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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还好吧?”

 牧洛林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同情地看着被自己妹妹吓得逃之夭夭的千乘鸟,看来酒真的是他的大克星。

 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千乘鸟才心有余悸地缓下脚步,仍然不放心地回头望,确定那个酒鬼不会追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相信冬是怪物了吧?”

 千乘鸟狠狠道,就因为冬在家为他囤积了大量的酒准备灌他,所以他打死都不愿意回家送死,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可怜的哥哥了。

 “对你来说,冬的确是个怪物,居然让你怕酒怕到见到酒就吐,的确不是寻常人。”

 牧洛林无比同情,继而想到千城冬的话,有些疑惑道:“冬说你是酿酒世家的传人,从小就在酒味中长大,酒量应该不会太差吧?”

 “我天生酒量差不行吗?”

 谁规定酿酒世家的传人酒量一定要好到惊天地泣鬼神呀?

 不过,冬好像一直这样认为的,所以酒量差的他从小就成为她嘲笑的对象。

 “再说,如果你被人天天泡在酒缸里灌酒,见到酒不吐才怪呢!”

 因为冬认定他是千乘家的正统继承人,酒量一定要好,于是想出见鬼的“酒神养成计划”结果,物极必反,搞得他见酒就吐,变得滴酒不能沾,还要受尽她的嘲讽,他能不怨她,不恨她吗?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牧洛林好笑地猜,一边逛街,一边听着千乘家兄妹的恩怨,更加确定冬是个豪杰,酒中豪杰!

 “要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被她淹死在酒缸里了。”

 那段被泡在酒中的日子是他的恶梦,让他对冬恨得牙的,每次见到她都被她冷嘲热讽,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他的蠢样…糟糕,千乘鸟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弱点被牧洛林知道,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立足?

 “牧洛林,我警告你,我见酒就吐这件事,你不准告诉其他人?”

 “嘻嘻,来不及了。”牧洛林冲他皮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不过,如果你赌赢我,我就什么都不说…咦,刚说到赌,那边好心有人在设赌局哦?”

 牧洛林的眼角余光瞄到墙角围拢的人群,熟悉的摇骰子声让她通体舒畅,双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自然而然地勾过去。

 “等等,国家赌,你别掺和!”千乘鸟忙不迭地拖住蠢蠢动的牧洛林。

 “各位父老乡亲,摘星阁有位公子见酒…”洛林扯开嗓门,作势宣扬某人的“难言之隐”,但小嘴很快被捂住。

 “闭嘴!”千乘鸟气恼地瞪着不识相威胁他的牧洛林,只得妥协“你去赌的话,被巡逻的捕快仍进牢房,我可不会花钱赎你!”

 “放心,我就凑凑热闹而已!”

 牧洛林小人得志,开开心心地跑到街底赌桌边,一点都没有把千乘鸟的话放在心头。

 “怎么这么爱赌呢?”

 千乘鸟无奈地跟上,不得不为她把风,可不想他真被丢进牢中,那里可没人会陪她“一赌定江山”的。

 他第一次发现,赌的牧洛林如此耀眼,犹如皎亮明月,受到群星簇捧。

 千乘鸟表情复杂地望着凑热闹凑到从他身上抢钱袋去下注的牧洛林,神采飞扬,自信斐然,闪闪发亮的眼睛似乎能看透骰盅,对骰子点数了如指掌,每次出手必能押中,赌运出人意料地好。

 或许如他所说,她的直觉特别灵,难怪每次他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于是,围堵的人慢慢地跟着牧洛林押注,大有所获,看她的目光都充了崇拜,而做庄的赌头则一脸阴郁,恨不得用眼神将牧洛林千刀万剐似的。

 “姑娘,你该下注了。”

 赌头摇好骰盅,不耐烦地催促着观望的牧洛林,她不下注,其他赌客也不敢轻举妄动。

 千乘鸟瞥见赌头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之口涌起莫名地不详之感。

 “牧洛林,见好就收,别玩了,我们走吧!”他扯了扯牧洛林的衣角,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牧洛林意外地听话,回头冲千乘鸟一笑,然后慢条斯理地将赢来的碎银装进钱袋,朝赌头摆手道:“我不玩了。”

 而且,赌头的手法太拙劣,只能糊市井小民,她可没心思奉陪。

 “一赢钱就想走,太不懂规矩了吧?”

 角落里的矮个子赌客,一直跟牧洛林对着押,听到她不玩,立刻起身拦人,他输得相当不甘心。

 “愿赌服输。”千乘鸟见矮子赌客寻衅的面色,侧身挡在牧洛林身前,鄙视矮子赌客“不懂规矩的是你,输不起就别玩。”

 “下完这一把,再走也不迟嘛!”赌头扯起不自然的笑容,居中调解“姑娘这一走,会扫了很多人的兴,大家还等着跟你下注呢!”

 “是啊,姑娘,你再玩一局,我们都跟定你啦!”

 “老子的运气从来没这么好过,姑娘就再给我们沾沾财气吧!”

 “对啊,都已经摇好骰子了,不下真扫兴。”

 赌客们纷纷劝着“生财有道”的牧洛林,都想最后下足赌本大捞一笔。

 “庄家,你们的双簧唱得太差了。”

 牧洛林却指着矮子赌客和赌头,揭穿他们自以为高明的把戏。

 “你们有人做庄摇鄙,有人劝下注,一开始让赌客赢几把降低戒心,继而不断地抬高赌注,累积赌本,等到契机一做成,开个庄家通杀的局,保证让大家血本无归,而你们就能赚得盆。”

 赌客一阵哗然,半信半疑的目光在牧洛林和赌头之间来回。

 “姑娘无凭无据,这是在血口人。”赌头隐怒。

 “别惹事。”

 千乘鸟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回头低声警告似乎想兴风作的牧洛林。

 “我对诈赌深恶痛绝。”牧洛林脸色一凛,心底的嫉恶如仇冒了出来。“你的骰子动过手脚,可以随心所地控制点数,我猜你这局会摇出庄家通杀的同骰子十八点,赌注大赔率高,我这钱袋的赌本都不够填你的胃口呢!”

 她对骰子摇动的声音异常感,从一开始就听出骰子不对劲,之所以会顺着赌头设的局下注,就是为了在最后破坏他的好事,让他什么都捞不着,让围堵的人看清街头诈骗赌局的真面目,以后别傻傻地送钱来。

 “你不要口出狂言毁我信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赌头立刻恶声恶气地警告牧洛林,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怎么不客气呢?这骰子点数跟她说的分毫不差,你怎么解释?”

 千乘鸟飞快地揭开骰盅,果真是庄家大小通杀又高赔率的三个六,谁下这一把保证输得连底都赔上。

 “哇!真的是庄家通杀!”

 “天啊,你该不会每次都这样诈我们啊?”

 “难怪每次觉得明明赢了那么多盘,结果输得一塌糊涂!”

 “幸好姑娘提醒,不然我们这次会输得很惨的。”

 一时间,风云变,排山倒海的质疑和愤怒涌向赌头,牧洛林更加得意了。

 “谌来的迟早都要还,这道上的规矩,相信你比我清楚,得罪了赌客,还公然聚赌又诈赌,你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锵啷!”

 赌头一把将骰盅扫掉摔碎,恼怒的拳头挥向坏他好事的牧洛林。

 “住手!”

 眼见牧洛林白的脸蛋要遭殃,千乘鸟一边喝着,一边推开身侧的牧洛林。

 那硬邦邦的拳头就毫不客气地吻上他自认俊俏人的下巴,整个人差点飞出去,幸好牧洛林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你设局诈赌,还出手伤人,有没有王法啊?”牧洛林扶着被凑得两眼昏花的千乘鸟,愤慨地瞪着赌头。

 “你信口雌黄,拆我的台,损我的格,我不教训你这个臭女人,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说话间,赌头又挥舞着拳头往牧洛林去,刚被揍了一拳晕头转向的千乘鸟,不得不硬着头皮战,以他“手无缚之力”的文人之躯替牧洛林出头。

 围观的赌客无法判断是赌头摇骰子的技术好,还是真的诈赌,只能作壁上观,不敢贸然出手帮忙。

 “巡逻的捕快来了,你们还不赶快跑!”

 突然,一道肃穆的声音传来,围赌的人立刻作鸟兽散去,赌头也不敢恋战,一边拖着同伙的矮子赌客,一边撂狠话:“今天算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走运,下回别让老子遇上!”

 “可恶,明明是你出老千,还敢做贼喊捉贼,下回我照样拆你的台!”牧洛林火冒三丈,她最恨没赌品的人了!

 “好啦,捕快来了,我们也快走吧!”

 千乘着犯疼的脸,恨不得掐丝纵容牧洛林来凑热闹下赌的自己,竟然一时被她灵验的赌运住,笨笨地掺和进来,结果受皮之苦的人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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