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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祸(二)
 只见李老太房中,得一团糟。上的棉被子滚成了一团。各个大箱子也皆被拉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翻了个遍。总而言之,眼睛能看到的地儿,没一处是整齐的。

 红豆和赵氏相视了一眼,还真是遭贼了。

 “天杀的贼骨头,我的钱匣子啊!”李老太瘫坐在地上,一脸悲恸和愤怒。

 挤进来的李老头推开了围在房门口的人,正想询问李老太也不被眼前这副景象骇到了,这是咋了?

 “老头子,遭贼了,钱没了,人跑了。”李老太扑在李老头怀里,身子一的,她是既心疼那钱又气那贼,好不难受。

 屋门口杵了一堆人,神色皆是讪讪的。想知道家里丢了多少钱吧,偏生又不敢开口问,怕被李老太当成那个出气的。

 李老头给李老太拍了拍背,顺了顺气。才开口问道:“丢了多少东西啊。”眼里也是一副担忧模样,毕竟家里的好日子也才好起来,这怎么就被贼给惦记上了呢。

 “整整二十四两三吊钱那!”李老太揪着自己的衣襟,拍了拍大腿,愤愤地道。

 二十四两三吊钱,屋门口的人都松了口气,这对现在的老李家来说不算是什么大数目。

 李老太瞧见这一个个的都没了先前的着急样,心头不由火起,伸出食指点点这个骂骂那个“不知柴米油盐贵”

 大伙儿也都是晓得李老太的子的,一个子儿恨不得掰成两瓣来花的人。别说丢一个铜板她能心疼好一会儿,这会儿可是一下子没了整整二十四两三吊钱,换成铜板可是有两万四千三百枚呢,这数起来也要小半天呢,李老太能不心疼嘛。其实等她这气都发出来了,也就没事了。

 偏偏李快又是个缺心眼的,对着他老娘不以为意地说:“一点钱大哥不消个半年就能赚回来了呢。”

 李老太一把杵到李快前头,伸手就给了他两个栗子吃(曲起食指和中指敲脑门上),然后气瞪着眼怒视着道:“你个没良心的,你以为你大哥赚钱容易啊?今儿个你又不是没瞧见,那在铺里当掌柜是容易的事嘛,处处得给人赔笑脸,哪有我们在村子里住的这般自在。”顺着又似不解气地往李快脑门上又敲了两下。

 李快被李老太数落得面色发红,李老头也忍不住骂了两句:“那是你大哥,不是你爹。你小子娶媳妇都是你大哥出的钱,你甭想着以后嫁闺女也让你大哥出嫁妆。我告诉你,你爹我没本事,这二十四两三吊钱我就是在地里做到死也不一定能攒出来。”李老头越说越气急,差点把手中的旱烟杆子往李快头上敲去,似又怕敲坏了这儿子,这才作罢。

 赵氏虽对这小叔这番话很是不,但公婆已经训了他一顿,赵氏倒也脸色缓了不少,转而去安慰起了李老太。

 大伙儿自个儿屋里都没丢东西,劝慰了李老太几句便各自忙活开了。

 红豆只祈祷着:阿嬤别因丢了钱,而缩短了家里的开支就成,她的啊。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内心趋于平静的李老太终于发现他的二儿子和他的小妾不见了,吴氏说镇上有事他们回去了,李老太隐隐觉着不是这么个事,且吴氏眼神飘忽,更让人觉着不对劲。当下,饭也没扒两口,就丢了饭碗奔李兴原先住的屋里看去了。

 果真走得干干净净,一件衣裳也没落下。也因此,李老太一眼就望着了她那个钱匣子的残骸,立即就捡起了那个钱匣子“骨头,骨头”地骂开了。

 骂了好一会儿,李老太一把揪着立在她旁边的吴氏,恶狠狠地质问道:“是不是老二偷了俺老太婆的钱,跟那小。婊。子跑了?”

 吴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说不知情:“许是贼人故意扔在这儿,栽赃给相公的呢。”末了,吴氏添上这么一句,可她自个儿心里就先不信了,她可是亲眼见着钱匣子从李兴身上掉出来的。

 “算了吧,你男人是个什么德行,你这个当媳妇的,和我这个当娘的会不清楚?老二啊,是愈发不中用了,偷他是帮凶,偷钱他定参了一份,钱可不像一般会跑。”李老太叹了声,对这二儿子可是失望透顶咯。

 李老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堂屋吃饭,将碗里的饭狠狠地扒了个干净就回屋了,愣是没伸一筷子夹菜。

 众人心下顿明了,二房的颂颂意顿时脸色灰败,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饭。

 李老头也扒完了碗里的饭,回屋陪李老太去了。

 众人审视的目光盯着吴氏,又带着些询问的意思。吴氏也不开口,带着自家的两个小儿子回了屋。天黑了,屋里还是黑漆漆一片,怕是上了也睡不安稳吧。

 第二,李老太神色恹恹的,眼皮也有些肿。吴氏也是一般模样,眼下更是一片乌青,八成是一夜没睡。赵氏心里也直骂自家二叔不厚道,连自家的银子也偷,定是料着婆婆会顾着老李家的脸面不去告发了他。在心中骂了李兴几句,赵氏又开始惦念李高了。这都快过年了,李高也快休年假了。还是自家男人老实靠得住,赵氏看了看脸憔悴的吴氏,的优越感让她觉着舒适。

 午后,天色阴沉沉的。怕是又要下雪咯。李老头说了这么句就去院子里把一些晒着的东西给收进屋去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李家大屋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几个专注自个儿活计的还被骇到了。

 李老太从屋子里迈着大步子去开门,嘴里还没好气地嚷嚷:“谁呀,门敲坏了可是要赔的。”

 “官差办案,这可是李高的家中?”两名提着大刀的官差一脸厉地朝着李老太道,声如洪钟。李老太被他那嗓门骇着了,倒没听清他讲了什么。

 匆匆赶来的赵氏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随即便愣住了。也不顾男女大防,一把拉住官差大哥的胳膊,急忙答道:“是是是,不知道李高犯了何事?”

 官差昂着头,甩开了赵氏的手,一脸鄙夷地道:“偷窃。”

 “什么?”李老太闻言身子都软了,好在一旁赶来的李老头将她扶住了。

 李老太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老大不会干这种事的,他从小到大都规律得很,老头子你说是不是?”随即又拉了拉李老头的胳膊。

 李老头拍了拍李老太的手背,一脸忧地道:“老大是个孝顺能干的,我们都明白着,县老爷定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好了,案子都判下来了。您二老带上银子去赎人,没银子就收尸。”其中一个官差一脸不耐烦。

 李老头是个明白事儿的,从怀中摸了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那官差脸色才缓了缓。

 “劳官爷好好说道说道,我那儿子究竟犯了啥事。”李老头放低了姿态,言语中有些颤抖。

 那官差收了好处,也把话往细里说。李家人这才明白原来米铺子里年底收上来的旧账被人给贪了,铺子里的伙计都指认是李高支走的,现在只要李高先把米铺子里盗走的银钱给还上就算数了。官差说,这还是方家老爷念着旧情才求了县太爷这个恩赐的。可李高死活不认钱是自个儿给盗的,这才唤了李家人到县上走一趟,好歹先把那笔银子还上,好把人领回去。

 李老头打发了官差先行离去,说筹了钱就去县衙里赎人。可这笔银子数目,着实让李家人犯了难,整整白银三百两。

 赵氏望向李老太,这么些年自家男人没少往家里带钱,这三百两李家应该还拿的出来吧。

 “媳妇儿,家里没那么多钱。”李老太一脸愧,每年她都花了不少银子去打探二女儿的下落。家里真真没那么多银子了。

 赵氏一听,眼泪“刷刷”就下来了,直骂李老太眛了良心,儿子有难还死守着银子不肯花,真真一个抠门

 李老太被骂得一脸惨白,要是她为了找闺女而救不了儿子一命,她这辈子定会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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