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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暗涌沉浮
 两人视线相对的这一刻,就像是早已有了什么约定似的,

 赫连玦只轻睨了她一眼,然后下一瞬便又牢牢握紧了沈如薰的小手,朝着身前的下人低出了声:“启程吧。”

 人都齐了,主客一起纷沓而至。

 莲庄虽大,却分作内院与外院,因为整座山庄修建在云渺的山上,处处景致别致,戒备也强得很,一路从落棠院到碧湖亭旁,只见警戒的侍卫值守了一路。

 碧湖亭就建在玄武湖边上,算是莲庄中最中央的地带,与玄武堂隔湖相望。

 沈如薰被赫连玦牵带着来到玄武湖之时,看到湖上已经灯火通明,岸边的雕栏与花草都饰上了灯,中央一个大亭子最耀眼…

 当时一听立秋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亭子,这会儿一看,亭如华盖,说是亭子,倒不如形容是小楼更合适一些。

 亭中已经摆好了宴席,衬着近处的玄武湖,说不出的美轮美奂…

 不愧是江湖中的第一大庄,一个宴请宾客都这样的慎重。

 “夫君…”踏近玄武湖之时,沈如薰稍稍停了脚步,被赫连玦握着的手又轻颤了一下。

 似乎是在最后的紧张…

 谁知道这场晚宴会发生什么事情,娘亲和叔父…要做什么给夫君?

 “嗯。”赫连玦还是一声轻应,越到了这儿来,脸上的神情越加的淡然,就仿佛是她第一次在玄武堂中见到他,他将她带出来的那样,眉眼间携着淡淡的气势,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但是手心传来的温度却是暖的…

 沈如薰这才不敢多说话,只是把一颗小心肝儿都紧紧提着了。

 再回过头,微转了身子看着身后的上官青紫,只见上官青紫这会儿也镇静得很,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嘴角边依旧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此时也在微微凝了眼眸,看着前方的亭子,眸光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真是在看风景似的…

 看这一场为了款待她而摆的宴席。

 这一刻她不仅是被如薰请来小住的,还是唐门上官氏的大小姐,江湖三大世家之一的上官家掌上明珠。

 上官青紫正看着不远处的碧湖亭,留意到了沈如薰正看她的眸光,这会儿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亦也是微微抬头,直接朝她笑了一下。

 这笑容暖得很…

 看夫君和青紫都这般淡定,她倒也淡定了。

 沈如薰看了前头一眼,这会儿已经踏上了通往大亭子的路,前头灯火明亮,似乎已经有人落座了。

 柳氏是娘亲,虽然辈分高,却只是夫人,而叔父也仅仅是叔父,莲庄的副庄主。

 可夫君却是这名义上莲庄的主人,莲庄的庄主…

 自然是要上主座,况且没有庄主等着副庄主来的道理…

 沈如薰心下了然,已经心里头清楚现在坐在亭子中的是谁了,虽然没有并排坐在一起,而是刻意分开坐…但分明是叔父和娘亲无疑。

 就在快要走到亭子的时候,沈如薰水眸微微凝了一下,已经自觉的把被赫连玦紧握的手出来了,就在赫连玦微挑眉诧异的一刻,她的小手已经再攀了上来,不是被他牵着,而是变成了她挽着他,搀扶的模样。

 下一刻,已经清脆的出了声,小心翼翼的样子:“夫君,你慢些走…”

 赫连玦听罢,感受着她小手上轻缓的力道,好像真是在由她搀扶着他似的,不由得浓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头多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而下一秒,也跟着出了声:“嗯,麻烦娘子扶着了。”

 两人已经开始演了起来…

 身后的上官青紫看着这一幕,这一次还是沈如薰先出的声,不由得也浅浅一笑…

 而亭中,赫连啸天与柳氏确实早一刻已到,这会儿坐在亭子里,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看着外头的天色,原本还在念叨这三个人怎么还没到,视线汇之时,刚收了鸷的眸光,只见外头已经传来的沈如薰的声音。

 柳氏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得分外不好起来,可是想到最近有人报沈如薰被死尸吓得不轻之事,又转而勾起了,轻笑一声,仍旧年轻貌美看不出年纪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冷的笑意,却是略带了媚

 柳氏平静的很:“他们来了。”转向了赫连啸天。

 言罢,还未等赫连啸天回答,就又紧接传入了赫连玦的声音,柳氏清冷的媚眼顿时就一换,多了几分和蔼的神色。

 仿佛是在久等了儿子的娘亲一般,也有好多天没见到赫连玦了,是关怀的样子…

 还未等赫连玦彻底踏进来,她便微起身了:“玦儿…”低出了声。

 就在这一刻,沈如薰也终于扶着赫连玦进来了,一踏进亭子就闻到了亭中的香味,是一些吃食果点的清香,还有宴会上常点的乌沉香,她不是常有宴席可赴,这亭中的乌沉香好不好,她也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觉得好闻得很,还来不及出声,搀扶着赫连玦,抬眸望去,已经见柳氏微站起了身子等在那里了。

 一下子又微紧张起来,神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不过赶紧低了头,紧张也看不出来了:“夫君…”

 “嗯。”赫连玦倒是已经干脆跨进来了。。

 一进亭子中,霎时蓬荜生辉,只见亭中的景因赫连玦的入内而变得更加美轮美奂,本就颀长玉立,气势也傲人得很,踏进了亭子中叫人难以忽视,赫连玦低低咳了几声:“咳咳…”

 轻咳声仿佛昭示了什么一般,柳氏已经出了声:“玦儿,你到了。”

 话语中带着和蔼的笑意,仿佛在等赫连玦似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竟然是想杀赫连玦之人,若不知道的外人看来,还以为柳氏是个十佳的好娘亲…

 “嗯。”赫连玦挑了挑眉,还未入席,便听到柳氏这声迫不及待的招呼,仿佛没有异样似的,只轻声敷衍而过。

 依旧是常态…

 可这会儿,亭中的另一处,坐在柳氏不远处一直不说话的赫连啸天却是厉拧了眉头,眸中闪过几分阴沉。

 听到了赫连玦的话,还有一进来便传出的轻咳声,只霎地抬了头,眼中有着鸷,看着赫连玦。

 阴沉鹰隼般的眸只掠过一抹狠光,而后便是探究,仿佛不信般,略带狠意的嘴角微勾,炯炯有神的浑眼看着赫连玦。

 一人气势风华,一人气势阴沉。

 赫连啸天眼底多了几分狠意。前听说沈如薰请了唐门上官氏的小姐|上门,第二又听见如媚下人来报,说是意外撞见了少夫人和唐门小姐的对话,言语之中听不甚清,却是涉及了“身子”二字,夜里再派人探查,竟然一去无回。

 免不得一场然大怒。

 赫连玦何时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之中了?原本那个唯他是从,也不敢太过于忤逆他的赫连玦哪儿去了,自从玄武堂之事后,便开始隐约有了叛逆的苗头,上一次他与柳氏去落棠院之时,他亦也孩子脾气般言语间占了他的便宜,可如今,当初那个薄弱少年仿佛略有长成。

 疏忽了这么久之后,这才发现他似乎已成了个男人。

 而赫玦齐。赫连啸天鸷的眸光一凝,从赫连玦身上再落到与沈如薰相挽的手上。

 看似是沈如薰在搀扶着他羸弱的身子,可却又恍惚间察觉是赫连玦在反包容着沈如薰,像个男人般…

 不由得又凝了厉眸。

 身子,灭口,赫连啸天看赫连玦的目光更加阴沉。

 而赫连玦,应了柳氏后,也发现了赫连啸天不言语而在打量着他,略带魅的眸眼微微一挑,也顺势落到赫连啸天的脸上去了,面对着他打量的眸光,他的眼底也多了几分寒意,直视着,并无畏惧。

 是沉敛,而非臣服,一下子又蓦地添了几分莲庄庄主才有的凌人风骨。

 这么一看,倒是赫连啸天先回了神:“呵…”冷笑了一声。

 毕竟还没有撕开脸皮,他也还是好叔父的样子,赫连玦在明,他在暗,暗中自是要掌控全局的,更何况…派去的人被灭口,只是说赫连玦应当道行不浅,并且已经知晓他的意图了,狼子野心,被防备了反而倒不好。

 “玦儿,身子不好别站这般久,先坐下吧。”直对上了赫连玦的视线,怒极了反笑,这会儿倒是将眼中的鸷又沉沉的了下去,仿佛无事一般。

 喊他玦儿,也不过是说明此刻他的身份是叔父,而非仅仅是个副庄主,也稍拿捏了长辈的身份。

 “嗯。”赫连玦勾,看着赫连啸天的样子,阴沉招呼的话语,倒是收了眸光。

 下一刻,好像真是毫不客气似的,就入了坐。

 沈如薰这会儿还站着,特别是刚才听到叔父出声,不小心又打了个哆嗦,发懵间察觉到手中有了一股力道,是赫连玦将她带下来了…

 这才也低了头,反应过来的一瞬,乖巧的朝柳氏与赫连啸天行礼:“如薰…见过娘亲、叔父…”

 夫君是庄主,当然可以沉默少语,爱理不理,她却是晚辈…

 这会儿娘亲和叔父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不能添,也不能显示出慌乱,更不能心虚,就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般…

 席间气氛又变得微微怪异起来。

 柳氏设这场晚宴自然不是因为沈如薰,说是宴请上官青紫,沈如薰不过也是被安排算进来便罢了,这会儿听到了沈如薰的行礼声,只边漾着淡淡的冷笑,看了一眼,媚眸里没有感情,甚至是还有一些不喜的,轻淡的应了一声:“嗯…”媚音悠长。

 应完,便没有其它的意思了…

 稍稍勾了沈如薰一眼,落在她身上的衣裙上,冷冷的“呵”了一声。

 穿起好看的衣裳来,倒真有那么几分样子,上一次揣着身份舌巧如簧,愣是让她把落棠院给了她。

 这会儿倒是更加像模像样,变成了莲庄的庄主夫人…

 一统天下武林盟主夫人的态势…

 柳氏眼眸中浮现了淡淡的冷意,直接一转眸了。

 而赫连啸天,方才才看完了赫连玦,脸上还有几分阴沉,眸光鸷,听到了沈如薰的问好行礼声,只一睨了如鹰隼般的历眸,同柳氏一般轻应而过,点了个头便算承了。

 如今他的重点已停落在赫连玦身上,其余的,根本不会再耗费心思。

 一介枭雄,何以把眼光放在一个内眷身上,除非,要用的时候…

 沈如薰看柳氏和赫连啸天都点头轻应了,这才“呼”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至少迄今为止,从走进来到坐了下来,都没出了什么事儿…

 真的就像是在晚宴一般…

 不过…

 说是设宴款待上官青紫,免得说天下第一大庄失了礼数,三大世家之一的上官家大小姐来,招待不周…可是…怎么一进来就只是先看夫君,或者和夫君打假惺惺的招呼。

 而青紫,原本是走在最后,在她与夫君已落座之后,才缓步走了进来。

 这会儿已踏进来有一会儿了,柳氏这才缓缓的勾起了媚眸,把目光从别处落到了上官青紫的身上…

 沈如薰的心提了起来。

 下一刻,只见轻缓出了声,话音里带了几分媚韵:“这位想必就是…上官小姐了?”

 看着上官青紫问,话语声中显然是笃定的,却还是问了出口。

 上官青紫这会儿仍站在亭子入口处,看着亭中的景象,偌大的一个亭子,案桌摆成弧形,中间一个留空处,似是留作舞池之用,赫连玦与沈如薰已经落座,沈如薰坐在最末端,而赫连玦却是似居中的位置,而另一边,一个莫约四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另一边是散发阴沉气势的中年男人,似内功浑厚,一身武学也毫不隐藏。

 因来前已经清楚知道是谁设了宴,这会儿听着柳氏的问话声,上官青紫只微抬了眸子,礼节的对上了柳氏,莞尔轻笑:“回赫连夫人话,我便是上官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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