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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
 没有裂。

 ——甚至没有“起来”

 他抓住了老林禅师。

 可是并没有成功地把对方抓起来。

 ——老林大师就像是整个人都黏在地上:甚至是跟整个大地都紧黏在一起了!

 恨地无环。

 就算元十三限有盖世神功,灭绝大力,也总不能把整个大地都掀翻起来。

 就在这时,元十三限忽然感觉到一种诡异/怪异/惊异至极的情形。

 那是一种:

 爆裂。

 ——分裂开来的“爆炸”

 他的头,仿似已和身子分开:他的身子,仿佛已和盘骨裂开,他的人,似已分成了三个部分;他的生命,便要给切开了三段。

 ——当然,这一切,得有一个“先决条件”:

 如果不是元十三限的话。

 元十三限在这一刹那间领悟:

 老林禅师的“翻脸大法”及“霹雳神火”已修到不需要借助任何火器,只要敌人的身子沾及他,他就能把“爆炸力”传达过去,在对方体内造成爆炸断裂的效果。

 ——可惜他的对手是元十三限。

 老林禅师把内劲传人他体内——但在还没有“爆炸”之前——他已先将之转传入地底里。

 ——然后才“爆炸”

 这爆炸力仍然爆炸了开来:

 在地里爆炸。

 老林大师原本跟大地连在一起,现在突然失去了依凭。

 元十三限已把老林和尚抓了起来。

 他正要把雷阵雨摔出去。

 ——向着山壁甩过去。

 就在这时,天衣居士突然睁目。

 徐徐立。

 一拳向元十三限打去。

 这一拳也并不出奇。

 也没有特殊的变化。

 但这一拳华在于纯。

 十分纯粹。

 ——纯粹得甚至没有技巧,也不需要技巧。

 那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动作。

 这动作很纯。

 ——小孩子出手取物,一定全神贯注,为取物而取物:大人反而会分心分神、留有余力,就算取物,也心散神移。

 心一分,动作就不纯粹。

 神一散,攻击就不纯粹。

 这都因为天衣居士快死了。

 他已回到小孩般的纯真。

 而且纯粹。

 ——这是一记纯粹的攻击

 这种攻击,对一向复杂、诡异、刁钻、古怪的武术大家如元十三限者,反而是最惊惧、头大、难以应付的。

 元十三限只有突然把左手上的弓一横。

 他以弓使出了“一线杖法”

 守。

 死守。

 苦守。

 ——且在死守苦守中反守为攻。

 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个变化。

 天衣居士的袖子里飞出了一事物。

 那事物急、速、且快极。

 迅取元十三限的印堂。

 元十三限一偏首。

 他以右手发箭。

 以手掷箭之力居然还在引弓发箭之上。

 更快。

 更狠。

 也更准。

 啄!

 那事物一击不着,自行变化,啄着了元十三限的右目。

 元十三限大叫了一声。

 ——失目之痛,使他狂嚎了起来:

 “以天下英雄为弓,以世间美女为箭!”

 这是他的狂呼。咆哮。

 ——也吼出了他多年以来郁郁不得志的怀抱。

 着!

 “噗”的一声,箭穿过了天衣居士的心

 ——透而出。

 天衣居士徐徐倒下。

 带着一种“死也不外如是”的微笑。

 他临死前还不忘下令:

 “乖乖,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乖乖是鸟。

 他那一只心爱的鸟。

 听话、温驯、十分灵的鸟。

 乖乖一向听他的话。

 ——在“白须园”里,他豢养无数珍禽异兽,但这趟出门,却只带了这只斑鸠出来。

 因为乖乖最乖。

 可是现在乖乖却不听他的话。

 它飞了回来。

 它侧着头在看主人的伤口。

 它的眼神竟是忧伤的。

 ——主人的伤口正在汩汩地着血。

 它飞了回来,啄尖上还有血渍。

 那是元十三限给啄瞎一目的血。

 它一回来,天衣居士就笑不出了。

 急了。

 他刚才强撑出手是因为担忧好友雷阵雨老林禅师的遇危。

 现在他不敢死,是因为不忍死。

 不忍见乖乖为他而死——元十三限在盛愤中必杀乖乖以报瞽目之仇。

 他更急。

 他想挥手赶走乖乖,可是手已不听他的指挥。

 乖乖不走。

 它啁啾了一声。

 哀鸣。

 ——那一声里说尽了许多无尽意:一种与主人誓死相随永不背弃的情义。

 元十三限怒嚎忽止。

 老林禅师又反扑了过来。

 ——天衣居士的“纯拳”加上乖乖小鸟的飞啄伤目,使元十三限无法及时把老林禅师杀掉,雷阵雨又以惊人的杀志反攻了回来。

 他震起霹、雳、雷、霆。

 他以一种不惜炸得自己粉身碎骨的劲道来炸死他的敌人。

 元十三限立刻反挫。

 他使的是“挫拳”

 雷阵雨的攻击立即变成了到处受制、动辄受挫——就像蛇噬时忽给捏住了七寸,飞鹫突然折了双翼,鱼忽而失去了水——他的攻势反而变成了对他自身的攻击。

 同时元十三限也叫了一声。

 啁啾。

 如同鸟音。

 ——“一喝神功”的变调。

 那只小鸟乍闻如听雷殛。

 静立。

 ——飞不动了。

 元十三限的手已疾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要捏杀它生命的手。

 校于一九九二年六月底:“自成一派”三剑飞抵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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