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幕 奇迹
脚上像是有千斤重,让狄克无法再走上前,他像是被牢牢钉死在了走廊上,僵直地背脊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门扉,那里面有一个他爱渝生命的女人,但她已经彻底忘记她了。
脚步,不自觉得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用双手捂着脸,心里的痛,让他不敢去面对,当看到她眼里的陌生时,他会怎么样?又该说些什么,他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去,对她自我介绍,告诉她,他是谁。
苦涩的笑从嘴角溢出,他蓝色的眸子里盛
了悲泣,他无法去面对她,至少现在不行,明知道这是在逃避,明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的,但眼下,他无法去承受这一切。
这种绝望会把他撕裂的。
“狄克,你没事吧?”阿洛拉从医务室走出来的当头,就看见了他的害怕,还有退缩。
他摇头“你们先进去吧,悠快醒了。”
“你不想看看她?”虽然催眠术很成功,但是疗效却要到病患醒来之后才能知道是否有效,经历了八小时的黑色暗语催眠,她当时也累得全身无力,之后还是决扶她到医务室休息,或许是体力透支,没多久她就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稍微梳洗了一下,到病房替依然昏
的悠作了脑电波检查,发现脑波平稳,从报告上看,黑色暗语很成功,算算时间,悠差不多会在这个时候自然醒来,她也就让大伙儿这个时候一起去看她。
至于她醒来后,他们会编一个她出了车祸的理由,去搪
她在黑色暗语催眠下而产生的近一年的空白。
狄克下巴
搐了一下,紧绷的下颌,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他抬眸,望着阿洛拉,海蓝色眸子里什么光彩都没有。
“她不人认识我,不是吗?”去了又如何,该怎么解释他的身份,是长官,还是其他什么的,他说不出这些话。
阿洛拉明白他心里此刻的心情,爱人就在眼前,却和他已是形同陌路了。
“也好,你在窗口站了一夜,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吧。”
他垂下眼,脚跟一转,他在长廊的椅子上坐下,
握得双拳微微的颤抖着,有些发白的
了他的疲倦,但他仍是颤声说道“不累。”
阿洛拉叹了一口气,走近他“抱歉!”
这一句,她很早就想说了,如果她的医术能够再出色一些的话,或许就不会用黑色暗语,他也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不。”狄克抬起首,尽管眼里充
了痛苦,但他丝毫没有责怪她“是你救了她。”他突然扯出一抹虚无的笑,微沉的笑声,让人心里发酸。
阿洛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拍了他一记背。
走廊上,约好时间的卡尔和娜娜,以及欧
决站在一边,同样的无言以对,这个时候任何安慰只会让他更痛苦。
那扇门扉被打开,里面的护士小姐未察觉此刻凝重的气氛,一看到阿洛拉就叫道“病人醒了。”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从凝重的气氛中转醒了过来,狄克猛地站起身,刚想起步,却又停了下来,他看着那扇微微打开的门扉,迟疑了,他死死地握紧拳头,别过脸,不想让他们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暗哑地说道“你们先进去。”
知道他需要时间去面对这一切,他们也没说什么,打开门,走了进去,徒留狄克一人,站在病房外。
最后一个进去的卡尔,看着狄克隐忍着痛苦,有意没把门关上,开出一个小空当,好让他能看到她。
病房内,整洁雪白的
榻上,慕容悠从沉睡中醒来,张开双眼的那一霎那,她有些惊愣,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那,眨巴着眼睛,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周边洁白的一切,这里似乎是病房。
她怎么了?
她听到把手转动的声音,回首一看,看着进来的两男两女,她又愣了一下。
她的反应,让进房的卡尔、娜娜和决也吓了一跳,想着不会是连他们,她都不记得了吧。
幸好阿洛拉还比较镇静“悠,你觉得怎么样?”
慕容悠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空
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把某些回忆给删除了,她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好半晌,她才认出他们是谁?
“阿洛拉…”她出声唤道,却艰难有些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被沙子堵住了,沙哑而无力。
“是,是我。”阿洛拉顿时喜极而泣的冲上去握住她冰冷的手“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悠有些怔忡,挤
着嗓子又吐出一句“我怎么了?”穿过她,看向卡尔和娜娜,他们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瞅着她,至于决则是别过脸,不让她看到他的脸,但是他用来抹眼睛的手背上,她看到了一片
漉。
她不自
的颦蹙眉心,对他们的反应有些纳闷,脑中努力思索着,可是那些脑细胞像是罢工了,让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事情。
她只记得…
她下意识看着房内的四人,然后再看向门口,表情有些疑惑。
阿洛拉似乎察觉到她正在努力回想,忙不迭说道“悠,你先躺下,别让自己太累了,你身体还很弱。”
“对,对,你看你,现在都瘦得跟排骨似的。”娜娜擦干眼泪,绕到另一边,替她将病
的上半部分摇高,好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看着她们两人你一言你一语的,她狐疑更甚“我怎么了?”她想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躺在病房里。
阿洛拉背着她向卡尔使了个眼色。
卡尔了解地点头,赶紧说道“你出了车祸,你不记得了吗?”
“车祸!?”她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因为车祸,你昏
了快一年了。”决胡乱地抹了抹眼睛跟着说道。
“昏
了一年,你说我吗?”她美眸几乎
窗的问道。
四人点头。
“一年,我竟然昏
了一年…”她喃喃自语道,脑子拼命的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零星的片断都没有。
“怎么,你想不起来了?”卡尔故作惊讶地问道。
她看着他,皱起眉,又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上帝!”娜娜惊叫。
“难不成你失忆了。”决也状似吃惊的问道。
悠听闻,眉头皱得更紧,垂着头,思索着这其中的可能
,如果不是失忆,她又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四人对望了一眼,知道她已经开始相信了。
“你放心,这只是短暂
的失忆,你可能对当时车祸的现场存在着恐惧,所以下意识将一些事情忘记了。”阿洛拉替她整了整
毯“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很空,像是什么都没有似的。”
她点头“好像里面缺少了什么似的。”
“这就对了,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下,很快会好的。”
她是医生,悠当然相信她的话,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出车祸后该有的样子,至少也要绑个绷带什么的吧,而且…她动了动四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僵硬或迟缓的感觉。
“我怎么会出车祸的?”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你那天要出去买东西,后来下午的时候警察局打电话过来,我们才知道你出了事情,当时你已经昏
了。”娜娜回答道。
“对,你身上只有一点擦伤,不过却昏
不醒。”卡尔接口道。
“然后我们就送你到WFP医学中心,阿洛拉也没法
醒你,我们还以为你会一直昏
下去呢。”欧
决挥舞着手,一副惊叹。
“只是这样?”他们说得话,她总觉有些奇怪。
阿洛拉检查了一下她架子上的点滴,然后说道“是的,当时你就昏
了,我想你一定是在车祸的时候看到什么能刺
到你的东西了,才致使你醒不过来,不过现在好了,醒过来就好了。”
悠看着她们四人一唱一合,心里依然
地,但他们都是自己的生死之
,没理由骗她,或许真是自己昏
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此,但是昏
了近一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睡了那么久。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洛拉恐她胡思
想,故意岔开她的思绪。
她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气虚,说一会儿就有点
。”
“正常,你睡了一年,只靠营养剂维持生命,身体弱是正常,等能吃固体食物的时候,你就会恢复的。”
“也对。”她苍白的
出一抹笑,眼睛不经意瞥见门口处,那半启门扉口
出一只黑色男式皮鞋,黑亮的反
着窗外的阳光,她刺了一下眼,往上看去,瞬间就对上一双眸子。
正偷偷瞧着她的狄克,下颌一绷,想要离开,可是却无法移动步子,他想多看她两眼,但…他的心剧烈的
痛着,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由于近视,在加上阳光反
,她一时间看不清来人是谁,迷茫的出口问道“你…”她的话还没说完整,决也发现了,顿时神色一凛,张口就嚷道,”狄克,你也来了。”
他这一喊,房内的另三人也跟着神色骤变。
娜娜当下意识到事情不妙,怕悠的反应会伤到狄克,连忙说道“悠,我来…介绍一下,那个…那个…”
“悠,他是…”决有些紧张,以至于说出得话也
吐吐的,心里暗叫,惨了,惨了,这下怎么办。
只见悠对他俩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刚想开口,又被卡尔打断了。
“悠,他是我们的队长,你记得吗?”
“对,他叫…”阿洛拉也急得兜兜转。
站在门外的狄克知道自己已经躲不开了,只好打开门,在看到她迷茫的眼神时,他几乎
不过气来,脚步沉重地往前跨了一步,像是走上断头台的死囚。
此时,悠看着房内四人慌张的神情,以及狄克纠苦地五官,眉头几乎挤成了一条线,脑门顿时挂上了三条黑线。
他们在搞什么?
“悠…他是…”决跑到她跟前,一副打算替她介绍的模样。
她又看了一眼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想走进来就会死一样的狄克,火气在这一刻轰的一声爆发开来。
她深
一口气也顾不得气虚体弱,大吼道“你们在搞什么鬼,耍我嘛,我是被车撞了,不是神经秀逗了。”
她火药味十足的吼声吓得四人一震,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发彪了。
由于吼得太大声,她下一刻脸色就更白了几分,咳
了几下,然后怒瞪向门口也惊到的狄克。
“你该死的还杵在那干什么,你和他们串通好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狄克全身都为之一震,纠苦的五官在听到她的话惊颤起来。
除了他,另外四人也惊得长大了嘴。
阿洛拉更是被口水呛了一下“悠…你…”她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手指指向狄克,她问道“你…认识他?”
“废话!”她翻了一下白眼,用一种你是不是傻了表情回应道“我当然认识他,你们怎么了,是我病糊涂了,还是你们傻了。”
“等一下,你真的认识他?”这下,阿洛拉像是被人灌了几十颗耗子药,整个人都处于惊吓状态。
“当然,阿洛拉,你别和他们一起闹,好不好。”要命,这群人说她失忆了,我看他们失忆的更严重才对。
“上帝!”娜娜用手挤
着脸庞,狂呼道。
狄克站在门口,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蓝色的眸子瞬间凝聚起一股水气,他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慌乱,站在那,动也不敢动,他怕这是一场梦。
好半晌,他
齿发颤的问“你认识我?”
悠发狠的看着他“废话,狄克&8226;雷&8226;霍尔德,别让我动手打你。”
狄克颤抖的身躯一僵,瞬间,他冲了过来,紧紧抱紧她。
她感受到他的拥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箍得她生疼“雷,你放手,
疼我了。”
他像是没听到,力量越来越大。
悠突然感觉到颈间有烫热的
体淌下,仿佛窜
进她的心,让她停止了反抗“雷…”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但回答她的,只是耳畔他哭声似的
息声。
下意识地,她安抚的拍抚着他宽阔的背。
那一下下的拍抚,却让她听到了他的哭声。
仿若一场倾盆的大雨。
这算不算是喜极而泣。
门被静悄悄的关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娜娜朝身后的阿洛拉问道。
这也是卡尔和决的疑问。
阿洛拉看着他们“你们知道吗?世界上有一种爱是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抹消的。”
“什么?”
她神秘一笑,看向那紧闭的门扉,口气多了份感叹“那份爱比那份痛深太多太多了,又何来的等价
换。”
听闻,三人明白了,相视一笑。
是的,从一开始它们就不是等价的,那份爱超出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