轩主学识渊博,晚辈万分佩服。”
许不醉道:“你把话儿扯到九千八百万里之外,却未正式同答,你是不是个酒徒?”
岳小玉道:“不是。”
许不醉顿时脸色一沉,道:“既非酒徒,怎么却来找我?”
岳小玉道:“晚辈又不是找你拼酒,我是不是酒徒又有甚么相干?”
许不醉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有甚么话请快点说。”
岳小玉道:“这里方便吗?”
许不醉这:“这里有如铜墙铁壁,谁都攻不进来。”
岳小玉道:“但照我看,这里一点也不稳固,否则也不会给万年帮的混蛋们
得天翻地
覆!”
许不醉怒气陡现,道:“这是因为我以前太信任方竹!”
岳小玉故意道:“所以,天下间是没有任何人值得信赖的。”
“胡说!”许不醉道:“欧如神对我就
不错。”
岳小玉道:“但人家救了你,你却差点还想把这位仙上仙骂得狗血淋头。”
许不醉道:“你懂甚么?我若不是先发制人,他就会把我骂个一文不值。”
岳小玉这:“但依晚辈看,欧前辈对你一直都很客气。”
许不醉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你现在跟我走!”
岳小玉一愕道:“咱们往那里去?”
许不醉道:“当然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咱们慢慢的谈。”
口口口许不醉把岳小玉带到地牢密室中。
这密室有一张八仙桌,八张椅子,此外就是逾百缸酒。
但许不醉却连那个大杯子,但带了进来。
这杯巨大得惊人的竹叶青,若要岳小玉把它喝完真是非要一两年工夫不可,但许不醉举
重若轻,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地喝,很快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约其十分之一。
不要看轻这十分之一,这些酒已足够让十个岳小玉醉得连脚步也抬不起来,但许不醉不
愧是“酒霸之孙”;喝了之后还是若无其事似的。
许不醉用衣袖擦了擦嘴,才道:“我现在老老实实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岳小玉点点头道:“好。”
许不醉“唔”了一声,道:“你这个人究竟老实不老实?”
岳小玉道:“晚上睡着觉的时候最老实。”
许不醉嘿嘿一笑;这:“不睡觉的时候又怎样?”
岳小玉道:“有时候老实,有时候不老实。”
许不醉冷冷道:“为甚么有时候老实,有时候却不老实?”
岳小玉道:“那是要看情况而定的,应该老实的时候就老实,倘若明知老实就会碰壁甚
至是酿成大祸,那就万万不能再老实了。”
许不醉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个不老实的人。”
岳小玉道:“但我若说自己很老实,那么就会变成最不老实的说话了。”
许不醉不出声了,但两眼却盯得岳小玉更紧。
岳小玉没有畏怯之意,也看看这个“酒霸之孙”
过了良久,岳小玉忽然把一包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许不醉的瞳孔突然收缩,道:“这是甚么玩艺儿?”
岳小玉道:“前辈一看自然明白。”
许不醉又望了岳小玉一眼,良久才把那包东西拆开,只见里面包着一块铜牌、一叠银
票,还有一部武功秘笈。
许不醉立刻傻住了。
“这…这是谁给你的?”
“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许不醉
了口气,道:“但他和你有甚庆渊源?”
岳小玉说道:“晚辈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许不醉陡地怔住了,然后又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老而不的眼光,向来在我之上,而
且手快脚快,脑筋动得更快,嘿嘿…”岳小玉道:“莫不是许前辈也想收我做弟子了?”
若是换上了别人,一定会矢口否认,但许不醉却说道:“不错,你是练武的好材料,你
若拜我为师,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你现在已经是老而不的徒儿啦,就算我再混账千百倍
也绝不会跟姓公孙的人,争夺弟子的。”
岳小玉的脸色忽然变了,道:“我…我的师父是姓公孙的?”
许不醉更是一愕,迢:“怎么?难道你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吗?”
岳小天道:“的确不知道。”
许不醉“哼”了一声,说道:“老而不就是老而不,天下间居然会有这种怪事,收了徒
儿,却连自己的名号也不敢直说出来的。”
岳小玉忙道:“师父不是不敢说,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你这个师父,是著名的胆大包天,但有时候,却连摸一摸婊子
的鼻子也不敢!”
岳小玉道:“婊子的鼻子,我也不敢摸。”
许不醉道:“这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啦!哼,岳小玉!公孙我剑!哼哼!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岳小玉更加吃惊了。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然就是名震武林公孙世冢的主人-笑公爵公孙我
剑!
口口口在密室昏黄灯光下,那面铜牌闪动看奇异的光芒。
许不醉拈着这面铜牌,叹道:“你可知道,这面铜牌有多大的威力?无论是谁拥有它,
就最少可以向十六个帮会发号施令,而那老而不,就是这十六个帮会的老帮主!”
“老帮主?”
“他不是真正的帮主,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十六帮的帮主,但他曾经帮过十六帮
的大忙,所以十六帮都很尊敬这个老而不,因而尊称他为老帮主。”
岳小玉这才点点头道:“晚辈现在明白了。”
许不醉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怎会拜这个老而不做师父的?”
岳小玉道:“这桩事,说来话长。”
许不醉道:“话长也好,话短也好,你非要详详细细道来不可。”
岳小玉道:“晚辈本来就是要对许轩主说个明明白白的。”当下把自己拜师经过和盘托
出,他记
极好,每一层节都叙述分明,许不醉越听越是紧张,但有时候却又不
为之一阵
失笑。
等到岳小玉把事情本末全部说出后,许不醉的神情已变得异常地沉重。
岳小玉也是愁眉苦脸,道:“师父是否出了甚么事?”
许不醉道:“他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干,而且还一定十分凶险。”
岳小玉道:“你是不是我师父的知己朋友?”
许不醉立时摇头,道:“我怎会是你师父的知己朋友?咱们的确是死对头。”
岳小玉一呆,许不醉又已接道:“但可以救你师父的,也许就只有我这个死对头了。”
岳小玉道:“许前辈,你已知道我师父的行踪了?”
许不醉道:“不一定会猜得准,但却也是十不离八九!”
岳小玉道:“许前辈准备怎样救我师父?”
许不醉说道:“当然是杀上饮血峰去了!”
“饮血峰?”岳小玉大吃一惊道:“是血花宫的饮血峰?”
许不醉点点头,道:“不消多说,他准是要去救郭冷魂的性命。”
岳小玉问道:“那么,我师父擅岐黄之术吗?”
许不醉道:“你师父对医术这一门功夫并不在行,比你师兄公孙咳还要差了一大截。”
岳小玉奇道:“我师父的医术既不高明,何以还要去找郭大哥?”
许不醉道:“照你所说,诸葛酒尊带着郭冷魂上饮血峰求取解药,事情实在并不怎么乐
观。”
岳小玉凛然道:“前辈认为郭大哥会有危险?”
许不醉道:“不但郭冷魂有危险,就连诸葛酒尊也是一样。”
岳小玉又道:“练惊虹真的那么可怕吗?”
许不醉道:“他若是善男信女,也不会叫做‘茹
饮血鬼独夫’,又叫甚么‘六亲不认
断肠人’啦!”
岳小玉紧皱着眉,道:“这便如何是好?”
许不醉道:“自然是追上去,凑一凑热闹。”
岳小玉道:“是不是加上许前辈,就可以
练惊虹
出解药来。”
许不醉摇摇头,说道:“想讨解药,那是千难万难,难比登天的了,但最少也希望保得
住诸葛酒尊和公孙我剑这两条老命。”
岳小玉道:“晚辈也要上饮血峰。”
许不醉道:“这个容易,我带你去好了。”
岳小玉大喜,道:“是真的?”
许不醉道:“我是从来不骗女孩子的。”
岳小玉道:“你
错了,我并不是个女孩,我是男孩。”
许不醉道:“我没
错,所以我刚才那句话是骗你的。”
岳小玉一怔,正要开口,许不醉已笑嘻嘻地出手,点了他身上八个
道。
但许不醉没有点他的哑
。
岳小玉心中着急,叫道:“许前辈,师父有难,徒儿怎可以坐视不理?”
许不醉道:“你能理吗?你懂得武功吗?”
岳小玉道:“但我有脑袋。”
许不醉道:“秀才遇老虎,有理说不清,你若到了血花宫,这颗脑袋才会被人砍掉下来
当作夜壶使用。”
岳小玉道:“纵然如此,晚辈还是心甘情愿的。”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你心甘情愿,我和老而不可不心甘,更不情愿。”
岳小玉这:“前辈想把我怎样?”
许不醉道:“当然是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让你好好休息一会,然后再行勤练武
功。”
岳小玉这:“这里不安全吗?”
许不醉叹道:“这里也许曾经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但现在不同了,而且,我已不想再逗
留下去。”
岳小玉眨了眨眼,这:“是不是待在这里会令你感到很寂寞?”
许不醉道:“不但寂寞,而且还很伤心。”
岳小玉黯然地说道:“若换上了我,结果也是一样的。”
许不醉道:“对你说,你是不会明白的。”
岳小玉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总之,我现在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饭桶而已。”
许不醉道:“只要不死,就算是真正的饭桶也可能会变成一个绝顶高人,你不要太小觐
自己了。”
岳小玉道:“但那又有甚么用?我现在甚么都干不成,一切都是白说。”
许不醉道:“你今天已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岳小玉道:“甚么事?”
许不醉道:“你赌赢了我。”
岳小玉这:“那只是好运气而已。”
“不,这不是运气使然。”许不醉道:“请你老实一点告诉我,怎会想得出这个法子来
赢我的?”
岳小玉道:“说穿了也没有甚么大不了,只是前车可鉴而已。”
许不醉沉
片刻,忽然省悟道:“你师父也曾经输了一次给我!”
岳小玉道:“对了,就是那一次的赌博,使晚辈得到了一种启示。”
许不醉道:“那次,我难倒老而不,是全凭一碗大得惊人的狗
。”
岳小玉道:“我师父的肚皮再大,也吃不下那碗狗
。”
许不醉道:“但他若慢慢的吃,只要吃上七八天,那碗狗
还是可以吃个
光的。”
岳小玉道:“但他老人家赢得光明,输得磊落,不像我这般无赖。”
许不醉“哼”一声,道:“他不是光明磊落,而是愚笨之极,连这种法子也想不出
来。”
岳小玉道:“往事已成过去,不必再谈,饮血峰之行,许前辈怎样打算?”
许不醉道:“我当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至于你这个小家伙,就得要另迁他处,以策万
全了。”
岳小玉道:“前辈决意如此?”
许不醉道:“不错,你也不必再多费
舌,总之,我和老而不可能再不同来了,但你却
要活下去,总有一天…”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口口口许不醉问明真相后,又点了岳小玉的哑
,然后用一只布袋子把他包裹着。
许不醉把岳小玉背着,又喝了一大口酒才离开密室。
密室石门已给关上,里面空无一人。
但很奇怪,在这空无一人的密室里,居然会响起了一个人的叹息声。
但许不醉不知道,岳小玉更不知道,他们已离开了这座景
幽雅而又带看神秘色彩的公
主轩…。
被困在布袋里的滋味,当然是很不好受。
岳小玉只觉得翳闷难当,好像快要给局死了。
但他没有死,这布袋是局不死人的。
他给许不醉背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就被放在一辆马车里,他听见许不醉一面赶车,一面
喃喃地骂道:“老而不要闯血花宫,为甚么不把我也篌上一份儿?这算是甚么?是托孤赴
义,想图个烈士忠魂碑吗?他妈的真是不够死对头…”
岳小玉心中暗道:“别人只会说不够朋友,这老许却说我师父不够死对头,真是怪
哉!”
马车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停顿了下来。
许不醉哼着难听之极的曲子,咿咿哦哦地把岳小玉撵了出来,然后就向东北飞掠而去。
他轻功甚是高明,很快就翻越过了一座大山,来到了一条混浊的大河西岸。
只见岸边有一排木筏,这木筏上蹲看一个青衣汉子。
那青衣汉子看见有人,便大声叫道:“是不是要渡河?”
许不醉点点头,道:“正要渡河,烦请帮忙则个。”
青衣汉子道:“每程一两银子。”
许不醉道:“不贵。”
青衣汉子打量了他一眼,忽道:“这位大爷背着的是甚么东西?”
许不醉道:“你猜一猜?”
青衣汉子笑道:“这布袋好像是一个人。”
许不醉点点头,道:“你说对了,所以我会付给你二两银子。”
青衣汉子道:“活人才一两。”
许不醉说道:“这布袋里的是一个活人。”
青衣汉子道:“但俺看却不像,若是活人,又怎会动也不动。”
许不醉干咳一声,道:“那是因为他睡
了。”
青衣汉子
侧侧地一笑,道:“是睡
了?还是煮
了?”
许不醉皱着眉,道:“若真的是个已给煮
了的人,那又怎样?”
青衣汉子道:“渡河钱要加一点点。”
许不醉道:“要加多少?”
青衣汉子道:“不太多,一千两就够了。”
许不醉笑了笑,道:“一千两就一千两,请拿去吧!”突然骈指如戟,闪电般点在青衣
汉子的心坎
上。
那青衣汉子闷哼一声,怔怔地望着许不醉,面上
出了惊骇
绝的神情。
许不醉接看大喝一声,道:“‘吴河四鬼’怎么只有一个?其余三个躲到甚么地方去
了?”他这两句话才说完,两边芦苇丛中都响起了“悉索”之声,分别走出了十九个人。
那青衣汉子却已倒了下去。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原来四鬼手下,还有不少鬼兵鬼卒,难怪这几年来,敢到吴河
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十九人中,年纪最大的是个黄袍老者,这老者身材中等,面色青青,但嗓子却项亮之
极:“许轩主,是甚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啦?”
许不醉道:“是一股歪风,再加上一句话:‘我今天想杀人!’”
黄袍老者嘿嘿一笑,道:“从来只听人说过:许轩主是嗜酒之徒,却从来没听人说过尊
驾还嗜杀!”许不醉道:“许某近来疏于练武,以致招式方面使用得不甚如意,正因有鉴及此,所以
特来此地找几个狗崽子开刀开刀,翼望能够培养更锐厉之杀气,再去做一件傻事。”
黄袍老者脸色骤变,怒喝道:“这岂不是恃技欺人吗?”
许不醉道:“恃技欺人,总比诸位暗箭伤人,以众欺寡好一点。老实说,吴河跟公主轩
相距不算太远;有尔等芳邻,真是连百年女儿红也会变得臭俗不可耐!”
黄袍老老怒道:“黄年帮的箫焯更接近公主鼾,怎么你又不去找他开刀?”
许不醉笑道:“老萧的脑袋,已给我的婢女砍掉下来。”
黄袍老者更是惊怒
集,道:“姓许的,你真要跟咱们大干一场?”
许不醉道:“那也不一定,只要诸位愿意诚心悔改,各自发下毒誓,许某是很容易商量
商量的。”
在黄袍老者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怒吼道:“放
!咱们要为三弟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吼叫声中,已有五人向许不醉围攻而至。
岳小玉虽在布袋之中,但外面的声音,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忖道:“这老许准是醉得七荤八素九曲十三弯了,好端端的把老
子背到这里来跟强盗拚命,只要有人在他背上砍一刀,那么中力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这个
未来的武林高手!”
这时,利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岳小玉又觉得布袋不断地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都可能有
人一刀砍将过来。
但接看,在利刃破空声之中,又混着一连串惨呼、闷哼之声。
岳小玉暗道:“老许千万不要也惨呼起来,否则老于这个未来高手就得糊里糊涂就此了
账去世。”
孰料心念末已,许不醉突然惨叫一声,全身
搐,然后“叭”的一声跌倒下去了。
口口口许不醉倒下了,岳小玉当然也得同样倒下!
岳小玉一颗心立刻卜卜
跳,因为这时候,布袋已和许不醉分开了。
岳小玉忽然想起了一句
古老的说话:“树倒猢狲散。”
这句话本来已十分不好,但岳小玉却宁愿自己处身在那种情况之下。
因为是那样,他最少还可以“一散而去”!
但现在,许不醉这棵“大树”倒下了,岳小玉这个“猢狲”却连想“一散了事”也不
行。
刹那间,岳小玉只觉得心中登时一片冰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酒霸之孙准是见他爷
爷去了,至于小岳子自然也是庙塌和尚死,甚么饮血峰之行,只好等待来生再说了。”
心念末已,只听得头上有人桀桀怪笑起来。
这人的笑声甚是怪异,说话时的声音更是尖锐之极:“许老鬼已给咱们干掉啦,这布袋
里的准是个美人儿。”
接看,另一个低沉的嗓子也
笑起来,道:“只可惜老大给老许一指指穿了太阳
,否
则咱们三鬼戏一娇,那种滋味才教他姐的小妖
毕生难忘!”岳小玉听了,更是暗暗叫苦连
天。
那尖锐的声音又嘿嘿一笑,道:“老大虽然死了,但我是老二,从此以后,一切都该听
我的命令而行事,否则定必严惩不贷!”
那低沉的嗓子陡地怒叫道:“胡说,老大生前说过,将来他金盆洗手之后,就让我来做
总瓢把子,这件事,大伙儿都是亲耳听见的。”
先前那尖锐的声音冷冷一失,道:“老大若是金盆洗手,自然该由你来做总瓢把子,但
他现在却不是洗手退出江湖;而是归登极乐世界,所以,他那些话是绝对不能够作数的。”
低沉的嗓子“呸”一声,道:“你这算甚么?想公然反叛吗?”
尖锐的声音道:“我现在已经是总瓢把子,反叛二字,却是从何谈起?”
低沉的嗓子怒道:“放
!”
尖锐的声音毫不示弱,道:“你想怎么样?”
低沉的嗓子道:“我要跟你决斗,看看谁的本领高强,总之能够活下来的就当总瓢把子
好了。”
尖锐的声音冷冷道:“这布袋里的美人儿又怎样?”
低沉的嗓子道:“当然也是属于胜利者!”
尖锐的声晋冷冷道:“倘若两败俱伤,那岂不是活活翳局死美人儿了?”
低沉的嗓子道:“那么照你说应该怎半?”
尖锐的声言道:“与其让她翳局而死,倒不如把她卖给‘吃人王’。”
低沉的嗓子道:“吃人王能够出得多少钱?”
尖锐的声言道:“管他出多出少,咱们可志不在此。”
低沉的嗓子道:“这样也好,总之你不要,我也不要,去把这妞儿卖给吃人王,让他吃
个
的好了。”
尖锐的声音说道:“对,就照这么办吧!”
然后,岳小玉又给人背走了。
口口口给人困在布袋里的滋味,固然大大的不好受,但若比起给人活活吃进肚子里,却
还是幸福得多了。
“吃人王”不问而知,必然是个凶神恶然,十分可怕的大妖怪。
岳小玉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漆漆,心里也是一片黑漆漆。
没有光芒,也没有希望,一切都没有了。
他甚至连胡思
想的气力也没有了。
这一次,到底是谁害死了谁?
是公孙我剑害了岳小玉?然后又连许不醉也害死了?
又抑或是许不醉“神经突发”胡乱地闯到强盗窝里害死了自己,然后又连岳小玉也一
并害死了?
岳小玉分不清楚了,他忽然觉得十分疲倦,眼皮就像是盖上了一层沉重的铝片一样。
他终于睡看了。
他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口口口梦境并不怎么长,里面没有穆盈盈,只有许多许多恶人、猛鬼和妖怪。
没有仙女和心上人的梦,多半都是噩梦。幸好噩梦终于还是醒了!岳小玉又再看见了光
芒。
光芒来自一盏又一盏的灯,灯罩很特别,每一些都漆着“人王”这两个字。
“人王?不就是吃人王吗?”岳小玉才醒过来,心头就已卜卜
跳。
他左顾右盼,发觉自己下半截身于,仍然围看那个布袋。
他讨厌束缚,更讨厌这个曾经让自己感到“乌天黑地”的布袋子。
他“骨碌”一声爬了起来,用最快的手法把布袋除掉,然后用力一抛,把它抛到老远的
地方。
再仔细一看,只见自己正置身于一问巨大的房子里。
房子里有一张竹
,两张桌,三个大柜,四座小茶几,还有五个大馒头。
馒头已冷,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仍然是十分
人的。
岳小玉伸手取了一个,用鼻子嗅了一嗅,心想:“老于反正是网中之鱼,那吃人王大概
不会先把老子毒死了然后才再吃我吧?”
想到这里,深信馒头里绝对无毒,便放心大口地咀嚼下去。
吃了一个,觉得虽然冷冰冰的,但味道还不算坏,于是又再吃了一个。
连吃两个馒头后,岳小玉精神为之一振。
行到房门之前,忽听有人沉声叫道:“同来!”
只见其中一个大柜已打开了门,里面盘膝坐着了一个身穿五色彩袍,浓眉大眼的白发老
者。
彩袍白发老者手里持着一支金拐,拐头雕着一头异兽,既不像麒麟,也不像是狮子,倒
不知道究竟像些甚么。
岳小玉心中一惊,不由失声道:“你…你就是吃人王?”
彩袍老者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管我是谁,总之,你身上的
并不怎么香甜就是
了。”
岳小玉一怔,随即点头如捣蒜地说道:“你说对了,我绝少洗澡,又经常睡在猪棚里,
一年之中最少有三百天要捱饥抵饿,有时候实在捱不住了,就只好连养猪的猪馊水也偷吃,
所以我的
不但不香,简直就是奇臭无比,即使割下来连狗也不肯
吃的。”
彩袍老者望着地,一直沉默着。
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蛇吃。”
岳小玉一怔道:“你说甚么?”
彩袍老者道:“你跟我来。”金拐轻轻一晃,立刻一分为二,原来这金拐本来就是一对
的。金拐分开后,立刻双双点落在地上,彩袍老者随即从大柜里跳了出来。
彩袍老者从柜里跳出来之后,岳小玉不
又是楞住了。
当这老者盘膝坐在柜内的时候,岳小玉并不觉得有甚么特别,想不到他一跳出来,彩袍
之下居然是空
的,连一只脚也看不见。
彩袍老者盯了岳小玉一眼,道:“没有脚的人,世间上多得不可胜数,你何必大惊小
怪?”
岳小玉道:“前辈教训得对,其实一个人有没有脚,也并不是怎度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要有脑袋!”
彩袍老者摇头道:“你错了,有没有脑袋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权势!”
“权势?”岳小玉一呆。
“当然是权势!”彩袍老者慢慢地说道:“一个人若是无权无势,景况就会十分凄苦,
就算有三头六臂、十二条腿,也只能一生劳役于人,做一个可怜的奴隶而已。”
岳小玉
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老东西心目中最要紧的不是吃人
,否则岳小玉的
就算再臭,他也合囫囵而
之,那时候就真是涡呵也矣!”眉头打了一皱,又忖道:“这
吃人王必然是年老而又好
,只拣年轻貌美的女子才肯吃,但愿龙神老爷保佑,千万不要让
穆姊姊遇上了此等老妖怪!”
若在从前,他怎么说也不会向一个已届古稀之年的老人屈服,但在这几天以来,他遇上
不少年高艺更高的绝顶高手,知道这等老翁比一般壮汉尤为厉害百倍,是以虽见彩袍老者又
老又跛,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跟随其后,走出房门之外。
门外是一条长廊,只见廊外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零星散布,景
既雅致有和祥,而最大
煞风景的,当然就是眼前这个诡异可怖的“跛脚吃人王”了。
彩袍老者带着岳小玉走过长廊,来到了一座楼台之下,只见楼台上有块横匾,上面刻着
“大补气血”四字,虽然字体苍劲雄浑,但那是甚么意思,岳小玉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座楼台的大门,看来十分沉重,但彩袍老者只是用左边金拐轻轻一点,那道大门就“呀”
的一声被推开。
大门被推开后,岳小玉呆住了。
他推开过无数大门,也见过别人推开过无数大门,但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道
门。
说得正确一些,奇怪的并不是这一道门,而是门后的一堵墙壁。
而这一堵墙壁的本身,其实也并不算怎样奇怪,它之所以奇怪者,就是它居然会筑在大
门之内而已。
大门之内有一堵墙!
这是那一门的学问?这算是那一派泥水匠大师父的杰作?
不要说是初出道江湖的岳小玉,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只怕一时问也会同样为之茫
然不解。
只见彩袍老者又用金拐在墙上轻轻点了几下,接看壁上就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但见石壁其中一边突然移动起来,缓缓地向上升起,里面
出了一条阴暗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