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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梦之魔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逝去了…

 星飒静静地闭上眼睛,耳膜竟在刹那间无意识地轰鸣起来,心彻底被剜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玄栀林从他的手边离开,她走到衣柜前,把自己平历穿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放到边,一件件地叠好。

 她的面容宁静温和,声音清晰安静“王宫给我的财产我全都不要,也不需要你支付给我瞻养费,我会让我的律师把这一切都还给王宫,至于我们离婚的原因,你可以随便去想…”

 “玄栀林——”

 “已经3年了,其实聪明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又何必这样痛苦地下去,唯有离婚这一条路,才可以让我们2个人同时解。”

 “玄栀林。”

 星飒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淡静无波,仿佛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怒意再次从他的眼眸中出现。

 “你想跟我离婚,摆王妃的身份,然后去找文晴川?!”

 “如果你不希望我住在国内,我也可以去国外生活。”玄栀林的瞳仁静静的,长长的睫轻扬着“而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回来。”

 “…”“还有这个,是你给我的,我说过不会带走王宫里的任何东西,那么也把它还给你。”

 玄栀林伸出自己的手,天蓝色的八音盒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闪动着如大海般温暖灿烂的光芒。

 她把八音盒还到星飒的手里,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计划好了。

 星飒抿紧嘴

 他忽然大步走上轻扬,抢过玄栀林手中的那些衣物,狠狠地摔在地上,然而,就在玄栀林的衣物落地之前,另外一样东西率先从衣物中掉落…

 嘭——

 缅栀琥珀最先落地,落在纯白色的地毯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迅速折出示威般的璀璨光芒。

 玄栀林转过头,瞬间怔住。

 星飒沉默地走上前去,俯下身捡起了那颗缅栀琥珀,他定定地看着那枚琥珀,眼眸中痛苦的光芒一点点地沉黯下去…

 侧骨的愤怒迅速地侵占了他所有可以思考的神经,那种愤怒的火焰,足可以噬他的一切理智,焚毁他最后的底线!

 他静静地松开手,缅栀琥珀再次落在地毯上。

 星飒俊美的面容,缓缓地浮起一抹气的沉冷,犹如三年前的星飒,放肆冷漠,薄薄的角竟然缓缓扯出一丝淡漠的笑容。

 玄栀林忽然一阵心惊。

 “你还真是…好好保存了它啊!”他缓缓地出声,冷漠地转头看着呆呆站立的玄栀林“把八音盒还给我,却留下他送给你的琥珀,玄栀林,原来,你比我想象的要痴情得多呢。”

 玄栀林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身体得笔直,眼眸深邃幽深,缓缓地走近玄栀林,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危险意味。

 “玄栀林,你就那么想要回到文晴川那里去?”

 “…”“玄栀林,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心中忽然一阵惊恐慌乱,玄栀林瞪大眼睛,她看着他越走越近,危险的气息也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可怕…

 完全是求生的本能!

 玄栀林转身就有跑,然而一双手臂却比她要快得多,将她拦抱住,她惊恐地喊出声来,本能地转身去推,但没让她来得及反应,他炽热的已印在她上,毫不犹豫地将她恐惧推阻的双手以左手擒住,他探手扯开她衣领,即使吓得她哭叫,他也绝不松手。

 她呜咽着,挣扎着,却不能从星飒的手中将自己挣出分毫,也许她的嘴也具有某种催眠能力,使他灵魂中的意识消失贻尽。

 眼前一片昏暗…

 惊恐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仿佛一场纷的雨滚落她的面颊,绝望缓慢地爬她的心,她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他吻到了她咸涩的眼泪…

 玄栀林紧紧地闭着眼睛,她的脸因为极度的惊恐煞白一片,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眼泪苦涩的滋味让他几近混沌的大脑忽然如被针刺一般地疼痛,他的动作停止,眼中瞬间敛起一片沉痛的光芒。

 “栀林…”

 就在那一刻。

 玄栀林忽然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房门,不理会他的呼喊,疯狂地跑出了妃宫殿。

 意识就要涣散了…

 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她的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几乎随时都要倒下,妃宫殿是长廊里,侍立的侍女都惊愕地看着她。

 可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拼尽全力地奔跑,跑到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安全的地方,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恍惚间…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道身体对于她来说,永远到带着温暖踏实的感觉,随时都可以让她依靠。

 她站住,面孔雪白,声音颤抖“小七哥…”

 只是一声哭泣的地喊,却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天边无际的黑暗瞬间降临,她软软地栽倒下去…

 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她,然后紧紧地将虚弱的她抱在了怀里。

 站住文晴川身后的陈内侍抬起头来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复杂的光芒。

 阳光温暖的长廊里。

 璀璨的金色微粒在带着缅栀花芳香的空气飞舞着…

 文晴川紧紧地抱着昏过去的玄栀林,眼眸中凝聚着一片深沉的痛惜,因为在他怀中昏睡的女孩已经憔悴不堪,乌黑的长发下是一张如雪般苍白的面孔。

 缅栀花阁。

 阳光透过百叶窗透进房间里,陈内侍站在房门外,默默地看着房间里的情况,安静无声。

 玄栀林面色苍白如雪,如同一个可怜的纸娃娃,卷缩着睡在暖暖的被子里,眼角还有着清晰的泪痕,她闭着眼睛沉睡着,长长的长睫紧贴着几近于透明的肌肤。

 文晴川坐在的对面,他看着她,黑眸深处一片刺目的痛苦,恍若刀子在心上缓缓地划过一般。

 良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颤,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地发出声音,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小七哥…”

 睡梦中,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紧闭的眼眸滚落下来,一点点地顺着雪白的面颊滑落…

 文晴川伸出手指,默默地擦掉她滚烫的泪珠。

 嘭——

 房间的门忽然被猛地撞开,星飒从房间外快步走进来,眼眸中带着紧张和担忧,但是当他看到安睡的玄栀林时,轻轻地松了口气。

 陈内侍慌张地转过头来,声音马上开始颤抖“殿下…”

 星飒同样看到了文晴川,眼神淡漠,声音带着无视的冷漠“陈内侍,派人来把王妃接回妃宫殿。”

 “是。”陈内侍朝前走了几步,却看到文晴川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他为难地说道:“文大人…”

 “现在,谁也不行碰她。”文晴川眼眸一片幽深,声音淡冷。

 星飒转头看向文晴川。

 “星飒——”

 文晴川静静地站起来,转身走向了星飒,幽深的眼眸中有着一抹凌厉的冷漠“你这个混蛋!”

 完全是出其不意!

 凌厉的一拳破空而来,星飒蹙紧眉头,似乎根本就不想闪避,狠狠地挨了文晴川一拳,他刚刚朝后退了几步,第二拳又已经到了。

 砰——

 连挨两拳的星飒直接撞倒了墙上,面颊上迅速出现了一片青紫的淤痕,嘴角甚至滲出血丝来。

 陈内侍惊呼出声“王子殿下…”

 他刚要上前,却听到星飒含着怒意的声音“陈内侍,这里没有你的事!”

 陈内侍惊愕地站住。

 星飒冷冷地看着文晴川,仿佛连挨了两拳的人不是他而是对方,他玩世不恭地淡笑着“文晴川,你中的愤怒只有这些吗?!”

 文晴川冷冷地看着他,捏紧了拳头。

 星飒站直身体,眼眸冷锐“要想把她从我这里带走,就拜托你,给我稍微认真一点吧!”话音刚落,他狠狠地一拳反击向了文晴川。

 嘭——

 两人终于动手!

 …

 陈内侍的额头上布了细细的冷汗,他的身体颤抖着,直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呻声,他急速地转过头,终于看到了被惊醒的玄栀林。

 “王妃殿下——”

 陈内侍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扑倒刚刚睁开眼睛的玄栀林面前,紧张急促地说道:“王妃殿下,快点让他们停止,王太后陛下已经回来了,她知道会大怒的。”

 有那么几秒钟,玄栀林的意识是完全模糊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个人,然而,当星飒的拳头即将击中文晴川的刹那间,玄栀林的眼眸忽然睁大,惊恐地喊出了声。

 “别伤我小七哥——”

 星飒的身体一颤,他的拳头在文晴川的面前停止,并没有打下去,紫的眼眸中一片空旷的寒冷。

 直到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面颊的伤口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可是无论他怎么疼痛,她还是看不见。

 文晴川淡漠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那种冰冷对于星飒来说,就是一阵刻苦铭心的讽刺!

 房间里的气氛,刹那间有着紧绷的寂静。

 星飒静静地站立着,仿佛已经被定住了,良久,他缓缓地放下自己的拳头,薄薄的角浮现出一抹如风般清冷的笑容。

 “你们…还真是让我羡慕啊!”心里一阵阵尖锐地疼痛。

 他却淡淡地笑了,笑得很轻松,笑得很淡漠,笑得让陈内侍一阵心疼,陈内侍走上前去,对星飒低声说道:

 “王子殿下,我找人来帮你清理伤口吧。”

 房间的门就在那一刻被推开了。

 刚刚回来的王太后陛下缓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状况,所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了然在

 “查总管。”

 “是,王太后陛下。”查总管走上前来。

 她的声音严厉无比“文氏家族继承人文晴川竟然敢出手打伤王储,马上以大不敬的罪名转交给市政厅,听候裁决。”

 文晴川听着,依然站得笔直,面容淡淡的没有半丝情绪的起伏波澜。

 玄栀林一惊,眼泪已经从苍白的面颊上滚落“不,王太后陛下,求求你不要把小七哥关起来——”

 房门外。

 安臣以及宫中的侍卫以及赶来,沉默地走到了文晴川的面前,王太后下达的命令,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反抗的。

 “王太后陛下误会了,我只不过是与文晴川切磋几下拳法。”星飒转向王太后,眼神带着毫不在意的淡笑“王太后陛下还真是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的。”

 王太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星飒,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请王太后陛下不要借题发挥。”星飒面孔上的笑容隐去,只剩下淡淡的冰冷“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王室介入!”

 “把文晴川带走!”

 王太后不再听星飒多说一句,威严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情面,冷静无情“由市政厅处置!”

 星飒的眼眸中出现了愤怒的光芒。

 安臣已经走到了文晴川的面前,低声说道:“文大人,请跟我们走吧!”

 “小七哥——”

 玄栀林咬住嘴,眼泪源源不断地滚落,她想要从上走下来,但是身体早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竟然直接从上滚到地面上。

 星飒转过头来,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玄栀林,眉头一蹙,抬步刚要上前,文晴川已经直接走了过去,弯下身将玄栀林从地面上抱起来,将她重新放在上,然后拿过一旁的被子认认真真地给她盖好。

 他的眼眸,深邃幽深,镇定自若。

 玄栀林仰着头看着还真认真地帮自己盖被子的文晴川,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哭泣的颤抖。

 “小七哥…”

 “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放弃你,害你的生活如此地痛苦难过。”文晴川地毯看着她瘦弱苍白的面颊,眼眸中有着温柔的怜惜“现在,如果可以,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栀林看着文晴川,眼泪无声地落下。

 “好好照顾自己,这一次,我一定会回来接你。”文晴川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自信的笃定“三年后的文晴川,即便拼尽一切,也不会让玄栀林再一分一毫的委屈。”

 静静地从玄栀林的手中出自己的手,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重新放在被子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安臣和宫廷侍卫马上跟上去,将他带走。

 玄栀林呆呆地看着文晴川特有的微笑,依然是带着温暖的温柔,恍若灿烂阳光,直透到他明亮的眼底。

 第二天,星释王国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醒目的几个大字——

 《文晴川触犯王室法则,骄傲跋扈以下犯上!》

 《文氏家族与王室再度冲突,靳氏家族站在哪一边?!》

 更有甚者:《亲孙与外孙的差别,王太后的态度竟如此鲜明!》

 在消息爆出来的第三天,文氏家族继任者文晴川已经被关在了市政厅,面前只是以大不敬的罪名暂时押,不过也有小道消息传出,王太后陛下视文氏家族为眼中钉已久,很可能借此契机将文晴川永远囚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国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室上,为文晴川抗议请命的声高过一,举国震动。

 王宫中宫殿,官员进谏处,王太后稳如泰山地坐着,目光中隐隐闪动着异样的冷静和睿智。

 “短短三天,陆军与空军的高等官员都已经上了为文大人开的请命书,言辞恳切,这些人大都是文宵曾经的部下,声称文晴川是文宵大人留下的唯一血脉,不可以受到任何的伤害。”

 重新上任不久的夏总理将一份文件上来,由查总管亲自到了王太后的面前,夏总理继续沉稳地说道:“目前为止,海军的年轻将领是反应最为烈的,奉命守卫海岸线的海军远洋舰队甚至全线返航,让人担忧,直到…”

 “直到什么?”王太后看出了夏总理言语上的为难。

 “文大人昨夜里在市政厅向海军舰队下达命令。”夏总理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太后的脸色“暂时制止了海军远洋舰队的抗议行为。”

 王太后的手无声地捏紧了宫廷椅华丽的把手,眼底深处一片冷光“是吗?看来海军完全都在文家的掌握之中了。”

 查总管看到王太后面色有变,忙低声安慰着“王太后陛下不必气恼,毕竟王国中的第一支海军是文氏家族的人创立的,他们这样做也是有情可原。”

 王太后没有说话,她沉默地坐着,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发出淡淡的光芒。

 “王太后陛下…”一直站在殿外的张尚仪走进来低声说道“长公主的海外长途,她请求您接听。”

 王室长公主…

 王太后陛下唯一的女儿,文晴川的母亲!

 “告诉她我在休息。”王太后的声音出奇地平淡。

 “是,长公主说她知道王太后陛下现在一定在休息。”张尚仪低下头,静静地说着“所以她只留了一句话,长公主说她因为王室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请王太后陛下放过她唯一的儿子。”

 王太后默然。

 一时之间,大殿里没有人再敢说出话来,夏总理、查总管、张尚仪都忐忑不安地看着王太后陛下。

 良久。

 王太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声音宁静缓慢“通知市政厅,按照大不敬的罪名,将文晴川送入海外王室城堡。”

 大殿里的人都情不自了一口冷气。

 果然——

 王太后陛下是一心想要铲除对王室具有很大威胁的文氏家族的。

 文晴川将要被送入海外城堡这一消息还未由市政厅宣布出来,却早已经被一些嗅觉极其灵敏的媒体大肆宣扬出来。

 短短一周的时间。

 市政厅所有支持文氏家族的官员联合一致,纷纷递了辞职书来表示抗议,要求释放文晴川:而在民间,抗议罢工的更是此起彼伏,对王室的谴责之声越来越大,甚至有反应烈的人选择在王宫前静坐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是王太后的一面之词,而作为此次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王储星飒却一直都没有面,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静坐抗议的群众疾呼着要求王储站出来,告诉国民一个真相,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有多么的严重,就要把受到万民爱戴的文晴川送入国外。

 王储星飒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此次事件的全部处理,都是按照王太后陛下的第一命令执行,而所有的命令,都是来自王太后所居住的中宫殿。

 相对于王宫外此起彼伏的抗议,王宫内,竟然还是一片平和的状态。

 温暖的午后。

 中宫殿的休息大厅,查总管一如惯例地陪侍在王太后陛下的一旁,而王太后那些则专心致志地用竹制茶匙按一定动作将茶碗搅成泡沫状。

 这是茶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抹茶。

 王太后陛下认真地做着,气定神闲,雍容典雅,而在她的对面,笔直站立的是——面容苍白的玄栀林。

 良久。

 “王太后陛下…”玄栀林似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扬起长长的睫,静静地说道“要怎样…您才能放过文晴川?”

 王太后依然认真地调制着抹茶,声音淡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是否已经反省?”

 玄栀林抬起头,眼眸澄澈,默不出声。

 “都没有认错的意思吗?”王太后微笑,微笑中带着淡淡的威严“还是你认为,你们根本都没有错?”

 “…”“我现在还真可怜星飒。”王太后陛下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玄栀林的面前,淡声说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固执地坚守自己的感情,为了你,不惜数次与我争吵,你却如此冷漠地对待他,玄栀林,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玄栀林别过头去,依然咬紧嘴不发一言。

 “你不要以为王宫之外那些反抗的声音对我来说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玄栀林,别这么天真。”王太后淡然冷笑“当年我囚文宵的时候,王室曾与海军对持打三个月之久,到最后,他们还是斗不过王室!我要对付文晴川岂不是比他的父亲要容易得多!”

 心中一惊。

 玄栀林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王太后依然高贵恬淡的笑容,她的声音带着紧张的情绪“您是文晴川的外祖母,您不能…”

 “我是王室的王太后,这才是我的第一身份。”王太后淡然面对着她,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我这一生的努力都是维护王室,也就是为维护王室的未来星飒,任何对星飒构成威胁的人或事,那都是我不惜一切要铲除的!”

 玄栀林惊怔,眼眸中闪过一抹惊慌失措的光芒。

 立于窗外入的阳光中,王太后威严的面孔上有着冷漠高贵的光芒,让人无法正视,她的声音更是残酷冰冷。

 “不要寄希望我会迫于那些可笑的压力放过文晴川,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为了星飒,文氏家族非除不可!”

 心仿佛是被巨石中一般沉重痛苦。

 玄栀林惊恐地看着威严的王太后,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在王太后的警告下,她竟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仿佛是预料了她的反应。

 王太后缓慢地转过身,走到圆桌前,静静地坐下“查总管,我已经累了,你请王妃回去吧!”

 “是。”

 查总管应声走过来,走到玄栀林的面前,伸出手来说道:“王妃殿下,王太后陛下要休息了,请您…”

 全身都似乎僵硬了。

 玄栀林缓缓地转过身,走向了殿门,查总管跟着她走向了殿门外,并转过身,轻轻地将殿门关闭。

 “王妃殿下…”

 在关上殿门之后,查总管抬头看向了背对着自己一步步朝前走的玄栀林,轻轻地开口“请等一下…”

 玄栀林站住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珠恍若黑玛瑙一般,静静的。

 “如果您想要救文晴川大人的话,”查总管轻轻地说着,语气认真虔诚“现在,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玄栀林看着查总管。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完全的肯定,那是唯一能让她找到希望的力量。

 东宫殿王储书房。

 玄栀林站在书房的门前,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已经好久好久。

 她低着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乌黑的长发静静地从脸颊的两旁垂落,眼眸中有着静寂的光芒。

 唯一可以帮助文晴川的人!

 只有王储星飒!

 她缓缓抬起头,然后敲响了书房的门,很快的,低沉清晰的声音便透过门板传了过去“进来——”

 她推开房门,静静的走进去。

 面而来的是一片温暖的光芒,落地窗大开着,微风从那里吹进来,空气中,带着花朵甜美的芳香。

 星飒端坐在办公桌前,他抬起头来,看到了走进来的玄栀林,紫的眼眸中,光芒无声的凝住。

 玄栀林笔直的站在办公室的中央。

 他抬起头看她,顺手将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直接合上,依然坐在高背椅上,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表情。

 他在等她说话,因为直到她为何而来!

 玄栀林抬眸看他,长长的睫下,一首眼眸清澈透明,她刚刚想要开口,他却直接转过头,沉默的看向了窗外。

 她的眼眸刹那间黯然一片。

 她早应该想到,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和文晴川呢?!他对他们冰冷的恨,早已经如大雪般漫无边际。

 寂静的房间里。

 她看着他,他却不看她,两个人沉默的僵持着,他们都在倔强的等待着,等待着对方最先输掉这场对峙。

 良久。

 玄栀林低下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她的角浮现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苦涩无奈。

 “从此刻起,我发誓,我不会再想他,我保证,我会好好做你的王妃,我不会再接触他,不会再与他说一句话,我这样做,你是否可以…”

 “…”星飒沉默地转头看她。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助他,不要把他送到国外囚起来,那样太残忍了,他还有…”

 “玄栀林,你什么都别说了!”

 星飒打断她的话,淡漠的说道:“文晴川的事情,全都是王太后陛下在处理,我不想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星飒声音沉冷“我没有理由去帮文晴川,如果我真这样做了,那我真是疯了!”

 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要怎么样你才可以帮助他?”玄栀林低声说着“只要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玄栀林,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异样的幽深,却隐藏的很深很深,深得让人无法察觉。

 缓缓站起身来,他绕过长方形办公桌,无声地走到办公桌前,靠着桌沿静静地站住,沉默地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玄栀林。

 玄栀林低下头,她的声音很低“请你…”“还有别的吗?”星飒淡漠地看着她,目光中一片平静“你愿意为文晴川付出的,还有别的什么吗?”

 “…”玄栀林抬起头,眼眸中泛起一片清晰的水光。

 “我不需要看到你站在我的面前痛哭涕,不需要你出卖自己的自尊来祈求我,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走近玄栀林,慢悠悠地俯下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俊美的面也上带着肆的光芒。

 “玄栀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可以为了文晴川付出吗?”

 玄栀林抬起头,看着星飒。

 落地窗外,阳光绚烂无比地投进来,千丝万缕的阳光中,星飒逆光面对着她,却依然俊美得惊心动魄。

 玄栀林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的声音竟然出奇地平静“可以。”

 “真的可以吗?”

 眼底一片黯然,他俊美的面容竟还坚持着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低下头一点点地靠近她的嘴

 他的眼中有着冰冷的笑意,深邃幽深…

 玄栀林的脊背一点点地僵硬了,但她仍笔直地站着,她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在无形中靠近着,她的渐渐地苍白…

 在距离她的嘴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星飒无声地停住,紫眸中一片淡淡的光芒,深深地凝望着她莹白的面容。

 “玄栀林,我真的可以吗?”

 她闭着眼睛,全身紧绷着,一言不发。

 星飒眼中的光芒,却在刹那间死寂一片,他呆呆地看着她白皙的面庞,手指无声地捏紧!

 原来为了文晴川…她真的会不惜一切的啊!

 万箭穿心般的绝望,在瞬间席卷了他全部的思维神经!

 猛地伸出手来握住了玄栀林的肩头,死死地捏住,他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玄栀林,你这样对待我,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玄栀林惊愕地睁开眼睛,却直接看到了星飒紫的瞳眸中一片寒冷锐利的光芒,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阵寒颤。

 “我…”

 “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为了文晴川,你真的可以放弃一切是不是?到底他能给你什么?给你多少爱?让你看不到我的爱?让你一次次这样毫无顾忌地伤害我?!”

 他在她的耳边愤怒地低吼着,玄栀林在那一刻全懵住,只感觉到他愤怒的气息已经充斥到自己的周围,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却没有办法去思考。

 “玄栀林,为什么你肯为文晴川做这么多?!”星飒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她撕碎“整个王国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你却一直都不肯面对现实,你除了拒绝我的爱你还对我做过什么?!”

 “可是…你真的爱我,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爱让我很痛苦。”玄栀林定定地看着他,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

 “从我被迫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没有快乐过一天,你除了自私独断地对待我,还是自私独断地对待我,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未问过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从未想要我需要的是什么,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安排一切!”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晶莹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滚烫的温度让他的眼眸中的光芒凝滞。

 “对不起,你的爱太过于沉重,我背负不起,也承担不了,我说过,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一心一意爱你的人,可以带给你幸福和快乐的人,而这些,我都不能…”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

 星飒无法再听下去,他忽然开口,同时淡漠地松开了她,不再看她流泪的眼睛,已经转过身走向办公桌,声音固执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玄栀林,你现在可以走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从来都不会给她希望!

 玄栀林缓缓地扬起睫,看着星飒的背影,面容苍白如纸,眼眸中充了痛苦和绝望的光芒。

 她无声地转过身,脚步竟然不稳地踉跄。

 他背对着她,直到书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紫的瞳仁里,一片清晰的黯痛。

 然而她已经走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她最后的希望,可他还是让她彻底绝望!

 我的爱,只会让你痛,是吗?

 默默地转过头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死死地捏紧手指,甚至因为用力太大而让整个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心中一片无法忍受的痛苦蜂拥而来,如同海啸一般在他的身体里毫不留情地冲撞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一般。

 仿佛是一种痛苦的发

 他的眼眸一片幽黯,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接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狠狠地扫到了地上。

 只听“哗啦啦”几声响,笔记本电脑在落地的刹那间直接黑屏。

 “你说的确实很对,我的爱会让你痛。”

 他轻声说着,声音充了苦涩的自嘲,微微地苦笑,颀长的身体轻晃着,眼眸中一片幽深的痛苦,仿佛有着一层薄冰在凝结。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因这份爱的存在,我比你更痛!”

 “殿下——”

 书房门被推开,闻声进来的陈内侍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星飒。

 “殿下,您这是…”

 陈内侍还在惊怔之际,护卫安臣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面容紧张急迫。

 他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看到书房的情景之后,微微一怔,但又马上反应过来。

 “殿下,有一件东西要交给您看,我认为,王妃受到了威胁。”

 威胁?!

 星飒猛地转过头,眼眸中已经出现了一片锐利的光芒,他的目光落到了安臣手中拿着的东西上,英气的眉宇迅速皱紧。

 “这是…”

 “王妃殿下的一个叫做方翼的同学送过来的,她说是在王妃的私人储物柜里发现的这个玩偶。”

 星飒的目光落在了安臣手中的玩偶上。

 一个很普通的玩偶,最平常的布娃娃样式,然而在玩偶软软的身体,都密密麻麻的刺了长长的细针,所以那个玩偶看上去仿佛是被匕首刺中般可怜无助。

 星飒的目光瞬间犀利无比。

 安臣的声音带着谨慎的紧张。

 “据那位方同学说,这已经是第三个威胁玩偶,我们认为这是有人蓄意要对付王妃殿下,这几天还是要请王妃殿下小心一点比较好了。”

 陈内侍的面孔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他紧张的看着安臣“这么说,可能有人会在暗地里对王妃殿下不利?”

 安臣面容严肃的点头。

 星飒立刻转过身,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直接拨打出一个号码,等到接通的刹那间,他坚定的说道:

 “夏尚仪,从现在开始,不许王妃随意离开王宫。”

 但是。

 电话的那一端,夏笛的声音穿过来,却让他的手指在刹那间紧绷起来,眼眸中的光芒无声的凝住。

 “王子殿下,王妃刚刚出了妃宫殿,她好像已经离宫了。”

 星飒合上手机,眼眸中一片幽暗。

 他的身后传来了刚刚放下电话的陈内侍紧张的声音“殿下,王妃殿下关了手机,暂时联系不上。”

 这个时侯,她居然还敢出宫?!

 星飒抿紧嘴,很快的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朝外走,他走的很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奔跑出了东宫殿。

 故作坚硬的心在瞬间动摇。

 临近傍晚的时候,星飒开着王室的专车驶出了王宫的大门,朝向缅栀花神社的方向飞速开去。

 他握紧方向盘,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手机的音乐接连不断地响起,一个个电话不停的打进来。

 “殿下,王妃殿下并没有在玄氏旧宅。”

 “殿下,王妃殿下不在学校,也不在周围的什么地方。”

 “殿下,方翼小姐说并没有看到王妃殿下…”

 …

 心中一阵紧。

 星飒烦躁的关掉了手机,猛踩下油门,轿车已最快的速度在马路上行驶着,冷风顺着敞开的车窗灌进来,他额前的黑发随风舞动,一如他纷的心。

 到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就那么看着她,其实也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事情,至少他可以确定,她的存在。

 轿车终于到达缅栀花神社。

 星飒打开车门,飞快地跑上了一层层的台阶,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额前,他的眼眸中有着急切的期待。

 一口气跑上了石阶,然而放眼望去,整个缅枙花神社,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高大的缅枙花神木,依然百年如一般静静地伫立着,花瓣随风飞舞,落英缤纷,宁静如初。

 但是。

 她不在这里。

 星飒眼底那一片希望的光芒在瞬间熄灭,他情不自地捏紧拳头,心在腔里疯狂地挑动着,紊乱的频率让他都快要窒息了。

 他转头就跑。

 他一定要找到她,那份汹涌的紧张与不安已经将他的整颗心填,只要能让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什么都愿意做。

 再度坐上轿车的时候,星飒突然紧张地察觉到,他竟再没有地方去寻找她,仿佛他与她之间的联系,只有这么多。

 他再也想不到有第二个地方可以寻找到她。

 再度将轿车开上公路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纷,茫然地看着向前延伸的道路,眼眸中一片深邃的痛苦。

 真的,找不到她…

 越是找不到,越是紧张害怕,越是有无数的怀念头涌进他的脑海里…

 他紧紧地捏住方向盘,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出一片青白的颜色。

 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一辆救护车在他眼前飞快地开过去,骤然响起的警报声让他的心猛地紧。

 几乎毫不犹豫地,他猛踩下煞车──

 轿车停在了马路旁。

 星飒推开车门,看着救护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群,显然刚刚出了一场事故。

 他皱紧眉头,心更加疯狂地跳动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不时地传出来几声议论,声音充了可怜的意味。

 “了好多血啊!还是个女孩子呢,不知道伤到了骨头没有?”

 “对啊!那司机撞了人还要逃跑?这跟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还好这女孩子躲得快,要不…”

 人群中的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坐在马路上,她的双腿都在血,痛得勉强支撑起身体坐在那里,乌黑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她的脸,却可以听到她清晰的哭声。

 星飒眼见那个女孩瘦弱的背影,他心中一紧,疾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臂,口而出。

 “栀林…”

 那个哭泣的女孩子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因为疼痛而脸的泪痕,她看着星飒,尽管眼泪还在往下着,眼中却充了惊愕的光芒。

 星飒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紫的眼眸中一片空的茫然。

 他站起身,默默地朝人群外走去,此时,原本喧闹的人群已经停止了议论,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星飒身上。

 竟然是──王子殿下!

 周围忽然一片安静。

 星飒近似于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眼眸中一片恍惚失神的颜色,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走了。

 原来没有她,他的世界竟如此的静寂。

 他默然地低下头,静静地趴在方向盘上。

 空的大脑里,却依稀有着一个影子,一个披了阳光、很美丽很美丽的影子…

 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孩子,进宫来玩的时候,高高地站在王宫祭台上,不管周围的侍女紧张的呼声。

 他远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一身白色的衣裙,在带着缅枙花香的风中轻轻地飞舞着,小小的人儿可爱极了,仿佛是上帝最真爱的天使一般,看着那些站在台下担心她的侍女,淘气地蹦跳着…

 她的笑容,美丽得仿佛缅枙花,绽放在他最柔软的心中。

 可是…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要错过她…

 伏在方向盘上,心底仿佛有着滚烫的东西要出来,他固执地闭上眼睛,这样就可以把滚烫的感情关在心底。

 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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