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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夜探侯府,不宁之夜(下
 不自觉中,韩珂已经上前几许,站在君北野的头。

 映着月光,看清他布白发的双鬓,他苍老的容颜上是皱纹,他的手掌已经布了老茧,皮肤更充斥着岁月的痕迹。

 “云舒,你在哪儿?”君北野大约是病得糊涂了,一双大掌在空中舞,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想要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却无处找寻。

 “我在这儿。”韩珂心中一痛,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君北野的手掌“父亲,我在这儿。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陪着…”

 “云舒,我终于找到你了。”君北野小心翼翼地将韩珂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脸上挂上了暖暖的笑意“云舒,你千万不要伤心。我们的女儿死了,可我还会陪着你…玉安,她已经不是长公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

 韩珂一双眼眸震惊地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什么女儿死了?”

 “你别伤心,云舒。”君北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慌忙一把按住了她的小手,细细的摩挲“瑶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在一起,她会开心的…她走了也好,她活着并不开心。”

 韩珂更加震惊,下意识地反问“你是说瑶儿是我们的女儿?”

 “傻瓜,你伤心了这么多年,你怎么突然就忘了呢。瑶儿是我们的女儿啊…”君北野的声音中是无奈“她那双凤眸与你的如出一辙啊。每每看到她的眼睛,我都以为我又见到了你。”

 韩珂的身子瘫软下去,她这样的身世,让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苦苦努力的十年,突然有人告诉你,你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她爱了舅舅十年,花了十年时间,想要舅舅走出舅甥的血缘限制,却不想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舅甥关系!

 “云舒!云舒…你怎么不说话了?”君北野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得不到应答让他觉得很心慌。

 韩珂心中一慌,忙甩开了君北野的手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没了动静,韩珂这才悄悄探出头来,翻过后院的矮墙,回了茶社。

 来到茶社的时候,萧焱拖着一张晴难料的脸站在房间门口,见她出现,冷声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怎么没有睡?”韩珂难以置信,她用的香药很强,萧焱没理由会醒着。

 萧焱不答,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方道:“没有你在身上,再厉害的香,本王都睡不着。”

 韩珂尴尬地将他推开,着脸道:“没正经的!”

 萧焱耍赖似地扣着她的肩,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偷偷咬了咬她的肩头“本王一直都是这样样子,你爱嫁不嫁!”

 听他这么一说,韩珂随即便联想到君初颐对她说的话:你活该!你害死我的母亲和哥哥,你活该被那么多人凌。辱!

 她真的被那么多人凌。辱了?

 她这么脏,凭什么嫁给萧焱?

 这样想着,她随即便微微一挣扎,伸手将萧焱推开一丈“是你说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嫁!”

 萧焱嬉笑着脸,以为她在开玩笑,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哄哄她,却不料韩珂猛然一甩手,重重将他推开。

 这些天,她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从来都舍不得这么重地推他。

 今夜的她就像吃了火药一般,让人难以捉摸,但萧焱随即便猜透了她的心思,哑声问道:“你是担心我嫌弃你,对不对?”

 “不是!”韩珂连连摇头否认“你想多了,根本就是我嫌弃你!你一项都没有舅舅厉害,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嫁得第一个男人是大胤的君主,我嫁得第二个男人怎么能比他逊?!”

 她的理由咄咄人,若是换做平时,萧焱一定会被她气炸掉,可今夜不同,他清楚地感受到她心里的伤痛,死皮赖脸道:“皇后娘娘,您就委屈一下,嫁给小人吧!小人不才,没有舅舅治理国家的能力,但是小人发誓,一定一辈子好好疼你。”

 韩珂见他这么固执,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边哭边吵“我就是不想嫁给你…我后悔了,我不该承诺你!”

 萧焱不管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摁在怀里,霸道的吻肆意地侵占了她的,舌尖轻轻一撬,闯入她的口中,纠着她的丁香小舌。

 韩珂被他吻得窒息,手脚不听使唤的胡乱捶打,砸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萧焱紧紧是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直到吻到怀里的人瘫软下去,再也没有力气反抗自己,这才将她放下来,托在自己怀里,哑着嗓子道:“嫁给我,我不会在乎从前的事。把从前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吧,你只要记得我爱你,这已经足够。”

 韩珂静默蜷缩在他怀里,一颗心颤抖着。终于,在他的灼热目光下,她妥协了,无地点了头,无地将自己这具肮脏的身体赖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乖。”萧焱心里头舒畅无比。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平城!”韩珂突然兴奋地叫出声来“我要带你去见你的丈母娘!”

 “什么?丈母娘?”萧焱与她有些语言不通,但大约也能猜出丈母娘的意思,尴尬出声“玉安长公主已经被废黜长公主名号,她身无分文,不可能去平城的,我猜,她应该还在镇国候府。”

 韩珂撇嘴“不是她。我的亲娘根本就是她…”

 萧焱略微有些震惊。

 “你随我去平城,我是二娘亲生的。我根本就不配得到先帝的封号,以我的出生,根本不可能当上郡主!”韩珂并没有因为自己低的身份而感到伤心,她开心得很,很早她就想过与皇宫摆联系,现在好了,她彻底与宫廷没有关系了!

 听到韩珂的话,萧焱对玉安长公主的行为渐渐理解,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对自己的子女狠至此了!

 “好!我们去平城!去见丈母娘!明天就去!”萧焱兴奋地将她拥起,抱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孥了孥嘴,韩珂忍不住对萧焱怒斥了一声:“睡觉去!”

 “为夫遵命!”萧焱故作委屈的表情,逗乐了韩珂,那充斥心房的苦涩,仿佛也伴随着这些喜悦而慢慢化开。

 此时,宫外树木林中。

 “她死了,天下皆知,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幽暗的月光下,一袭鹅黄衣衫的女子半跪着,正苦口婆心地劝说。

 “慕容云儿,你把解药给我!给我!”瘫坐在一堆酒坛的男子,疯狂地吼道。

 “昨暗中杀宫墙所挂尸首,大胤官府已经防备,你今天还想冲进侯府杀人吗?”那一脸焦急的女子,竟是离宫多的小医童。

 “本王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我管不起你,那么作为皇后的朋友,我倒想替她问问,你楚黎不过是她痛恨之人,又凭什么替她报仇?”

 “再说我就杀了你!滚!”这些话显然刺了楚黎,面对他的一脸狰狞,慕容云儿自嘲地笑了笑,相伴十年竟抵不过一个不爱你的死人。决然转身,故作骄傲的离开,心里的悲伤,却早已泪成河。

 天渐渐亮了,林中的男子不知又跑去哪里买醉,而昏昏沉沉了好几天的君北野竟悠然转醒。

 君北野的状态有点神游,他一再说服自己昨夜只是梦见了云舒,偏那种感觉极为真切,就好像真的有人陪在他身边似的。

 下起身,脚下却猛然一响,君北野有些好奇地低头,捡起地上的一支白玉簪来。这支女人的簪子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房间来?难道昨晚云舒真的来过?还是来得是旁人?

 “北野哥…”自玉安长公主被废黜长公主名号之后,她对君北野可谓是千依百顺。

 望见君北野手中的发簪,玉安长公主面色一黯,语气阴沉道:“瑶儿已经去了许久了。北野哥你一直捧着个死人的发簪,这样不吉利…给我,我帮你扔了!”

 君北野闻言,眸光一亮,紧紧视着玉安,问道:“你说什么?这是瑶儿的发簪?”

 糊月看哪。玉安长公主被他忽变的脸色吓到,随即又镇定道:“不错,真是瑶儿的发簪。瑶儿素来喜欢素朴的东西,所以她的衣衫发饰大多都是白色的!穿得晦气,也难怪死得这么早…”

 “瑶儿的发簪…”君北野的眼眸微微眯起,思绪回到了昨夜,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对玉安长公主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禀告陛下。”

 玉安长公主一听到“皇宫”,便立刻想到了十七王爷,她上前恳求君北野“北野哥,你带我一起进宫吧!我想见见我们的儿子…就见一面就好!”

 君北野冷冷扫了她一眼,道:“不行!陛下已经下令,让你一辈子不能踏入皇宫半步。抗旨不尊是死罪,我不可能带你去送死!”

 “北野哥!你带我去,陛下一定不会怪罪的!”玉安长公主始终不肯放弃,但很多事情一旦做了,便注定难以回头。

 君北野狠狠心,猛然甩开她的手,独自一人进宫。

 “北野哥…”玉安长公主的身子瘫软下去。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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