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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二(宣桦自白)
 其实陈默一直不知道,我最初认识她是在公车上。她傻乎乎地笑着,雪白皎洁面孔,大眼睛尖下巴,一脸没心没肺的可爱样子。我几乎是立刻喜欢上了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日子久了,发现她有很多心病,感,多疑…一句话,她还是个内心没长大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或许我一开始就该把她当妹妹看,谁知道呢?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冷静理智的。陈默太漂亮活泼,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她选择了名利场,我不怪她,那不是我熟悉的世界,希望她会过得比较快乐,那我想这样就很好。

 苏惠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比陈默成很多,我以为我们是合拍的。我没怎么考虑陈默的想法———我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孩子不会对谁很真心,就算难过也是短暂的吧?她会很快忘记我的,我想,这样,大家最后都会幸福。

 后来…

 陈默问我是否要保留苏惠时非常干练冷静,今非昔比,她终于长大了,现在的她光四,但已经与我无关。我暗暗怀念曾经的小精灵默默。或许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精灵可爱的小妖,让人独自品味、独自疼痛。

 和苏惠分手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陈默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新星,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过往…相信她已经不再爱我。她的新男友我见过,很有城府,据说是他的提携,使得陈默一路顺风。她已不再需要我。我怅然…不是不难过的。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帮助她保护她已经是我的辱,难道我还找上门去再叙前情?真是笑话。我知道有些人会那样做的,但我不是。

 但愿默默一路走好。

 我想。

 我不断在媒体的相关报道中看到她,那个小女孩成长得如此迅速。让我刮目相看。

 不是没有想过回头去找她的。

 只是堂堂七尺男子汉,女友出头了再去相认,在我看来未免太势利些,我知道很多人围着她转,也许…她早已忘记了我。

 她订婚又逃跑,她与未婚夫不和,她喝酒,喝醉走光的样子见了报。十分稚拙狼狈。我放下报纸,以后再也不看关于她的新闻。我不想毁掉记忆中的美好。

 我隐约记起有一次她和我出去玩,在出租车里睡着了,她平时老爱笑话我说梦话,那次我心血来地问她:“你喜欢谁呀?”

 “宣桦。”声音居然还清晰,我都要怀疑她是否装睡。

 我故意逗她“不是宣桦,是谁呀?好好想想。”

 她在梦里急哭了“宣桦,宣桦…哇…”

 醒来的她脑门上全是在我大衣上的红印。那个小小的可爱人儿,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苏惠再次给我打电话是小曼接的,小曼是我的女友,我们已经商量好过年结婚。

 苏惠开门见山“你来一趟。”

 我咳嗽一声“有事吗?”

 “看看今天的报纸,娱乐头条。”

 我从来不看娱乐版,那张大照片惊人的清晰,据“知情人”说报上那个背影瘦骨嶙峋的女郎确是陈默“陈小姐的人都知道她上有刺青。”

 我对小曼撒谎说公司有任务要出差。小曼信任地点点头,甜甜地说:“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随即又撒娇“怎么老出差啊?”

 我亲了小曼一下“你给我生个儿子我就不出去了。”

 这个城市一切都没有变,我看见车站的广告牌上她的脸,甜美清纯一如往昔。无论如何与报纸上的毒者联系不到一起啊!我相信她不会的,她只是小,还贪玩。

 直到我亲眼看到她。她干成一把骨头。

 我心如刀绞。

 护理说她情绪十分不稳定,经常暴躁,易怒,还打人。

 我不信,我抱着她,她就安静了。

 戒毒所的条件并不很好,都深秋了,还是一薄被。

 我回到她当年住的小公寓,钥匙在门口的小地毡下面。我打开门。

 室内空空,她一向喜欢放东西,以前我总说她,她还嘴硬,说她的东西虽然,但是中有序,多年来的生活让她习惯了从杂乱中找东西,如果整理清了,反而找不到东西了。

 现在这间小屋子却很干净,靠近窗口的地方架着一台望远镜。喜欢上天文了?真想不到。

 我取了一条小毯,路过窗口时忍不住凑过去看一眼。喔?

 我看到了什么?

 望远镜下面的架子上扔着一个黑皮笔记本。本子封面上有圆珠笔笔迹“C&×”我认出她的笔记,着魔一样捧起本子。

 通篇的“×”我知道那是谁。

 只有一点我不明白,早在半年前我就离开了这个城市,那间宿舍早在一年前就因为大学城要重建而誊空了。那么一年半来她每天都守着这台望远镜,看见的到底是谁?

 我再回戒毒所时她刚接受了美沙酮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大认得人。护理说她有轻度妄想症,以为自己是个孩子。

 我递给她一个玩具望远镜,她拿在手里摆了一阵,并没有说什么。

 我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听到小小一声娇呼“宣桦!”

 我像被电击一样火速回头,啊不,她不是叫我,她拿着那架玩具望远镜对着窗外看,十分开心地笑。

 她相信她看见的是宣桦。

 我终于接受她已经神经错这个事实。

 我的手机什么时候响起的,我并不清楚,看看来电显示是小曼,我没有接。

 声音惊动了陈默,她放下望远镜,出了天真无的笑容:“谢谢叔叔。”

 “不用谢,叔叔喜欢好孩子。”

 陈默足地笑,飞快地接着问:“叔叔你为什么哭呢?叔叔眼睛里进沙子了吗?”

 “叔叔不哭,叔叔以后再来看默默。”

 陈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用力抹了把脸,咳嗽几声把嗓子里的哽咽回去。正准备走,陈默的小脸忽然忧伤起来,她问:“叔叔喜欢默默吗?”

 我突然想起从前那个陈默,那个喜欢揪着领子问我:“你爱不爱我?你爱我有多久?”的陈默,那个一生气就摩拳擦掌要跟我挑CS的陈默,我咬着牙用力点头。等我的眼睛好不容易不再模糊的时候,陈默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我掰开她的手想取下望远镜,她攥得很死,我怕醒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上的陈默四仰八叉睡得像个淘气的小孩,我轻轻替她掖好被子,梦中的陈默开心地咂咂嘴翻了个身,喃喃地小声嘀咕了句不知道什么———她爱说梦话的习惯还是没改。我拍拍她的肩,低声说:“乖。”

 喔,乖。

 我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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