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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杀!
 “如薰…”

 赫连玦低声,抚落她身上的炭火,手掌在她的额边,血。

 “醒醒!”

 纵然他如何叫,沈如薰已是没了动静,就在此时,还未等他抱起她,冲出马车…这马匹已经因为它闯进来的动作开始彻底狂躁起来,三匹马拽着车厢狠狠一跃,车厢一颠,雪上加霜。

 眼看着马车里的东西都乾坤大挪移似的换了原本的位置,顶上的装饰横檐就这样落了下来。

 对准之处,还是沈如薰的脑袋。

 赫连玦只来得及用背去帮她抗住,重重一击,他似也受了伤。

 原本就已疲力竭,这会儿修长的指一收,已全然疼得泛白,不知道是心痛还是身痛:“醒醒…如薰…醒过来,我带你出去!”

 他不怕无法险,他怕的是她…

 此刻马车已经离原本的地方越来越远,根本不因他的进入而有丝毫的改变,前方不知道是什么道,三匹发狂的马狂奔过后是一段平缓的路,他幽深的眸光一冷,察觉诧异的瞬间,似已经又迟了——

 东辰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匹马,驾着马追赶过来,身后是追杀的人,又是前来保护赫连玦的人…

 两方人马一齐追赶又一齐孜孜不倦的对决着,剑戟之声吵得像是要摄人心魂一般。

 可纵然身后的局势再怎样严峻,都比不上前头的…

 东辰眼睁睁的看着赫连玦飞身进到了马车之中,可让他寒意颓然生出的是——“主子,小心!”

 这密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丛林之中,在边缘的尽头,竟然有一道残崖。

 不知深浅,可是连人带马车的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马车里头的火也已经越烧越烈,原本残留两人味道的软榻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沈如薰一张小脸被火光映着,看不出哪里是眉,哪里是眼。

 方才被一大段木头砸到的赫连玦有一瞬的怔忪,捞起了沈如薰就要飞身出去,喊不醒她,他的心也似跟着死了。

 就在幽眸盯着车窗,寻一个机会想把沈如薰带出去之时,只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小心——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察觉身下一震,这样的感觉比方才任何时候都强烈。

 紧接着是马匹嘶喊声,一个甩尾,平坦过后的巨震加上甩尾,整个马车车厢像是要被抛出去一般。

 这显然是…

 终于明白方才的诧异是什么了,悬崖峭壁前的一段平坦的路…马匹察觉到了危险,自然稍冷静的放缓了步伐,可这时,却是要将整个车厢甩下去。

 “主子——”东辰也加快了速度,像是想上去帮忙。

 只可惜…这千钧一发间,早已经迟了,赫连玦拼尽了最后的力道将沈如薰带了出来,可是破窗而出的那一刻…两个人在月中,男子身影颀长衣袍似染了血,浑身散发着幽幽的冷意,而女子被他拦抱在怀中,三千青丝坠落下来,已经没了意识。。

 了无生气…

 东辰来不及接,此时距离出事的地方还是太远了一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连玦从马车而出,可身下根本就是悬空的,寻不到半点支点,凌空中抱着沈如薰,只能一直冷着眸眼往下一直坠。

 众人看到这情景,已经蓦地忘了出招,一瞬间停了所有的动作。

 “庄主…”躁纵他作。

 还有赶来的李天行:“哈哈哈——”

 “坠崖?必死无疑——”

 他倒是没想到,巧成拙,这断崖离方才的地方那般远,若不是马车发狂也带不到这边来。

 “死吧,去死吧…”

 赫连玦在前方,却是没再听着这些人的声音,好像这些嘈杂的声音都与他无关了,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落在沈如薰的小脸之上…

 与她方才求他保护好自己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就好像被人尽了力气,她再也无力睁眼。

 幽深的眸眼一凝,只看到她脑勺后侧的一截碎木,心中蓦地一痛,待反应过来,已经径直的坠落了下去。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渊。

 冷了一双魅眸。

 他不惧怕失败,他…只惧怕失去她。

 越是这种时候,这样的念头越是清晰,他不敢把她留在莲庄,就是怕她落入虎口,冒着危险把她带出来,却也不是为了让她…在他眼前慢慢失去生命的。

 “如薰…”低沉的喊声,似是哽咽:“醒醒…”

 还是没有动静,像是心如死灰…

 落入巉岩,一齐消失在众人眼前。

 “主子——”东辰再寒了声,只看着那月下的寂静,不仅连人不见了,就连被三匹马一齐甩下山崖的马车也不见了,只能听见马车被砸得粉碎的声音,还好…有尽头。

 可是…马车坠下去已经成了这般样子,那人落下去呢?

 “哈哈哈…”李天行见势笑得越发猖狂了,惹怒了东辰。

 冷声下令:“杀!”

 既然如此,一个不留!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刹那间便又是人间地狱,东辰不再顾及身后的战事,只是匆忙跃下了马,快步飞身到出事的崖边,黑漆漆的一片望不见底:“主子!”

 喊下去,只有冷风簌簌吹过去的声音,连半点回声都没有。

 东辰这会儿是真的心寒了。

 赫连玦从马车中抱着沈如薰跳出来了,而后却是因为马车已坠,凌空而出,脚下没有落脚点,径直也掉了下去。

 坠崖…意味着什么?东辰自是清楚。

 俯下身来,作势就要下去探,可是看着身后众人竭力厮杀,还有越来越多的杀戮,今夜之事也要由人做个断绝,若赫连玦有事,绝不会让赫连啸天逃脱升天。

 可是就算灭掉了赫连啸天,赫连玦若不在…这偌大的莲庄,也像是群龙无首,一个家族的兴衰亡败…

 东辰心中颓然多了几分苍凉与复杂,这一路走来,遇险多少,艰难几分。

 不敢再想,只能再寻:“庄主!”

 寒声朝山崖底下喊了几声,剑声与喊声杂在一起,心冷一片。

 凝神听了几分,就在最后心灰意冷之时,也只听到山崖底下怪异的回声,就好像有碎石从崖壁纷纷落下的声音。

 “主子!”你还活着!

 心里的话没有喊出来,不过话里却是有喜意。

 就要下去寻人之时,只听到山崖中夹杂在碎石中的声音,就好像是咬牙切齿沉声发出的低吼:“放火,杀。”

 简简单单三个字,截成两句话。

 从断崖的最深处传出来,就好像是地狱中的魔音。

 东辰在崖上打了个寒颤,蓦地想起了方才最后坠崖的一幕,马车已经冉冉烧起了火,而少夫人三千青丝坠下,也宛如一道黑绸瀑布,月光之下…那般凄美的景

 火与冷意,他们让他痛几分,他就再还回去,让他们感同身受一般。

 东辰知道赫连玦没死,听着这声音,只得冷冷的接令。

 隐了眼中的喜意,刹那间只有杀气,从地上用脚挑起了一把剑也开始杀了起来“就让今夜变成人间炼狱!”

 亦有人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李天行缓过神来,还在高兴赫连玦死了,这会儿只朝着从崖边回来的东辰笑:“哈哈哈…死了,庄主坠崖死了…你杀了我们有何用?庄主也活不过来了,副庄主此刻在莲庄中坐等喜讯,一朝接位,你杀了我们又如何…如何啊,哈哈哈哈…”

 东辰不和他废话,直接就提剑刺了过去“如何?黄泉下便知。”

 两人,一个是蛰居身后十年前便“死”的已死之人,一个则是风光了十几年的朱雀堂堂主。

 打拼在一起“放火!”

 践行赫连玦的命令,话音一出,已经有人开始点火,有些马车也被马循着人味带到了这儿来,一车的物什都是极易起火的,霎时就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有些人中了剑便被丢往了火里头去,烧得顿时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火光冲天…

 本就是干燥的时节,冷风刮得人生疼,火势被风一吹,这干枯待的木材也跟着着起火来。

 剑戟声,起火声,噼里啪啦的响。

 渐渐的已经听不见人的声音了,有的人惧怕火势,已经四处纷逃,可下场也只有一字——死。

 东辰的剑缓缓的垂下,血滴也蜿蜒而落。

 滴入土里。

 月光凄冷…

 赫连玦在崖下听着这声音,也一言不发,刹那间只看着怀中的人,毫无声息。

 “如薰…”低低的声音,蕴含着说不出的痛楚。

 狠心的看着周围的景象,原是崖壁间蓦地多了一处平坦的峭壁,地方不大却是可以站住脚,一下子就挡住了赫连玦下坠的力道,让他可以借力一停,这才没有掉下崖去。

 可是他方才传到了上头的声音,却是寒的,此刻幽深的眸里都有了戾气。

 原本他是要顺势反击,可今夜之事已经出乎了意料,再垂眸看着此时怀中的人,崖下风呼啸,这般冷,还有沈如薰受伤的脑袋一直不断溢出的血,风声回声错,她这一番…伤的是极重了。

 “庄主!”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头的声音才渐渐小,又复而传来东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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